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渐小,豆大的水珠变成淅淅沥沥的雨线。
电话那头传来李叔困惑的声音“听听不是去找你约会了吗我才把她送过去啊。”
晏辞握着手机的右手骤然收紧,指骨凸起,指甲末端因用力而泛红。
他死死绷紧下颚线,睫毛微微一抖。
李叔此时也意识到什么,“难道听听没过去”
晏辞说“您什么时候送她过来的”
“大概六点半,没到七点。”李叔的语调逐渐急切,“你真的没见听听电话呢电话有打吗”
“我现在去报警,方便的话您也一起来吧。”
晏辞挂断电话,叫了辆车径直前往派出所。
他到的时候李叔已经到了,两人面色凝重,见到晏辞立马起身。
不多时,余榕和江淮一同赶来。
“怎么回事”余榕看向晏辞,精致的妆容下隐约透露出几分苍白。
晏辞用最简短的句子将整个过程组织起来。
首先余听一个人不会乱跑,加上雨那么大,根本不可能独自去往别处;其次就算有事,也会给他发信息,综合结论,晏辞怀疑余听遭遇危险。
他分析的有理有据,令满堂寂静。
负责笔录的民警转了一圈钢笔“请问她失踪大概多久”
晏辞“两个小时零三十分四十二秒。”
民警尴尬一瞬“额,你说她遭遇绑架,这是你个人的推测还是”
晏辞目不斜视道“个人推测。”
民警“。”
说话间,余榕接到苏姨电话。
“小榕,有人往我们家后院丢了个箱子,是是”
苏姨吞吞吐吐半天,硬是一句话没说出来。
余榕顿感不妙,语气严肃“是什么”
苏姨声线颤抖“听、听听的手机,没有锁,里面还有一段视频。”
“你发过来。”
“好。”
苏姨很快将视频发给余榕。
这段画面拍的格外模糊又十分抖动,背景特意做了掩护,余听被绑在一把木头椅子上,双眼蒙着黑布,一动不动,像是还在昏睡。
有人在板子上写了字要想救你妹妹,就准备五千万。
余榕全身的血液顷刻凝聚,唇瓣瞬间失去血色。
她视频给民警重播一遍,面容苍白,一字一句道“我妹妹被绑架了,希望你们能尽快立案。”
余榕收起手机,又对江淮说“你去外面检查一下有没有狗仔。”
“没有人跟,来的时候我观察过了。”
余听闭了闭眼,暂时松了口气。
如今余听遭遇意外,怕的不是绑匪突然撕票,而是那些在暗处偷窥的镜头和记者。一旦余听被绑架的消息传到外界,务必会引起轩然大波,而绑匪最怕的就是关注,一旦事态爆发,那么余听的生命安危也是个问题。
所以她要稳住媒体,一定不能在余听救出来之前曝光出去。
“李叔,你先回家陪着苏姨,要是有什么情况再联系我们。”
“好。”李叔连连答应下,“要、要告诉之舟吗”
余榕眸色一黯,摇摇头“他在山里做慈善,下这么大雨,路肯定也不好走,先别告诉了,免得他再出什么事。”
“好好好,那我先回家。”
李叔走后,余榕等人随小组成员前往游乐场调取监控。
这所游乐场本就破破烂烂,各项设施都跟不上,大门口虽然有监控,可是数量少,导致监控死角多,余听恰巧就是在监控死角处失踪的,民警又辗转联系到现场的路人。
然而逢大雨,所有人都忙着躲雨,加上视野模糊,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这边情况。
案件一筹莫展时,一路沉默地晏辞突然念出一段数字“589aa。”
“什么”大队长看向他。
晏辞眼神坚定,重复一遍“589aa,是那辆车。”
大队长一头雾水“你是说这辆车绑了受害者”
“是。”
“有证据吗”
“没有,推测。”
“。”
晏辞整理好思路,“余听在六点半抵达游乐场,失踪时间是六点四十;我在七点抵达公交车站,五分钟后与598aa擦身而过。”
“所、所以”
晏辞掏出笔在本子上随手画出路线图,挨个做出标记,“游乐场很偏僻,附近只有两条路可以走。a路段是大路,车辆行人都可以通过;b路段是一条没有修建完成的死路,位于游乐场后方,基本没人走;如果有车停在b路段,想出来就必须通过a,再经过公交车站,大概需要十分钟左右。”
“余听从抵达到失踪的这二十分钟,刚好够绑匪把她带到b路段,又从b路段抵达公交车的时间,最后再和我相遇,时间完全重合。”
大队长哑然几秒,“你这个有点牵强吧。”
晏辞继续说“绑匪明显是团伙作案,人数不少于三人,要是想绑架,必须是多人位的车辆才可以,589aa恰巧是一辆六人位的面包车。而且据我观察,那段时间经过的车辆只有这一辆是面包车,它有很大的嫌疑。”
“你们要是不信我,就去找交警大队调取这辆车的信息。”
晏辞推测的看似合理,实则漏洞也多。
首先路段不可能只有这一辆面包车通过,其次单凭时间根本无法判断车辆是否就是嫌疑人;再者,无监控,无证据,无目击,只凭个人妄断实属牵强。
“同学,只凭你推理的话”
晏辞一双眼眨都不眨地说“还有我的第六感。”
他的第六感告诉他余听就在那辆车上。
晏辞是个敏感的人,心理想法从来没有欺骗过他。
他也知道自己的推论有些武断儿戏,但是直觉笃定地告诉他余听在那里。
大队长没再说话,晏辞头也不回地转身。
江淮一把拉住他“你去哪儿”
“找余听。”晏辞甩开江淮,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强硬。
他叹了口气,更加用力地拉住他,扭头对大队长说“麻烦各位调查一下这辆车,我们不希望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性。”
对方面面相窥,最终允诺。
凌晨12点,距离余听失踪已过整整五个小时。
她是活生生被冷醒的。
余听艰难地睁开眼,对上的却是一片黑暗。
脸颊上的那块黑布勒得她肉痛,嘴上也被缠了好几圈胶带。然而这还不是最难受的,痛苦的是从心脏处传来的不适感,加上难以呼吸,整个胸腔像是憋满气,无法呼出,积压得五脏六腑都在绞痛。
很冷。
四肢因麻绳的捆绑而无法过血液,导致末端处阵阵发麻。
身体不住传来的痛苦宛如信号般疯狂刺激着大脑神经,强行让她保持清醒,甚至都屏蔽了恐惧感和饥饿感。
黑夜中她的听觉和嗅觉变得格外敏锐。
余听问到难闻的酒气,还有化学液体的刺鼻味,同时有人谈论
“江淮那混账东西,抛弃哥几个就去过好日子,呵,他还真想洗心革面做个好人”
江淮
余听竖起耳朵,是她知道的那个江淮吗
“还有阿冬,我记着你爸就是被余家送进监狱的吧刚好,这次我们一起从余家那边捞笔大的,谁让他们欠我。”
。
阿冬又是谁他们家什么时候把人送进过监狱敢情这是拼夕夕组团复仇
“也多亏了季家那个小子,不然我还不知道江淮的消息,果真是送上门来的买卖。”
听到这里,余听怔住。
原著漫画曾提起过江淮为了给死去的弟弟报仇而混进道里,报仇成功后主动投案自首,并且供出这帮人的罪行,因举报有功,只判几年出狱,之后就做了余榕的保镖。
帮派的余党始终记恨江淮,四处向人打听他的消息,几年后,季时遇在江淮调查她的死因时将他的消息透露给仇敌,造成江淮死亡。
如果季家那小子指的是季时遇,那么说明部分剧情已经提前。
她又想起舞会那天晚上,季时遇偷听到她和晏辞的对话。
所以他主动把自己的出行路线告诉江淮的仇敌,利用他们来进行报复计划
好啊,真是好。
余听在心底冷笑,要是她出事,季时遇也能把自己摘除干净。
“阿冬你去看看,那小妞醒没醒。”
有人接近,余听闭上眼大气都不出。
他用脚尖踹了踹余听的肚子,接着耳边传来年轻的声音“没醒。”
那人嗤笑“别是装睡,你把她眼罩摘了。”
刷拉。
黑布被硬生生扯开,余听嘴唇颤抖,恐惧形成的生理盐水簌簌不断地从眼角滑落。
他说“醒了。”
余听半睁开眼。
叫做阿冬的绑架犯高高在上,比她想象中的年轻不少,平平无奇的五官,鼻梁上还架了一副眼镜,怎么看怎么不像是刀尖上过生活的匪徒。
后面喝酒的几个人打趣起来“阿冬,你要不拿这妮儿开开荤反正你也想给你老子复仇不是。”
阿冬不说话,阴冷灰暗的眼神直勾勾盯着她。
余听牙关颤抖,硬是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我、我有心脏病,我要是死了,你们一分钱都拿不到。”
他们拍桌大笑“妮儿,你还真以为你能活着出去能拿到钱固然好,拿不到我们也不亏啊。”
阿冬面无表情地在她面前蹲下,“你知道孙志宽吗”
余听诚实地摇摇头。
阿冬倏然冷笑“他是你父亲的战友,是我爸,可是你知道怎么着你爸,亲手把他送进了监狱。”
“”
那肯定是你爸不对啊
余听吞咽口唾沫,只敢在心里叨叨。
“他成了人见人骂的诈骗犯,你们家却蒸蒸日上。我呢上不起学,还要忍受无数的白眼与谩骂,就连我妈都因为你们的关系”他戛然而止,突然红着眼眶掐住余听脖子,“都是你们的错凭什么你们过好日子,我们就要东躲西藏明明是朋友,你爸为什么就不肯放过我们家一马”
余听被掐懵了。
她以为自己就够恶毒女配了,怎么这个人比自己还不可理喻
阿冬越说越激动,狰狞的面容下是早已扭曲的灵魂。
余听感觉自己脖子都要断了,不能呼吸,连张嘴都变得困难。
完了完了。
她要早死了
缺氧让视线变得模糊,心跳频率一下比一下快。
体表的温度正在缓慢流逝,一瞬间有很多画面在眼前闪现,宛如临死前的走马灯。
晕厥之前,一枚子弹无声无息从楼顶天台穿过阿冬胸膛。
脖子上收紧的力度骤然松开,刚才还癫狂的男人瞳孔扩散,咚得声栽倒在地。
砰
大门被用力撞开。
警方持木仓闯入,晃动的灯光驱散化学仓库的阴寒。
“别动警察”
“都不许动,趴在地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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