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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校看着眼前这些挤满了乾清宫的朝臣,各个都显露出了狰狞的一面,立即赶紧自救“六部七卿、内阁、英国公、定国公留下。朕是只用了四天就从辽阳跑到京师的呢。”
能在乾清宫挤到一个位置站的,都得是五品官以上了,大多年龄都在四十岁以上了。看着还是满面尘土、硬撑着坐直的少年天子,就是张问达也把要弹劾的念头先压下去,论周岁还不到十六岁呢,唉
等都察院的御史和朝臣都散去了,朱由校就让内官给这些老大臣们看座。他先问年龄最大的吏部尚书周嘉谟“周卿,京师这两个多月一切可都安顺”
周嘉谟撅着胡子回答“陛下,吏部的所有事情都按部就班地进行着,没有出任何差池。”
这老大臣的情绪,明显还没从朱由校进京护卫不足一事儿上缓过劲儿呢。
朱由校扫了一圈,没看到户部尚书李汝华、工部尚书王佐、礼部尚书孙如游。六部尚书缺了一半,他的眉头不由就皱了起来。
叶向高揣摩到朱由校的意思,站出来奏道“陛下,户部李尚书病了,暂时由户部左侍郎汪应蛟代理户部事宜。工部王尚书还没有痊愈。礼部孙尚书也病了,暂时由礼部左侍郎公鼐代理礼部的事宜。”
朱由校双眉紧颦到一起了,“怎么都病了呢。病了多久了是什么病”
周嘉谟的语气含着莫名的悲伤“老了。孙景文是着了风寒,再将养一些日子应该就好了。他俩怕是以后再不能上朝为天子理事了。”
朱由校看着眼前的这些老臣,与李汝华等年龄相仿的有不少人,应该是同病相怜、惜惜相惜的趋同,让这些七十岁以上的老臣,脸上都带出了日暮的悲凉。
他立即回头对刘时敏吩咐道“记得让太医院派太医去给几位尚书看诊。该用什么要从太医院走朕的名头。另外让太医院安排个时间,给在乾清宫里的这些重臣都把把脉,有什么不妥当的早早调理,那些滋补的好东西尽管取用。”
以周嘉谟为首的这些臣子,立即都站起身来,向天子表示衷心的感谢。调整了薪酬以后,在乾清宫的这些重臣,哪个都是高薪了,谁都买得起那些贵重的滋补物,但是天子这样细心、大方的关怀,还是令臣子们感动不已。
李汝华病休,朱由校就对汪应蛟说户部的事情。
“汪卿,大军在外征战,筹备粮草等辛苦户部诸位了。”
汪应蛟起身板着脸答道“回陛下,为大军筹办粮草是户部份内之事,做好是应该的。”
朱由校在心里想说一句,这人是什么意思啊凭啥给朕脸色看会不会说话啊这是要把聊天聊死了哪想到他这念头还没转完,汪应蛟就继续说了。
“陛下此次北征大捷,臣为大明江山社稷有陛下这样承继了、成祖武功的天子骄傲。但是在辽沈之间、陛下亲自率军上阵是太不应该了。要知道刀枪无言,万一龙体有伤,北征就停留在辽阳还是继续若建奴得知陛下在辽沈之间,又如何不会倾巢围攻陛下
还有陛下回京这一路又只带了千名禁军护卫,陛下是要老臣等人,以后日日夜夜为陛下安危挂怀,不得安寝吗
陛下须知武宗落水后,一病不起的旧事。武宗当年”
汪应蛟也是有才,朱由校突然回京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居然能够无底稿就条理清晰地说了快一刻钟。
朱由校听得都想抱头了,好容易把都察院的御史都糊弄走了,连左都御史张问达都不挑头弹劾,汪应蛟却开始“问罪”自己了。
他抓住汪应蛟停顿的空儿,赶紧为自己辩白“汪卿,辽沈之间的那次硬抗建奴骑兵是迫不得已的。
若是朕不担纲领军的角色,四万骑兵不堪建奴一万骑兵的一个回合的冲击。
兵部和五军都督府那里应该有详细的战报内情,汪卿有闲暇不妨过去看看。但是看过以后,朕如何领军对付建奴骑兵的,具体内容你要保密。”
汪应蛟立即就说“陛下这样讲,臣不去看了。但陛下以后可不能再这样鲁莽行事了。”
朱由校赶紧截断他可能的继续长篇大论,积极地表态“好。”
“君无戏言”汪应蛟立即跟上了一句。
哎呦,从来没想到汪应蛟是这样较真的。这倔巴性子哎,让人真是又爱又恨。
朱由校点头。
“明年武举的时候,兵部多选些年青有为的武进士,西征鞑靼就不用朕了。”
“陛下要西征”方从哲终于记起自己是内阁首辅了。
“不是朕想西征,而是鞑靼在我们关闭口市这么久了,随时会叩关的。”
提起鞑靼会叩关的事儿,兵部尚书崔景荣垂头一言不发。有关西北鞑靼的军情,他都与内阁、英国公、定国公商议着处理了。他不想天子在西征的时候,还要分神去考虑西边的军情。
朱由校答了方从哲的问话,顺势看向崔景荣,却见崔景荣回避,心里暗道不好,立即就点名问话。
“崔卿,鞑靼在西边可是有什么动静”
崔景荣回避不了,只好站起来说道“陛下离京没有几日,肃州卫、凉州卫、宁夏卫榆林卫等就陆续有战事。派人送了五百里加急求朝廷派援军。
臣同内阁几位阁老、英国公、定国公一起商议、谋划,派了五万禁军携带了少量新式火炮、分赴各卫增援。至今每五天一次的战报,回报来的结果都是平安。”
朱由校点头赞道“做的好。”
然后他看着刑部尚书黄克缵说“黄卿,朕出山海关以后,见龙虎将军努尔哈赤已在来京途中,此人到京后交与你们刑部按律议罪。”
黄克缵听朱由校提及龙虎将军的封号,立即明白了天子的意思。
“陛下放心,臣一定会妥善审清罪臣努尔哈赤聚众造反一事。”
周嘉谟等天子把各部之事基本都垂询了一遍,就站起来说道“陛下领军出征方归,先好好休息几日。若无要事,这几日臣等就仍按陛下不在朝时候那般理事。”
朱由校感动,从关外奔驰而归,说不累是假话。他看着老臣行礼后告辞离开,在心里感慨,这些都是朝廷能够倚重的肱骨,也全都是聪明人。
回去后面的寝殿,朱由校好好地泡了一次热水澡。把出征这两个多月不得好好洗浴的身体,泡到发红、泡到刘时敏和魏朝担心了,才恋恋不舍地出水。简单地穿上内衣,刘时敏和魏朝在暖阁里抢着帮他搽拭头发,一边汇报内廷的事务。
“仁寿宫那边的老太妃们平静无事。”
“东六宫的太妃们也没什么事儿。几位公主都平安。”
“五郎这几天有点儿受凉了,太医勒令他在永宁宫养病。”
“怪不得朕今儿没见到这监国理事的代理天子。”
朱由校开起了玩笑。
刘时敏为朱由检背书“皇爷,五郎每次临朝都是极认真的。”
“好样的,这证明朕没看错五郎。魏朝,你去选两件五郎喜欢的东西送过去,朕明儿得空了再去看他,让他好好养病。”
魏朝应声而去。
朱由校对刘时敏说道“曹化淳和方正化这俩人朕也用得顺手了,你把他俩调到乾清宫来。”
刘时敏赶紧应下,他明白这二人跟随天子贴身伺候了俩多月,现在是得到了天子的认可。司礼监这样的小宦官有很多,能不能凑到天子跟前都看个人的际遇和造化。他身为司礼监的监正,抽空少不得要把俩人再好好地叮嘱叮嘱。
朱由校外朝、内廷的事情问了差不多,知道朝廷无事。放心地早早去暖阁睡觉。这一脚睡到自然醒。但睡醒以后,感觉四肢百骸无一处不再叫嚣着疲乏、无一处不再叫喊要继续罢工。昏暗的床帐内,也有让人继续睡下去的。可是空空的肚腹饥肠咕噜地叫着,只好伸伸懒腰准备爬起来。
帐子外守着的小宦官听闻动静,轻声问道“皇爷是要起了吗”
“什么时辰了”
小宦官回头看下报时钟,“回皇爷,将辰正一刻。”
这一觉睡了快六个时辰啊。朱由校多少年没这样睡过了,再度伸伸腰打个哈欠,内急逼得他不得不起床了。
收拾整齐出了暖阁寝间,却见外间的多宝阁靠窗一侧的朱漆长案上,摆一个粉青釉的细颈扁肚的敞口花瓶,里面斜斜地插了一支半开的迎春花枝。嫩黄的迎春花映着雪浪纸,被阳光在窗纸上勾勒出勃勃的生机。
魏朝见天子的眼光转到迎春花上,立即就说“这花是东六宫的几位公主送来的,说是今朝在御花园里捡开得最好的挑出来的,花瓶是五郎选的。”
“他们几个有心了。你让御膳房中午给他们几个加两个各人爱吃的菜。”
魏朝立即吩咐下去,殷勤地服侍朱由校用早膳。
用罢早膳,朱由校端详着迎春花枝,越看越觉得心里欢喜。不知不觉的春天就到了呢。今年没了建奴的威胁,要是辽东那十万人给力,明年辽东太平可就能省下几百万的军费开销了。
“魏朝,朕记得私库里有几个羊脂玉瓶,你再去折几支迎春花,挑个与这个差不多的插花,送去英国公府上。”
朱由校不信崔景荣有那么大的胆气,敢派五万的禁军去西边增援,这事要是英国公不肯担责,他再是想做最后也做不成的。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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