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九十四章

    席景行吃过午餐后就在墙边蒲团盘膝坐下, 自行疗伤。

    陈渊坐在床上。

    他单腿屈膝踩在床沿,背靠床头翻阅着吴九归借给他的典籍,权当为席景行护法。

    七个小时点滴溜过。

    直到窗外夜色深沉, 如霜月色尽数洒进床前, 席景行终于睁开双眼。

    他的脸色还是苍白,但比较之前算是好了许多。

    席景行收了势, 抬手捂着胸口起身。

    听到动静, 陈渊的目光从书页转到他的身上,再扫过他的动作,才开口问了一句“现在感觉怎么样”

    “伤势已经控制住,”席景行顿了顿, 继续道, “没有大碍。”

    或许真的是双修之后有了奇效, 刚才他运功时, 阻塞的经脉也通畅了一些。但他疗伤这么久, 外伤的确有所好转, 可内伤反而恶化。

    一团乌青色的光附着在丹田处,他用了整整四个小时, 才遏制住它的扩散,现在他已经耗尽精力,需要休息, 不得已才结束打坐。

    这是之前为陈渊挡下那一招时被钻下的空子, 没说出实情, 是因为他不想让陈渊担心。

    “没有大碍”陈渊起身下床, 他走到席景行近前,伸手过去,“手给我。”

    席景行反手露出脉门,在他垂眸探脉时,又在肩头轻点一次。

    陈渊收回手时看他一眼,“你的伤确定不需要别人帮忙”

    席景行竭力站稳,闻言抿唇轻笑一声,“我有你就够了。”

    他之前提过双修,也进行了一次双修,现在这么说,陈渊自然想到双修,就微蹙起眉,“你想再来一次”

    闻言,席景行眸光亮得出奇,但他很快移开视线,“今天不行,”他知道陈渊对修行的事了解的不深,“我受了伤,双修不能贪多,一天一次就好。这一次先记账,明天你再还给我。”

    陈渊从来对双修都不热衷,他从善如流,“随你吧。”话落转而说,“你想吃什么,我去通知厨房。”

    席景行忍下喉咙上涌的痒意,“算了,我没有胃口,你先去吃吧,我想睡一会儿。”

    他说话时情绪波动轻微,神情也作了掩饰,陈渊没有察觉出他的异样,“那就等你睡醒再告诉我。”

    “好。”

    “对了,”陈渊转身之前告诉他,“下午你的属下打电话过来,说已经到了首都,我让汤博彦安排了酒店让他们先住下。你的伤势我暂时帮不上忙,他们应该可以,酒店就在附近,赶到这里只需要十五分钟的车程,你自己看着办。”

    对于陈渊的关心,不论大小,席景行都很受用,他背在身后的手凉得发颤,心底却泛着暖意,“我会的。”

    陈渊心中微动。

    他再看了看席景行,只说“去睡吧,我吃了饭回来陪你。”

    “好。”

    陈渊已经转身走向门口。

    厨房早备着晚餐的材料,陈渊下楼后就下了锅,没多久,热腾腾的饭菜就摆上餐桌。

    陈渊端着米饭,看着对面空空如也的座位,竟然有些不适应。

    放在往常,每日三餐,他只要抬头就能看见席景行的脸,今天接连两次独自吃饭,餐室里似乎也比平时安静。

    然而这个想法只在他脑海转瞬即逝。

    一个半小时后,在佣人等待到涣散的眼神中,陈渊搁筷喝了一口温水。

    不等佣人反应过来,他说“通知司机,明天早上我要出门一趟。”

    “啊”佣人愣了愣,“啊好的好的”

    陈渊在她兀自愣神间离开了餐室。

    他上楼回到卧房的时候,席景行已经睡了。

    房门开合两次的声音没有把人吵醒,陈渊洗漱过后走到床边,才看到他即便睡得很沉,眉宇之间也带着浓浓疲色。

    陈渊站在原地看着他。

    片刻后,才绕过床尾走到另一侧,掀了被子躺下。

    身旁忽然扑来的气息让席景行眼睑稍动,他像是想从梦中醒来,却没有,但下意识翻过身,恰巧枕在陈渊撑在床上的小臂上。

    陈渊低头看到他不带血色的薄唇,顿了顿,没有把他推开。

    怀里多出的人没有影响陈渊的睡眠。

    一夜过后,他准时被生物钟叫醒。

    席景行的呼吸还是绵长的。

    他难得真正在陈渊醒来之前还睡着。

    考虑到他伤势未愈,陈渊多睡了半个小时。

    但半个小时后,席景行依然没有清醒的迹象。

    陈渊反手按在他的侧脸,正要用力把他拨开,就感觉到心底又有似有若无的情绪渐渐浮起。

    席景行仍闭着眼,呼吸一刻都没有乱。

    “既然醒了,就别再装睡。”

    陈渊的声音在近处时更显得低沉,掺着清晨初醒的沙哑,醇厚得醉人。

    席景行不需要睁眼也察觉到两人的姿势,唇边缓缓扬起弧度,“你怎么知道我醒了,你在观察我吗”

    陈渊只说了两个字,“婚契。”

    席景行笑意微僵。

    他睁眼看向陈渊,假作刚才的对话不存在,转而问“你今天早上要去灵兽协会吗”

    “嗯。”

    席景行说“今天我就不陪你去了。”

    “也好,”陈渊没有强求,“你留下来养伤。”

    因为已经浪费了半个小时,陈渊没再拖延,他抽出手臂,掀了被子下床,“你如果不想起床,就继续睡吧。”

    席景行看着他进了卫生间洗漱,才皱眉捂住胸口。

    陈渊再出来时,席景行的面色已经如常。

    “我确实还想再睡一会儿,”他说,“你不是有一些修炼的地方还不能融会贯通,今天就在灵兽协会多坐一坐,吴九归看重你,他会帮你的。”

    他的提议显得生硬,但陈渊没太在意,“我的事不急于一时。”

    席景行说“你不用考虑我,家里什么都有,我不要你赶回来照顾我。”

    陈渊换了衣服,“再说吧。”

    席景行深知过犹不及的道理,见他反应平平,就没再说话。

    陈渊把外套搭在小臂,再从沙发上取过圆球,最后看他一眼,“等我回来。”

    这句话让席景行收拢成拳的手缓缓松开。

    他看着陈渊的背影没入门后,轻声回了一句“好”

    咔哒一声,房门紧闭。

    陈渊没有回头,他去楼下吃过早餐,就坐上早就等在门口的车,出发去了首都动物园。

    司机显然对昨天发生的意外没了记忆,一路上没有任何异常。

    到了地方,陈渊示意他不要离开,就带着圆球下车走向吴九归所在的办公室。

    办公室前的院子里,人人行色匆匆,应该还在为失踪灵兽的事忙碌。

    陈渊走近时,门口正在等消息的胡灵一眼看见了他。

    “陈先生,”她有些疑惑,“你怎么过来了”

    陈渊问她“吴会长在哪”

    胡灵和他一起往里走,“就在里面,你找他有事”

    就在办公桌后坐着的吴九归已经听到两人交谈的声音,看到陈渊,他也有些奇怪,“小陈怎么来了”

    两人都在,陈渊直接说明来意,“昨天我和席景行被人暗算,无意中得到这件法器。”

    他把圆球放在桌上。

    “这是”吴九归骤然起身,“小陈,暗算你们的人,你知道他的身份吗”

    陈渊敛眸细想。

    他还记得李文林对那老者的称呼,“应该是修者协会其中一个会长。”

    吴九归和胡灵对视一眼,各自看到对方眼里相同的喜色。

    胡灵更是脱口而出“没错,就是他”

    陈渊说“席景行看出这件法器里藏着活物,但他受了伤,暂时不能抹除法器原主人留下的印记,所以我不能断言里面的活物一定跟你们要找的灵兽有关。”

    “这法器本身就珍贵无比,”吴九归捧过桌上的圆球,“你们能有心把它送过来,不管结果是什么,灵兽协会都欠你们一个大人情”

    “吴会长客气了,灵兽协会也帮了我很多。”陈渊并不打算在这里耗费太多时间,“既然东西带到,抹除印记的事我帮不上忙,就”

    他倏地拧起眉头。

    胡灵问“陈先生,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陈渊抬手按在胸口。

    刚才在瞬间喷涌爆发的痛楚不像错觉。

    它消失得太快,也不像真正是他的痛楚。

    陈渊忽然想起出门前席景行的反常。

    在他的沉默中,胡灵和吴九归又对视一眼。

    吴九归从办公桌后出来,“小陈,你是不是想到什么”

    正在这时,陈渊胸膛内再次聚起一阵剧痛。

    陈渊看向吴九归,“婚契,除了能传达双方的情绪之外,还能感觉到对方的痛苦吗”

    看他面容沉肃,吴九归立刻回答“如果是受伤极重,应该会。”

    “受伤极重,”陈渊再问,“指的是多重”

    吴九归愣了愣,这一点他不太肯定,犹豫着说“濒死之际,是一定会的。”

    陈渊蹙眉愈深,他来不及解释清楚,直接转身往门外走去。

    吴九归已经意识到什么,他把手里的圆球塞进胡灵怀里,“去,把这个法器破解开。”然后快走一步跟上陈渊,“小陈,是不是小席出了什么事我和你一起去”

    他涉猎很广,陈渊没有拒绝。

    两人上车之后,司机缓缓启动车子。

    吴九归看向陈渊,干巴巴地安慰着“小陈,你也别太担心,兴许事情没有你想得那么糟糕。”

    “嗯。”

    事实上,陈渊没有把事情想得太糟糕。

    在他眼里,生死不是太过重要的东西,但他也知道,小世界的人常常把这些看得很重。

    所以席景行才会宁愿瞒着这么严重的伤势,只为了让他安心。

    陈渊阖眼靠在椅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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