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065

    第65章

    “伊之助不要跑,洗了澡要好好穿衣服”

    “哈哈哈哈你才抓不住俺看俺还能爬到树上去”

    好不容易用绿豆饼给他骗到澡盆里洗澡,他在田里滚成了泥猪,我爸拎回来让我洗,这会儿盆里的水都换了两次。

    我想着拿浴巾给他擦擦,一个转身,这不省心的小猪就跳出盆子赤着脚满院子乱跑。邻居院子跑来蹭吃的土狗和鸡被他追的上蹿下跳,平时还有七宝帮忙抓住他,偏巧我妈出门时把七宝也捎上了。

    我将大门给关上,不准他蹦出院子。

    伊之助狂笑着跑得飞快,这让我想到了猫和老鼠动画片,脚底踩到木陀螺,我差点一头磕下去。刚走出房间的reborn正好将我给拉住,阻止了我破相的危险。

    今天是大人reborn。

    我现在终于知道他的蜥蜴叫什么了,列恩,最近也能让我亲近了,大概是感受到了我和它主人关系的变质。

    “哈哈哈哈,抓不到俺吧俺才不穿那些东西”

    我觉得人贩子都不会去抓伊之助,虽然漂亮但有毒。reborn没戴帽子,黑底衬衫领子也没扣上,露出一截白皙的锁骨,像是刚醒的样子。斜睨一眼梯子上做鬼脸的伊之助,他让我把手抬起来。

    我听话地抬起手,列恩从他的领口里爬出来,我脸皮微微抽搐,所以这小蜥蜴到底爬他哪里去了。

    顺着锁骨、脖颈线绕开,然后从reborn的手臂爬到我手心,列恩变成了玩具枪,不知道里面这回装了什么子弹。

    “打。”

    reborn简单地下了个指令,我瞧着那边对着我拍屁股的伊之助,忍着笑,也就对准了那捣蛋鬼开枪了。

    我相信reborn,才会不问缘由地开枪了。从枪口里飞出去的是渔网,哗一下在半空中撒开,精准抓猪。

    伊之助在我怀里挣扎着,列恩恢复蜥蜴模样爬回reborn的手指,我则是坐在板凳上给猪仔套衣服穿。大概是裸惯了,伊之助不喜欢紧绷绷的衣服,我也就换了宽松的短裤和t恤。

    我妈给他穿衣服的时候比我利落多了,而且他还听话点。伊之助抗拒地用手推着我的脸,就差手指戳我鼻孔里去。

    院里的铁门被扣响,如果是我爸妈早就扯起嗓子叫我名字,所以敲门的可能是村里的人。

    “reborn帮我开开门。”我正把衣服套进了伊之助的脑袋,可不能半途而废。

    刚准备去洗脸的reborn无语了片刻,他将敞开的领口给扣上,然后拨开门栓。

    “找谁。”

    “呃。”

    “先生”

    好不容易将伊之助的衣服裤子套上,开门那边却有点不对劲,我把雪饼递给伊之助,他就安分地坐在板凳上啃。

    我整理了下弄乱的衣服,走到reborn身旁问,“怎么”

    “赵琳。”

    冷不防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我愕然地望过去,站在门口穿着便服,挂着黑眼圈,胡子没剃,有点不修边幅的男人手里拎着礼品。

    我的前夫,郑志。

    他的视线在我和reborn身上扫过,空气有片刻的凝重。

    “俺还要吃给你表演劈叉,给俺吃那个软软的糖”

    在我们三人都相顾无言的微妙时刻,没有戴头套的伊之助满嘴饼屑,眼睛亮闪闪地跑过来,扒拉着我的大腿。

    不至于被误会成一家三口吧,毕竟离婚才两年,哪会有这么大儿子。

    郑志的目光落在伊之助身上,老半天了,他终于憋出一句话。

    “我在隔壁村办案子,正好休息,就,想着过来看看你。”

    很好,看来是没想多。他说的案子就是之前发现白骨的事情吧,都调查了这么久了,还是没有找出凶手。

    郑志讪讪地将礼品都递过来了,不接显得不给他面子,离婚时冷战过恨过怨过,最初也是心动过喜欢过,没必要闹得太难看。

    我和气地一笑,将礼品都接过来,让开一侧的位置,说道“客气了,要是不急着归队,进来坐会儿吧。”

    他还真就不客气地踏进院子了,我的老家他也来过两回,尽管很久没来了,他还是熟练地走到了客厅。

    我什么都还没来得及给reborn说,他却了然地一笑,“前夫”

    reborn的观察力从来不比当刑警的前夫差,甚至在这之上,就算没有在我的家里看见关于对方的任何照片,也精准地推测出来了。

    我看着在客厅里略显拘谨坐下的人,问道,“你没什么想问的么。”

    尽管我和reborn都没有挑明彼此间的关系和感情,但这种不言明的暧昧让我多问了一句,免得他不好想。

    “你愿意说我就听。”

    “好。”

    将扒拉着我的伊之助牵起,我弯腰哄着他去客厅的电视柜下拿棉花糖吃。我妈怕他和七宝吃太多糖,这些天都把零食藏起来了。

    reborn体贴地没有进客厅,顺便将吃糖的伊之助也引到院子里玩。如此也就安静下来了,我将茶水摆在郑志面前,平静地道,“案子进展还顺利吗。”

    他在观察reborn,可能在猜测我俩的关系,听到我的话,他端起招待客人用的一次性杯子,有那么一两秒的恍惚。

    “我是客人了啊。”他不自觉地沉下眉眼,略带嘲讽地感叹一声。

    我笑笑,还是很客套地说,“那也是贵客,茶叶都是上好的。”

    “阿姨叔叔都不在家吗。”

    “出去忙了。”

    “你家好像没什么变化。”

    “有没有都无所谓,你以前也不关心,也没来过几次。”

    “呃,也是。”

    尴尬地啜了一口茶,郑志应该是突发奇想,就想着过来看看前妻的吧。所以这种尬聊也算是

    他自找的,我热情招待吧,恐怕误会我旧情不忘,我横眉竖眼吧,就认定我小鸡肚肠还没从离婚阴影里走出来

    唯有客客气气的,我俩离婚离得这么干脆也有没生孩子的关系。两个人当时又年轻气盛,虽然现在也不老吧,到底是吃一堑长一智,比那会儿要考虑周全得多。

    晚几年认识郑志再结婚,我俩可能不会走到离婚这一步。

    我现在和他没什么聊的,也失去了互相吸引的感情,最终只能干巴巴地聊案子。他说山里发现了好几具尸骨,法医推测的时间间隔不长,最近一具尸体才三个月,都还未白骨化。

    他让我小心别入山,对方可能是连环杀手,作案很多年了。点到为止地提醒我,倒是能感觉得出来他的些许关切之情,我点点头,把这话听进去了。

    “所以警队还在山里搜索呢”把茶水续上,我又问。

    “上面下了死命令,尽早破案抓人回来。”

    “这不容易,金湾山多复杂你也知道吧,何况这深山老林又没有监控录像。”主要是可能还有妖怪,这话说出来他怕是觉得我病得不轻。

    “就是时间紧任务重,通宵搜山都好几回了。”

    “你们晚上也在山里过夜”

    “今晚我轮班,放心,人多,还有警犬。”

    他这一说放心,我可真就有点担心了,七宝说自己的世界很多妖怪,要是又穿越过来了,这些警察不是很危险

    我该怎么提醒郑志,也不管他想不想多了,我认真地告诫,“夜深还是不要在山里逗留,去车上或者派出所休息,第二天白天入山搜查也行的。夜里办案阻碍也多,你说是吧。”

    “怎么,你们还流传着吃人妖怪的迷信你好歹也是人民教师吧。”

    “是,我信科学,也敬畏自然,有些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如果你没地方住,和工作队的来我家打地铺也行。”

    稍微放开点的郑志愣住了,他果然用想多了的视线在瞄我,沉默片刻,他有点难为情地说,“你还关心我。”

    我点点头,“夏季山里蛇虫鼠蚁也多,多小心总没错。”

    “赵琳”

    “快看快看斧头女俺给你表演舌头舔胳膊”

    突然就跑过来的伊之助打断了我俩的谈话,弯曲手肘,伸出舌头去舔。普通人是舔不到的,但伊之助骨骼清奇,身体极其柔韧,还真就舔到了。

    郑志也被小野猪给吸引到,哄小孩一样鼓鼓掌,但我知道某个人是故意把伊之助放过来捣乱的。

    我转向院子里的reborn,他毫不避讳地迎上我的目光,我有种被他敲打的感觉。似乎在提醒我不要忘记他的存在。

    郑志和伊之助似乎还挺投缘,至少小野猪不会像挑衅reborn那样炸毛,何况他还送了一盒果脯。

    倒是也没在家里坐多久,郑志还想和我爸妈打招呼,但办案要紧,他起身准备离开,我也就送客到门口。

    终于,在要走

    之前,他对我说,“那个男人和你是什么关系”

    “这重要吗。”

    “”虽然没说话,但他居然点头。

    我甚至都没给两人互相引荐,没想到他还能问reborn,就这一点来看,reborn沉得住气一些。当然,要说他冷淡理智一点也没问题。

    我露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笑,毕竟我自己都不清楚这算什么关系。

    “你的喜好变了,那个男的看起来就和你不搭调,你确定要发展”

    “以后的事谁知道,不过和你的婚姻还是让我有所成长。离婚的时候,我俩谁能想到还能心平气和地聊天呢。”

    “对不起,是我没尽到丈夫的责任。”

    有那么几秒的酸涩从喉咙升起,当初怎么也没办法冷静,互相指责,现在却能各自承认错误。不知道是时间的不对,还是当时的我们不对。

    郑志看起来还想说什么,最终欲言又止地离开了。

    我从门口返回,坐在院子里发呆,太阳照拂在身上很热,我却没有要挪动的意思。

    reborn在我身旁坐下,陪我一起晒太阳,很自然地将我的手拉过去握住。除此以外,没有任何不规矩的行为。不一会儿,就能感受到手掌心带出的热与汗。

    “好晒。”我轻声说着,往reborn肩头一靠。

    “是你自己选择晒的。”

    “你说的对,觉得晒就应该去阴凉处躲。就像再遇见前夫,我也该躲开的。”

    “躲不掉的事情就该迎头痛击,你觉得呢,赵琳。”

    “reborn老师,你经常这样教育学生吗。”

    男人的喉咙里发出低低的笑声,他说自己的学生很软弱,但关键时刻总不会退缩。我在他肩头蹭了蹭,笑着说“你很喜欢你的学生。”

    “呵。”

    “别不承认了,看来你也有不太坦率的一面。”

    一朵厚厚的云层遮住了日头,院子被笼罩在阴影中,热气有所减轻。安静的过分,我知道伊之助一定是吃饱了在沙发上睡着了,不然他会蹦跳着找reborn的麻烦。

    夏风清爽,浮云悠悠,我靠着reborn的肩膀,有了想要倾诉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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