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的读书进度之快,让公鼐夸了很多回。常说他就是在少年时也不如天子领悟的快、记得扎实。
由此而来的好处就是他常常会给朱由校留下书单,刘时敏会按着书单准备好,略略有点儿时间,轮值的司礼监秉笔太监就会给闭着眼睛的天子诵读。
魏朝曾经干过一边揣摩天子一边读书的勾当,结果因为读错可几个字,搁下书本就被天子下令打板子,错一个字一板子。从那以后轮到读书的司礼监的太监没人敢走神。
王安因为魏朝挨罚的事儿,知道之后隔天又打了他一顿。
刘时敏给他送伤药的时候安慰他“王安去找我给你求情,说给你一次机会。你要明白他打你也是为你好。他打了司礼监就不会再罚了。你在御前出这样的错误,如果你不能保证长记性,就趁着我和王安还能照顾你,选个别的地方。不然再出错,要是有人籍此攻讦你,司礼监就留不得你了。”
被剔除了司礼监,还不如从来没进过司礼监呢。
魏朝早就后悔自己的讨打行为。在内书房跟着老师傅们学习的时候,被老师傅们用板子教导以后犯错是拿命来受惩罚。深究自己那行为,就是欺皇爷年幼、欺皇爷读书晚,当场被打死都不冤。若是其他轮值读书的人都跟着他这么做,天子信以为真,万一以后闹了笑话,就是司礼监这一批的人都没了活路。
幸好是刘时敏做监正,给他留了一次机会。
魏朝立即爬起来给刘时敏磕头,连连保证当差的时候一定会更用心,不再出错,刘时敏才放过此事。但那之后时常会提点司礼监的人。
“皇爷的规矩不严苛,大家做好分内的事情就可以了。犯了一次错挨板子,同样的错其他人再犯,咱家就要撵人了,免得以后拖累的大家都没命。”
现在宫里留下来的宦官,一大半都是内书堂毕业的。随便提溜哪个出来,都能到司礼监做秉笔、到养心殿给天子读书。
魏朝挨了罚,也算是司礼监从上到下被警告了一次。
朱由校在张问达和黄克缵走了以后,就抓紧时间读书。没读多一会儿,值守的宦官进来禀报,说是吏部尚书周大人来了。
朱由校赶紧让周嘉谟进来。
老大臣这次带来的是千辛万苦挑选出来的、要补到各部的侍郎,他要在年前把京师的高官都补齐。因为天子早就发话,方从哲一边做首辅,一边兼吏部左侍郎。首辅的事情多,吏部的事情他根本没空去做。所以阁臣以后都不再兼职侍郎,也不再兼职尚书。
周嘉谟得以挑选能办自己做事的左侍郎,既高兴又难为几个月,才终于选到“合适”的人。
这“合适”的吏部左侍郎,他就选了朱国祚。这也是一个反复斟酌之后略有些无奈之举。因为先帝光宗继位后,想起朱国祚曾是教导自己的谕德官,就让吏部发函拜闲居在家十八年的朱国祚为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
这也不算什么,光宗登基为帝要酬劳有功之臣也是应当的。难在光宗给好几个人发的都是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的起复函。
这些人中,朱国祚作为给光宗讲过学、做过礼部右侍郎,之后在代理礼部尚书的两年中,为定皇储之事反复上疏十几次,最后终于被神宗采纳。
可以说是光宗能够正式成为皇太子的推手,起复为礼部尚书也绝对够资格。
但新君坚持一部只能有一位尚书。现在礼部尚书的位置上有人,也积极配合新君,没理由削职的。即便削了孙如游一个尚书的位置,也不够几个人分的。就逼得周嘉谟反复斟酌这些人的才能,把他们放去能“差不多”的位置。
正好朱国祚在代理礼部尚书之后、转去做过吏部的左侍郎,这次起复给与他吏部左侍郎的位置,真真是很“合适”的光宗那礼部尚书和东阁大学士的旨意,就当没那回事儿。
谁被他是被御史弹劾“纵酒逾检”而病退回乡呢。
谁让他没赶在皇帝又换人之前到京师呢。
在周嘉谟推荐的吏部侍郎人选,被新君否了几个了。他最终拿定主意要推朱国祚,也是掂量他能通过新君的用人关。
新君用人太“挑”了。
在家讲学的不想要;隐田太多的先搁置;年龄太大的不想用;太晚中进士的,虽然没说但也是不那么想用。至于喜欢挑剔别人、吹毛求疵总看别人做的不好的人,除非是做御史的,履行职责的弹劾,还得不是像姚宗文那样无事生非、拉帮结伙的。
反正周嘉谟是隔几天就要与新君讨论要添补的官员,是不是能符合上岗要求。而他提名的每一个人,之前还要求各部尚书碰碰头,征求一下意见的。
唉,工作量太大,吏部尚书很愁的。所以他这次量着新君的喜好,要先给自己补足侍郎的助手。
“陛下,朱国祚朱兆隆比老臣小了十四岁。”
朱由校见周嘉谟开板就这么说,禁不住没绷住笑意。这是之前自己挑剔刑部侍郎年龄的后遗症要是单听小了十四岁是很吸引人的,但是考虑周嘉谟已经七十五岁了,呵呵呵
周嘉谟的老脸在朱由校的会心微笑下,有点点的发红。但他这几个月早就揣摩差不多天子的秉性了,便不顾少年的“嗤笑”坚决要给自己补上助手,只当没看见继续往下介绍。
“朱兆隆是二十四岁的状元。”周嘉谟丢出最吸引天子的噱头,满意看到天子感兴趣的反应。“他能力很强、人品也很正,离京前就是吏部的左侍郎。”
周嘉谟把日本侵占朝鲜的时候,朱国祚的所言所言以至在“断贡”之事上起的作用详细介绍了一遍。又说起当初光宗逾龄不得加冠礼、成婚,朱国祚代理礼部尚书期间,据理力争国本的前后之事。
朱由校便问道“那被御史汤兆京弹劾离职的纵酒逾检是怎么回事”
这是朱由校才从周嘉谟的资料上看到的。
周嘉谟长叹,“汤伯闳是君子啊。为人自律,处处以君子之行要求自己,也以君子要求别人。人无完人,谁还能没有点不背离了君子的言行呢。”
“既然周卿想用他做吏部的侍郎,那就用他。”
敲定了一个吏部侍郎,周嘉谟大喜之下又提议了一个吏部侍郎。
“陛下,这是何熊祥的资料,他可比老臣小了二十一岁呢。”
朱由校点头,一边翻看何熊祥的资料,一边称赞“周卿选的这个年龄梯度好。”
周嘉谟得意,五十出头正是年富力强、有经验丰富的时候。
“陛下,何乾宰在二十一岁中举,二十四岁进士及第考了庶吉士,之后做了六年的监察御史,各年的考核和大事记录都在其上呢。”
周嘉谟示意天子看后面的附件。
“老臣推荐他做吏部的右侍郎,不仅因为他在留都南京身兼六部之事,任劳任怨,各部之事都处理的很妥当。还因为他能将朝廷大事放在个人利益之前,这次两都官员合并,他也是先安排别人来京,自己留在最后收尾。”
朱由校点点头,“那就是他了。他到京了吗”
周嘉谟抑制不住的欣喜,总算有人能给自己帮忙了。
“到了,到了。到京有几日了。”
有了两位吏部侍郎做帮手,周嘉谟的语气都不同了。他再接再厉道“陛下,老臣挑选周如磬补做礼部右侍郎。二十二岁的庶吉士,为政有清名。昔日曾上疏劝神宗追回了a“待嫡a“谕旨。神宗还曾下旨要他担任陛下的经学先生。”
朱由校疑惑地看周嘉谟,有这么回事儿
周嘉谟被他的眼神打败,“还未等给陛下讲经,他就得诏为江西乡试的主考官,然后转了右庶子,奉命去册封江淮藩王。因为政绩突出,升为南京国子监祭酒,后升少詹事兼侍读学士。”
翻看周嘉谟后附的周如磐经历和历年的考绩,五十八岁,正合适的年龄,就他。
又过了一位,周嘉谟兴奋起来。
“老臣、老臣提的这一位,陛下一定会欣赏的。赵秉忠是万历元年生人,万历二十六年的状元。他比乔允升足足小了二十岁。老臣提议简拔他补刑部右侍郎。陛下看后面的卷子,那就是当年他殿试所写。陛下看了就知道其胸中自有沟壑。老臣为把他当年殿试的策论找了出来,与礼部打了不少饥荒呢。”
朱由校边听边笑,终于把这老尚书的用人思路,扭到和自己差不多的频道了。大器晚成的人那是凤毛麟角,更多最后走到高位的是处处比别人领先几年的。十八岁之前得了秀才的,三十岁之前进士及第,有足够的时间在基层打磨、积攒实践经验。
五十岁的侍郎、六十岁的尚书,才比较符合他的用人年龄区间。
万历元年生人,算虚岁今年才四十九岁。有二十多年的从政经验,朱由校先给赵秉忠打了一个对号。刑部的尚书和侍郎都太老了,迫切需要补充一位年轻的侍郎。
他展开赵秉忠的卷子,见万历二十六年的殿试题目是问帝王之政和帝王之心。
除了开篇的第一个字“臣”略小一些表示尊敬,之后的所有字都宛如印刷一般,各个均匀。通篇整洁干净,不见一笔犹豫或者涂改的痕迹。
“好字、好卷面。”
朱由校先赞了一句,不愧是能够殿试夺魁的状元,单看其卷面就让人觉得赏心悦目。再看内容,他笑了起来。这赵秉忠也是一个妙人,居然在殿试的文章里,把大明的太祖推崇到一个前无古人的高度。说太祖在政权草创初期就订立了制度。天下大局奠定之后,又进一步立纲纪、陈法度,为后人留下了恢宏的治国章程。”
“马屁精。”
哪朝哪代的开创者,在国朝初立的时候不要做这些事情但又不能否认赵秉忠的切入点选的合适。这样的文章不仅仅是阅卷的上位者看了会高兴地推荐给天子,朱家的哪任天子看了贡士这么“捧”自家祖宗也都舒服啊。
实心行时政。
好主张。有见地。
朱由校抬头看看老神在在的周嘉漠,顿时觉得这忠心王事的勤勉老臣,七十多岁的严肃认真下,还藏有一丝促狭的狡诈
“你赵秉忠不是很推崇太祖那一套很严格的奖惩吗给你个机会到刑部做侍郎啦。刑部尚书七十一、左侍郎六十八,你还不到五十岁,以后有你大展身手的机会呢。”
朱由校自觉把周嘉谟没说出来的话,脑补的很到位。所以他脸上始终带着笑意去看赵秉忠的卷子。细细地读了两遍后,终于领会了赵秉忠这篇文章的实质。
那就是“不管法家所提倡的法制,也不管儒家所宣扬的仁义礼智信,只要有利于维护社会秩序,就应该拿过来为我所用。”
整个社会都在规矩范围内行事,这个社会就是安稳、安定的和乐升平了。
这赵秉忠就是打着儒家门下的旗号、实际是法家的坚定弟子啊。这样的人去刑部很好。去兵部也很适合。礼部也可以。
朱由校决定要好好考察赵秉忠,要是个不拘泥僵化的,说到还能有变通地做到的,以后将是很好的内阁苗子。
“周卿,赵秉忠的文章很好。先立法,让各级官吏有法可依、有法遵循地做事。定出规矩了,再让天下百姓知法守法、依法自觉行事。
好周卿的提议甚好,刑部右侍郎就是他了。”
周嘉谟的老脸立即绽放出的笑容,如同盛开的菊花。
朱由校看周嘉谟笑得如同偷到嫩鸡的狐狸,忍不住和他开起玩笑。
“其实朕看他对兵部的建议也切中厉害。交由他去练兵,不知他能不能做到他写的这么好。”
周嘉谟赶紧站起来说道“陛下,兵部人才济济,两位侍郎不论是王再晋还是熊廷弼,也都是适合的。如今辽东在用兵,兵部一动不如一静。”
陛下啊,老臣求求你了,可不要折腾兵部侍郎人选了。好容易现在兵部的人与熊廷弼都磨合好了。
这是周嘉谟不能说出口的心里话。
“周卿先坐下。朕是想说蓟辽总督的人选。”
周嘉谟才坐回去的身子,立即绷紧了。蓟辽总督位高权重,其下辖有顺天巡抚、保定巡抚、还有辽东巡抚。要节制顺天、保定、辽东,还有蓟州、昌平、辽东、保定四镇的军务,另外还要兼理粮饷。以辽东目前虽然基本是朝廷直接管理,但是若有一位知兵事能担得起蓟辽总督职责的人,好过抱病理事的文球。
“朕想起蓟辽总督,也是因为礼部才与朕提起给前蓟辽总督汪可受赐谥号之事。蓟辽总督这么重要的位置,几年都无得力之人就职”
周嘉谟有点难堪,天子这么说有怪责他失职的意味了。他赶紧站起来说道“陛下,这是老臣没有做好。”
“周卿,你坐下慢慢说话。之前不是你做吏部尚书。这半年又有太多的事情了。旧事不提了,你看谁去做蓟辽总督比较好”
周嘉谟沉思了一会儿说“老臣认为辽东副经略兼辽东巡抚的周永春适合。”
朱由校想想自己对周永春的了解,立即点头赞道“这人选不错。可如今沈阳被围,周永春也无法飞出来就职啊。”
“那只有另派知兵并有布政使经历的人先去暂代或者协助文球。”周嘉谟想了又想,“陛下,朝中适合的人选,老臣看中兵部侍郎王再晋。”
说完这话,周嘉谟陷入愁苦中。熊廷弼这个兵部侍郎在辽东,王再晋要是派去替代蓟辽总督,崔景荣要杀到自己府上讨说法了。
“行,那就让王再晋去。”朱由校知道王再晋的履历。“周卿也不必另选一位兵部侍郎了,暂时就让英国公世子到兵部给崔景荣做帮手。”
“陛下,英国公掌着禁军大权呢。”
“朕知。让英国公世子到兵部历练,对他以后接掌禁军只有好处。”
周嘉谟不好再反对,心里纳闷天子怎么就看好了英国公世子了。是因为他带着勋贵子弟查抄福王府等事做的好吗
搁下这没出来了兵部侍郎的人选,周嘉谟说起他今天举荐的最后一位何宗彦。这是另一位在家被光宗拜为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的。
如今也到了京师、待命有段时间了。
朱由校听完周嘉谟的介绍,对光宗这有坑的脑袋也很无语了。仔细翻看了何宗彦的资料道“去都察院。他与张问达几乎算是十年的年龄之差了,先去做右副都御史如何”
这职位比周嘉谟原来想的还要好。
“老臣遵旨。”
他回答的太爽快了,逗乐了朱由校。
天子大大的笑脸,让周嘉谟有些讪讪的。做臣子的也不容易,自己不也是看陛下不是喜怒无常之人,才干了这么轻率的事儿吗
“老臣就是觉得陛下的提议好。”
“周卿是怕朕反卦。”朱由校揶揄周嘉谟。
周嘉谟见天子戳穿了自己的想法,咧嘴笑笑,不以为然。君臣经常见面研讨用人,相处也比其他人随便很多。他笑着接过那一叠专门写给天子看的各官员资料,行礼后告辞出宫。
老大臣的脚步比来时轻快了很。重要的朝官都填补的差不多了。临时去替补兵部侍郎的英国公世子,倒要与崔景荣好好解释。
这只是一个临时替代。等周永春能从辽东脱离、王再晋就能回归本位。
崔景荣再与自己瞪眼睛,他也得认了陛下的安排。
可是谁去接周永春的位置呢想到那熊廷弼的狗脾气,周嘉谟恨不能把周永春就牢牢地捆在熊廷弼助手的位置。
不然自己另选一个合适的兵部侍郎出来
周嘉谟边走边想,等回到吏部的时候,他已经拿定了主意。另选一位兵部侍郎虽然挺难,但比起选一个能接替周永春与熊廷弼合作的人来说,还是容易太多了。
再说了自己马上就有两位助手了,让他们明天就到吏部当值,可以让他们先人选嘛。
想到明天就有两位吏部侍郎到岗,还是能够立即能上手帮忙的,周嘉谟感觉自己瞬间年轻了五十岁。要不是有吏部的房顶压着,能美的飘上天。
这一瞬间,他彻底从神宗病危以来的压力、光宗猝死的沉重、新君挑剔的用人标准泥淖中挣脱出来,只觉得这数九隆冬的夕阳,也变得暖洋洋地令人喜爱。
同一天空下的辽阳此时,却不是很招人喜爱的黄昏。
呼啸的西北风把沉重的血腥味道,吹得满城都是。
张铨在审问了到白杆兵营门口闹事的辽东兵后,怒气填胸。他忍无可忍地把腊八那天参与破坏粮仓等处的所有人,都拖去西关斩首。百十个人头就从西关的城门一溜地往北门挂过去。在北门的城墙上,还挂着两具被剔得基本干净的骷髅架子。
这是宁完我和马国柱。
张铨下令当着城下的建奴大军剐的。
为此刽子手还专门穿上了盔甲,在健卒的盾牌护卫下凌迟的这俩祸首。刽子手家传的技艺高绝,在大雪里凌迟了整一天的时间,宁完我才咽气。
很多观看的人都认为他是冻死的。
马国柱就太孬了。他看着宁完我被凌迟,整个人被吓得昏死过去。等第二日轮到他的时候,第一刀片到身上才清醒过来,然后就又昏死过去再没有醒来。
让城墙上下围着看的人都觉得没趣极了。
这个是吓死的。
这俩被凌迟而死,辽阳城里蠢蠢欲动的人,又被抓了几十个。张铨也不管事后会不会被御史弹劾等了,立即将这些人也砍头了。
再度砍杀了一批,使得辽阳城陷入诡谲的平静中。
城外的建奴在张铨下令凌迟的时候,开始加紧攻城。
侯世禄父子在城头督战。
张铨对发疯的建奴毫无畏惧,剐不剐这俩奸细,你们都不会放过辽阳的。他对秦良玉和童仲揆等将领说“建奴只有三部云梯,我们若是能把云梯炸毁了,不信他们能从冰面的城墙爬上来。”
秦良玉他们白杆兵对炸药所知不多。
童仲揆站出来对张铨道“我推荐一人,叆阳守备毛文龙应该可以。”
张铨想起那天见到毛文龙的清晨,排除自己对毛文龙的不喜,对童仲揆说“叫他来问问。”
毛文龙见童仲揆派人来传自己,赶紧跑了过去。听完张铨的要求,沉思了一会儿谨慎着说“张大人,末将的主意是否可行,你斟酌着看是不是可行。
今晚先把城墙多浇一些水,让城墙冻的更厚实些。然后把前几天砍头的那些奸细身上裹,往云梯地下丢。”
张铨立即明白了,他有些担忧地问“会不会把城墙炸塌了”
毛云龙想翻个白眼给他,但考虑到张铨的官位,耐心地向他解释。
“以辽阳城墙的厚度,一发炮弹的药量是不能炸塌城墙的。咱们就把一发炮弹的药量捆到尸体上,把尸身的衣服浸油,从城头往下射火箭就可以了。”
毛文龙停停又说,“多扔几个,每个衣服都浸油,炸药也可以分捆到几个尸身,让他们建奴顾不过清理。”
童仲揆觉得毛文龙想的很周密了,立即就说“张大人,我看这么做可以。咱们先试试”
张铨见童仲揆认可,毛文龙说的又很有道理,便将事情全权交给他去安排。等建奴收兵以后,又把此事说与侯世禄。
侯世禄立即赞道“大人的主意好,炸了云梯看他们怎么往上爬。今晚我就带人给城墙浇水,再加厚一些。”
童仲揆赶紧说“老侯,你在城头指挥了一天了。今晚我来。”
作者有话要说殿试题目问帝王之政和帝王之心
臣对:臣闻帝王之临驭宇内也,必有经理之实政,而后可以约束人群,错综万机,有以致雍熙之治必有倡率之实心,而后可以淬励百工,振刷庶务,有以臻郅隆之理。
何谓实政立纪纲,饬法度,悬诸象魏之表,著乎令甲之中,首于岩廊朝宁,散于诸司百府,暨及于郡国海隅,经之纬之,鸿巨纤悉,莫不备具,充周严密,毫无渗漏者是也。何谓实心振怠惰,励精明,发乎渊微之内,起于宥密之间,始于宫闱穆清,风于辇毂邦畿,灌注于边疆遐陬,沦之洽之,精神意虑,无不畅达,肌肤形骸,毫无壅阏者是也。实政陈,则臣下有所禀受,黎氓有所法程,耳目以一,视听不乱,无散漫飘离之忧,而治具彰实心立,则职司有所默契,苍赤有所潜孚,意气以承,轨度不逾,无丛脞惰窳之患,而治本固。有此治具,则不徒驭天下以势,而且示天下以守,相维相制,而雍熙以渐而臻。有此治本,则不徒操天下以文,而且喻天下以神,相率相勖,而郅隆不劳而至。自古帝王,所为不下堂阶而化行于风驰,不出庙廊而令应于桴答,用此道耳。厥后,崇清净者深居而九官效职,固以实心行实政也。
后世语精明者,首推汉宣,彼其吏称民安,可为效矣而专意于检察,则检察之所不及者,必遗漏焉,故伪增受赏所从来也语玄默者,首推汉文,彼其简节疏目,可谓阔矣而注精于修持,则修持之所默化者,必洋溢焉,故四海平安所由然也。盖治具虽设而实心不流,则我欲责之臣,臣已窥我之怠而仿效之我欲求之民,民已窥我之疏而私议之。即纪纲法度灿然明备,而上以文,下以名,上下相蒙,得聪察之利,亦得聪察之害。实心常流而治具少疏,则意动而速于令,臣且孚我之志而靖共焉神驰而慑于威,民且囿吾之天而顺从焉。凡注厝、规画悬焉不设,而上以神,下以实,上下交儆,无综核之名,而有廉察之利。彼汉宣不如汉文者,正谓此耳。
洪惟我高皇帝,睿智原于天授,刚毅本于性生。草昧之初,即创制设谋,定万世之至计底定之后,益立纲陈纪,贻百代之宏章。考盘之高蹈,颍川之治理,必旌奖之,以风有位浚民之鹰鹤,虐众之枭虎,必摧折之,以惕庶僚。用能复帝王所自立之,称联之理政务尚综核者,欺蒙虚冒,总事空文。人日以伪,治日以敝,亦何以继帝王之上理,后隆古之休风,而称统理民物、仰承天地之责哉
恭惟皇帝陛下,毓聪明睿智之资,备文武圣神之德,握於穆之玄符,承国家之鸿业,八柄以驭臣民而百僚整肃,三重以定谟猷而九围式命,盖已操太阿于掌上,鼓大冶于域中,固可以六五帝、四三王、陋汉以下矣乃犹进臣等于廷,图循名责实之术,欲以绍唐虞雍熙之化,甚盛心也臣草茅贱士,何敢妄言然亦目击世变矣。顾身托江湖,有闻焉而不可言,言焉而不得尽者。今幸处咫尺之地,得以对扬而无忌,敢不披沥以献
臣闻:人君一天也,天有覆育之恩,而不能自理天下,故所寄其责者,付之人君。君有统理之权,而实有所承受。故所经其事者,法之昊天。用是所居之位,则日天位所司之职,则日天职所治之民,则日天民所都之邑,则日天邑。故兴理致治,要必求端于天。今夫天,幽深玄远,穆然不可测也渺茫轻清,聩然莫可窥也。而四时五行,各效其官山岳河海,共宣其职。人人沾浩荡普济之泽,在在蒙含弘广大之休。无欠缺以亏其化无阻滞以塞其功者,盖不贰之真默,酝酿于大虚,不已之精潜,流衍于无极,故实有是化工耳。
人君法天之治,宁可专于无为,托以深密静摄哉是必有六府三事之职司为实政者人君宪天之心,宁可专于外务,强以法令把持哉是必有不贰不已之真精为实心者。粤稽唐虞之世,君也垂裳而治,贻协和风动之休民也画象而理,成击壤从欲之俗。君臣相浃,两无猜嫌,明良相信,两无顾忌,万古称无为之治尚矣
事考言,敷奏明试,三载九载,屡省乃成,法制又详备无遗焉。盖其浚哲温恭,日以精神流注于堂皇钦明兢业,日以志虑摄持于方寸。故不必综核,而庶府修明,无事约束。底成古今所未有之功,乾坤开而再辟,日月涤而重朗。盖以实心行实政,因此实政致弘勋。
在祖训有曰,诸臣民所言有理者,即付所司施行,各衙门勿得沮滞,而敬勤屡致意焉。列圣相承,守其成法,接其意绪,固有加无坠者。至世宗肃皇帝,返委靡者,振之以英断察废弃者,作之以精明。制礼作乐,议法考文。德之所被,与河海而同深威之所及,与雷霆共迅,一时吏治修明,庶绩咸理,赫然中兴,诚有以远绍先烈,垂范后世也。
今我皇上,任人图治,日以实政,望臣工矣而诞谩成习,诚有如睿虑所及者。故张官置吏,各有司存。而越职以逞者,贻代庖之讥。有所越于职之外,必不精于职之内矣则按职而责之事,随事而稽之功,使春官不得参冬署,兵司不得分刑曹,此今日所当亟图者也。
言过行,古昔有训,而竞靡以炫者,招利口之羞。有所逞于外之靡,必不深于中之抱矣,则因言而核之实,考实而责之效,使捷巧不得与浑朴齐声,悃幅不至与轻浮共誉,又今日所当速返者也。
巡行者寄朝廷之耳目,以激浊扬清也。而吏习尚偷,既使者分遣,无以尽易其习。为今之计,惟是广咨诹、严殿最,必如张咏之在益州、黄霸之在颍川。斯上荐剡焉,而吏可劝矣。教化者,齐士民之心术,以维风振俗也。而士风尚诡,即申令宣化,无以尽变其风。为今之计,惟是广厉学官,独重经术,必如阳城之在国学、胡瑗之在乡学,斯畀重寄焉,而士可风矣。
四海之穷民,十室九空,非不颁赈恤也,而颠连无告者,则德意未宣而侵牟者有以壅之,幽隐未达而渔猎者有以阻之,上费其十,下未得其一。何不重私侵之罚,清出支之籍乎四夷之内讧,西支东吾,非不诘戎兵也。而挞伐未张者,则守圭纨绔之胄子,无折冲御侮之略召募挽强之粗才,暗驰张奇正之机。兵费其养,国不得其用,何不严遴选之条,广任用之途乎民氓之积冤,有以干天地之和,而抑郁不伸,何以召祥则刑罚不可不重也。故起死人、肉白骨、谳问详明者,待以不次之赏而刻如秋荼者,置不原焉,而冤无所积矣。天地之生财,本以供国家之用,而虚冒不经,何以恒足则妄费不可不禁也。故藏竹头、惜木屑、收支有节者,旌以裕国之忠而犹然冒费者,罪无赦焉,而财无所乏矣。
盖无稽者黜则百工惕,有功者赏则庶职劝,劝惩既明则政治咸理,又何唐虞之不可并轨哉而实心为之本矣实心以任人,而人不敢苟且以应我实心以图政,而政不至惰窳而弗举。不然,精神不贯,法制虽详,无益也。
而臣更有献焉:盖难成而易毁者,此实政也难操而易舍者,此实心也。是必慎于几微,戒于宥密。不必明堂听政也,而定其志虑,俨如上帝之对不必宣室致斋也,而约其心神,凛如师保之临。使本原澄彻,如明镜止水,照之而无不见使方寸轩豁,如空谷虚室,约之而无不容。一念萌,知其出于天理,而充之以期于行一意动,知其出于人欲,而绝之必期于尽。
爱憎也,则察所爱而欲近之与所憎而欲远之者,何人喜惧也,则察所喜而欲为与所惧而不欲为者,何事勿曰屋漏人不得知,而天下之视听注焉勿曰非违人不得禁,而神明之降监存焉。
一法之置立,曰吾为天守制,而不私议兴革一钱之出纳,日吾为天守财,而不私为盈缩。一官之设,曰吾为天命有德一奸之锄,日吾为天讨有罪。盖实心先立,实政继举,雍熙之化不难致矣,何言汉宣哉臣不识忌讳,干冒宸严,不胜战栗陨越之至。臣谨对。
据说这事唯一一份流传下来的状元殿试卷子,属于国家一级文物。赵秉忠的观点放在现在社会仍不过时。
赞,古人的智慧啊。
简言之就是一句话
不管法家所提倡的法制,还是儒家所宣扬的仁义礼智信,只要有利于维护社会秩序,就应该拿过来为我所用。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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