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小说:明月照芙蕖 作者:斐妩
    明月照芙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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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45 章

    这厢姜荺娘见天凉了, 除却先前给庄氏做的一副护膝之外, 她又特意做了一条抹额给老太太送去。

    早上她才到了那里,却见程氏和薛桂瑶也在。

    “也真是巧了,你做了条抹额, 瑶儿也做了条抹额, 你们两个倒是越来越像亲姐妹了。”程氏打趣道。

    薛桂瑶却还有些不服气拿着两条抹额比对。

    “母亲都不知道, 前些日子她给婶婶做的护膝送过去还得了夸奖, 我送去的时候, 婶婶就说我费心了, 可真是偏心,待会儿你可不许说出来哪个是你做的,我要让祖母来看看。”薛桂瑶笑着说。

    姜荺娘道“你若怕我开口, 便添个封口费也是好的, 直接这么威胁我,我是不情愿的。”

    薛桂瑶想要与她闹腾,这时冯嬷嬷出来,道“老太太身上似乎有些发热,起不来床了,我去请个大夫来看看。”

    “好端端怎么发热了”程氏问道。

    薛桂瑶道“三婶婶那边有个司空先生,他医术极好, 我这就去请他。”

    “有你什么事情”程氏呵斥住她,嫌她这个时候添乱。

    姜荺娘道“他不在府中,据说三舅母胎稳了之后,他便去了外地收集药材, 什么时候回来都不知。”

    薛桂瑶顿时露出了失望的神情。

    待冯嬷嬷请来薛府常用的一个大夫看过后,那大夫只说老太太是受了风寒,便开了药方,让人抓药喂老太太喝下。

    老太太喝了之后,果真有了几分精神,从床上坐起来,见姜荺娘几人都在。

    “往后都别赶早来请安了,我都一把年纪了,起床也费劲得很,真怕哪日就起不来了。”

    “您可千万别说这样的话。”程氏见老太太脸色苍白,实则心里也觉得老太太身体愈发不如从前了。

    老太太与她们说了几句话便觉得累了,只挥了挥手,叫冯嬷嬷送客。

    姜荺娘有心想要凑到她身边去说话,可见她实在没什么力气,便只好担忧地离开了她屋去。

    “母亲年纪大了,你们都仔细着伺候点,尤其是夜里,门窗一定要关好。”程氏与冯嬷嬷交代道。

    冯嬷嬷应下了,待将人送走了,她才重新进了屋去。

    老太太则仍旧保持着坐倚着的姿势,只是脑袋歪着,没什么动静。

    冯嬷嬷吓了一跳,忙上前去推她老人家,薛老太太才转醒过来,道“怎么,她们走了”

    “您究竟要不要紧,这几日身体怎么这么奇怪”冯嬷嬷亦是担忧得很。

    薛老太太摆了摆手,道“我早说了,如今我也是个半截入土的人了,多活一日都是挣来的,就算立马去了,那也没什么亏的了,只是阿芙丫头的亲事还是要尽早安顿好才是”

    “知道了,您先休息吧,待您休息足了,咱们再来商量这事情。”

    另一头,为了令自己尽快在三房站稳脚跟,沈妍月便不得不殷勤地替丈夫去安置那两个姨娘。

    结果当天晚上薛秉墨才回来再她这里用完了膳食,外头便来了丫鬟,说王姨娘身子有些不适,想要见薛秉墨。

    沈妍月哽咽道“夫君,她原来虽是个丫鬟,但与你情谊深厚,只是你能不能去与她说说,叫她好歹等咱们新婚满三个月之后再把你从我身边叫开。”

    她垂眸泣泪,委屈得不行。

    薛秉墨心疼地将来人训斥了一顿,才把娇妻揽回房间去了。

    “你放心吧,她们是姨娘,却也是你手下的人,若有什么事情,你去处置,我自然是信你的。”

    沈妍月这才收住了泪,往他怀里靠去。

    “我一个娇弱女子能怎么做,只想守着你过日子罢了,又不是专程来欺负人的。”

    薛秉墨心软不已,觉得自己一定要护着这个楚楚可怜的妻子才是。

    等到第二日,沈妍月等到薛秉墨出门去后,便特意去王姨娘那里。

    “那王姨娘大白天的就关着门,也不知道搞什么鬼,奴婢觉得奇怪,但也没敢声张出去么。”

    沈妍月沉着脸走到门口,丫鬟在窗纱上戳了个洞,沈妍月朝里看去,却发现那王姨娘却正端着一碗药吹凉。

    她才瞧了一眼,屋里的人便发现了外面的动静,忙斥问是何人。

    那丫鬟将门打开,沈妍月不躲不闪,径直往屋里走去。

    那王姨娘见她人来,心虚地将药碗打翻了。

    沈妍月却沾着桌上洒出的药汁便闻出来这竟是堕胎药。

    “你竟有了身孕”

    沈妍月脸色阴沉得很。

    那王姨娘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却吓得转身便往外跑去了。

    原来是那王姨娘昨日知道自己有了身孕之后也不敢胡乱做主,便想鼓着勇气告诉薛秉墨。

    岂料薛秉墨将她的人骂回来了,吓得她也没了什么想法,便想暗自将这孩子打掉,省得被主子捉到错处。

    沈妍月带着几个仆妇一路追着她,待找到她时,却见她哭哭啼啼给一个女子磕头,似在求助。

    沈妍月疑心她是不是把这事情告诉了旁人,心下一个咯噔,随即便上前去,却瞧见在王姨娘身边的人竟然是姜荺娘。

    “给我把她抓回去。”沈妍月命令身后的两个仆妇行事。

    那王姨娘却一个劲的往姜荺娘身后躲去。

    “姐姐,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咱们之前的帐可都还没有算清楚呢。”沈妍月低声警告着姜荺娘。

    姜荺娘想起方才那女子与自己说过的话,心里也多了几分了然。

    “这是你房里的事情,我本就不该插手,但往后若是有人问我什么,我却未必会装聋作哑,届时你能问心无愧才是。”

    沈妍月见她还反过来告诫自己,便收敛了笑,而那仆妇也把那姨娘硬扯了回去。

    那姨娘哭得满脸泪痕,瞧着甚是可怜,姜荺娘却也只能暗叹口气。

    那姨娘说话也不知是真是假,只说那沈妍月因为她不小心怀上了孩子,便想要了她的命。

    姜荺娘不好过问,但她偏偏苦苦哀求,姜荺娘便只好多了句嘴,叫沈妍月明白她但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这件事情必然是瞒不住的,借此希望对方行事能有所收敛。

    今日姜荺娘本就不该出现在这里,但白日里薛桂瑶仍是念着司空越的归期,来到姜荺娘那里软磨硬泡愣是将姜荺娘拉到此地。

    沈妍月一行人才离开,薛桂瑶便从那药庐里出来,远远地也看到些动静,便问姜荺娘发生了何事。

    姜荺娘将事情转述与她听,她道“我那秉墨哥哥行事可真不靠谱,竟叫个姨娘先怀了孩子,只怕那沈妍月要气坏了。”

    “我说的那些话,只怕她又要觉得我想插手管她房里事情了。”姜荺娘说道。

    “你最多是吓唬她而已,哪里插得了手,况且若是她当真容不得那孩子一碗去子药下去不都解决了,还能要了那姨娘的命不成想来也都是后宅里的常事了”

    姜荺娘想也是如此。

    沈妍月回去之后确实有想过要了这贱婢的性命。

    只是想到自己才嫁进来就手染鲜血只怕难以手收场,便叫人灌了十几碗堕胎药下去,她看那王姨娘痛苦挣扎的样子,这才出了口气。

    “姑娘已经、已经灌了二十碗下去了,若还要灌,还得去再熬一罐药来才行。”

    那二十碗药基本都没有凉透就硬灌下去,王姨娘喉咙被烫得说不出话来,脸上被人捏得青一块紫一块,嘴角都被磕出了血来。

    而她下腹更是见了红,腹痛难忍地躺在地上打滚。

    沈妍月见她身上灰尘药渍和着血渍汗迹都混在一起,狼狈之极,便也就作罢了,道“看住了她,明日一早便发卖出去,别叫少爷给知道了。”

    丫鬟连忙应下来。

    待得半夜三更,与王姨娘一起伺候薛秉墨的另一个柳姨娘悄摸进了屋来,将地上的王姨娘扶起来。

    王姨娘吓得浑身发抖,柳姨娘见状便与她道“难道妹妹就甘心这样被羞辱吗”

    王姨娘淌着眼泪,说不出话来,柳姨娘便低声道“如今你人不人鬼不鬼的,就算少爷回来以后,又怎么看还会继续留你恐怕那恶妇趁着才入门的委屈劲儿还能倒打一耙,你甘心吗”

    王姨娘便哭得更加厉害了。

    柳姨娘面露痛色道“我听人说她竟灌了你二十碗堕胎药,你往后怎么可能还怀得上呢,我若是你倒不如一根绳子吊死,把这事情闹大后,少爷必然会怜惜你们多年的情谊,也会怜惜你肚子里的孩子,哪里还能放过那毒妇。”

    王姨娘怔住了。

    柳姨娘说完这话便叹了口气,随即在天亮之前离开了。

    等到第二日,丫鬟推开门来,便瞧见了吊在横梁上的王姨娘,吓得尖叫出声。

    待沈妍月知道了这事情顿时慌得六神无主,忙叫人将尸体拖出府去,又与丫鬟商量,将知情人的嘴巴堵住,而后又对外宣称是将王姨娘发卖出去了。

    躲在暗处的柳姨娘却冷笑表示,你不仁我不义,连王姨娘那样安分的这少奶奶都容不下,她还比王姨娘更得宠一点,只怕未必是这少奶奶的对手,倒不如叫这事情闹大。

    她回了屋后,便叫来个在庄氏院子里伺候的丫鬟,给了对方一笔银子,让对方想办法把这闲话传到庄氏的耳朵里去。

    待天黑薛秉墨回来后听说王姨娘被发卖了,难免便想到前几日王姨娘晚上有急事找他这一茬,猜想是不是沈妍月犯妒了,有些不高兴地问了她几句。

    沈妍月却委屈地卷起袖子来,露出了一截烫伤,“我原以为那王姨娘是有急事寻你,便想去问问她是不是缺什么了,可是她说话极是难听,说她陪了你有十年了,有这十年在,不管她做了什么,你就永远都会护着她,我听不得这些话想要离开,她却故意拿热茶撞到了我。”

    “竟有此事”薛秉墨迟疑了。

    “泥人尚且还有三分土性,我想着我有你撑腰,有什么不敢的,便将她发卖出去了,只是没想到她说的都是真的,你竟真会护着她

    你放心吧,我这就去将她给你找回来,只是我一个少奶奶被一个姨娘欺负也没脸见人了,还不如拿了休书回家去”

    薛秉墨惊疑不定,听她连休书都说出口了,便愈发信了她的话,道“我并不知道她是这样的人,你也知道,那些下人对着主子都是谄媚的样子,我怎知道她私下里会借我的威势来欺负你呢,你既然已经发卖了就发卖了吧。”

    他说完这话,想到王姨娘的样子,又低声道“只是她到底跟过我一场,你明日叫人把她追回来,将她许个殷实人家过日子去吧。”

    沈妍月心中冷笑,他倒是善良的很,可惜对方早就见阎王去了。

    为了安抚薛秉墨,沈妍月晚上在床榻上为了撩拨他的兴致更是不遗余力。

    到第二日,她只当这一切雨过天晴了,这时庄氏又叫人请她过去一趟。

    沈妍月换了身素淡衣裳,才到了庄氏跟前,却见庄氏一张冷脸。

    “母亲,这是怎么了”

    庄氏不理会她,只对身边人吩咐了一声,“抬上来。”

    很快,一个担架便被人抬到了院子里来。

    沈妍月心底一咯噔,待绿水揭开那白布,底下果真是满身伤痕的王姨娘。

    “母亲”

    沈妍月要跪下,却被庄氏叫人给扶住了。

    庄氏道“你这种恶毒的女子不必跪我,只要想好回去怎么与你丈夫交代就行了。”

    沈妍月一颗心顿时掉进了凉水里,险些就眩晕过去。

    然而薛秉墨回来见过了王姨娘的尸体之后,得知王姨娘生前的遭遇,心里凉得一点温度都没有。

    这是他那个娇美可人的妻子做出来的事情吗

    “夫君,母亲她一直都看我不顺眼,她是故意的”

    沈妍月想要解释,却直接挨了他一个耳光。

    “毒妇,就算王姨娘真的生下了孩子,难道我就蠢得会嫡庶不分把什么都给她的儿子吗”

    沈妍月捂着脸哭,薛秉墨道“若是母亲她当初有你一半的狠毒,三房里就没有我这个庶子在了,你这个谎话连篇的毒妇,竟还敢污蔑母亲”

    沈妍月抽泣着百口莫辩,心中却渐渐浮起了一个人的名字来。

    除却姜荺娘,还有谁会多嘴去庄氏那里告状。

    整个薛府,也只有她与自己有仇

    沈妍月咬牙,早在心里将姜荺娘千刀万剐了。

    这厢姜荺娘还不知道自己背地里成了个替罪羊,被人记恨上了。

    只是薛老太太难得有了些精神,姜荺娘便一直陪着她。

    薛老太太道“叫你相看人家,怎么一个都看不上,我家阿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挑剔了”

    姜荺娘道“倒也不是挑剔,只是外祖母看的那些人家都是急于成亲的,我却不愿那么早嫁,我想陪着外祖母。”

    薛老太太笑说“我却想在自己身子还康健的时候看着你嫁人呢,我们两个想法背道而驰怎么能行呢”

    姜荺娘笑而不语,薛老太太却说“你三舅母百忙之中也为你相看了个人,那人是个武将出生,年纪大了一些,但为人正义,近年来天下太平,他也就在京中带刀巡逻,是个平安无事的差事。

    那人在后日下午那人会抽空过来一趟,什么意图大家都心知肚明,你与他在澜锦亭里会一会吧。”

    姜荺娘低低应了一声,再抬起眸时,老太太却又睡了过去。

    姜荺娘握住老太太微凉的手,心里沉甸甸的。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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