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金启范在安家咀警局任职一事感到震惊的,不仅是水长乐,芒安石也满脸困惑“我听金大伯说,你在山姆国当律师,现在是什么情况”
之前还一脸高冷的金警官瞬间慌张窘迫,左右张望一会,确定和芒安石一同前来的只有岳佳客后,将三人带进一旁的小隔间。
给三人各递了杯纯净水后,金启范才和芒安石开启叙旧模式。
原来,总裁白月光从美帝律师变成片区警察,并非芒安石的蝴蝶效应,而是白月光原本即如此。
金启范年幼时一直有当警察的质朴梦想,长大后,梦想并未像其他小朋友的“科学家梦”“明星梦”一般被现实击碎,憧憬反而愈发强烈。
金启范是个实践能力极强的人,梦想就要付诸实践,于是在其父母送其去海外求学时,他偷偷回国,报名了警校,并成功进入了公安大学。
毕业后,他被分配到安家咀片区,因为履创功绩,提拔飞速。原本应该调到市局,但他嫌弃市局太风平浪静,还是喜欢折腾,选择继续呆在基层。
至于他是如何瞒天过海,让包括其父母在内的所有人相信他在美帝读法律,而后去律师所就职,那说来就话长了。
金启范说罢,请求和其家族有来往的芒安石和岳佳客保密。
“你这能瞒多久”芒安石好奇。
金启范一副看破红尘模样“瞒多久算多久了。”
“如果露馅呢”
金启范努嘴“如果家人接受,那我就是最有钱的警察;如果家人不接受,那我就是个清贫的警察。”
一言概之,换职业是不考虑的。
水长乐看着金启范乐观模样,细一回想,才发现原书中有不少蛛丝马迹。
比如,白月光归国后,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总裁傅樾已经是早出晚归了,结果傅樾在沙鸣生病卧床时,大晚上约金启范外出聚会,往往得到“还在忙”的回复。
比如,总裁傅樾在沙鸣生日那天,邀请金启范吃饭,而金启范刚吃完前菜就接到电话,接听后便神色匆忙地离开。
这些桥段在原书中的作用,是为了“虐受”,为后期追妻火葬场做铺垫。
如今想来,这个时候的白月光,明显是在为热爱的工作奔波啊
因为几人熟识的关系,金启范便也没为难三人,简单做完口供后,金启范还请三人到警局外的小餐馆吃午饭。
“大少爷们别嫌弃,这已经是我现在最高规格的接待了,平时忙起来,一日三餐都是泡面打发。”金启范熟练地点菜。
“话说回来,你们昨天怎么会去牛肉店芒总不该在高级日料店吃a5和牛吗”金启范好奇道。
芒安石自不会说是想讨金丝雀欢心,于是道“我打算做改造安家咀的项目,深入民间了解情况。”
金启范“哇,还挺亲力亲为啊。不过实话实说,安家咀内的宗族、村民关系都很复杂,你要做这的工程,难度很大。”
“船到桥头自然直嘛。”岳佳客满脸喜悦的鼓舞道。
能发现金启范是警察这条隐藏线,也就意味着构建能够加分,有此意外之喜,岳佳客自然笑容满面。
水长乐则对洪二的死颇感兴趣,他的第六感告诉他,安家咀是个有故事的地方,洪二的死并非偶然。
“那洪二昨日遇见,还精神饱满、四肢矫健,怎么今日就出了意外。”
金启范耸肩“说句实话,他死得一点也不让人同情。这人一年进局子的次数,和回家探亲般频繁。”
洪二是安家咀有名的混混,偷摸抢骗无恶不作,令本地人深恶痛绝。
洪二平日没少和人发生口角冲突,身上经
常挂彩。
安家咀内有个福利性质的社区医疗中心,本地居民凭户口,每月可以免费开一定额度的药。洪二三天两头便往医疗中心跑,开一堆外伤药,有时候额度用完,还在医疗中心撒泼打滚要求继续免费拿药,光金启范就出警过两次。
今天清晨,洪二被村民发现倒在母赢巷和金盆巷的分岔路口。
当时有数个买早餐的村民路过,但只当是洪二醉酒,嫌恶地绕道走。直到一个好奇心重的小孩上前,才发现其脖颈处有勒痕,早已没了气。
法医验尸后发现,其的确死于机械性窒息,死前没有挣扎痕迹,应该是被迷晕后下死手。
“所以,并不是激情犯罪,而是预谋性杀人”水长乐蹙眉道。
金启范大口嚼着米饭和辣椒小炒肉,点头“安家咀里不比外面的商业区,没什么监控摄像头,到处是死角。洪二的社会关系又复杂,侦破难度很高。再多信息就不便透露了。”
水长乐点头,不为难对方“一般来说,越是小恶不断的人,越不容易惹上杀身之祸。因为人们已经将其定义为烂人,对其道德和行为的要求下限极低,反而不容易产生强烈恨意。会下死手,一定是有特别猛烈的刺激因素。”
金启范饶有兴趣“你这理论,倒是挺稀罕。”
水长乐笑笑“不稀罕,好人难为。好人当多了,人们对其审判上限高,偶尔做了错事,反而容易深陷万劫不复之地。坏人就容易多了,一般作恶,人们只觉得他本性如此,宽容度和容忍度都很高。”
金启范点头“有道理,所以你的意思,对洪二下手的,一定是近期起过极大冲突之人而非平日小打小闹的怨气”
一向警民同心的水长乐积极为警方线索“昨天我们在餐馆遇见洪二时,他正和一个体型微胖的男人聊天。我听他们对话,洪二近期应该是发了一笔横财,正在看高档小区的房子,估计金额不小。”
金启范若有所思,爆炒鱿鱼花上桌都没有动筷。“发横财的话,那就是有人图财害命”
水长乐“这是一种可能。第二种可能,洪二说其发财途径是有人为了隐瞒秘密买单,也就是敲诈勒索。被勒索人不希望秘密被他人知晓,对于金钱堵嘴不放心,最终还是杀人灭口。”
金启范点头,掏出笔记本涂写“你这思路不错,我到时候顺着这条线索侦查看看。”
这顿饭只吃了半小时,金启范便结账先行离开,还要回警局工作,不愧是原故事里隐藏的工作狂。临行前,金启范再三嘱咐芒安石和岳佳客,千万不要在其父母跟前提到遇见过他。
水长乐三人又吃了半个多小时才散场。
“你接下来去哪”芒安石问岳佳客。
岳佳客打包了一份煎带鱼“我去见个朋友。”顿了下,背着芒安石朝水长乐眨了下眼,“很重要的朋友。”
水长乐回忆了一下时间线,知道岳佳客是要去见沙鸣。今天应该是沙鸣爷爷一次重要手术,岳佳客想要打开沙鸣尘封的心,成为其挚友,在人脆弱时无疑是最佳时机。
芒安石唇角不自觉上扬,岳佳客难得有眼力劲,知道给他和水长乐留下独处时间。
等到岳佳客离开,芒安石装作不经意道“我们去哪”
芒安石的脑海中已经过了一遍备选地点。
私家温泉汤水摇曳,雾气氤氲,坦诚相对,喘声连连。
森林小屋绿意盎然,野趣十足,皆可发生,性趣绝佳。
星光酒店漫天星光,畅谈梦想,情不自禁,床晃情荡。
总之,都很适合发生些金主和金丝雀最该干的那些事。
芒安石不禁燥热。
下一秒。
水长乐“我回公司,下午有部门例会。”
芒安石
冰冰凉,透心凉。
芒安石接送水长乐回季风地产后,思索片刻,决定今天都留在季风地产,深入基层了解员工心声。
员工们看到芒安石和水经理同行,无比拘谨,尤其在部门例会上,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下午四点,例会结束。
芒安石坐在水长乐办公室的旋转椅上,水长乐则在文件柜边翻找资料。
落地窗外,昨夜暴雨未散的云层与午后炎夏的骄阳对抗,天光忽明忽暗。
芒安石看了会天,将视线移向水长乐的背影。
清瘦、修长、笔挺。
是让人心动的存在。
他想到他那群富二代狐朋狗友里,有个做机械外贸生意的,名叫邓加,在养金丝雀这件事情上玩得很花。
邓加曾说过,他最喜欢的一只金丝雀是一个男大生,毕业时想找工作求他帮忙,他便给安排了自己助理的位置。
作为助理,金丝雀不用端咖啡也不用订行程,只要满足他的需要。
邓加曾在大庭广众之下描述他和助理金丝雀的艳情史,比如助理蹲在办公桌下,而下属在办公桌前汇报工作;比如将人按在单面落地窗前,让羞耻与情欲齐飞;比如一边在办公室沙发翻滚,一边进行远程电话会议。
芒安石当时不得已参加聚会,听到这些话,只觉这人寡廉鲜耻,没皮没脸,恶心下做。
可如今看着水长乐的背影,回想起那些话,芒安石不禁心猿意马起来。
代入他和水长乐,画面和谐美好,让人心驰神往。
芒安石是个行动派,他站起身,步伐不太自然地向水长乐走去。
水长乐仍低头翻阅资料,似乎对芒安石的靠近无动于衷。
芒安石走到水长乐身后,前身和对方的后背,只有一拳不到距离,芒安石甚至能听到水长乐的呼吸声。
水长乐身上有股淡淡的香气,柠檬味的沐浴露香。芒安石并不喜欢柠檬这种水果,此刻却觉芬芳至极,诱人至极。
芒安石的手缓缓探出,穿过水长乐腰侧,停在水长乐身前书架的隔板上。
水长乐毫无察觉。
芒安石的手顿了片刻,又慢慢离开隔板,往水长乐的腹部收拢。
眼看就要将人圈入怀中,让前胸贴后背,敲门声响起。
芒安石猛地将手抽回身,插入口袋,退后两步,切换成泰然自若的状态。
“请进。”水长乐从书案里抬头,将文件夹塞回柜中。
刘天抱着半人高的零食走进来,口中囔囔道“我亲爱的弟啊你早上去哪了你知道哥多想你吗早上有供应商过来,送了一堆进口零食,哥特地把好吃的挑出来给你留着。”
刘天的正前方视线被零食盒子阻挡,只有鞋尖前方的视野。于是当他寻到一双皮鞋后,理所当然地以为是水长乐,一把向人扑过去。
“拿着呀。”刘天见对方许久无动于衷,对隔着零食盒的人道。心想水长乐平日待人周到,今天怎么反应这么不灵光
就在刘天要唱几句“我们的默契到此刻为止,让人伤人落泪”时,下方视野再度出现一双皮鞋,随后手中一轻。
刘天愣愣地看着面前神情冷峻,目光寒气逼人的芒安石。又看了眼一旁将零食转放到办公桌上的水长乐。
苍天啊,大地啊,你要亡我啊刘天欲哭无泪。
芒安石目光冰冷地看着刘天“你上班挺闲的。”
“忙忙里偷闲。”刘天不过脑的张口,随即就想扇自己一巴掌。
水长乐适时道
“刘经理经常加班跑项目,有一顿没一顿的,我不爱吃零食,这些你拿着平时出勤加班吃,不要一日三餐就一顿糊弄过去。”
水长乐一句话,圆了刘天拿供应商东西的事,又解了其上班无所事事的围,还在大领导跟前树立了勤恳敬业的形象。
刘天感激地朝水长乐眨眼。哥没白疼你
芒安石冷哼一声,哪里听不懂水长乐的话术,心中不悦。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为水长乐帮刘天说话不开心,还是为自己刚才“大业未成”而丧气。
面上,芒安石还是给下属面子“刘经理辛苦了。我和水经理还有事情相商。”
刘天的眼力劲终于回来,急忙道别,溜出办公室。
水长乐似笑非笑“芒总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和我商量”
芒安石只是不想让第三者影响他们的相处,哪有什么重要事,舌头在口腔里打转片刻,开口道“我一个合作伙伴的温泉度假酒店这个月开业,邀请我去体验几晚,你要不要同行”
说罢,又觉邀请去温泉酒店目的太直白,于是打补丁道“我们可以边泡温泉放松,边聊聊安家咀项目。”
水长乐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可以。”
几分钟前,他察觉到芒安石站在他身后。他不动声色,想看对方下一步行动,却被刘天打断。
他很有兴趣知道,这位芒总裁在想什么。
他想了解,这个芒安石的过去和现在。
如果现实里,他们只能成为隔“棺”相望的陌生人,那就在神域世界里,尽情的相知相爱。
华灯初上,豪华宾利向盛明温泉度假酒店平稳行驶。
芒安石看着身旁眼皮时不时打架的水长乐。
“要不你眯眼睡一会”芒安石建议道。“早上到现在,你都没有休息过。”
水长乐看着窗外金色岩浆般的车流“你不也是”
芒安石不假思索“我年轻。”
水长乐
在这个世界的设定中,总裁是少年才俊,如今正是二十六岁风华正茂。
而水长乐所替代的路人甲采购部经理,是三十五岁面临失业风险、秃头危机的可怜社畜。
芒安石后知后觉,这话有点伤人“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三十多,说大学刚毕业也有人信。”
水长乐刚想说“不至于”,就听芒安石补充道“不过生理机能不像脸一样能骗得了人,年纪在那了,就要服老。”
水长乐
芒总裁,不会安慰人就别安慰了。
水长乐转念一想,像总裁这般出身豪门、年少得意的人,的确没必要像社畜,学会“语言的艺术”。
水长乐也的确困倦了,对芒安石说了句“到了叫我”,就背靠在坐垫上,闭幕休憩。
车辆驶入郊外,拥挤的车流如同退潮般消失,路旁的阔叶松并排着倒退。
芒安石正用手机看邮件,忽然感觉膝盖被碰了下,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又接二连三地被撞了几次。
芒安石收起手机,看着时开时合的两膝盖,又慢慢将视线上移,看着睡得香甜、呼吸声均匀的水长乐。
若这种不经意的暧昧是刻意勾引,水长乐无疑成功了。芒安石心想。
郊外马路路灯五十米一间隔,橘光如丝绸般,时不时抚摸着水长乐的脸。
芒安石盯着水长乐低垂的睫毛,盖住了似乎永远覆着水光的眼睛。
郊外的蝉鸣鸟啾,汽车的马达声全部消失不见,芒安石听到自己的心脏正快速而有力地跳动。一下下撞击他的,仿佛不是膝盖,而是一个春天的盛大温柔。
芒安石往右靠了靠,抵住了水长乐的大腿。
两只大腿亲密地贴着,严丝合缝。
芒安石感受着薄布料无法遮盖的体温,情不自禁伸出手,将身旁人同样晃晃悠悠地脑袋,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水长乐的呼吸在芒安石的耳后挠痒痒,痒得他五脏六腑都在欢歌。
当司机将车开到温泉酒店大门口时,芒安石看着身旁人,轻声道“先不停车,找个车场停一下。”
工作日,又是刚开业的度假酒店,停车场车辆寥寥,十分寂静。
芒安石感受着身旁人的呼吸和温度,忽然觉得,此刻若能永恒,也不失为一种幸福。
水长乐迷迷糊糊中睁开眼,才发现车辆已经停止行驶。
“到了”水长乐声音带着未醒的沙哑,听得芒安石四肢百骸一阵酥麻。
“嗯。”芒安石沉声道。
水长乐从芒安石肩头坐直,看了眼车外的环境,神色迷茫“不是去温泉酒店吗”
芒安石咽了下口水。
前一刻“不用泡温泉,就这样静静依偎也很好”的念头烟消云散。
当然还是泡在药汤中,坦荡相对,斟酒对酌,而后在温泉或房间翻云覆雨更有诱惑力。
芒安石正迫不及待地想让司机重新开车回酒店门口,水长乐的手机铃响起。
芒安石瞥了一眼,皱眉。来电显示,岳佳客。
这两人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等下,他还没有向水长乐解释岳佳客不是自己的“正牌男友”
所以“正牌男友”和金丝雀能有什么联系
芒安石想了下正播电视剧里“正房捉小三”的情节,顿觉晴天霹雳。希望岳佳客没有戏精上瘾。
水长乐将电话接起,岳佳客在电话那头急道“安鸣的爷爷手术出问题了,现在正在抢救”
车内很安静,岳佳客的嗓门也不小,芒安石听得清清楚楚。
安鸣
是那天在咖啡厅看到,和水长乐手指交握,眉来眼去的实习生
岳佳客怎么和对方产生关系的
自己的“正牌男友”,和自己金丝雀的“交往对象”有了密切关系
芒安石脑中蹦出了“文学”四个大字,瞬间被雷得外焦里嫩。
水长乐蹙眉。
原故事中,安鸣爷爷这场手术应该是安然度过,没有发生转急救的情况
难道又有什么隐藏剧情
左思右想,不得其解,水长乐还是决定去看下。
“抱歉芒总,我可能要去趟医院。”水长乐道。
芒安石抿了下唇,也不知是为不能和水长乐泡温泉置气,还是为水长乐选择抛下他而去看安鸣难受。
“一起去吧。”芒安石做了个折中的选择。
第一医院。
走道上,浓重的消毒水味十分刺鼻,来往的医护皆行色匆匆。
水长乐看到坐在手术室外的沙鸣,他将头埋在膝盖,蜷缩成一只鹌鹑。
水长乐上前,轻抚沙鸣后背,没再说些安抚的话。
原书中,沙鸣爷爷得的是不治之症,大几十万手术费砸下去,也不过延长个一年半载时间。
总裁文的世界设定虽虚浮,但毕竟是正常现代社会背景,不会出现灵丹妙药,或者上古神医这类仙侠属性存在,也不会出现驱走黑白无常,篡改生死簿这类鬼怪属性设定。
岳佳客坐在沙鸣身边,帮其畅想着等爷爷身体好后,去哪儿游山玩水。话里尽是绝伦美景,惬意生活,回归现实却是一地鸡毛。
芒安石不喜医院,对生老病死也
很淡漠,对沙鸣说了句“可以申请公司的应急救助金”后,便走到大厅靠窗的位置。
芒安石的视线看向手术室亮起的提示灯,看着医护推着病床脚步匆匆,看着家属神色焦虑抹眼泪,最后落在水长乐身上。
水长乐半蹲在沙鸣跟前,脸上是温柔和仁慈。
可不知为何,芒安石脑海里一闪而过另外的画面
水长乐靠着墙壁,双眸被碎发遮盖,浑身散发着绝望、颓靡和无助。
手术室的门打开,水长乐一直积蓄在眼眶内的泪悄然落下,看得芒安石的心如拧绞般疼痛。
他不忍看水长乐落泪,视角一转,却看到手术室内推出来的人,那张脸赫然是自己。
芒安石一惊,从恍惚状态回过神。
刚才那画面过于真实,芒安石忽然有些迷茫。
是未来的预兆还是前世今生
手术室的门打开,沙鸣急忙冲了上去。
医生“手术很成功。”
一众人松了口气。
医生补充道“病人现在还需要休息,但病人有强烈意愿想和家属说话,可以给你们一点时间。”
水长乐和岳佳客跟随沙鸣走进重症观察室。
沙老爷子身上插着一堆管子,双颊凹陷,瘦骨嶙峋。一张脸被褐色和红色的斑点大面积侵袭,正常的皮肤早已溃不成军。
沙鸣蹲在病床前,哭得撕心裂肺。
水长乐一边帮其擦泪,一边安抚道“没事的,手术成功了不是老人家肯定希望看到你笑而不是难过。”
沙鸣低垂着头,努力抹泪,红着眼睛握住沙老爷子的手。
沙老爷子说话有些吃力,咬字模糊,说完两句就要喘上很久。但他仍旧絮絮叨叨不停歇,说着沙鸣小时候的事情,问着沙鸣工作如何。
爷孙两说了很久的话,直到护士来催促病人需要休息。
“阿鸣,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沙老爷子仿佛下了很大决心道。
刚起身的沙鸣重新蹲下身子。
老爷子“其实,你不是我的孙子。”
沙鸣愕然,片刻后努力调动脸上肌肉“爷爷,你说什么呢,我就是你孙子。”
沙老爷子灰蒙蒙的眼睛泛出水雾“你是我孙子,我也是你爷爷,下辈子我们还当爷孙。”
“嗯。”
“但是阿鸣,你有权知道实情。”
沙鸣呆似木鸡,身后的水长乐和岳佳客则面色平静。他们知晓剧情,老爷子和沙鸣并没有血缘关系。
沙老爷子年轻时就被诊断为生育障碍,其也非富贵出身,做不起当年十分昂贵的试管婴儿。
沙老爷子特别喜欢小孩,努力求医问药。但在看遍正规医院,尝试过各种生子偏方依然无果后,沙老爷子便也认命了。
年近五十时,一个雨天周末,沙老爷子同往常一样,去一家从小吃到大的餐馆打牙祭,犒劳一周辛劳。
回程时,沙老爷子兴起,没有打车,而是选择打伞在雨中漫步。
路过一个路口时,沙老爷子听到一阵十分响亮的婴儿哭泣。
那条街道因为年久失修,地面泥泞,相距二十多米处又有新修的水泥路,因而人迹罕至。再加上雨天,目力所及不见一个身影。
沙老爷子平日见到婴孩,都会喜欢逗弄,此刻听到几乎近在咫尺的啼哭,不由四处寻找。
很快,他在一座泥土结构的破房屋檐下,看到了一个用红色棉被包裹的婴儿,身下只垫着一张黄褐色纸皮。
那破房早已人去楼空,大门敞开着,屋内只有杂草和废弃的木板钻头,屋顶陈腐漏雨,地上积蓄着一大滩泥水。
显然婴
孩不是这户人家的。
沙老爷子急忙将婴儿抱在怀中,又脱下外套为其保暖。
沙老爷子环视四周,不见人,又喊了几声,也无人回应。
沙老爷子想,若是有人临时抱孩子不便,应该行不远,更不会如此草率,只在身下放一张纸皮。
因而大概率,这是一个弃婴。
沙老爷子看着渐渐停止啼哭,葡萄般的大眼直勾勾看着他的婴儿,坚信这是上天给他的礼物。
那个婴儿,就是沙鸣。
“所以,你是不想让我觉得自己是被双亲抛弃的,才说我是父母双亡吗”沙鸣神情呆滞,还未接受突如其来的变故。
沙老爷子点头,握着沙鸣的手“我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亲人。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不在了,好歹也有人相互扶持。”
沙鸣摇头“我只有你一个爷爷,没有其他亲人。养恩大于生恩。生而不养是为恶。他们当年抛弃我,我们就没有关系了。”
沙老爷子轻抚着沙鸣的手“或许他们当初有苦衷呢或许他们后悔了,这几年也在寻你我房间床下有一个黄花梨木箱,里面有一件红色包被,一件婴儿服,还有一个铜制吊坠,那是我捡到你时,你身上所有东西。”
沙老爷子说罢,看向沙鸣身后的水长乐和岳佳客“还拜托两位,多多照顾沙鸣。”
岳佳客十分激动,拍着胸脯保证,好似被爷孙深情所感动。只有水长乐知道,是因为探索沙鸣的身世,是基础构建达成条件之一。
水长乐“老爷子,人海茫茫,直接找难度很大,有什么具体的线索或指向吗”
沙老爷子“我去北城图书馆专门查过北城地理志和街道规划变迁史,当年捡到沙鸣的无名街,如今应该是在安家咀的狗盆街。”,,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