吴天霖人去捉女鬼,其他人聚在105宿舍等他们回来。
卫守富等着等着就睡着,呼噜打得震天响,何耀祖看着他,几次欲言又止,不好把人叫醒,不过没一会儿,人自己醒。
卫守富睡眼惺忪地从床上翻起来:“唐小哥,何大爷,要不要一起去厕所”
何耀祖摆摆手,唐宴却起身跟他走了出去。
厕所在另一头,走廊上静悄悄的,声控灯次第亮起,又很快熄灭,两人身后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不知怎么,卫守富打一个寒颤,只觉得走廊上静得吓人,为了壮胆,他开始跟唐宴闲聊:“小兄弟,你生前是做什么的”
没等唐宴回答,他便一拍脑门:“哎,瞧我这记性,你上次说过,画家是吧”
青年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画家算不上,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小创作者罢了。”
“哎呀,唐小哥你别谦虚,我一直觉得你们艺术家都特别厉害。”卫守富竖起大拇指,“我就不行,我天生没有文艺细胞,我老婆最爱去看一些画展啦,摄影展的,还拽着我一起去,唉,我一个大老粗,不会欣赏,跟她说都不说不到一块去。出事前,我们还约好去逛一次画展的。”
卫守富一张胖脸上写满了惆怅,画展就开在小区门口,走几步路就到了,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履行约定。
“我老婆可喜欢那个叫yan的新锐画家”回忆着,卫守富的目光忽然变得奇异起来,“小哥,不会那么巧吧”
画家叫yan,对方叫唐宴
唐宴脚步顿一下:“你家在哪里”
“c城。”
卫守富说着,眼中写满了兴奋和期待,然后看到青年点点头:“是我。”
“啊,这可真是”卫守富不住搓手,在游戏中见到一个现实生活里有交集的人,亲切感一下子涌上来了。
他绞尽脑汁想着题,想拉近两人关系:“我看过你的画有一幅给我留下很深印象”
面对激动的卫守富,唐宴的反应仍然平淡:“哪一幅”
“就是那一幅叫溺的画”
画上满是或深或浅的黑色色块,远远看上去像是一块黑色的幕布,卫守富第一眼看到,心里还嘟囔着“就这我上我行”,不过一看
“唉,我一个大老粗不懂得怎么形容,就是很绝”卫守富回忆着,看着它,无边的黑色潮水一般涌来,将人淹没,嘴巴下意识张开,鼻翼翕动,却呼吸不到一点空气,清醒地感觉着自己的生机在一点点流逝
当时老婆拍他一下,他才从这窒息的错觉中挣脱出来。
唐宴笑一下:“这是我在一次溺水后画的。”
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体验派。
在卫守富诧异的目光中,这个一贯沉默寡言的青年轻声道:“我一直再想体验一番死亡的感觉,可惜这次比较不幸,玩脱了。”
他看一眼手腕,原本翻卷狰狞的伤口消失得无影无踪,唐宴眼中流露出几分惋惜之色。
卫守富:“”
为了灵感不惜尝试自杀怪不得人说艺术家都是疯子,这句话一点没错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之前在器材室外看到尸体”
对方当时眼神放空,活像害怕得呆住了,现在想起来
唐宴:“啊,那时候,我在想象身体被撕开是怎样的感觉。”
卫守富:“”
正好厕所到了,他默默打开隔间门走进去。
他觉得,还是离这位小哥远一点比较好。
唐宴不以为意地笑,那样避之不及的表情,他已经在很多人脸上见过。
他走到一旁解决生理问题,这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并不像是某虫子,不是脚步声,更不是衣料摩擦的声响,唐宴凝神细听,这声音有些耳熟,好像侄女曾经送的一个沙漏,其中细沙流动的声响。
不过比起沙漏,这声音加快了无数倍,而声音传来的地方是他的脚下
一瞬间,唐宴脚下的瓷砖分解成无数细白的沙砾,他站立的地方瞬间塌陷,变成一个漏斗状的深坑
白沙仍在不住地滑落,下一秒,一对巨大的螯钳从坑底伸了出来
卫守富正畅快地放着水,水声掩盖外面的流沙声,于是,他只听到一声短促的惊叫。
“”卫守富拉上拉链,推开门往外走,“怎么,小兄弟”
未竟的语卡在喉咙里,卫守富瞪大眼睛,看着地上不知何时出现的巨大凹陷,张口结舌。
“唐小哥唐小哥”
没人回应,空荡的厕所里只能听见哗啦啦的水流声唐宴消失时正在洗手。
“你,你别吓我啊,小兄弟”卫守富战战兢兢,厕所的灯光昏暗,映照出他一张白惨惨的脸,“你要是在开玩笑,就快点出来”
仍然没人回应,所有的隔间门都开着,里面不见任何人影。
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卫守富宁愿相信对方是在恶作剧,下一秒便蹦出来说“嘿嘿,吓到了吧”,而不是真的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么短时间内,能让一个人忽然消失,这是人类能做到的事吗
想到这,森森寒意攀上他的脊背,他转过头,厕所外,走廊上一片漆黑,那无边的黑暗仿佛活物一般,蠕动着他逼近
卫守富快要被自己的想象吓疯了,他顾不上寻找唐宴,使出吃奶的力气外跑,走廊上顿时响起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
房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何耀祖吓一跳,捂住胸口,只见一个胖子连滚带爬地闯了进来。
是卫守富。
何耀祖颤颤巍巍道:“你这是”
怎么慌慌张张的
卫守富一抬头,眼神惶急,像是绝境中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大爷,唐宴是不是已经回来了”
何耀祖疑惑道:“没有啊,他不是和你一起出去的吗”
他还好奇唐宴怎么没一起回来呢。
啪最后一根稻草断裂。
“完”卫守富一屁股坐在地上,“唐宴他,他失踪”
吴天霖收到他的消息,立刻赶回宿舍。
陈星洲也想跟上,可一起身,立刻便一头栽了下去他在幻境中砸女鬼砸得那么狠,把自己的腿骨砸骨折。
最后,还是荆寒把他抗在肩上,麻袋一样扛回来。
一落地,陈星洲:“呕”
他对荆寒怒目而视,太颠簸了,对方的肩膀还顶住他的胃,一定是故意的
荆寒对他怨愤的眼神视若无睹。
这一边,吴天霖正在“审问”卫守富,中年男人满头大汗,把刚才的经历翻来覆去陈述了五遍,嘴皮子都快干了。
“吴哥,我知道的真的只有这些”
他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吴天霖不置可否:“去厕所看看。”
站在厕所门口,漏斗状的深坑映入众人眼帘。
吴天霖弯腰捻起一把沙砾,一旁的卫守富大声道:“我猜,唐小哥肯定是被怪物抓走了”
“哈哈”
他口中,被怪物抓走的唐宴被拖拽着,鼻腔里发出一声满是血腥味的气音。
他被怪物倒拖着前行,衣服磨得破破烂烂,皮肤上多出了无数伤口,血腥气弥漫,不过见到怪物全貌的那一刻,他便得知了这个副本的真相。
“原来如此哈哈”
他们都被误导
伤口一阵阵疼痛,唐宴却兀自咧开嘴角,得停不下来。
死亡的预兆次降临在他头上,他的心脏砰砰跳得飞快,除了害怕,还有一阵阵的期待、激动,肾上腺素飙到最高,灵感在不断地迸发
他挣扎着从口袋中掏出笔,没想到脑袋忽然撞上尖锐的石头,眼前一黑,回神时笔早已脱手,不知掉到了哪里。
“哈哈”唐宴又笑起来,“真是不幸”
这时,他已经被拖拽到了怪物的巢穴之中。
这里堆满了无数尸体,有的年代久远,已经化作一具白骨,有的还比较“新鲜”,干瘪的皮肤紧紧贴在骨架上,已经变成一副空壳。
怪物停下脚步,已然做好了美餐一顿的准备。
幸好今天穿的是一件白色t恤,唐宴挣扎着撕下一块布料,没有笔,还有自己的手指,没有颜料,自己刚刚撞破了脑袋,正在汨汨流血
怪物的口器刺入他的皮肤,生命正飞速流逝,唐宴却浑然不觉一般,在“画布”上忘情地作画
眼前的世界渐渐黑下去,然而,在濒临死亡的那一刻,唐宴的眼前却迸发出无数道耀眼的日光,灼灼的光轮近在咫尺,一只鸟儿向着太阳振翅而去。
这是
仿佛明白了什么,青年的嘴角艰难地扯动,只扬起一丝极其细微的弧度。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在“画布”上留下一个图像,然后将“画布”塞进嘴里,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
他知道,用不多久,他便会在另一个地方重新醒来。
易云擎和夏至回到103,夏至听到了玩家失踪的消息,不过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拍拍床栏:“脱衣服吧。”
易云擎:“”
少年忽然这么主动
脑海里一瞬间冒出无数并不纯洁的念头,他心脏砰砰跳得飞快,一双眼睛亮得惊人:“这,这样不太好吧”
才告白就这样,进展是不是有些快了
他嘴上这么说着,身体却很诚实地把手放在了裤腰上。
夏至:“”
“你在干嘛”一转身便看到这一幕,夏至陷入了迷茫当中。
“不是你让我脱的吗”看着少年手中的云南白药,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果然,夏至说道:“在楼梯拐角处,你不是被砖石砸中吗”
虽然魔鬼先生只是皱了一下眉,很快便装得若无其事,但他又怎么会发现不。
“我让你脱衣服,是要上药啊。”
易云擎:“”
脸也不红心不跳了,他眉眼低垂,背过身去。
夏至:“”
魔鬼先生怎么忽然变得这么低落
易云擎脱下上衣,裸露出的肌肉线条清晰而流畅,一副宽肩窄腰的好身材,肆无忌惮地散发着雄性特有的荷尔蒙气息。
夏至怔一下,目光落在那有力的臂膀上,忽然回忆起那狭小的单人床上,它是如何牢牢地禁锢住他,让他无法挣脱的。
小渔夫的耳朵红,可惜魔鬼先生背对着他,根本没有发现。
不过很快,夏至便被后背上大片的青肿吸引注意,伤成这样,对方竟然一声不吭。
“痛吗”他放轻动作。
魔鬼先生好半晌才恹恹道:“好痛哦。”
“要喜欢的人亲一下才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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