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暖,黄昏越发浓稠, 夕阳从飞檐翘角下渐渐晕开, 放眼望去,巍峨宫墙拢红而立, 有种悲壮的孤凉感。
睿宗帝迟迟未来,德音站在丹陛前等,打发到御前问话的小宫女此时躬身回禀“陛下同萧大人去了长安殿, 说是让郡主今日不用等, 早些用膳。”
德音“咦”一声。
难得见他不到鸾殿用膳。
上次她撇下他单独用晚膳, 他一整晚都没有进过食。平时一起用膳,他比谁都来得积极,今日不但晚了时辰, 而且还让她不用等。
稀奇事。
她好奇问一句“你从陛下那里回来的时候, 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寻常的事”
小宫女想起刚才在殿门口探到的情形,小声回道“陛下和萧大人好像在争执,屋里有摔东西的声音,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德音挥手禀退她, 甚觉疑惑。
争执
君臣意见不合,吵起来了萧泽一向圆滑,即使坚持己见,也从不会公然顶撞空龄。他有自己的处事方法, 既达目的又不伤和气。
她想起萧泽, 心里不由地多想了几句。萧泽有谋略有耐心有手段,纵观朝廷上下, 再找不出第二个比他更适合辅佐君王的臣子。
今日怎会与空龄正面冲突
德音将膳食撤下,习惯了被崔空龄黏着,他不在,她没什么胃口。
等了半个时辰,殿门口有了动静。
德音往前一瞧,少年满脸怒气,气势冲冲而来,小黄门跪在地上迎接,被他一脚踢开,殿内宫人吓得不敢吱声。
德音将人屏退,诺大的宫殿,就只剩他们两人。
德音伸手替他取下冠冕,明知故问“谁惹着你了,生这么大气”
少年气呼呼鼓着腮帮子,“还不是那个萧泽胆大妄为,以下犯上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他”
她惊讶,捂住他的嘴,“我从前没瞧出来,你竟有当暴君的潜质。贤明君王怎能滥杀无辜,尤其是萧泽这样的能臣,你说这样的话叫外人听了去,传到人耳朵里,岂不是叫人寒心”
少年气急败坏,“表姐,不准你替他说话。”
她一愣。
崔空龄已经很久没有发过脾气,更不曾用这样的语气同她说话,看来今天是真的气坏了。
她坐到他腿上去,低下头吻开他紧抿的唇。香甜的交缠令人愉悦,暴戾的少年渐渐平静下来。
深吻结束的时候,他将她抱住,眸中恢复往日光彩。
少年视若珍宝地看着她,一字一字认真道“表姐,无论母亲和你说什么,你决不能答应嫁给萧泽。”
德音一听,瞬间明白过来。
“萧泽向姨母求娶我”
“嗯。”睿宗帝闷一声捶在榻沿,“他先来向我求的亲,见我不答应,又向母亲求一遍。”他想起刚才在长安殿时的情形,顿时气打不出一处来。
母亲竟觉得萧泽是良婿,哪里好
少年攥紧拳头。萧泽不如他年轻不如他好看,母亲想过将表姐嫁给萧泽,为何就没想过将表姐嫁给他呢只有他才可以给表姐幸福。别人都不行。
德音细细抚上他的眉眼,少年紧皱的眉头在她指腹下缓缓舒展。
“你为这个生什么气,没地白气坏了身子,我又不会嫁给他。”
“我就知道表姐不喜欢他。”少年得了这一句,将她抱得更紧,几乎要勒坏,“我去和母亲说清楚,说你是我的人,我绝不会将你让给任何人。”
德音拦住他“不行,不能和姨母说。”
少年犹豫半晌,最终选择乖乖听话。
他抱着她,“我现在就给萧泽赐婚,随便给他配个闺秀,好让他死了这条心。”
德音想了想,“如今形势敏感微妙,你不要擅自行事。这件事交给我,你不要管。”
少年担忧“表姐若他坚持要娶你”
这时候他恨起自己来,要是自己早些年能够奋力谋划,也不至于现在被人胁迫。德音表姐看中萧泽的能力与权势,如今萧泽站在他们这一边固然是好,可万一他反水,他们不但少了个得力助手,而且多了个虎视眈眈的对家。
表姐为了他的皇位,花费太多心思和精力,他不想让她失望。但如果坐稳皇位的代价是失去表姐,他宁可不当这个皇帝,大不了以后隐居山林,表姐在哪,他的天地就在哪。
德音捧住他的脸,“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放心,他若坚持,我便杀了他。”
少年怔住,“表姐”
德音笑道“不过一个臣子而已,没了他,我再给你找第二个能臣,你是皇帝,谁都不该也不能威胁你。”
少年咧嘴笑起来。
是了,他的德音表姐,看重的从来都不是皇位,而是皇位上的他。
他早该想到的。
第二日萧府迎来贵客。
德音郡主突然登门拜访。
听到消息的时候,萧泽正在书房与人谈事,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而后立即冲出去,临到正厅停下脚步,整理衣袍,稍稳气息,这才迈步踏入。
佳人转过脸,笑靥如花“萧大人。”
他们在小园林里并行踱步。
萧泽低垂视线,余光瞥见她缕金梅花纹纱裙下一点墨绿云履,鞋面边缘的水纹叠层荡漾,每挪动一步,就从裙下露出尖尖一点,荡得人心微澜泛泛。
他低吟一句“你既要来,何不提前和我说一声,来得这般匆忙,我都来不及让人准备。”
德音道“我待一会就走,无需大费周章。”
他们过石拱桥,梯阶不陡,他伸出手扶她,一双手衬在她的手臂与腰上,黏上便再也放不开。
她笑了笑,并未拂开他。
萧府也有竹林,比代王府那片更广更密,绿油油地随风飘荡,身在其中,像是处在碧波里赏景。
他们走得越远,她腰间那只手便搂得更紧,至竹林中央,那只手索性往里一揽,她被迫贴上他的胸膛。
萧泽垂头看向怀里的人,她细白的脖颈催生出令人吮吸啃咬的冲动,微敞衣领下依稀能看出山峦起伏。
他心里满是欲望,面上却端得一派淡定。
除了手臂微微加重的力道,几乎感觉不出任何端倪。
他想靠她近点,再近点,恨不得将她柔弱无骨的娇嫩揉进身体里。
“你弄疼我了。”她的手撑在他胸前,试图往外推。
萧泽犹豫半晌,并未松手,反而抬起另一只手,整个地将她环进臂膀里。
他一直都想这样抱着她,想了近八年。
今天总算如愿以偿。
她推搡几下,他却抱得更紧,“不要动。”
德音叹口气,“你也不怕人瞧见。”
他抚上她的后背,一下下摩挲,身体焦虑至极,只能这样缓解。“这是我的府邸,我不怕人瞧见,更何况,你就要嫁给我了,别说是抱一下,日后我就是与你在这竹林交合,也无人敢说半个字。”
德音淡淡道“我不会嫁给你。”
他身形一僵,“为什么”
她撇开视线,“我以为你知道原因。”
萧泽低下头,“不过是些流言蜚语罢了,外头那些乱说话的,我已将其拔掉舌头。德音,你莫要拿这个来搪塞我。”
德音“我没有搪塞你,我和陛下的事”
他猛地打断她,“即使是事实又如何,反正你已经有过一个崔清和,再多一个崔空龄也无妨。”
“可我不愿意,我今日来,便是要与你说清楚,好让你早些放手,另觅良缘。”
他不愿听她讲话,埋头就将她的唇堵上。两弯漂亮的朱红含在嘴里,连带着她惊呼的娇软声一并被他掠夺。
唇齿之间的争斗势均力敌,舌尖尝到淡淡的血腥味,他一愣,停下看,还好不是她破了唇。
她将他咬成那样,他依旧甘之如饴地覆上去。
“不准说不愿意,从一开始,你该是我的。”
两个人纠缠争执,他不管不顾地压制她,手段极为下作阴损,疯了一样,什么都抛却脑后,争斗良久后,最终以萧泽的胜利为尾声。
她被他牢牢制住。
萧泽喘着气,将她推倒在竹林石桌上,身子压上去,不知疲倦地亲吻她的唇,近乎于绝对占有,肆意挑弄她的唇舌。
他霸道又偏执,连她呼进去的气息都要控制,迫使她只能依靠他渡进的空气,才不至于窒息。
“阿音,阿音”
魂颠梦倒之际,他忽地瞥见她的眼神,冰冷寒慑,无情无绪。
仿佛她面前的人只是一个不值一提的疯子。
萧泽停下来。
她得了唇间自由,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萧泽,错过就是错过,算上宫里那次,你已经错过我两次,何必继续苦苦强求呢”
他想起她上次在木樨树下说的话。
时不我待。
她好狠的心。
“上次不算,你那时尚未与崔清和和离,即使给出机会,我也不能怎样。”
她笑“这就是你和空龄的区别。他比你会把握机会。”
他惊愕,不甘心地问“是从那次开始跟的陛下还是”
未说完,她打断他“萧泽,论时机,你与空龄相比,占尽先机。你有心思与崔清和达成协议,却没有心思直接打动我,你若真的这么想要我,何不直接将一颗真心摆出,躲在暗处算计来算计去,说到底还不是将我当成可随意赠人的物件”
他下意识就要辩驳。
德音继续道“连偷情这种小事都不敢做,你有什么资格说爱我。在你心中,始终最重视的东西,只有一个,就是权势。至于我,我不过是你取得滔天权势后的一个赏赐品,何必说什么爱不爱呢。”
字字戳心,句句无情。
胸膛里像扎了千万根针,他怔怔地盯着她。
看着看着,他眼里泛红,问“你就是这样看我的”
她接住他的目光,从容不迫“是。”
他眉间蹙起怒意,重新压上去,她索性也不挣扎了,尽情享受即将到来的一切。
做到最后一步,他停下来,一双眼满是绝望,“阿音,你为何喊都不喊一声,我在对你做禽兽不如的事,难道你这么不在乎我,就连恨都不肯施舍”
她抬起被他压得麻木的手,不耐烦地问“你到底做不做”
简短几个字,一击致命。
萧泽颤颤地闭上双眼,良久,他拾起掉落一地的衣衫,低头垂眸,替她重新穿戴好。
他问“崔空龄爱你吗”
她“除了我,他什么都不爱。”
他深呼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好,我明白了。”
她半坐在石桌上,细细地看他的脸。忽地她伸出手,“抱我下去。”
萧泽一怔,顺从伺候。
她凑在他耳边说“萧泽,我给不了你想要的爱,但我可以给你我的在乎。”
他明知道她在诱他,却还是忍不住问“要我拿什么来换”
她“忠心。”
不是对她的忠心。
而是对睿宗帝的。
她要他,忠心耿耿地辅佐她的帝王。
胸前里泛起排天倒海的辛酸,短暂的怔忪后,他沉声应下“好。”
入夏的时候,萧帝的病情愈发严重,熬至秋分,终是熬不过去,不过几天的功夫,眨眼便要油尽灯枯。
南姒反复翻看宿主的记忆,最终忍不住问通灵玉“按道理,她应该还有两年寿命。”
萧帝对她极好,宿主身体产生的情绪偶尔也会影响她,虽然只是一时的感动,但她依旧有些不忍心。
通灵玉道“事情不会一成不变,你改变了宿主原本的命,其他不相干的事情偶尔也会随之而改变。萧帝本就身有旧疾,在宿主那一世,之所以能多活几年,是因为她心有所忧强撑着一口气想将事情做完再走。”
南姒默不作声。
她知道,萧帝已经心无牵挂。
这一年来,萧帝将朝政彻底交到睿宗帝手里,完全退隐,每日里寻欢作乐,也不再为她的事操劳。
她总是对她说“我这一生,享尽荣华富贵,登顶权力巅峰,不管后世如何作评,我都甚觉满意。等死后入地府见到阎罗王,我定要向他鞠三躬,以谢他予我坎坷命运,使得种种艰难,成就我辉煌人生。待下世再生为人,我仍不惧他天降苦难,我定要比这一世活得更为痛快,搅他个天翻地覆鸡犬不宁。”
萧帝仙逝那天,德音和睿宗帝在跟前守候。
她低声唤睿宗帝的名字“空龄。”
睿宗帝凑过去。
萧帝道“你照顾好你阿音,不要让她受到任何人的欺负。”她又喊德音的名字“阿音。”
德音握住她的手。
萧帝“你和空龄的事,我都知道,你怕我起疑心,所以从不肯告诉我,傻孩子,姨母想的,从来都只是你的幸福,你不是我的女儿,却胜似我的亲女儿,天底下哪有做母亲的会防备自己最爱的女儿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她使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德音的手和空龄的手握在一起,“你们,好好的。”
丰庆七年,一代传奇女帝驾崩,举国痛哀居丧。
诸王回国都建康奔丧,蠢蠢欲动,各方虎视眈眈。
早在萧帝驾崩之前,德音就提醒睿宗帝布好各地城防,国丧期间,最易动荡作乱。
严防布阵下,大部分人望而却步,形势未起便已被压下去,然而总会有几个亡命之徒。
崔清和反了。
他领着他东拼西凑的两万起义军,以奔丧为借口,直逼建康城。
众人始料未及。大家都没想到,第一个趁乱造反的,竟是当年狼狈被逐的代王。
他哪来的勇气和胆子
睿宗帝并不放在心上,以崔清和的军队,未过渭水便会被扫荡干净,他的九哥,根本连建康城的墙都摸不到。
崔清和送来的战书里,点名让昔日的霍家女将霍德音迎战。
睿宗帝将其当笑话讲给德音听,没想到德音竟应下了。
他不乐意“随意派一两个武臣就能将其压制,何必你亲自出马。”
德音接过他手里崔清和的战书,“他一心求死,我怎能不满足他的心愿”
睿宗帝拦不住,翌日德音便领军出发。
高高的马背上,她一身铠甲英姿飒爽,崔空龄抬头仰望,仿佛回到当年寐城的时光。
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再躲起来,而是光明正大地握住她的手,叮嘱“表姐,朕等你回来。”
德音笑了笑,驾马离去。
两军对阵,崔清和夺了一方小城池作为驻扎点。
兵临城下,不等德音喊话,崔清和已经打开城门。
他纵马而来,满脸沧桑,两年的时候,似乎一下子苍老二十岁,她差点没能认出他。
他寒暄得不像是在对战,而是在和旧友问好“许久不见,你终于肯来见我。”
德音未有回应。
崔清和笑着打量她,道“原来你穿铠甲也一样好看,霍灵羽果然没骗我。”
德音冷漠道“崔清和,你若投降,可保性命,我只问一次,降还是不降”
崔清和摇头“不降。”
她一愣,“你孤身一人出城,我现在就可擒住你。”
崔清和道“我知道。”他停顿半秒,问“士兵无辜,可否留他们一命”
德音唇角紧闭。
崔清和笑道“罢,我不让你为难。”
良久,德音看向他,问“何必送死,值得吗”
“值得。”崔清和跃下马,每走一步便将身上利器扔掉,最后连外衣都褪去,他离她只有几步之遥。
将领作势就要拦截,德音挥手“退下。”
她纵身一跃,与他相隔而望。
崔清和唇角带笑,凝视她“动手吧。”
他是真的一心求死,甚至张开手臂迎接她。
城墙后兵将怒吼,为领将的主动送死而感到愤慨。千里之行,血肉拼搏,倒头来竟只为一死。
她说“你听,你的士兵们都在骂你。”
崔清和“我听到了。”
在震耳欲聋的战鼓声中,她将剑刺进崔清和的身体。他迎着剑朝她迈进,直到彻底被剑贯穿身体,他终于停下脚步。
“阿音,若有来生,能再给我个机会吗”
德音放开剑柄,丢下两个字“不能。”
崔清和再无力支撑,缓缓倒下来,他半跪着,望她决绝离去的背影,忽地扬起唇角,笑容惨淡,眼泪夺眶。
他想起新婚那夜德音悄悄递给他的书笺。
她羞涩着脸同他念上面的两句诗。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恩爱。
两不疑。
他终是错负了她。
这一场犹如儿戏般的战事很快平息下来,不费一兵一卒,成功取得胜利。入城的时候,德音在崔清和下榻的府邸找到霍灵羽。
她虚弱地躺在床上,含泪喊她“姐姐,我是在做梦吗,你竟真的来看我。”
断魂丹药期已到,德音曾提前给她寄过解药。但看她如今这样,应该没有服下解药。
“为什么不吃解药”德音想了想,终是伸出手回应霍灵羽悬在半空的手。
灵羽握了她的手揽在怀里,眼泪涕泗滂沱“我吃不吃解药,又有什么区别。”
德音皱眉,“难道你和崔清和一样,一心求死”
灵羽笑道“没有姐姐,我活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义。”少女张着一双水亮的泪眼,怔怔道“我知道你不是我姐姐。”
德音一愣。
少女继续道“我从小仰仗着姐姐而活,她脸上每一个细小的神情我都了如指掌,世上再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我甚至比她自己更了解她。自从你拿出毒药让我吃下的那刻起,我就知道,你不是德音姐姐。”
南姒没有否认,她从来都没想过自己会被人认出来,霍灵羽是第一个。
少女就要死了,她没有后顾之忧。
“既然认出来,为什么还要吃下断魂丹”
少女将脸贴过去,以恳求的姿势艰难地挪到南姒怀里。
她想要一个拥抱。
南姒犹豫片刻,最终满足少女的心愿,将她揽入怀中。
少女脸上扬起久违的明媚笑容,“我不知道我的德音姐姐去哪了,有时候我觉得你是她,却又不是她,我很害怕,我怕要是杀了你,我的德音姐姐就再也回不来了。”
她说着话,咳出血来,殷红的血染红少女苍白的唇角。
大概意识到自己时间不多,少女强撑着爬起来,她颤抖地伸出手想要抚摸南姒的脸。
南姒往后一避。
霍灵羽苦涩笑道“真好,我的德音姐姐,就该活成你这样。”
南姒扶着她重新躺回去。
少女问“我死后,能见到姐姐吗”
南姒“能。”
少女笑着咽下最后一口气。
离开屋子后,南姒想起什么,问通灵玉“这个世界的劫点是什么”
通灵玉道“霍灵羽。”
南姒想起少女死前悲伤渴望的神情,问“在我之前,有多少任务者跪在霍灵羽身上”
通灵玉道“毫无例外,全被反杀。”
南姒一怔。
她没有继续问下去。
通灵玉却忍不住补充道“或许是主人最像她想象中的霍德音,所以她才没有下手。”
南姒淡淡地“嗯”一声。
胜仗而归,队伍里却没有领军。
德音给睿宗帝写信道,说她将云游四方,不定时归来。
睿宗帝立即派人去寻,却哪里还有德音的身影。
通灵玉问“主人是否早在一开始就想好借这次的战事离开皇宫”
德音一身男装,风流倜傥,笑道“要想实现宿主的第三个心愿,自然不能永远被囚在皇宫,天大地大,看尽万里山河才算得上真正的恣意人生。”
通灵玉想起皇宫里的睿宗帝,惋惜“那崔空龄呢”
德音撩袍往花船上而去,“我又不是不回去,等个两三年,我自然会回去,况且我答应他,每个月都会给他写信。如今朝政已稳,有萧泽看着,出不了什么岔子。”
船上花枝招展的女子们扭着腰肢上前问,“公子好生俊俏,不知尊姓大名”
德音施施然揖手作礼。
翩翩公子,玉树临风。
她飒朗一笑“在下霍龄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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