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敬也抢在数字再加一前匆匆断了和雷恩的通讯, 冷水洗了把脸,才整理好仪容向外走去。
他走到一半,迎面就在走廊里看见一位银灰色短发的男人。
z的副官。
只看一眼林敬也就判断他至少是个s的aha, 也有可能是个控制力绝佳的s级。
这位的身高在男性aha中也算拔尖, 竟高了林敬也大半个头, 往面前一站, 凭海拔就足以产生震慑, 不过他不仅容貌英俊出众,肌肉紧实有力, 体态更是流畅矫健, 绝不是那种一身蛮力的傻大个儿。
他在林敬也前方停住,说“林舰长, z中将让我来看看您怎么还没离舰, 他希望能亲自问些情况。”
林敬也“抱歉,刚刚在向我的长官汇报。”
两人简短地互相行了礼就并排往外走,他们两个是平级,事实上作为星环南区的副指挥, 管辖范围要比林敬也大。
男人胸前配有铭牌, 林敬也得以知道他的名字。
这位副官叫做任铭, 林敬也回想了一下, 发现自己早就听过这个名字。从军后对各个部队的长官当然有了解, 尤其是有战功的, 但林敬也记得他上学时就知道这位了。
从社会新闻。
第二性别的分化期恰好截止于十八岁成年, 超出期限的特例不是没有, 但百年罕见,约等于变异,而任铭少将就是这百年里的那个特例。
他二十二岁才分化。
任铭发现林敬也在注意自己, 于是也坦然地笑了笑,问“有时间的时候,可以切磋一下吗,我看了你们考核的直播,很想自己也较量一下。”
林敬也应下“当然好。”
他们走下战舰,林敬也有些惊讶地看着等在地面的人。
z就站在染星号的离舰出口处,曙光守卫军的白色制服包裹着他清瘦的身躯,就好像一碰就会散落的雪。
但他站得很直,身姿挺拔,仍是战士的姿态。
林敬也向他行礼。
z友好而无奈地笑了一下“可算出来了。再过会儿就站不住了,所以才让任铭进去催你。”
他说话的时候任铭已经走了过去,没把他抱起来,只是一手扶着他,然后z顺势就把重量全都压了过去。
z说“着急和你确认一下。曙光刚刚得到情报,近期回声在南冕座星区有过频繁活动,这一批大概率也是从那方向来的,那是联邦领空之外,所以问问你,外交学学得怎么样”
林敬也“您居然连我蹭过外交学院的课都知道。”
z“啊,刚问的刘桓,近十年的将官,谁的黑历史刘桓不知道啊。我怀疑他是不是藏着个笔记本,一条条把学生的把柄全记着。”
老师没准真干过林敬也莫名有点想笑。
“南冕座散落着不少人类聚居地,最大的一处是夜羽集落,相对中立,以采矿业与相应的商业活动为经济支柱,与联邦和反叛军都有经济往来,从联邦开始建立oga保护法案,集落居民已经开始有倾向联邦的趋势了。”
林敬也流利地说出了信息,末了加了一句“他们其实很反感第二性别分化,尤其是厌恶因为第二性别而产生的社会阶级划分,所以聚居区内的法律只承认第一性别。如果需要去那边进行调查,beta带队确实更好。”
z的眼神里露出了欣赏的意味,他叹了口气“怎么就让那疯子给捡走了呢。”
林敬也“”
疯子vs神经病,您二位是一个病房的吧。
z收起玩笑,说“既然可以,我就抓紧时间去跟雷恩那边沟通了,你也辛苦了,今天先休个假吧,明天再细说这次的事件。”
林敬也对此没有异议,他与z道了别,就向安排给染星号成员的休息区走去。
外头的停机坪上地勤们正往来穿梭,检查着那艘银白色的移动堡垒,星舰安静停泊,显出几分与她的舰长一般无二的优雅沉静。
z站在原地,看着林敬也挺拔的背影消失在走道尽头,
任铭低头问他“长官,我们回去吗”
“嗯。”z点了点头,神色有点冷厉,“我自己走。”
任铭“我扶”
z一声低喝“你不准动”
任铭听令在原地站好,倚靠身前的重量慢慢变轻,z缓缓离开他的身体,细长瓷白的手指下意识虚扶上走道的墙壁。
他走得很慢,神情专注,黑色的发丝从他肩头流过,随着他移步而微微摇曳。
走道不算太长,大概五十米远的地方就是出口的自动感应门,任铭站在原地,目光紧紧地追随那道纤细的白影,他一直知道z执拗起来能到什么程度,从他们第一次见面他就知道了。
在反叛军的劳工居住区,这片灰灰的街区挤满了未能分化的青壮beta,或者基本确定不会分化的小孩,负责所有的生产工作。
那天下午他下了工,把今天领到的口粮带回去,挨个喂了收容站里的老beta们,然后他出门蹲在路边啃一只干掉的面饼,面饼实在太硬了,他只能把它放到路边的积水坑里,用昨天残留的雨水泡一泡。
那个人就是在这个时候挡住了他。
一只手打落他的饼,那是他见过最漂亮的手,骨节分明、五指修长,指甲修饰得圆润干净,透着好看的淡红,没有戴任何装饰品。
但手也不是空着的,而是递给他一块三明治,一个切开的长面包,里面塞着菜叶、番茄、鸡蛋、培根
他没有接。
劳工营的beta从来不允许享用这么精致的食物。
以及
他看着那白皙而略显秀气的腕骨这一看就不是能随便吃喝的aha战士。
“我不要。”
我不要你的食物份额。
于是他听到了那个清越悠扬的声音,明明是种居高临下的命令语气,但一时间他居然在思考这是不是天籁。
“给你你就接着,我没那闲工夫跟个火柴棍扯淡。”
再然后任铭注视着不远处的背影。
再然后那个自称没有闲工夫的人跟他耗到了半夜,也不说话,反正就是不吃哪都不准去,什么都不让碰,更不准闭眼睛睡觉。
从那之后他每天都有半个三明治。
任铭看到z就这么慢慢地、几乎是挪到了走廊尽头,很快就要到感应门的范围了,z微微抬起手,再然后他看到单薄的人影忽然向前跌落。
“z”
五十米对s级的aha而言和跨一步也没什么太大区别,眨眼间高大的男人伸出手臂横在z的腰间,把即将倒地的人整个捞住,顺势抱了起来。
怀里的人轻到单手就能托起。
z的呼吸浅而急促,脸上微微透出些许病态的红晕,与任铭的紧张截然相反,z看起来还挺愉悦。
“就差一点。”z说,“明天肯定能走完。”
任铭低声回答“嗯,一定能。”
z拍拍他环抱自己的胳膊,命令他“走了。”
昏暗的审讯室,秦莫被困在一把铁质的椅子上,明明室温正好,但他却浑身打着寒颤,牙关咯哒咯哒响动,仿佛正身处什么冰暴深渊。
屋里除了他就只剩一个人。
以及满屋浓烈的血气。
雷恩是个疯子,是真的,不是形容词。
秦莫在极度惊恐中咬着牙,防止自己发出尖叫。
他被天穹之剑的舰队俘获,拎到旗舰上,两个特战队战士把他怼进屋,锁上门,然后他头顶亮起一盏小灯,他只看清黑暗里还站着个人。
下一秒,他的双脚就已经离开了身体。
雷恩在他的惨叫声里走到光下,手中随意提着一把长刀,鲜血正沥沥而下,甚至有一些溅在雷恩的裤子上,但这个人居然就在这漫天血气里拖来一把软椅,往上面舒舒服服一坐,掏出了一包零食。
还是他妈的巧克力味的薯片。
止血喷雾对着断腿敷衍地喷了喷,但精锐军团的物资绝对是最高规格,血液瞬间止住,伤口崩皮,秦莫仿佛还能感觉到自己的脚趾在动,然而它们早就滚到了墙角。
那个上来就砍人的疯子正慢条斯理地撕开薯片包装,悠然自得地说“这不就省事儿了,省得再惦记跑,追你很浪费星舰动力,关键是你还这么丑。”
秦莫嗬嗬吸气,嗓子好像因为恐惧而自动锁起来似的,张着嘴,声带却像生锈的发条,只能发出点嘎嘎的怪声。
雷恩于是揉了揉耳朵“不会说话的话,我帮你把多余的舌头拔了,一会儿审讯你直接拿个光屏打字,还省得我自己记住回去录一遍。”
秦莫的眼前阵阵发黑,他相信这个疯子敢说就敢做。
他拼了命地撬开自己的喉咙,艰难地哽咽“我说,我配合,你您别这样,联邦法律是禁止虐待俘虏的”
雷恩笑起来,眉眼弯弯,眼神确实完全相反的杀意“是这样的,但你是逃犯啊,我为了抓你情急之下砍了你腿,有问题吗”
秦莫脸色惨白,呼吸都凝滞了起来。
那些假扮第三军团的星舰被全部就地击沉,雷恩一个活口都懒得留,反正星舰炸了总还能挖出黑匣子,照样是物证,足够证明这些星舰的来历,还第三行星军团和斐迪茨上将一个清白。
秦莫脑子转得飞快,忽然又听到雷恩森冷肃杀的声音“怎么和回声接触到的”
椅子上的秦莫一愣,足足愣了半分钟,还是雷恩不耐烦地举了举刀,才把他惊醒。
“回声什么回声”秦莫嘶哑大叫,“我没有,我只是和星寇还有海德拉联系的,怎么这里面还多出来个回声啊我真的没有您就是挖了我舌头我也是没有啊”
谁都知道雷恩元帅最恨的就是回声,一旦被他发现和回声有所牵连,不管是谁他都绝不留情。
勾结反叛军或许还有一线生机,牵扯了回声,在雷恩手下必死无疑。
雷恩挑眉“星寇和反叛军,怎么联络的”
秦莫不敢隐瞒“早、早就有个秘密联络频道的,毕竟、毕竟长期和他们合作制药外面还、还有些他们的内应,不是实验室的人,随时负责在万一出事时安全转移我。”
“星寇哪来的”
秦莫“就、就、海德拉抵抗哦不是,发叛军那边找的雇佣兵”
雷恩嗤笑“看起来你这也不值钱啊,拿散兵来凑数,是真心想把你救走吗”
秦莫自己也沉默了,海德拉抵抗组织也不是没有自己的科研团队,毕竟药方的基础就是他们那里出产的,自己虽然改良并做出了更多种类,但那边拿到药剂,自己不会化验检测、再复刻出来吗
“反叛军的指挥官解释说”秦莫脸色难看,“他们的精锐突击中队另有任务目标。”
雷恩微微眯起双眸“设计抓我的舰长。”
秦莫恼恨地疯狂点头。
“雇佣兵是反叛军从哪儿找的”
秦莫努力回忆,一双小眼都挤到了一起,半晌才说“好像隐约提过一次,南冕座那边活动的。”
雷恩唔了一声,不置可否。
“元帅大人,我真的、就是贪财才和反叛军交易的啊,他们给得可多了,我鬼迷心窍但我真的、绝对没有碰过回声啊”
“贪财,所以和星寇做过地下买卖人口的交易,拿去人体实验。”
秦莫听到他这么说,整个脸完全失去了血色,只知道机械性地重复说我没有骗您。
雷恩把那包薯片草草吃完丢到一边,曲起食指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冷冷抬眼“别急,我有办法验证的。”
那双蓝色的眼睛清澈、冰冷,好像雪山巅的天空,蓝的通透且肆无忌惮,不带任何尘埃杂质,好像让人根本没有办法一开目光。
s级oga的精神触须就这样毫无障碍地侵入犯人那可怜的大脑,半点不客气地随意翻搅,强大的精神海浪当头拍下,足以把毫无抵抗的人拍成一地残骸。
“你”秦莫在痛苦中低声抽噎,“你思维入侵你怎么会是个o”
嘴可以说谎,精神不能,就算是失忆,深挖下去也会挖到静静存在的真相。
秦莫没有说谎,他的精神波动显示出了极度的恐惧,但没有任何与谎言有关的情绪。
雷恩慢慢收敛了自己的精神力,站起身来,淡漠地看了昏迷的秦莫一眼。
“反正你回了联邦也是个死刑,而且你也没什么剩余价值了。”
他嗤笑,干脆果决地伸出手,迅雷般扭断了秦莫的脖子。
“我的秘密不是无偿的。”雷恩平淡地走出门,挥手示意不远处的特战队员进去清理。
他转头对一旁的副官刘浚说“去跟星环南区z中将联系,让染星号多等一天,我和他一起去南冕座。”
刘浚“是。”
另一边的埃苏娜心中五味杂陈。
元帅啊,染星号上那么一大坨成员,您的人称代词却已经是只有他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元帅其他那么大一坨人又怎么了,哪个比我大鸳鸯眼好看
舰长
z我凶,我倔,不影响我柔弱。
花短地的猫偷偷给大家爆料,素某在给任铭起名的时候,憋了两天,自暴自弃,起个人名这么难的吗,你就叫任铭得了。
猫咪摊手j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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