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天雪地里跪了将近一炷香, 罗舒悦的腿肚不受控制的在打颤, 若非被絮儿搀扶着, 她连站都站不住, 一向红润的面色竟和地面上的雪一样白。刘氏看着罗舒雅这个样子, 也不是不心疼, 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只是想到刚才罗舒悦和自己叫板的样子,又狠下心来, 次女如今年纪大了脾气也越发娇纵跋扈,若是现在不好好管教一番,将来就更管不住。
硬下心来, 冷声问“你可知错”
“我没错。”罗舒悦的声音虽然低,但语气却极为坚定。
刘氏被罗舒悦这话说的一噎。
罗舒悦现下觉得身上有些冷又有些热, 眼皮也有些发沉,但她却又不想在刘氏面前示弱,便撑着一口气说“若是母亲没有其他, 我就先回去了。”说着也不再等刘氏说什么就低声对絮儿说, “絮儿, 扶我回去。”
絮儿扶住罗舒悦,自是察觉出她的不妥,此时也顾不得刘氏,忙动作小心的扶着罗舒悦就走。
刘氏见此,脸黑了黑,刚要开口, 却被一个穿着颇体面的婆子给拉住,小声开口劝解道“太太息怒,六姑娘的年纪还小,日后慢慢教就是,如今天寒地冻,姑娘家身子娇贵,可再受不得冻。”其实刚罚的已经有些重,若这时太太再说些不中听的话,即便不是心里的本意,怕也要寒了六姑娘的心。
殊不知,罗舒悦的心早在上辈子就已经被寒遍了。
“我真是把她给骄纵坏了,不敬长姐,顶撞长辈,看来要给她找个严厉的嬷嬷好好管教管教。”婆子未曾说出口的话刘氏自是明白什么意思,因此她也就顺着婆子的话,顺坡下驴,只是嘴上却还要不饶人的念叨了一句。
罗舒悦被絮儿扶着,一脚轻一脚重,眼前慢慢的变得模糊起来,伸手摸了一把脸,才发现自己竟然哭了。
她怎么会哭呢
但是眼泪却像是断线的珍珠一样,不停的掉落。
原来她心里先前还是有所期待的吗所以现在才会觉得委屈,才会哭。可,有什么好哭的这不是上辈子就已经清楚认知到的事实吗她现在又矫情什么劲
罗舒悦在心里嘲讽着自己的玻璃心。
但絮儿却觉得越来越不对,因为罗舒悦的身体竟然慢慢的往下滑,语气有些着急起来“姑娘,姑娘。”
跟在身后的两个婆子见此,立刻上前帮忙。
伸手一摸,絮儿发现罗舒悦竟然开始发烧了,不过一会,身上就滚烫滚烫,絮儿更害怕了。
所幸这时,距离罗舒悦的院子也不远了,便和婆子一起加快了脚步,把罗舒悦扶进去。立刻让小丫头去喊府里的大夫,因二姑娘的身子骨羸弱,不时就要病上一场,叫太医又怕不能及时,因此府里常年供养着一位大夫,虽比不得太医之流,但医术也不错。
因罗舒悦的发烧,院子里一时有些慌乱起来,好在絮儿也是经过事的人,很快就稳了下来。
等刘氏带人过来时,院子里因絮儿的调度,已经变得井然有序,不慌不乱。
“悦姐儿情况如何”刘氏此时心里也有些后悔,觉得自己罚的太重了,想着抄书再不济打板子哪个不成竟猪油蒙了心,让悦姐儿大冬天跪在院子里清醒,竟是忘了两个月前悦姐儿刚病过一回。
不过此时她再怎么后悔也无济于事。
老大夫捋了一下胡须道“寒气入体,情况不大好,先喝上两剂药看看情况再说。”
刘氏听到老大夫这话,心中也是一紧,越发后悔自己的举动,忙让丫头们煎药的煎药,烧水的烧水。
没多久,得了消息的罗鼎也过来了。
“老爷。”
“悦姐儿如何”罗鼎开口问道。
刘氏听到罗鼎的问话,心中有些发虚,不过语气却还算镇定“已经让丫头喂了药,想来很快就会无事的。”
听到这话,罗鼎点了点头,转头又叮嘱了丫头婆子几句,才对刘氏说“太太,听说你罚六丫头在院子里跪了一炷香”罗鼎的共有四子四女,在罗舒悦之前也有了罗舒晚和罗舒雅两个女儿,因此他对这个三女儿并不算太过上心,但到底是自己的骨肉,他也是疼的。
在他看来,母亲管教儿女是应该的,不过也要分方法。
六丫头犯了错,罚是该罚,但也不能大冬天罚跪在地里,万一跪坏了身体算谁的亏得刘氏还是六丫头的亲娘,做事怎么这般没分寸。况且就这件事上,他也没觉得六丫头做的太过,说起来也是刘氏太偏颇了。
“是妾身的错。”刘氏是个聪明人,也了解罗鼎的性情,知道他怕早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况且她见罗舒悦浑身滚烫心里也是后悔,所以面对罗鼎的询问,她没有辩驳,而是干脆利落的认错。
见刘氏认错态度良好,罗鼎也不便再说什么,只道“日后多注意,即便管教孩子,也要有些分寸。”
刘氏应答了一声。
阿晚是被积雪压断树枝的声音给吵醒的,并不是断枝的声音太大,而是因为她的觉轻,但凡有一点动静,她都听得到,尤其是在她修习的星辰诀小有成就后。
床幔刚微动,守在床前的蝉衣便知道阿晚醒了,快速起身,把床幔拢起,挂在侧边的钩子上,并小心翼翼的伸手,把阿晚扶起来。
正伺候着阿晚梳洗。
便见一小丫头走过来,福身说“姑娘,七姑娘来了。”
“让她去耳房等着,好生伺候着,我稍后就来。”阿晚轻挑了一下眉头,开口说道。
她这个便宜的穿越七妹罗舒灵,倒是个不争不抢的佛系性情,过来也有好几个月的时间,无事都是窝在自己的院子里很少出门。算是府里小透明一样的存在,不过也是因为如此的缘故,她的日子倒是比先前滋润好过了两分。
因为是府里唯一的庶女,罗舒灵是自卑又好强,以往没少和罗舒悦别苗头。
三个孩子里,刘氏虽对罗舒悦颇为疏忽,日常也偏心。不过那是基于都是自己亲生孩子的基础上。但庶女和亲女之间选择,她又不傻,自然是偏帮亲女一些。
不过如今罗舒灵老实下来,罗舒悦也变得稳重下来,两人不再闹事,府里也跟着清净不少,自然刘氏也没这个时间去刻意找庶女的错。
一应梳洗过后,已经是两刻钟的事情。
“七妹。”
罗舒灵看到阿晚过来,立刻放下本来正在吃的虾饺,起身,见阿晚的目光落到她已经吃了大半的虾饺上,不禁面色一红,语气带了些不好意思,“二姐这里的膳食味道太好,一时没忍住,让二姐笑话了。”
“不碍事。”阿晚淡淡的开口说道。
“我是过来还书的。”罗舒灵说着话,身后的丫头便已经机灵的上前一步,把手里的书递了过来。
自有丫头接过来。
阿晚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倒是值得你亲自过来跑一趟。”所以罗舒灵必定还有其他的事情。
闲话两句后,罗舒灵便也道出来意,说是罗舒悦那边病了,问阿晚是否要一起过去探望她。
“倒不是我不领情,只是我的身子不争气,如今天寒地冷,我怕出不得门,已经让丫头送了补品过去。希望六妹能早日痊愈。”阿晚轻轻开口说道。
她倒是想要出门,毕竟她已经窝在房间里十多天都没出门,但奈何身体太不给力,也只能歇了这个心思。
听到这话,罗舒灵立刻赔罪“是我没想周到,希望二姐莫怪。”只想着过来还书的同时也打探一下,罗舒悦病了,她是不是非要过去探病倒是忘了二姐的身子羸弱,如今又不是春暖花开的日子,这出去一趟,回来若是病倒,她可就闯祸了。怕不管是祖母还是父亲亦或者嫡母都饶不了她。
“无事。”
虽然听得出来阿晚的语气并没有带任何的恼意,不过生性有些小心谨慎的罗舒灵还是再三赔了不是,确定阿晚是真的没有介意,才起身告辞。
阿晚对此有些感叹“她也有些小心过头了吧。”也就是她的运气好,罗鼎不大插手内宅的事情,几个女儿,除了阿晚因愧疚让他多照顾外,其余都不是太关心,而刘氏也对庶女不关心,她姨娘也早早的没了。
不然就她现在和原来罗舒灵相差较大的性格,一准引起别人的怀疑。
罗舒悦一病就是一个月,甚至就连除夕的家宴她都没有出席,这让罗鼎和罗母都有些小失望,倒不是说多喜欢或是担心罗舒悦这个女儿孙女,但是大过年的时节,都讲究一个团团圆圆。
如今除夕夜的家宴上缺少一个人,他们心里自然觉得有些遗憾。
虽说罗鼎和罗母都没有责备,但刘氏的面色依旧有些不好看,只觉得次女太不识趣,她是病了不假,但也没到病得下不来床的地步,身体羸弱如二姑娘都出席,偏生她娇贵的厉害,竟然称病不出。
顿时,心里本来因罚跪而导致罗舒悦生病而产生的愧疚,这一次消散个干净。
阿晚倒是没觉得什么不过看刘氏的表情,她觉得等家宴结束,罗舒悦那边怕又是少不了一顿训要受。
不过她们母女的事,和自己没有半点关系。
前面才这般想过,但后脚阿晚就绝对有些打脸,她不去招惹别人,但架不住别人会过来招惹她。虽然是不痛不痒,却也让人觉得厌烦的很。
说是家宴,但因人多又兼男女大防的缘故,男丁女眷其实是分开两桌坐的。因此家宴上阿晚只一心一意的哄罗母开心,对于其他人,因不熟悉,所以只在开始时打了个招呼,便没放在心上。
刘氏却对阿晚如此讨好罗母的样子,嗤之以鼻,能哄得老太太高兴又如何也改不了她是个病秧子的事实,将来嫁不嫁的出去还是两说。这般一想,刘氏心里便舒坦了许多,只是她不经意的一次转头,就看到罗鼎正温言细语的在叮嘱罗启瑜,反倒把她所生的小儿子丢在一边。
心里顿时就来了火气。
她这一辈子都还算顺遂,即便是给人做继室,也是得皇上赐婚,夫君前程似锦,三十多岁便已经位居首辅,她也就妻凭夫贵成了一品夫人,走到哪儿都被人捧着。
唯有一处不美,就是眼前有原配所留下来的一双嫡子嫡女碍眼。
所以接下来刘氏说了一些看似关心阿晚身体,但实际却是抱着看笑话,找平衡的意味,不过她的度量把握的很好。罗母不懂那些绕弯弯,因而听不出来,至于能听得出来的又不敢说话,所以饭桌上还是一片融洽。
阿晚自然也听得出来,不过她没理会。并不是她心性大气宽容,也不是因为不在乎,而是眼下的场合不对,她并不希望因为这点微不足道的事情而让罗母不开心。
罗母可是她来到这里的最大原因。
至于刘氏和罗舒雅刚才所说的话,她都已经记在心里,总会找机会一并还给她们的。
唔,就从帮罗舒悦开始吧。
作者有话要说
勤奋日更不断的好作者。
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且凶残的偶家女儿和重生后黑化的罗舒悦,嗯这是个很好的组合。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