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不讲理)

小说:锦衣为夫 作者:山有青木
    如今这个情景好也不好,好的是陆远来了,她的小命算是能保住了,不好的是她刚才吼那一嗓子,除非陆远聋了,否则不可能听不到。

    简轻语怔怔地和骏马之上的陆远对视半晌,突然眼圈一红朝他跑去“大人”

    陆远先是看到她身上的血,眼神倏然冷峻,接着看出血滴痕迹是溅上的,才缓缓松开握紧的缰绳,然后便注意到她磨破的衣裙。

    陆远冷着脸翻身下马,未等站稳,仿佛混合了莲和牡丹的淡淡药香便扑了过来,直直躲到了他的身后。

    简轻语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了他的胳膊,惊魂不定地求救“陆大人救我”

    陆远垂眸看向她的手指,简轻语顿了一下,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手指上破了几处皮,渗出的血和灰尘混在一起,看起来脏脏的,与他干净的锦袍形成鲜明的对比。

    简轻语默默放开他,半晌讪讪一笑“没、没弄脏。”

    陆远周身气压一低,直直看向还提着刀的季阳。季阳表情僵了僵,最后有些垂头丧气地跪了下去“大人。”

    “回去之后,领三十军棍,面壁思过十日。”陆远淡漠开口。

    季阳抿了抿唇,低着头应了一声“是,”说完顿了一下,“若无别的吩咐,卑职先去与李桓会合。”

    说罢见陆远没有反对,便起身将刀收进鞘中,低着头往院外走,从陆远身侧经过时,还不忘恨恨地看了简轻语一眼。

    简轻语默默别开脸,假装一切都没发生过。季阳冷笑一声,大步离开了。

    季阳一走,院子里就只剩下简轻语和陆远,以及地上一具凉透了的和尚尸体。简轻语偷偷瞄了眼尸体下已经凝固的大片血迹,胃里突然涌出一阵恶心,她唔地干呕两声,未等直起腰,一块干净的方帕便递了过来。

    “谢、谢谢。”简轻语受宠若惊地接过。

    “不必,”陆远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毕竟有了身孕。”

    简轻语僵了僵,半晌有些尴尬地开口“我我刚才也是无奈之举,并非有意编排大人,还请大人见谅。”

    幸好重逢之后当着他的面来了一次葵水,之后自己被虫咬了时,身上也没做到最后一步的感觉,否则真是说不清了。

    简轻语咬住下唇,小心地看了陆远一眼,犹豫片刻后缓缓开口“大人,我现下好好的,也没受什么伤,您要不就别罚季大人了”

    她倒是不想为季阳求情,可一来季阳是陆远的手下,有多年的同袍情谊,打一顿除了会让他疼上一段时间,不会撼动他半点地位,二来季阳那人蛮不讲理,今日虽是陆远罚他,但势必会将账算到她头上,到时候倒霉的还是自己。

    所以仔细想想,她还是多少得替季阳求两句情,这样将来再见时,她也有说辞。

    陆远闻言撩起眼皮扫了她一眼,不带任何情绪地开口“你倒是变得大度了。”

    这句话像是夸奖,可听着却莫名的不是那么回事。

    莫非是想起当初她为了收拾季阳,对着他胡搅蛮缠撒泼打滚的时候了简轻语心里打鼓,好半天干笑一声“我以前有些不懂事,多亏大人教诲,如今才稍稍懂事些。”

    “我从未教过你懂事。”陆远凉凉开口。

    方才简轻语还只是觉得他语气有点奇怪,现在倒是可以确定他在不高兴了所以为什么会不高兴呢不等她想出个答案,就听到他淡淡道“罚他,是因他不听命令擅作主张,与你无关。”

    简轻语恍然“是轻语逾矩了。”

    陆远扫了她一眼,转身往院外走。起风了,院中的树发出簌簌的响声,地上尸体的僧袍也被吹动,仿佛死人又活过来了一般。

    简轻语心里发毛,眼看着陆远走了,急忙就要跟上,结果刚走两步,膝盖就传来一阵疼痛,她不由得闷哼一声。

    她蹙眉低头,才发现自己的裙子都破了,应该是方才摔倒时受了伤。她又试着走了一步,结果膝盖再次疼了起来。

    风又大了些,吹在身上凉飕飕的,叫人心里发毛。简轻语尽可能忽略死相惨烈的和尚,欲言又止地看着陆远的背影,想叫他等等自己,又不敢开口。

    正当她纠结时,突然发现陆远的步伐似乎慢了下来,她眼睛一亮,忙一瘸一拐地跟在他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缓慢地往前走,简轻语快走出院子时,以为陆远会翻身上马,结果他只是牵着马绳继续走路。他那匹马显然没走得这么慢过,几次喷出鼻息表示不满,却被陆远一个眼神给看老实了。

    这马未免也太胆小了些,被看一眼都能吓成这样,真丢人。想到这里,简轻语偷偷扬起唇角,被陆远看了一眼后瞬间绷紧了皮。

    嗯,她似乎也没好到哪去。简轻语笑不出来了,盯着陆远的背影思索,该怎样礼貌且不突兀地与他分道扬镳,然后去找秦怡她们。

    没等她想清楚,前面的人就突然开口“锦衣卫办案,闲杂人等皆已退到寺门之外。”

    简轻语“”他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

    既然闲杂人等都在寺门外,那秦怡她们自然也是,而陆远此刻亦是要去寺外不会是故意为之了,毕竟杀那和尚时,也没见将闲杂人等驱逐出去,怎么偏偏这时将人撵出去了

    简轻语咬了咬下唇,安分地跟在他身后往外走,走了一段后斟酌着开口“大人。”

    陆远无声地看向她。

    “轻语愚钝,想知道近来宁昌侯府可是哪里得罪了锦衣卫,为何会被如此排挤,”简轻语知道此时不是提这件事的好时候,可错过这次,也不知要等到何时,她只能硬着头皮开口了,“我记得大人曾经答应过,不会动宁昌侯府,大人可还记得”

    陆远停下脚步,淡漠地看向她,简轻语被他看得后背出了一层凉汗,正有些不知所措时,就听到他淡淡开口“我答应了什么,难道你不记得”

    简轻语愣了愣,蓦地想起他当日之言

    锦衣卫日后与宁昌侯府不会再有半点瓜葛,亦不会找你麻烦。

    不会有半点瓜葛,可不就等于断交原来他如今的发难并非一时之兴,而是早就下了伏笔,只可惜她太蠢,当时竟没有听出来。

    一想到他从未打算放过自己,简轻语心头发寒,哑着嗓子问“要如何才肯放过侯府。”

    看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恐惧,陆远眼神倏然冷峻“你知道答案。”说罢,他牵着马继续往前走,虽然还是不急不缓,可背影却多了几分阴郁。

    简轻语咬了咬唇,瘸着腿跟在后面,步伐比起先前更沉重了些。

    两个人无声地走路,快到寺门时,简轻语远远便看到简慢声扶着秦怡站在角落,而秦家嫂子和她的侄儿也在一旁。

    所以秦家人怎么还没走,简轻语心虚地看了陆远一眼,还未开口说话,就看到季阳一脸快乐地朝他们跑来。

    简轻语突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大人”季阳拎着刀冲了过来,没等站稳就一脸激动地告状,“大人,您知道这个狼心狗肺的女人今日来干嘛了吗来相亲的看见秦家夫人身边那个矮胖男没,就是她要相的夫婿她果然是要背叛大人”

    陆远眼眸一冷,看向偷偷溜走的简轻语“是吗。”

    简轻语僵了一瞬,没敢去看陆远,而是梗着脖子反驳季阳“一派胡言,谁跟你说我是来相亲的我分明是来上香的”

    “呸若只是上香,为何秦夫人也来了,还带了个尚未婚配的男子,我看你们就是来相亲的”季阳冷笑,“你若再撒谎,我就将你们抓进诏狱,让周骑严刑拷打,不信你不承认。”

    简轻语瞪大眼睛“我又没做错事,你凭什么抓我”

    “抓你还需要理由大人,此女三番两次欺辱于你,您不能再心软了,若觉得下不了手,我可以”季阳话没说完,不经意间对上陆远的视线,剩下的一堆话在舌尖打了个转,突然就改了口风,“突然想起还有事没处理,卑职先告辞了。”

    说完,屁滚尿流地跑了。

    他一走,陆远身边就只剩下简轻语了,她硬着头皮忽略秦怡等人探究的眼神,讪讪看向陆远“大人”

    “其貌不扬,你看得上”陆远淡淡询问。

    简轻语听不出他的喜怒,一时间心里没底“看、看不上的。”

    “既然看不上,”陆远慢条斯理地看向她,搭在刀鞘上的手指略微曲起,绣春刀便弹出一截,锋利的刀刃上流光一闪而过,“杀了他。”

    简轻语颤了颤“大人”

    陆远垂眸看向她,眼底不带半点情绪,却冷得仿佛结了冰霜“不是看不上证明给我看。”

    简轻语僵了半晌,小声问“我若不杀呢”

    “也可以,”陆远说完,不等她松一口气,狭长的眼眸便眯了起来,“那我就杀了你。”

    简轻语“”哪有这般不讲道理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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