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渊正坐在一辆飞速奔驰的车上。
在他左右,两个表情凶戾的壮汉手里各攥着一把枪, 枪口距离他的太阳穴不足一寸。
再往前一个路口, 轿车放慢车速, 拐上杂草横生的石拱桥, 不多时停在一个废弃大仓门前。
紧紧坠在身后的几辆车也同时停下。
听到动静,门内一个留着寸头的男人摸着脑袋走了过来。
个吊儿郎当的青年跟在他身后。
车内一沉。
是司机开门下了车。
陈渊缓缓睁开双眸。
系统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正在处理宿主体内有害物质。”
“需要多久。”
系统冰冷的语调没有任何起伏,“完全恢复宿主体力,需要65分钟。”
这时后车座的车窗被人敲响。
拿枪的壮汉反手降下车窗, “董哥,人带来了。”
来人曲肘搭在车窗上,弯腰看进来, “醒了”他冷笑道, “小子, 我知道你很能打,不过就算是天王老子,中了我的药也照样得倒,在我董大海的地界儿, 伤我的人坏我的事, 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陈渊垂眸看向腕间的自制手铐。
这样的东西, 在平常时候他想挣脱, 易如反掌。
但此刻, 药物作用让他浑身无力, 被它限制双手, 行动可想而知很不方便。
注意到他的视线, 董大海站直起身,“别看了,为了请你过来,我用的可都是最高配置。”话落示意车内人开门下来。
陈渊肩膀微动,震落持枪壮汉抓上来的手,径自从另一侧下来。
董大海没有看到这一幕,他正回过身,抬手拍了拍其中一个青年的肩膀,“倒是多亏了小张,认出了你小子也是一只肥羊。你想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那我就让你好人做个够,开琴行那个姓叶的我先饶他几天,但是你就要留下点儿代价给我了。”
陈渊顺着董大海的动作看过去。
他认出被称为小张的青年是原主狐朋狗友中的之一,常常坑蒙拐骗原主带钱出去挥霍,只是后来陈父去世,原主花天酒地的性子收敛了一些,两人就渐渐没了来往。
或许就是这个缘故,小张并不知道陈家最近的动荡。
听到董大海这么说,他嘿笑一声,“帮董哥办事,都是我应该”正说着,他不经意和陈渊对视一眼。
对上这双不同于记忆里的深邃眸子,小张话音一滞,心跳都乱了节奏,他不自觉错开视线,往后退了退。
董大海正等着小弟继续推崇,一转脸见他竟然被吓住,顿时脸色不愉,“你小子什么时候胆子变得针眼儿大了,没用的东西”
其他人哄笑起来。
小张这才回过神。
被同伴嘲笑,他涨红了脸,“我只是、刚才我只是想到别的事”
“行了行了,滚一边儿去”董大海不耐烦地推开他,对陈渊说,“小张说你家里是开公司的,既然是有钱人,那咱们就只谈生意不动粗。”
他派了五辆车,装了二十三个打手,握着七把枪去请陈渊上车,看来就是他谈生意时的做法。
这里的人只多不少,念及体力还没恢复,陈渊转向他,“你想要钱”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董大海摸了摸脑袋,“一口价,两千万换你好手好脚回去,你把我兄弟送进号子里的事,我也既往不咎。怎么样”
陈渊还没开口,一旁有人捧着一部手机匆匆走到董大海身前,“董哥,这小子来电话了,怎么办”
“谁的电话”
“陌生号码,但是打了七八遍了”
董大海皱着眉,“这是谁家的广告推销,真烦人,给他拉黑”
“董哥,又来电话了你看”
董大海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备注,“臭狐狸精这是什么意思,这小子相好”
“不知道啊”
董大海没好气地挥了挥手,“挂了挂了”
“等一下”小张忙凑过来,想挽回刚才丢掉的颜面,“董哥,我知道这是谁,是陈渊的继母,他家里老爷子已经挂了,除了陈渊,也就继母管事儿了,您不如让陈渊跟她聊聊”
董大海眉头一挑,“继母”他一把夺过手机,递到陈渊面前,“想清楚没有,只要两千万,我马上放你走人。这点儿钱,对你这种家里开公司的富二代应该算不上什么吧,拿钱换命,用得着考虑这么久”
陈渊抬眼扫过周围环境,闻言淡声道“她没有钱。”
“她没钱,可是你有钱啊,”董大海摸了一把脑袋,发狠地撇了撇嘴,“小子,我虽然想和气生财,可你千万别以为我是不敢对你下手我告诉你,在我的地盘,还从来没人敢动我的人,你是第一个,我给你一个拿钱补偿我损失的机会,那是我难得心情敞亮,你要是还不识趣,今天我就把话撂在这儿”
有人小声打断他的话,“董哥,老大来了”
董大海愣了愣,“大哥他来干什么”
他话音刚落,一辆黑色轿车堪堪停下。
司机下车打开后车座的门,一个穿着中山装的中年男人从车内出来。
董大海迎了过去,“大哥,你怎么来了”
看到他,中年男人劈头就问“你最近又给我惹了什么祸”
董大海一脸莫名,“我什么时候给你惹祸了”
“还说没有惹祸,”中年男人怒道,“你如果没有惹祸,为什么我的人传来消息说,沈嘉容正在查你如果没有惹祸,局子里怎么会有大动作”
“沈嘉容大哥,天地良心,我根本没去惹他啊”
中年男人还要说话,目光却越过他的肩膀看到了站在原地的陈渊,“是你”
见状,董大海笑道“大哥,你也认识这小子他前两天手长敢插手我的事,我直接把人绑来了,没有两千万,我就让他躺着回去。”
中年男人气急攻心,恨不得给他一巴掌,可当着众人不好发作,只好把他带到偏僻处,压着嗓子骂道“你真是蠢得可以你知不知道他是谁你又知不知道他最近和沈嘉容走得很近你把他绑来,你是不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你是不是还想拉着我一起垫背啊”
董大海又是一愣,“他,他不就是一小公司的富二代吗,怎么会和沈嘉容有牵扯”
“我又不是沈嘉容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会知道他把陈家吞进去又吐出来,指不定是在重组这个公司的结构,事情绝不可能会简单,反正不论如何,陈家是他眼里的肉,你倒好,在他眼皮子底下把人绑到这里来勒索你是不是缺钱缺得发疯了”
董大海被他几句话说得额头冒汗,“大哥,那我该怎么办,把他放了”
“放了”中年男人半眯起眼,他问,“你带他过来的时候,有没有人看见”
董大海忙看向载着陈渊回来的司机,招手让人过来,“刚才来的时候有没有被人看见”
司机赶紧摇头,“没有没有,我们都警醒着,没走大路,肯定没人看见。”
中年男人挥手让他下去,才对董大海说“最近除恶抓得紧,我们要是得罪了沈嘉容,肯定吃不了兜着走。这个人不能留,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你找两个能拿捏住的,把人做了。”
“好,好,”董大海早被他吓得六神无主,“大哥,我都听你的”
“记得绕远点儿,动静别太大,省得留下把柄。”
说完,中年男人转身欲走。
董大海忙抓住他的手臂,“大哥,你去哪儿啊”
中年男人冷哼一声,“去哪儿我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这个地方不宜久留,你办完了事,也赶紧撤。”
董大海看着他上车离开,忽然打了个激灵,“小张,小马”
“来了,董哥,有什么事”
董大海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正要递过去,却顿了顿,又收了回去,“你们带家伙没有”
小马拍了拍胸脯,“出来混,哪能不带家伙啊。”
董大海点点头,“你们两个,带着这小子绕到后面去,把人做了。”
小张睁大了眼,“董哥,不是说好要钱不要命吗”
董大海摸了一把脑袋,不耐烦地说“现在情况有变,这小子不死不成,记住了,给我绕远点儿,我可不想沾一身腥。”
小张还想再说什么,“可是董哥”
董大海眼神一变,“别忘了,你们两个的一家老小都是我在养,今天这件事如果办得漂亮,记你们大功一件,要是办得不利落”
他没有把话说完,小张和小马却听出了他未竟的意思。
小张双手微抖,“我明白了,董哥”
董大海把匕首揣回去,“明白就好。你们也用不着怕,那小子中了药,没有反抗的力气。”说完他左右看了看,“好了,我给你们留一辆车,结束之后就来找我,我不会亏待你们。”
他惦记着之前老大的话,更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说完这些,正好司机开车过来,他直接开门上车,“走。”
一次也没有回头。
小张小马站在原地看着轿车一辆接一辆从身旁驶过。
飞扬的尘土掺在汽车尾气里,打着旋扑到面前。
小张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漆黑的夜里,一道电光转瞬闪过。
早已乌云压顶的空中随之炸起一道惊雷
小张浑身一抖。
他陡然意识到即将要做的事是什么,不由和小马对视一眼,“怎么办”
小马咬着牙,“我爸妈都在董哥那里,我没得选。”他掏出怀里的短刀走向另一旁的陈渊,咽了咽口水,“你,往前走”
陈渊看他一眼。
又一道闪电照亮了陈渊的脸。
距离这样接近,他寒潭似的的黑眸深不见底,再淡薄不过的神情和呼吸都在颤抖的小马有鲜明对比。
小马的呼吸声加重许多,他色厉内荏,“快走,不然我对你不客气了”
陈渊缓步向前。
他道“放了我。我可以救你的父母。”
小马狠狠攥着拳,“你以为我会信你吗”
头顶大雨霎时间倾盆而下。
小张跟在两人身后,被雨淋透也不敢眨眼,“小、小马,要不然咱们,咱们跑吧”
小马握刀的手硬得发麻,“你说什么屁话,杀了他,董哥会给我们善后的。”
雨声里,小张带上了哭腔,“可我不想当杀人犯啊,我跟着董哥只是想赚点儿闲钱花,我不想真的犯法啊”
“你懂个屁,勒索也是犯法,”小马的声音慢慢冷静下来,“没错,勒索、杀人都是犯法,既然已经陷进去了,我出来也难,还不如讨好董哥,我爸妈也能过得更好。”
小张眼神慌乱。
他深一脚浅一脚踉跄着跟在小马身后,“要是真的杀了人,我们就再也回不了头了,小马,咱们跑吧”
陈渊听着两人争论,张开五指松紧几次。
体力还没有恢复,保持步行已经是他的极限,更别提要同时对付两个人。
尤其是持刀的小马,他显然已经打定主意要听从董大海的命令行事,体型更高大一些的小张反倒算不上威胁,但也不能完全忽视。
雨却越下越大。
周围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不知走了多久,小马看向周围,“好了,就这儿吧,走得够远了。”
小张还是没有下定决心,不由劝道“再走走吧,这里不行”
小马皱眉看他,正要妥协,就听到远处隐约传来警笛声,在雨声里有些听不真切。
“小马,小马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小张抖着嘴唇,“警察,是警察来了,我们快跑吧”
小马紧紧皱着眉,他狠下心,“已经到了这一步,不杀他也要进号子,杀了他,说不定董哥还能把咱们捞出来这里汽车开不过来,我们还有时间。”
小张摇着头后退两步,“我不干,我不干,你疯了”
警笛声果然停在远处。
又是一道巨雷炸响
小张吓得抖如筛糠,赶紧转身跑向了相反的方向。
陈渊神情冷淡。
只看表面,任谁也看不出他此刻连站立都在勉强。
“你逃不出这里。放下手里的刀,我可以告诉警察,你在救我。”
小马有一瞬间的动摇,但这动摇一闪即逝。
陈渊看出对方眼神的变化,心中微凛,提前侧过身避开了发狠捅来的短刀,可在药物作用下,他的动作稍慢一分,锋利的刀刃于是在他腰侧划破一道伤口。
被雨水淋湿的衣衫转眼又被血水浸透。
陈渊面不改色,被铐住的双手顺势抬起一错,打落了小马手里的刀。
小马一慌,却看见他停在原地皱眉闭了闭眼,顿时了然,“药效还没过,你别想反抗”话落弯腰去捡刀。
陈渊抿着薄唇,抬膝击中他的鼻梁。
“啊”
小马捂着鼻子倒在地上,在泥水里爬起来的时候满脸都是血。
他看着陈渊缓步走近,心里又惊又俱,连忙喘着粗气在积水里摸起掉落的短刀,慌慌张张地一把捅了过去
陈渊侧身避开要害,任由他刺中,才脚下一转绕到他背后,利用手铐勒住他的脖颈。
小马抠着他的手,很快翻了白眼,“饶嗬饶命”
陈渊恍若未闻。
小马踢着脚,没多久陷入昏迷。
陈渊才松了手。
但在小马摔倒在地的下一刻,他按住腰间的伤口,也单膝跪在水洼里。
豆大的雨滴连成线往下坠落,从他身上滚落时,将他身下的水染红一片。
闭眼之前,他看到成群警服之中有一道极突兀的模糊身影飞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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