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 这次我们都会好好的

    湖畔法餐厅。

    “你们两要不出去透透风”潘琼建议道。

    芒安石将手机递还,看向水长乐。

    水长乐摆手“没事,有点恶心罢了。”

    潘琼“你们也觉得变态吧我同事说,当时现场新入职的警察直接吐了。”

    水长乐喝了两口柠檬水缓解不适。

    “法医确定,刘校长死于洋地黄中毒,也就是说,凶手先将人毒杀,而后布置诡异现场,极为残暴地虐待尸体”水长乐分析道。“凶手和刘校长之间,肯定有不共戴天之仇。”

    潘琼点头,目前警局也将案件定性为仇杀。

    “对了。”水长乐想到,“之前校长收到过两份报纸剪裁的恐吓信,警方知道吗”

    潘琼“今早和校内职工问询时,便掌握了该条信息。但当时刘校长只当是恶作剧,并未报警,恐吓信也被碎纸机处理了,没办法追查线索。”

    水长乐将手中的方巾叠整齐“我当时也以为是吓唬型勒索手段,如今看来,或许刘校长真的做过什么恶事。对方的目的不是勒索,而是死亡预告。”

    芒安石摘下眼镜,轻擦镜片“从刘校长被虐尸的情况来看,杀人动机应该和男女关系有关。”

    潘琼习惯性地想翘腿至椅面,又想到这是法餐厅,郁闷地跺了下脚“也可能是凶手想误导警方的刑侦方向。”

    “不排除这种可能。”水长乐附和,“就是手法有点恶心。”

    讨论完案情,三人没有约续摊。

    芒安石和水长乐面上淡然,却绝无心大到能面不改色再吃下东西。

    回程车上。

    水长乐将今晚获取的信息发送给顾惜蕾。

    “你和顾老师,似乎都对案件很热衷”芒安石一边开车,一边用余光看着副驾座上飞速打字的水长乐。

    水长乐无法解释他们是构建师,要尽力去推动剧情发展,索性搪塞道“可能我们小时候神探剧中毒太深你呢不感兴趣吗”

    车窗外霓虹闪烁,前方恰好红灯。

    “我如果说,若凶手的杀人动机充足,此间真有血海深仇,而凶手没办法求助法律,或者法律无法给予公正的判决时,我赞成私下施暴,你会不会觉得我不配为人师。”

    车厢内有那么一刻安静。

    水长乐轻叹一声。

    他是法律坚定的捍卫者,以暴制暴永不可取。但在经历了上个神域世界后,他的心态也开始动摇。

    顾惜蕾打来的电话,打破了车厢内的沉寂。

    “我去我现在才看到信息死法那么惊悚的吗”顾惜蕾夸张地表达惊叹。

    水长乐听到电话那头嘈杂的背景音“你在看电影吗”

    顾惜蕾“对啊,正准备看。上官排队取电影票了,我正好给你回个电话。”

    水长乐“案件的信息,你不要告诉上官老师。”

    顾惜蕾“那必须的,你肯定是内部渠道拿到的信息,不能外泄。”

    水长乐垂眸,盯着车辆空调的排气口“我想和你确认一件事,周五那天,你一直和上官老师在一起吗”

    “诶”顾惜蕾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笑得夸张。“你不会怀疑上官老师吧大可不必。说来也巧,按理来说,校医室只有上官老师一个人,那天学生又去看电影,没人能作证。结果谢晋老师,就教理科班语文那个小寸头,天天伤花悲月的,正在追求上官老师,一下午把人堵在医务室,从笛卡尔谈到黑格尔,我去找上官老师时人都还在。后面我们就一起逛街到很晚。无缝衔接的时间线好吗”

    水长乐“嗯”了一声“注意安全,玩得开心。”

    挂断电话,芒安石一边平稳行驶,一边好奇道“你怎么会怀疑上官校医”

    水长乐“洋地黄是处方药,没有医生开单是买不到的。上官校医能有渠道拿到药,也了解药的用途用量,不仅是我,警方应该也会将其列为重要怀疑对象。”

    芒安石没再说话,专注地开着车。

    周一。

    朝凤中学。

    尽管校方三缄其口,对于网络发帖、舆论扩散的控制也达到最高级,但一校之长惨死于校园内的事情,终究不可能被隐瞒。从学生到家长间都传得沸沸扬扬。

    早读课,无人有心读书,各自交头接耳。

    最兴奋的莫过于衷爱灵异传说的李密,简直是行走的谣言散播机。

    “其实,校长之死并非偶然,而是宿命”

    “怎么就宿命了”

    “你们知道,早年六成以上的学校,几乎都是建在墓地上的,需要用学生最旺盛的阳气来压制阴魂。百年前,朝凤建校时,算命大师路过,摇头,说地有恶灵,光凭学生元阳镇不住,必将灾祸频发。当时的校长也信八卦易经,便求教算命大师如何应对。大师帮学校重新布局,摆了阵法,但表示该阵法只能困住恶灵百年。百年后必须迁移学校。当时的校长采纳了阵法,却没听下后半句。大概也觉得百年后学校自然不存在了。”

    “所以校长之死是恶灵作祟”

    “对。”

    也有拆李密台的,比如刘子橙。

    “还恶灵作祟呢能不能讲点科学”

    “除了恶灵作祟,谁敢光天化日之下闯入学校谋害校长”

    刘子橙轻“呸”了声“别说我不懂死者为大的道理,但刘校长什么人,我再清楚不过了。”

    刘子橙倒也不是给死者泼脏水,她的父亲为了能让她上名校,没少走关系,走的便是刘毅成这条路。她也算亲眼见证对方贪得无厌的嘴脸。

    “我觉得这人就是作孽太多,撞上硬石头了。”

    学生们议论纷纷,水长乐则埋头翻动手机。

    这两天,他不断从潘琼那接受新信息。

    警方也很烦躁。如同水长乐所料,刘毅成的身份和死亡地点太特殊,无法当成一般凶杀案低调处理。

    人心惶惶,谣言四起。

    校长家属和学生家长都要求给说法,尽快破案,缉拿凶手,否则无法安心学生继续上学。

    如今外界还不知晓刘毅成死亡现场的诡异惨状,若知道,舆论恐怕会继续发酵,无法掌控。

    因为事件敏感,省厅方面也要求市里尽快破案,给出了十天期限。

    市领导和警察局局长压力重重,一边设置专案组,一边调动了所有警力去寻找线索,连潘琼所在的小派出所也分派到任务。

    潘琼的好友兼眼线恰好是专案组里的成员,能够获取第一手资料,将资料分享给潘琼,潘琼则一股脑全转给水长乐。

    他觉得水长乐脑子好,思路清晰,也有求真精神,或许能够破案灵感。

    警方在现场未能提取到实用性的证据。上吊的麻绳是最常见的款式,难以追溯购买途径,上面没有指纹。死者内的瓶子上也只有死者本人和负责校园绿植维护的工作人员的指纹。工作人员的嫌疑已被排除。死者的指甲内没有皮屑组织残留,未与凶手发生过搏斗。

    没有现场证据,警方只能从死者的社会关系方面着手。

    警方查看了死者案发当日及前三天的通话记录,没有异常,基本是家人、有工作交集的学校行政人员。

    之后警方查看了死者的银行账户信息和消费记录。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死者名下有多个账户,甚至有海外账户,其夫人表示不知,只说死者的工资卡是直接上交她,她每月会给死者还信用卡。

    夫人同时表示,死者平日消费非常拮据,每个月的信用卡卡账没超过两千。

    她经常和死者说,身为一校之长,该有的人情往来不能少,该花就花。

    死者则表示,他赚钱就是要让妻子花的,让夫人十分感动。

    但警方深入调查后发现,死者名下账户有巨额存款,金额绝非死者收入所能覆盖。

    警方追踪部分汇款信息后,确认这些不明资产为收受贿赂,暗吃回扣等。但经济案件并不在专案组的调查范围,刘毅成的经济犯罪情况和受贿情况将延后调查。

    另一方面,警察调查其消费记录,发现和夫人口中拮据的形象全然不同。

    除了夫人所知的信用卡外,刘毅成的私有账户显示,其频繁出入各种声色犬马的场所,如洗浴会所、高级会馆等。像“粉红佳人会所”“富丽人间会所”等,都是市里人众所皆知,软色情的场所。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大额私人转账。

    警方追根溯源,确认被转账人是性服务的高级外围。这类转账的人数和频率之多,让专案小组都感叹“五十的人了肾真好”。

    不过这些同属于个人作风问题,和案件并无直接关联,专案组将其移交至打黄扫非组。

    警方很是感叹,在之前对死者周边人际关系调查时,死者的亲朋好友、同事,在死者的为人处世、公正廉洁方面说法不一,但在男女关系上却一致认为其洁身自好,爱妻爱家庭。

    但从死者的消费情况来看,死者是个极度旺盛,私生活混乱肮脏的人。

    不过稍微细想,便能明白极致反差的原因。

    校长是个农村走出的凤凰男,其岳父则是省里的老领导。刘毅成能从普通乡镇教师一步一步走到省名校的校长,其岳父功不可没。人在屋檐下,哪敢不装乖。

    但被压抑久了,爆发起来更加肆意。

    警方深入追踪了刘毅成的男女关系,但发现基本都是你情我愿,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没有感情纠葛。

    专案组一部分人认为,既然刘毅成有交易渠道来纾解,那涉及到情感仇杀的可能性反而减小。

    另一部分人则认为,刘毅成如此表里不一,不排除在警方未调查到的领域,存在例如强奸,侵犯等暴力行为。

    “长乐”后桌陈真钦拍拍水长乐肩膀,打断其回想。

    “怎么”

    “数学作业借我抄一下。阎王出题越来越变态了。”

    水长乐正经道“应付式抄作业不如不做。作业存在的意义,就是巩固知识,查缺补漏。”

    陈真钦丧着一张脸“你说话怎么和阎王一样一样的。”

    水长乐噎了下。

    陈真钦装可怜“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就可怜可怜你的小后桌吧。”

    水长乐“肉也分普通肉和十年冰柜冷冻肉。”

    陈真钦还想卖惨,芒安石走入教室。

    原本闹闹哄哄的教室瞬间鸦雀无声。

    或许是整个周末都在为案件头脑风暴,水长乐第一次在课堂上感到困倦,手托着下巴强撑起眼皮。

    但很快,一股说不出的疲倦席卷全身,水长乐没忍住,慢慢趴到桌子上。

    芒安石讲完一节课的知识点,便到了做题互动环节。所有学生都努力压着脑袋,心底祈求“我是透明的,芒阎王看不到我”

    芒安石已经习惯一到该环节,学生瞬间鹌鹑附体的诡异现象。

    他的视线在全班巡逻一圈,最后落在水长乐身上。

    平日总会目光明亮和他对视的少年,此刻却趴在桌上。

    芒阎王太久没有开口,学生们忍不住抬眸观察,发现芒阎王的视线一直落在一处。

    学生们顺着视线望过去,发现视线焦点处是水长乐,所有老师的心头宠。

    可水长乐竟然伏案睡觉

    这怕是第一个敢在芒阎王的课堂上睡觉的人

    果不其然,芒安石从讲台上了走了下来,一步步向水长乐的座位方向靠近。

    水长乐的前后左右,白冰冰、陈真钦和刘子橙都很讲义气,拼命地踢着水长乐的椅子腿,在桌下怼着水长乐的腰。

    可惜水长乐浑然不觉。

    芒安石走到水长乐身旁。

    学生们都在心底为水长乐哀叹。“完蛋了完蛋了,就算水长乐回回年段第一又怎样,挑战芒阎王的权威,惹怒芒阎王,神仙也救不了。”

    芒安石站在水长乐桌旁,看着对方呼吸均匀,睡得很沉。

    水长乐整个周末都在为刘毅成的事情伤神,没有休息,芒安石看在眼底。

    水长乐的后颈很白,原本肤色就偏白,后颈又因未及时修剪的头发,常年不见光照,显出一块如白玉珍珠般的无瑕。

    芒安石的视线落在洁白处许久,竟生出些难以言说的妄念。他放在腿侧的左手狠狠地在自己腿肉上捏了下,阻止那过于放飞的思绪。

    学生们看着芒安石久未挪动的步伐和持久的视线,心底暗自为水长乐祈祷。

    芒安石伸出了手。

    学生们屏住呼吸,芒阎王终于不是眼神惩治和语言攻击,要使用肢体暴力了

    芒安石将桌面的文具和书本往书桌一旁收拢,防止水长乐睡梦中挪动身体,碰触到尖锐物。

    其他学生

    你的待遇我的待遇好像不一样

    水长乐生病了。

    发烧加重感冒。

    在水长乐一觉趴到中午放学后,芒安石终于察觉出不对劲,将人带至医院,在查血、拍胸部ct一套流程下来后,医生开了一单子药和一张休息一周的病假单。

    芒安石用“呆宿舍会传染舍友”的理由,将人接回了家。

    向来不迟到早退,恨不得晚自习能开个数学提高班的芒安石,这几日除了正常教学,都向年段长请了假。

    在芒安石的精心照顾了,高烧不退、浑浑噩噩了两天的水长乐终于清醒起来。伴随着清醒的,是无法控制的剧烈咳嗽。

    “你离我远一点。”水长乐看着端水果盘进房的芒安石,将头侧向一边,用手掌捂住口鼻,仿佛这般便能断绝传染源。

    芒安石不以为意,坐到床边“咳嗽就是病毒晚期了,真要传染早就传染了。”

    水长乐想到周一下午,芒安石送他去医院。

    病来如山倒,再加上太疲倦,睡意和无力感一同袭来。在一堆诊断结束,又吃了药后,水长乐坐在候诊室的长椅上休憩,不知不觉又睡着了。

    再醒来,导护台的护士都下班了,窗外的天色只见晚霞的尾巴。

    他正趴在芒安石肩头,不知睡了多久。

    芒安石见他醒来,轻声问他“还要再休息一会吗”

    他看到已经换装要下班的护士们投来羡慕的目光,有个活泼的护士笑道“你哥哥好好,让你枕着睡了一下午。”

    水长乐感觉自己刚消退的高温又卷土重来。

    此刻。

    “来,吃一点,补充维生素c,好得快。”芒安石声音带哄道。

    水长乐看着果盘内切得大小均匀的苹果肉和橙子肉,刀工惊人,想到刚遇对方时,对方连煎鸡蛋都能煎出炸弹,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喂完水果,芒安石起身“我去做晚饭,你再休息会。”

    芒安石走出房间后,水长乐忽然感觉房间无比冷清。

    或许生病了,人就容易多愁善感。

    水长乐摸出手机,想打两把休闲小游戏,顾惜蕾的视频电话打了进来。

    “这就是传说中的金屋藏娇吗”顾惜蕾揶揄道。“芒老师这家装,一看就价值不菲。”

    水长乐懒洋洋地靠在床头,不辩解。

    “哎。”见水长乐不接招,顾惜蕾叹气一声。“看来我想要挖墙脚的希望是落空了,这次构建我无论如何都没希望赢了。”

    水长乐笑道“振作起来顾老师,爱情只是人生里很小的一部分。”

    顾惜蕾“哼”了声“真就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不过话说回来,校长案那么多资料,你全分享给我了”

    水长乐点头“我目前也没思路,集思广益,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嘛。”

    顾惜蕾傲娇“我才不当臭皮匠呢,你也不用妄自菲薄。”说着,顾惜蕾的视线避过镜头,似乎在看远方。“但无论怎么说,我们都是竞争对手。”

    “嗯。”水长乐不否认。“一起先把蛋糕做大,不是更好吗”

    顾惜蕾将视线从远方拉回,再度看向屏幕“你真坦荡。”

    “嗯”

    “长乐,扪心自问,我发现线索的话,是不会告诉你的。”

    顾惜蕾说罢,似乎才发现自己不小心吐露了心声,有些慌张地说了几句“保重身体”的话,自顾挂断电话。

    水长乐看着结束通讯的屏幕,无奈摇头。只要凶手不是芒安石,任何情况他都能接受。

    水长乐在芒安石家呆足了一周。

    一周内,他感觉自己成了个小废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连下楼散个步,芒安石也要很紧张地跟随左右,一会问他要不要添衣,一会问他要不要喝水。

    水长乐无奈“我只是重感冒,没有残废。”

    芒安石抿着唇,晚风吹乱他的刘海。“我昨晚做了一个不好的梦。”

    水长乐瞥了对方一眼,芒安石的性格,实在不像会被梦境影响,然后一早拿着周公解梦大肆分析,用梦境指导现实的迷信人群。

    “我昨晚梦到,我们在一艘游轮上。你忽然昏倒了。我被隔在人群之外,看着你被推进一间房。我在房间外蹲了很久,医生走出房门,说他尽力了。”

    芒安石回忆起昨晚的梦境,模模糊糊,断断续续,却仍旧心有余悸,全身好像被海水淹没般无法呼吸。

    水长乐一怔,凝视着芒安石。

    因为他清楚,那不是梦境。

    那是天生星光世界里,他离开时的画面。

    良久,他好像在承诺,又好像在安慰道“没事的,这次我们都会好好的。”

    我会许你长相厮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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