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 你是个骗子

小说:拢娇儿 作者:小禾喵
    皇宫里如今主子少,御膳房的大厨一手好厨艺无处发挥,值班的人都减了。

    不过念仙宫传膳,还是立即收拾了一桌新鲜热乎的过来。

    为了照顾曲凝兮,小方桌摆到了外间矮榻上,铺一层绵软的垫子,缓解她的不适。

    曲凝兮倒没有那么娇气,捧着玉碗,填饱肚子要紧。

    陆训庭看她一眼,道“上午你且歇着,下午到兰萧殿,陪同母后一起接见怕裴氏宗妇。”

    大桓朝皇帝都没了,国号也改了,昔日的皇室宗亲当然不如以往。

    陆训庭没有为难他们,勋爵头衔维持原样,不过把俸禄食邑削减了一半,且不再世袭。

    至于原先赐下的府邸那些,也不收回,依旧给他们住着。

    改朝换代还能有这些待遇,他们哪敢多说什么,甚至害怕蹦跶过高被彻底收回一切。

    要知道,陆训庭是对裴氏寻仇的,而非简单的篡位。

    失去了皇室荫蔽,这群世家子根本无从谋生,他们文不成武不就,又没有打理农庄铺子的才能,就连维持府邸日常支出都勉强。

    陆训庭太清楚不过了,所以没有把这群人降为庶民,否则逼上绝路还得闹起来。

    要想他们不闹也简单,那就是杀几个人见见血。

    不过如此一来,只怕那群文人要挥着笔杆子说他残暴不仁了。

    陆训庭不至于做得那么绝,他用一小笔银钱,养着这群裴氏宗亲,连同天庆帝一起。

    宗妇们交由太后接见,她们知晓轻重,见好就收,即便心里怎么牙痒痒,明面上只能低头,俯首称臣。

    曲凝兮与宗妇接触不多,但基本都认识,以前她跟着姑母身旁,姑母打发过一些向皇帝讨要好处的亲戚。

    这其中,最熟悉的当属长公主,丁雪葵的母亲。

    再见时身份都大变样了,想来难免有些尴尬,不过这位长公主是明事理之人,也非常清醒。

    她是裴氏外嫁女,与丁家育有多个子女,此番梁太后被送去行宫,她跟去照顾了几日就回京了。

    长公主有自己的家庭儿女,丁家还有人在朝为官,她不为夫家考虑,也该想想孩子们。

    这就是现实。

    何况,之前金銮宝殿上那一排陆家人的棺椁,从土里挖出来,摆了数日,触目惊心。

    这件事对所有人的震撼太大了,是裴氏对不起陆氏。

    即便是身上流着裴氏的血液,也很难恬不知耻的颠倒黑白,枉顾公道。

    若哪位宗亲想给裴氏表忠心鸣不平,那也可以,怎么个以死明志,无人在意。

    聪明人当然不会如此,当一切无法阻挡的时候,日子还要继续过下去。

    丁府要办喜事了,那个丁四姑娘婚期在即。

    曲凝兮跟她有些过节,没打算送什么贺礼,她成为皇后,丁雪葵都没来看过她。

    或许是心中有顾忌,而她同样有顾忌,

    打算再过段时间

    用过早膳,陆训庭没有急着离开念仙宫。

    黎明天色,漆黑一片,他练了一套剑法才换了龙袍去上朝。

    昨晚上较早休息,不至于睡眠不足,且他精力旺盛,看不出任何疲乏。

    曲凝兮陪着他在庭院里,鸣恩把佩剑送来了,朔泠如月华,与它的使用者绝配。

    陆训庭的剑法行云流水,完全不受地形限制。

    念仙宫栽了许多花树,并没有单独一块宽敞的空地,但对他而言足够施展开。

    因为是非常实用的一套剑法,不同于一些世家子凑热闹的花里胡哨的招式。

    曲凝兮亲眼见识过它的杀伤力,当死士围剿上前,杀招不断,可没有功夫给你挑选环境。

    陆训庭的身法飘逸利落,她几乎怀疑,这人生来便是剑客。

    倘若他不是生在陆家,没有被这层层恩怨束缚,或许,会是云游世间的洒脱侠士。

    练剑不同练舞,但当他们的一举一动高度专注时,似乎也能传导出当事人的某些情感。

    他应该是喜欢的,沉浸在招式之中,夹杂不可言说的欢欣,而非迫于自保不得不练。

    但陆训庭主动没得选,生来就有责任。

    大仇得报之后,也不能把这江山随意托付出去。

    去年几场大小天灾,几乎掏空了国库,看似这么多年战后和平,修生养息,但也养出不少国之蛀虫。

    掌权者随意一个决策,对下面的影响都是巨大的。

    天庆帝刚愎自用,许是因为年少时候被周围人轻视,陆家强势,他早已生出逆反之心,迫不及待的想证明自己。

    甚至成了执念,想让所有人知道,他不必倚靠任何人,他就是帝王之才。

    偷偷害死陆家之后,天庆帝表面上缅怀追悼,暗地里处理了不少陆家派系以及亲友们,这些官员自然多的是人替补上位,但却不是都合适。

    不算严重的失察,十几年时间的积累,却是蛀出不少孔洞,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现在还不算晚,各个地方官治理,陆训庭可以慢慢摸查一遍。

    当务之急,是处理蒙氏父子这群乌合之众。

    陛下去上朝,皇后立即钻回被窝睡回笼觉。

    日子太过自由散漫,曲凝兮有时候都感觉不安,她真的可以这么安逸么

    醒来时不到午时,银杏入内替她梳妆。

    银杏从小是孙嬷嬷教导的,宫里出来的老嬷嬷,妆发手艺皆是上层,她学得就是这个。

    虽说现在曲凝兮身份不同了,但也没有换其他梳妆宫女。

    银杏瞧着主子这娇懒的模样,笑道“娘娘有了小皇子,到时就忙活起来了。”

    她这么一提,曲凝兮才想起,陆训庭说准备要孩子了,他大概是停了避子汤。

    他这般言语告知她,是给她时间做心理准备,别突然怀上了,手足无措的

    曲凝兮不由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这里什么都没有。

    “那我想生一个小公主。”

    “这是为何”银杏托着凤首朝阳挂珠钗,道“小皇子占个嫡长,之后再生小公主也不迟。”

    曲凝兮摇头,说起男娃娃她立马想到小弟三郎,两人差了好几岁,她是看着他长大的,实在太过闹腾。

    当然,她和陆训庭肯定不会像父母那般溺爱孩子,长不成小混球,可到底不如女娃娃招人心疼。

    不过这会儿孩子还不见影,讨论男女没有用处,不如随缘,看上天安排。

    若头胎是儿子,曲凝兮一样喜欢他。

    莫约午膳时间,陆训庭摆驾念仙宫。

    他除了最开始那些天忙得不可开交时,基本都会与她一块用餐。

    且劳逸结合,并不一味的把自己埋在折子里面。

    大泽立国伊始,政务繁忙,可也不能侵占了全部的私余时间。

    陆训庭也不是只顾着妻子,更多时候是带着曲凝兮去兰萧殿,陪同陆太后一起。

    不过她身子不好,即便同桌进食,两边摆放的菜肴也大不相同。

    而今天下午,兰萧殿要招待女眷,陆训庭就不在中午过去添忙乱了。

    餐毕,金樽玉盘撤了下去,热茶刚捧上来,白缙递了消息求见。

    念仙宫位于后宫,外臣不便踏入,但白缙鸣恩不同,他们乃是陆训庭的左膀右臂,处理传达许多紧要之事。

    白缙被传唤入内,报上一个令人惊诧的消息“陛下,许環亲手把木仓幸给杀了。”

    陆训庭挑起眉梢,曲凝兮难掩吃惊神色“她杀人了”

    在事情结束之前,许環就曾请求,再见木仓幸一面。

    这不是什么过分的请求,不论她见不见,陆训庭都没准备留木仓幸的活口。

    许環算是两国战事的受害者,她生来无辜,对生父抱有的情感必然极其复杂。

    木仓幸临死之前,她想说什么想做什么,陆训庭由着她去。

    但没想到她会亲自出手,把这个血缘上的生父杀死。

    许環知道的事情不多,其中木仓幸的死局必定清楚,却还是动手了。

    只能是因为恨。

    明知他会死,但是要由她来杀死,甚至不顾世间伦常。

    通常来说,父母再大的恶,也不会由子女来了结他们。

    许環这是没有把木仓幸看做生父,反而是血海深仇不杀不快的仇人。

    她的仇恨毫不遮掩,或许倾注了这十几年人生的怨怼。

    她的母亲因他不幸,连末等妾婢还不如,隔着国恨家仇,被强迫被侮辱。

    许家因此遭难,豆蔻年华的母亲葬送一生,而在这个可怜的女子去世后,悲剧尚未结束,许環还活着。

    知道她身世的人说少不少,起码许家人都知情,这些年她在农庄里待着,许家确实耗费医药养着她。

    但是

    平日里没有委屈么

    许環的亲舅舅,或许感念长姐之恩,愿意对外甥女付出,但是他的妻儿呢许家仆妇又作何态度

    这些细枝末节,外人无从得知。

    只有许環这个当事人最清楚,她在承受这一切的同时,还常年病痛缠身。

    “她既然动手,便当做了却自己的前半生。”

    陆训庭朝白缙道“你让她自己选择去处,喜欢清静或者热闹,想不想回到汤平,朕会派医师照顾她。”

    “是。”白缙应下,犹豫着问道“若她执意寻死”

    目前神医也没法保证许環能康复如常人,恐怕往后无法彻底断了汤药。

    “她应该不会。”曲凝兮接话道“看似随时会死去,实则生命是很坚韧的。”

    许環以前没有寻死,如今卸下心头包袱,就更不应该寻死了。

    虽说不见得她有多么乐意活着,但这样半死不活,总会遇到让她欣喜的事情。

    人生,往往是说不准的。

    而且她有勇气手刃木仓幸,为何没有勇气迎接新生

    下午,曲凝兮去了兰萧殿,与太后一起接见裴氏宗妇。

    这群人约好来叩谢皇恩的,不论心中作何感想,明面上得知足。

    都是些聪明人,知道怎么选择对自己一家子更有利。

    陆琼蕴设宴款待,席面上气氛融洽,宗妇们不敢放肆,就连言语夹带都收敛了。

    她们多年前跟陆琼蕴打过不少交道,那时她是皇后。

    如今她是太后,就连皇族都不姓裴了,二者就连较劲的资格都没有。

    一场虚假的热闹,散席时,宗妇们乖乖离去,曲凝兮递了一封信给长公主,由她转交给丁雪葵。

    陆训庭不是裴应霄,他身上没有半点裴氏血脉,也就不再是丁雪葵的表兄了。

    虽说这对表兄妹以往并不亲厚,但现在的身份转变,多少会令人尴尬。

    曲凝兮不清楚丁雪葵怎么想,她们的友情是否能不被外界因素左右。

    她也不想用皇后的身份传召她入宫说话,所以才写了这样一封信。

    长公主接过了,笑道“皇后娘娘心思纯善,是小女之福。”

    这不是恭维的话,以前她的四女儿对曲凝兮做了不好的事情,她没往心里去,依然跟雪葵交好。

    两个小姑娘是在宴会上认识的,从偶尔往来,到密切出行,身为长辈她看在眼里。

    而现今,曲凝兮已经登上后位,还愿意在私底下让她转交信件,起码是有这份心在。

    至于裴陆两家的恩怨,是上一辈犯下的,其余人不过受到牵扯罢了。

    天庆帝没能守住皇位,裴氏又有何办法他们一无兵权,二无民心,三无庞大财力支撑。

    败局是注定的,别看裴靖礼还在外面闹腾,他即便打着匡复大桓的旗号,又有什么号召力

    宗妇们离去后,曲凝兮留在兰萧殿。

    嬷嬷打水进

    来,给陆琼蕴洗脸,曲凝兮在一旁替她卸下钗环。

    成为太后,她身上也是很简素的,银丝挽起,仅佩戴了两三样首饰。

    陆琼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清瘦,已经开始苍老,她比同龄人都显老。

    因为当年毒药打胎所害,更兼假死药对身体也有拖累。

    她倒不会因此心中介意,经历过太多,早就把容颜置之度外了。

    “想必她们心里意外,我的性子竟变了这么许多。”

    陆琼蕴看到不少阔别已经的熟悉面孔。

    曲凝兮拿起织金玛瑙梳,轻声回道“人都是会变的。”

    陆琼蕴笑了笑“我年轻时候张扬,有话直说,有事便做。甚至,我住到了兰萧殿。”

    前朝的殿宇才称之为殿,嫔妃乃至太后娘娘的居所,都在后宫。

    她所在的这里,去承明殿或者文渊阁,是最近最快的。

    想来这个举动,就跟向天庆帝心里扎针一样刺。

    曲凝兮打量她沉静恬然的模样,忍不住道“母后的爹娘定然是极好的父母,孩子才能恣意自由。儿臣暗地里被叫做木头美人,谁小时候不是活泼好动呢若是可以,如何会成为木头。”

    被偏爱的人,才最勇敢。

    陆琼蕴没想到她会这样说,不禁失笑。

    “你看得明白,我爹娘差点就把我宠坏了”她说着,思及陆家的老夫人,又隐匿了笑意。

    陆琼蕴死而复生,按理来说最高兴的人是元荣夫人。

    但是这位痴傻已久,完全认不出自己亲生闺女,让她极为痛苦的遭遇,潜意识里逃避了事实。

    在她的世界里,女儿根本没死,又从哪冒出一个与记忆中大不相同的女儿来呢

    御医说刺激太过恐会陷入疯癫,最好是循环渐进,或者是永远不要让她醒来。

    就那么沉浸在她自己的臆想之中。

    也因此,苦经磨难的母女二人,不得相聚。

    这结果,自然令人唏嘘。

    曲凝兮绝不会去同情裴氏,是天庆帝犯下的恶行,他对不起太多人,如今该一一偿还了。

    陆琼蕴精力不足,梳洗后便歇下了。

    曲凝兮回到念仙宫,招来藤敏询问陆焰花。

    “听说他离开了尚京,可有消息了”

    藤敏不需要寸步不离守着曲凝兮了,她成了她在外跑腿的最佳人选。

    到了皇宫,阿束他们不大方便进来,正好由藤敏代替。

    本身她也是个拘不住的外向性子,若让她做个宫女,委实屈才。

    这会儿被问话,藤敏一摇头道“没有消息,许是故意躲起来了。”

    陆训庭才是陆家大老爷的儿子,而陆焰花从有记忆开始就是他的替身。

    原先曲凝兮问过他的身世,陆训庭说是他二叔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陆家二老爷尚未婚配,在外有怎样一段际遇,陆家人也不大清楚,总归有后便是万幸。

    天庆帝瘫痪倒下时,

    暗中派人彻查东宫,

    寻找木仓幸的下落。

    同时还遣了不少人企图拿捏太子妃和陆焰花,以备不时之需,他必须握点筹码在手里。

    谁知,陆训庭心眼比筛子还多,去一趟蜀中把太子妃带走了,东宫里头是替身。

    而陆焰花这个至关重要的人物更不必说,早就躲没影了。

    作为陆家唯一的血脉,从小就很多人瞩目在他身上,关键时刻,寻找他的人只多不少。

    陆焰花安全躲过,待天庆帝被拉下皇位,他才出来。

    陆训庭的身世真相大白,那他的,当然也

    可是,事情总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转折。

    定宣大将军岑秉郡忽然说,陆焰花是他的儿子。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岑秉郡竟然把自己的亲生儿子送到了那样危险的位置上

    要知道这么多年,天庆帝随时有可能暗害陆家血脉,即便有太子周旋,可毫无疑问,陆焰花的位置就是个靶子。

    更别说木仓幸之流对陆家心怀憎恨,也没少使坏。

    而这件事的知情人,只岑秉郡和陆琼蕴知晓,就连陆训庭都不知道陆焰花的身世。

    之所以会这般,难逃恩义二字。

    岑秉郡说,当年陆家已经被逼上绝境,走投无路,而他深受陆家再造之恩。

    他发誓要替陆家寻回公道。

    可是陆家即将覆灭,誓言显得如此飘忽。

    谁知道他手握兵权之后,会不会忘记当初的一切这类人也不少见,太多太多了。

    岑秉郡很快做了一个决定,送上他襁褓中的儿子。

    那时,陆琼蕴肚子里的胎儿早就没了,宫里的大皇子是外面找来的,陆训庭出生后,她暗中调换。

    因为她严防死守,加上天庆帝丝毫不关心这个没能杀死的孩子,全然不曾察觉一岁之差的小孩换了人。

    调换之后,陆家那个儿子就是假的,而且为了尽量让他不招惹忌惮,还给改了性别,说是闺女。

    岑秉郡献上了他的儿子,以子为质,结下永不背叛的誓盟。

    他非常决绝,也极为坚定。

    把儿子送去陆家做闺女之后,立即接了调令离京,一去东南十几年。

    明面上与陆家不来往,也从不过问陆家血脉如何。

    甚至,这个事情他瞒住了陆训庭和陆焰花。

    因为他们年纪太小了,孩子总会思念亲人。

    若是叫陆焰花知道他的父亲在东南,恐有朝一日露馅,也怕他哭闹崩溃不配合。

    岑秉郡完全切断了陆焰花的退路,瞒住这一切,把他焊死在那个位置上。

    他以为自己就是陆家人。

    就连去年,岑秉郡回京后,对待陆焰花也和陌生人无异。

    起码陆焰花和陆训庭两人完全没发现端倪。

    然后事情落幕之后,突然告知,那

    个冷面寡言的定宣大将军是他的生父。

    没人知道陆焰花作何感想,他跑了,离开了尚京。

    曲凝兮知道,陆训庭派了很多人在找他。

    不过,估计得让他自己冷静一下。

    站在陆焰花的角度来说,他的父亲,很是冷漠。

    他从小男扮女装,肯定很不容易,若没有父母也就罢了,还能用复仇的心支撑着。

    可是他本该在父母膝下成长,他的父亲活生生的,不过问半句,也不说真相。

    可能会心生怨怼。

    晚间,陆训庭回来了。

    他身上带了几分酒气,在文渊阁设宫宴招待了几位大人,散席后才到念仙宫。

    许是兴致来了,命人在亭中摆上酒菜,对月共饮。

    曲凝兮怕他喝醉,在一旁守着。

    陆训庭这样自律的一个人,极少有放纵时刻,这会儿他想喝酒,她不会劝阻。

    不过若是醉了,就得带进屋歇着。

    她多少有点好奇“今日何事高兴”

    陆训庭手执玉杯,不答反问“还记得去年那批宝藏么”

    曲凝兮一点头“记得,我从未见过那么多金子。”

    那么大的箱子堆满了,还好多个,金光闪闪,夺目璀璨。

    “它们对一支军队来说是财富,但是于一个国家而言,就太少了”

    “陛下是在忧虑国库”她问道。

    陆训庭没有否认,轻声漫语的“岑大将军荐了一个人,乃是东南船王,曾数次跨越大洋彼岸,带来诸多舶来品。”

    大泽的舶来品也不是没有,比如琉璃镜,水晶珠一类的。

    但是少,只在宫廷和大户人家得见。

    “他是个商人”曲凝兮抬手替他斟酒,“陛下对海外感兴趣么”

    “光是兴趣不够,”陆训庭轻笑着道“还得有利益”

    国库的大额收入来自于赋税,若年头不好,国家穷百姓苦,一味的加重商税也不可取。

    曲凝兮猜测着问道“陛下想组建一支皇商队伍”

    两岸贸易,富及一方,自然能给国库增加收入,有船王带领,无疑是事半功倍。

    他既然被称作船王,想必有自己的船厂以及技术,要远航并非易事。

    而船王是个商户,家里不缺财富,但渴望权力,莫约是想当官。

    权力对一个皇帝来说,不过一张口的事情。

    倘若商队组成,他们来自于大泽各地,总需要一个人管理,这个人选,很适合有经验的船王。

    为了他手中的权力,他定会尽心尽力给大泽带来财富。

    “小晚瑜果然聪慧。”陆训庭把杯中酒一饮而尽,长臂一伸,把人揽入怀里,“还有一个好消息,蒙天石死了。”

    “什么”曲凝兮颇为意外“不是还没讨伐他们”

    “是陆焰

    花,”陆训庭轻叹一声“或许,该叫他岑焰花。”

    一声不吭跑了,还去杀了蒙天石。

    “他没事吧他武功如何”曲凝兮光是听着都感觉心惊肉跳。

    “已经找到他了,自然是无事。”陆训庭笑了笑“那群乌合之众,都不需要出手,自己就撑不下去了。”

    普骆甘一旦发现无利可图,势必反目,本就是为利益聚集的贪婪小人,哪有什么道义好讲。

    陆训庭似乎喝多了,把曲凝兮圈禁在腿上,两只胳膊牢牢锁住她的细腰。

    在后头埋下脑袋,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脖颈处,嘴里低声说了不少。

    曲凝兮伸手,白皙的掌心贴上他额际,“会越来越好的,进屋歇着吧”

    内忧外患,想来压力不小,若不做好准备,一旦邻国觉得你好欺负,立马就会露出獠牙。

    陆训庭乖乖跟她起身,离开了亭子。

    两人移步到室内,他将自己大半重量压在她身上,简直是举步维艰。

    曲凝兮让春雀去把醒酒茶拿过来,方才摆酒就备着了,这会儿温热正好入口。

    陆训庭却半眯着眼耍赖“皇后喂我”

    “你这是喝了多少”曲凝兮瞧他这微醺的状态,有点稀奇。

    这酒后劲大,怕他越来越晕乎,她索性捧着碗,用汤匙一点一点喂给他。

    陆训庭顺从的张嘴了,只是那两只幽黑的眼眸,片刻不肯从她脸上挪开。

    曲凝兮感觉都要被盯出花儿来了。

    她轻咳一声,把空碗递给春雀,后者笑嘻嘻退了下去。

    陆训庭的手已经不老实了,大掌一把扣住她细白皓腕,直接按到了关键处。

    “你碰碰它,你别讨厌它。”

    “”曲凝兮先是一愣,继而红了耳朵,抽了抽爪子,没抽动。

    她想不到他竟然这样在意,这茬不是已经揭过了么

    “回答我,晚瑜。”陆训庭又弯着腰弓着身,把自己健硕的身躯往她怀里小鸟依人。

    曲凝兮勉强搂住了他,道“我没有讨厌。”

    “你说谎。”他凑过来,用鼻尖轻蹭她软乎的脸颊。

    “我没有说谎。”她复述一遍“没有讨厌。”只是不大喜欢罢了。

    “那你要欢迎它的到来么”陆训庭更加往下躺了,两手紧紧抱着她的腰背,把自己全然纳入她柔软的怀中。

    曲凝兮欲言又止,不欢迎还能怎么样,它还不是要闯进来

    贴着她的家伙还在控诉“因为你的抵触,它一直在忍耐”

    “忍什么”她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很是荒谬,它何时忍耐了

    陆训庭自下而上,缓缓撩起眼皮“那你敢允许么,允许它为所欲为。”

    “什么意思”她好像懂了,又似乎没懂。

    陆训庭蹭开了她的衣襟,小狗一样伸出舌尖轻舔,“你是个骗子,今天我不听你的了”

    曲凝兮一阵痒痒,全然不知道眼前这个状若无害的男人,实际上有多么不知餍足。

    之前四五次就要她半条命了,醉酒后失去节制的陆训庭告诉她,还能更多。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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