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永红脾气多火啊,看着那打发要饭的一样的小饼, 拿过来就扔了。
慢慢还没等着反应过来什么事儿, 顺着抛出去的方向看过去, 下意识去捡起来, 就听着马永红开口了, “你没骨气, 跟你说没说过, 我到底跟你说过没有,她跟骂贼一样的骂你,你还吃。”
“你就稀罕她到底那一点东西是不是你得有骨气啊。”
跟一个五岁大的孩子谈骨气,慢慢只除了觉得恐慌孩子外,别的一概不知道。
大人能理解的事情, 能看懂的人情世故, 她想不到,不明白就是喜欢吃个小饼, 没有了再去要,怎么就跟骨气扯上关系了呢
回家被责骂了, 慢慢还觉得委屈呢,眨眨眼睛, 眼泪就下来了,她赶紧去擦, 只是心里面害怕跟难过而已,不是那种小孩子的哭。
结果擦着擦着,就开始控制不住了, 哭出声音来了,马永红也不说了,到底说什么才好呢,她也跟着一起哭,又生气,做了饭还得吃。
下午还得去干活儿呢,不吃怎么行,她心气儿也高,对着公公婆婆不能发火,回家了,难免要对着慢慢发脾气,慢慢说实话,不是嘴巴很会说很开朗的一个孩子,沉闷的时候居多。
家里没什么好东西,她拿出来白糖,给慢慢吃,白糖卷在煎饼里面,吃起来甜甜的,也算是哄孩子的吃食了。
慢慢不喜欢吃煎饼,因为咬不动,她牙口懒散一点儿,喜欢吃软的东西,所以煎饼细细的,里面白糖就很多,自己吃了一会儿,喝了一点儿水就睡觉去了。
马永红躺在那里,肚子疼,当初大概是坐月子留下来的病根,她坐月子唯一吃到的鸡就是娘家妈带来的那一只小鸡,还被张向东做的不太能吃,打哪儿以后,吃饭了,以后吃不着,就总是肚子疼,也没去看。
饭前生气了总是容易肚子疼,她也不管,歇口气儿,到了该去地里的时候,还是去地里忙着,走的时候慢慢还在睡,眼皮子都是红的。
都说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慢慢虽然胆子小而且怂,但是还真的不是爱哭的性格,有的孩子就是哭包,委屈了高兴了,都要哭,哭就是一种表达方式一样的,我要什么或者我不满意了,我就哭。
慢慢不是这样的,是真委屈了才哭,你不打她不骂她,她就少有哭的时候。
可是马永红跟张向东就累死了每天,天天在外面苦钱,恨不得赶紧把账目还清了,来到家里还要忙着收拾牛,已经没有什么精力了,所以对着慢慢也顾不上。
能吃饱了,自己玩就行,而且人累了总是容易发火儿的,火气大不是,张向东还好,他脾气不急。
马永红就是个急脾气,火气大的很,全是累的,有时候跟张向东拌嘴对着张向东去了,有时候慢慢凑上了,就是慢慢的事儿,小出气筒一个。
所以,慢慢就很少说话,她大多数的时候,就是一个人在那里说话,一个人思考,在屋子里面待够了,就喜欢出去看看,永远不会出去胡同口的。
站在家门外看看那大黄狗,还有那两头牛,看看树林里面神奇的生命,看看邻居家门口的花儿,散养的母鸡,看着这一条不到三十米的路上所有的风景。
她善于发现美,每每到了黄昏的时候,她总是喜欢沿着胡同的夕阳走到街口,然后听着街上热闹的叫卖声音,等着家里人回来。
等到了秋天的时候,农忙的厉害,家里的小牛实在是顾不上照看了,也长大了,慢慢看着有人到自己家里来,马永红高兴的很,一直笑着。
“这牛特别老实,吃饭也多。”
早上起来的时候,张向东特特的多做了牛食,然后给小牛吃,为了多吃点,增加重量,牛有四个胃呢。
马永红带着人看,摸了摸小牛的头,小牛的牛角顺势蹭了蹭她的手,微微低下来头,真的是很温顺。
她心里面一酸,下意识看着老牛,养的时间长了,有感情了,而且牛都有传说,据说能通人性。
母牛一直在那里低低的叫着,慢慢自己站在大门边上,只露出来一个脑袋,眼巴巴的看着,她喜欢小牛,也喜欢老牛。
自从家里有了牛,她早上起来会喝牛奶,她很喜欢喝牛奶,煮出来之后放着,会有一层厚厚的白色的奶皮子,用筷子挑起来好吃的很。
滚烫顺滑的牛奶喝到肚子里面去,舒服的很。
牛产奶了,一早一晚的都要挤奶,这样才能在天蒙蒙亮的时候送到奶站去卖,张向东每天早上都要给人家送去,所以养牛不是个轻快的活儿,累得很,特别的熬人。
牛贩子来了,一眼就看中了那小牛,是个小母牛不说,而且还格外的壮实,高高大大的,脾气也好得很,大家伙儿买牛,也是看眼缘的,不然当初张向阳家里的,不能那么反悔。
张向阳家里的没上来,她赶紧跑回家里去再喂一会儿牛,两家一起卖的,不然他们家里就一头小公牛,不好卖。
趁着人家先上来看的功夫,赶紧再下去让牛多吃一点儿。
牛贩子看好了,给的价格也公道,没一会儿就谈好了价格,然后称重,给了两千块钱,全是现金。
马永红忙上忙下的,给牛牵下去上车,张向东也跟着去了,还要去看张向阳家里的牛。
慢慢就看着那小牛慢悠悠的走过这一条胡同,从胡同出去的瞬间转身走上大路了,再也看不到了,下意识的跟了两步,而后回头,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母牛。
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眼神一直望着胡同口的方向,眼里面有泪。
慢慢从来不知道牛竟然也会有眼泪,会哭。
她在那里低低的叫着,慢慢没跟上去,她这时候大概明白了,其实卖牛应该是一个很让人难过的事情,牛是所有家畜里面,最吃苦耐劳的了。
吃进去的是草,挤出来的奶,如果生了小牛了,孩子要被卖钱,如果哪一天她挤不出奶了,生不出来小牛了,那她也会被卖掉,她的肉一样值钱。
牛皮牛骨还有她的肉,她的筋,她的血,都很有价值,被人利用的一点儿也不剩。
可是她依然每天站在那里,不会想着离开,也不会有怨言,只是难过的时候,跟现在一样,眼里含着泪光罢了。
她又走回来,离着牛几步远,觉得有点累了,就蹲在那里,声音小小的,“你不要难过,我陪你玩一会儿。”
牛视线看了她一眼,然后低垂下来了眼眸,牛睫毛仔细观察,其实是很长的,然后慢慢的屈膝,趴下来了。
看起来温顺的很,慢慢可怜她,同情她,因为从她自己的理解来看,能明白小牛没有了妈妈,母牛没有了孩子。
她起来去抱了一捆牛草来,给她放到嘴边,“你吃吧,多吃点。”
一路上撒了好几根,极为笨拙的去安慰一头牛,这就是张慢慢能干出来的事儿。
下面张向阳家里的牛就有点难买,是小公牛不说,大概是喂的不好,也或许是长得不好,高高瘦瘦的,看起来不太稳妥,人家牛贩子可要可不要的,当然就想着压价格了。
张向阳家里的先拉着马永红问,“多少钱”
马永红不计前嫌,痛快得很,“两千。”
一边说一边比划了两根手指头,然后去看张向阳家里的脸色,心想这时候你就是哭也得笑给我看。
心里面滋味自己知道,“那可真好,不枉费你跟慢慢爸伺候的这么好,受累这么久。”
说完就去看那边谈价格的了,张向阳也想要个好价格,一盒子给人家递烟赔笑想着多几毛钱凑个整。
都是按斤的,一斤都几毛钱,那价格就多不少了。
那人是真没看好,而且都是十里八乡的经济人,给的价格都公道,掐着烟,“不是不给高了,真不能再高了,这牛我是看着不大好,卖出去了也是卖到厂里面去杀了的。”
母牛卖给人家,人家养着挤奶或者生小牛的,小公牛价格就是不行。
最后好容易卖出去了,给了两百多块钱。
因为是卖了牛,都是喜事儿,晚上的时候家里就痛痛快快的摆上了一桌,张向阳也上来了,张向东家里卖的钱多,都来他家里吃。
马永红今天一直笑,做好了菜,然后端盘子的时候给慢慢夹出来一小碗,留着给慢慢吃,一桌大老爷们都在那里喝酒开吃了。
有抽烟的也又喝酒的,马永红从来不上桌吃饭,不是什么重男轻女的传统,只是男人聊天喝茶,喝酒要几个小时,基本上这地儿的女的都不上去,没意思。
你说也没得说,喝酒也不喝,跟着一起坐在桌子上干什么呢
也不好意思留菜,好菜都是先紧着上桌的,就是装盘子剩下来的菜吃一点。
桌子上炖了肉,用土豆炖好的,慢慢有一小碗,她这时候吃的痛快,马永红给她撕开了,省的不好咬,自己一块也不吃,“慢慢吃,不然咽不下去。”
没有压力锅,就是土锅子炖出来的鸡,香的很,也不用去油,一点儿也不觉得腻歪。
慢慢吃的眉飞色舞,这大概是她表情最多的时候了,马永红等她吃的差不多了,就吃慢慢剩下来的,然后趁着热乎喝了一碗鸡汤。
她总是肚子疼,鸡汤是行热的,喝了肚子里面热乎乎的,鸡汤里面加了一点醋,喜欢喝醋,给慢慢吃了一口,原本以为她不喜欢喝。
那里知道慢慢还真喜欢这个味儿,自己咕咚咕咚喝了半碗汤,“这个很好喝。”
马永红就笑,给她擦擦嘴,“好喝就给你留着,晚上还给你喝。”
家里这是第一次,痛痛快快的给吃了一只鸡,在自己家里吃的,马永红一边喝着,一边盘算着,先把村子里的钱还了。
桌子上的都是关系好的街坊邻居,还有本家亲戚,张向东的同龄人,张向东说话也格外的响亮了一些,自己对这个价格也满意的很,“这牛不错,价格给的好。”
张向阳也爱喝酒,听了这话眼睛瞪得跟同龄一样的,他人又瘦小,撇嘴道,“你们家牛好,卖的上价格,我们家里的牛,我合计了一下,还不够我忙活的呢。”
“光吃粮食就吃了百来斤了,还得伺候它,没日没夜的,我真的是白忙活。”
听了这话儿,马永红坐在后面就笑,怕人看见了,低着头去抱慢慢去了。
这日子,是真有奔头啊,不怕吃苦,就怕没奔头。
现在看到钱了,往日里起早贪黑,到处打草,凌晨起来挤奶的累,都值得。
顾青青也在家里吃肉呢,张向东是孝子,喊张老二来家里吃饭,张老二不来,他去了长辈不合适,大家都不自在。
张向东就挖了一钵子鸡肉送过去,送过去了,其实都是给顾青青吃了,他也不管,对着顾青青都是跟慢慢一样对待的。
作者有话要说 很多时候,我想不明白,我最大的宽容,大概就是觉得她生了我爸爸,让我有一个这么好的父亲。春莺啭里面的黄伟业,是我父亲的原型。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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