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嫡长女

    阿晚这一病就是一个月的时间, 等到她被允许出房门的时候, 已经是深秋,院子里一地落叶,颇有几分凄凉之意。

    “姑娘,可不能站在溜风口, 您的病才好呢。”蝉衣见阿晚站在走廊里不动,忙拿了件披风,开口说道。

    阿晚低头看了一眼,才深秋,她身上的衣服却是冬日里才穿,屋子里的炭炉子也已经烧了两个。这要真的等到入了冬, 她绝对会被裹成团子的。不过也没法子,她这个身子太差, 纵然穿的再厚,手脚也都是冰冰凉的。只要快走两步, 就会出现心悸头晕的迹象,要好半天才能缓过来。

    为了能让自己在有限的生命里活的自在些,刚醒过来没多久, 阿晚便把星辰诀又练起来。虽说现下她已经过了最佳练武的年纪, 身子骨也羸弱的不行,不过好在这具身体的资质不差, 如今丹田就已经有了微弱的内力。

    星辰诀虽然对改善身体没什么效果,但总能让自己舒坦一些,不难么难受。

    “走吧, 莫让祖母等急了。”等到蝉衣系好披风的带子,阿晚顺从的接过她递过来的袖笼,开口说道。

    蝉衣应答了一声。

    “晚晚来了,快些进来,外头冷。你才病好,可要小心些。”才一进门,便见一六十出头的老太太,模样不若一般老人慈眉善目,反倒带了些许凶气,一看便知道不是好惹的,正是原身的祖母,罗府的最大的老封君罗母。

    阿晚笑道“是孙女的不是,让奶奶担心了。”罗家寒门出身,罗母本来只是一普通的农家老太太,只因生了个有出息的儿子,这才一跃成了富贵荣华的老封君。只是富贵十多年,她却还保留着不少以往的习惯,就像不让孙子孙女叫她祖母,而是直接叫奶奶。

    她觉得叫祖母,生分的很。

    “不关你的事,都是舒悦和舒灵这两个丫头不懂事,不然也不会累的你跟着受罪。”罗母反驳说道,对这个自己一手养大的孙女儿,罗母向来偏疼的厉害,“你且放心,我已经罚过她们给你出气,自个作死还要连累别人。”

    “还是奶奶最疼我。”早在她刚醒过来的时候,蝉衣已经和她说过。也见过两个始作俑者之一的七姑娘罗舒灵,那时她的双手到现在还没好全,缠着白沙棉,距离她受罚可都已经过去半个月,还没好利索,可见当时打的有多狠。

    据说还是罗母亲自动的手,十藤条下来,娇嫩的手掌都沁出了血痕,吓人的很。

    罗母看着孙女儿苍白的面色,心中生出无限怜爱来,她这个孙女是个命苦的,出生没多久就没了娘,又替儿子挡了灾,导致自己的身子骨一落千丈不说,寿数都有限起来。随后儿子续弦再娶,刘氏又是个精明厉害的,她不多护着点怎么能行刘氏所生的舒雅,才十二岁都已经有人过来提亲,晚晚都已经及笄,受身子所累,还没人登门。

    儿子那边虽然早有准备,石文也不错,但到底有些委屈了晚晚。

    阿晚哄老人的技能是点满的,陪着罗母说了好一会话,把罗母哄得高高兴兴。晚饭前,便宜老哥罗启瑜也来了,她这个一母同胞的哥哥今年十七,因是继承家业的嫡长子,因此自幼便被父亲罗鼎待在身边亲自教导,性情十分沉稳,才学也出众,虽比不得罗鼎,年少中举。

    但也不差,如今身上是秀才功名,罗鼎言明,他明年必中。

    这顿晚饭因有大孙子和孙女陪着,罗母吃的很舒心。

    “瑜儿,好生送你妹妹回去。”饭后说了会家常,罗母见孙女脸上就出现倦色,便开口说道。

    罗启瑜应答了一声。

    也叮嘱丫头好生伺候罗母,又亲自给阿晚系好披风的带子,这才相携出门。

    路上问了阿晚一些身子的近况,知道她大好,这才松了一口气,又道让她少用一些香气浓郁的脂粉檀香,对她的身子不好。若是嫌房间里气味沉闷的话,就让丫头多在房间里放一些鲜花或新鲜瓜果就是。

    “知道了。”阿晚知道罗启瑜为何这般叮嘱。

    罗舒晚身子羸弱的很,大夫曾叮嘱,让她不要用一些气味浓郁的脂粉,就是花香浓郁的鲜花也不要闻。所以她的长寿苑里基本上没有任何花卉,只种了梧桐香樟等树木,所以一到冬日,她的院子就显得有些萧条。

    本来她是不在意,只是及笄后她察觉了自己对石文的心思。正所谓女为悦己者容,虽说她和石文并不常见面,但这段时日她每日还是仔细的梳妆打扮一番,而且妆粉还可以掩盖她比寻常女子苍白带着病容的肤色。

    罗启瑜也知道这件事,但他并不是很赞同,却也不好直言断了妹妹的心思,便只能温婉的劝告。

    因他们年岁已经大了,罗启瑜只把阿晚送到院子门口,便起身离开。

    接下来的时日,阿晚是鲜少出门,不是不想出去,而是身体不允许,所以她接下来好长的一段时间,不是养身就是修炼星辰诀。只是一个月过去,她的星辰诀修炼的十分顺利,已经进入轨道中,就是这身子骨没见好多少。

    依旧是病病弱弱,多走两步就会气喘吁吁。

    这让阿晚无力极了。

    只得暂且放弃所有事物,专心调养自己的身体为主。这具身体是没得医,只能毫升调养,让她在余下的生命里能舒服一些。

    阿晚讨厌去喝那些苦哈哈的药汤,主要是以温养为主,辅以日常运动。

    所幸罗家家大业大,富贵人家,刘氏对阿晚这个继女虽然不大用心,不过她是个聪明人,知道罗鼎对阿晚这个女儿心有愧疚,又有罗母护着,这一应的份例她自然不会苛责。尤其是在药材上。

    不然万一有个事,不管是罗母还是罗鼎都饶不了她。

    “姑娘,花园里的梅花开了,白雪红梅,格外喜人。您可要过去看看。”蝉衣开口说道。

    阿晚这段时间除了到隔壁的罗母的院子外,其余时间足不出户,不过时至冬日倒也没人怀疑,冬日冷,无事大家都在猫冬。蝉衣这话“你今日不怕我被冻到了”

    蝉衣因被罗母,罗鼎还有便宜哥哥接连再三的交待,让她看着阿晚一些,不能让她太任性。因而她的性情便有些念叨,寻常阿晚即便是到罗母那边去,两步远的路程,也会被她裹得严严实实,一路上都不会忘记念叨。

    今日居然会主动提出让她去花园里赏梅,怎么看都有猫腻。

    “是老爷让人过来传的话,说是花园里的梅花开的好,姑娘这段时间身子眼看也好了许多,常走动一下也好。况且今日天清气朗,暖冬照耀,确实是赏花的好日子。”蝉衣含笑的看着阿晚,回答说道。

    只一瞬间阿晚便懂了。

    为什么蝉衣会提出要让她看梅花,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另有含义呢。

    说起来她来到这里也有三个月有余,一次都还没见过便宜父亲给她培养的那个未婚夫呢。

    石文,字继业,是罗鼎给她选的对象,长相周正,却远远达不到阿晚所喜欢的唇红齿白的美少年样子,性情温厚,才学也不错。虽出身官宦之家,也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他父亲是庶子,才能中庸不说还是个早死的,在石文七岁时便死了,留他和寡母相依为命。

    他母亲曾经上门求助过叔伯,却被以分家为由,撒手不管。后他叔伯又相继调任到外地,渐渐也断了联系。石文家里虽然有几分薄产,不过他母亲不擅经营,没几年便败的差不多了。

    若非被罗鼎看上,有意招为女婿,因此对他家颇为照料的话,这时他家不比农家好多少。

    哪能像现在这样只一心一意的读书,其余不作他想。

    她这便宜父亲是看他们已经长时间没见,想要他们见一次呢,这样也可以多多培养感情,等到日后成婚,也能更和睦一些。

    “姑娘,去吗”蝉衣看阿晚久久不出声,便又轻声问了一句。

    阿晚点点头“嗯,你去准备一下吧。”

    她当然要去,只是并不是去见那个石文而是要去见父亲,这桩婚事于她来说,是鞋底藏着的一颗小石头,虽不止于硌的她脚疼,却也让人不舒服。

    还是快刀斩乱麻的解决为好。

    罗鼎是个大忙人,即便过来,呆的时间也很少,阿晚这段时间又忙着调养身体,加上她来到这里后,一时也忘记石文这个人。也就是这几日罗母提了一嘴,她才想起来。

    “姑娘,您”蝉衣看着面容素净,连个口脂都没点一下的阿晚,语气有点犹豫。

    阿晚开口道“有什么问题吗”她可不是原主,只要说是去见石文,便欢欢喜喜的要在妆前细细的妆点一番,一直到把面色装扮的和寻常女子一样,才会欣喜的出门。

    蝉衣摇了摇头“没有。”

    姑娘因身子不好,被大夫叮嘱要少怒少气,因而养成了一副温和的脾气,对身边伺候的奴婢也一向都是宽和的,所以蝉衣在阿晚跟前性情活泼些。只是她心里也清楚的很,姑娘好伺候归好伺候,但说的话却一贯都是说一不二,不容反驳。

    今日是入冬难得的好天气。

    罗家的府邸修的很是雅致,小桥流水,常青松和零星梅花点缀,即便是冬日里也别有一番风味。

    “姑娘,这不是去花园的路。”走了一段时间,蝉衣才发现自家姑娘并不是要到花园,而是走出了内院,到外书房而去。“您要去见老爷还是找大少爷”

    “嗯。”阿晚点点头,忽而想到一事,又说“父亲不在家”

    蝉衣摇头“奴婢不知。”

    阿晚倒也没有再问下去,因为她知道蝉衣也不知道,她一个丫头,若是那么清楚府中老爷的去向,可就是心怀不轨了。

    不过既然便宜父亲能让小厮过来传话,那必定是在府里的。

    今日是罗鼎的沐休日,寒冬时节,他自然不会外出,不过他今日的打算,是想检查一下几个儿子的功课,恰逢石文登门拜访,这才恍然想到女儿的年纪也不小了。夏日便已经及笄,只是因为身体羸弱,连及笄礼都没办,不过好在他早几年就已经为女儿择好夫婿,石家的家世虽不出众,不过他的人品温厚,才学甚好。

    晚晚和几个妹妹不同,她的身子骨太差,日后可能无法孕育子嗣,只能低嫁。

    “老爷,二姑娘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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