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铭不太真实的拿着手中焕然一新几乎看不出来原本样子的灵剑。
他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宽容大度不求回报人美心善以下省略万字夸赞的器修, 作为一个比起逼逼更愿意动手的剑修,阎铭愿意在这时候用尽自己这辈子的语言修养。
而且他虽然对器修了解不多,也能猜到这举重若轻、连开炉都不需要的修复的需得多少能耐。
这位的出身必定不凡。
他这是用前半辈子的气运换来这一次的遇见吗
阎铭也很快就正色“等江宁的事调查完了, 我会想办法攒灵石给您。”
他晃了一下神, 发现自己真的很久都没有用“灵石”这个计量单位了。
心酸jg
不过,等到听到沈询说要去贺家的时候, 阎铭的表情立时一肃, “您也发现了”
沈询
还不等他把疑惑问出口,那边的阎铭就竹筒倒豆子一样, 把自己要留在江宁的原因说了
他之所以留在这儿, 是因为怀疑江宁这边有人豢养邪祟。
这事情最初还是要从他从飞云榜上领取的一个护送悬赏说起。
那次的任务是把一个得了怪症的人送到江宁, 那人不明原因的昏迷不醒。
护送一个昏迷的人赶路、当然需要雇人照料, 不过因为阎铭囊中羞涩的状况,他直接避着人用了纸偶后者是修士常用的一种使役手段,用灵力驱使纸人、可以用来做一些并不太细致的活。
阎铭有那么一点尴尬地开口“我走了之后, 才想起来,那纸偶上还有点灵力、能再用一段时间,所以就回去了一趟”
对于大多数修士而言,这种纸偶完全是一次性消耗品、随处扔了都不心疼所以对自己这种为了一丁点儿灵力专门跑一趟的行为,阎铭也觉得实在有那么一点儿寒酸,特别是这会儿跟前还是一位很有可能身家以灵矿脉计的器修。
但他还是为自己辩白了一句, “这毕竟是凡人界攒点灵力不容易。”
看着对面的少年并没有露出什么异样的神色, 阎铭松了口气,对这个小雇主的印象再拔高了一筹。
人好得不像是个器修
不过阎铭的神情很快就严肃下去,“我跟着灵力的痕迹找过去,是乱葬岗。”
“那人的皮就贴在骨头上,血肉内脏全都空了我在那附近又找到几句类似情状的尸首”
这种死法明显不是普通的凡人能干出来的。
背后的事情一定不一般。
阎铭散修出身, 自己活得都难,要他像那些大宗门弟子一样有“下山历练、斩妖除魔”这种觉悟实在有些艰难,跟何况就连那些大宗门弟子都把“历练”二字放在前面,“斩妖除魔”在后。
不过这次到底是他一路把人送到这的、却没想到直接把人送到了死地,这下子就算为自己求个念头通达,他也不能放着不管。
阎铭自然是着手调查起来。
只不过进展却不怎么顺,因为送的那个人是染了怪症才往江宁的,阎铭一开始是从医馆这条线上查的毕竟医馆这地方、就算偶尔死一两个人也不奇怪
不过忙活了个把月却一无所获,反而让身上本来就不多的钱财也花的差不多。
阎铭不是个多讲究的人,干脆退了客栈的房、晚上和乞丐挤一间破庙蹭住,不过却意外听到了消息。
是几个乞丐谈论起卖身去大户人家当个仆役,历数江宁豪族的时候谈到了贺家。
这些混迹在整个江宁最底层、几乎没什么人会注意的小人物反而常有些别人也不知晓的消息,阎铭也因此听到些内幕。
先是有人说贺府常有逃奴、又有人说那些奴仆并非逃走,而是活生生地被打死,又说是亲眼看见了常有尸首被一卷草席卷着往乱葬岗去虽然好像都是些似是而非的流言,但是从头到尾听下来,这个贺家也确有古怪。
而且“贺家少爷染妖毒延请名医”的事在整个江宁都闹得沸沸扬扬,若说来此地寻医,那和贺家扯上关系也实属正常。
因为这个缘故,阎铭也暗中去探查了几次。
他并不太擅推衍望气之术,只是隐隐察觉贺家有不对的地方,他数次想要暗中潜入,却每每都遭遇意外、要是一次两次还好,毕竟阎铭也知道自己的运数实在一般,但是次数多了、就只能说明有问题的恐怕不是他,而是这个贺家了。
而现在,在这个被阎铭怀疑有问题的贺家。
一位美貌妇人正倚靠在床头哀哀哭泣,而床上正躺着的面色青白的少年,正是传言中贺府那个身中妖毒的少爷,贺晗。
不过少年这会儿可半点都看不出流言中那“除了少许虚弱、其他与常人无异”的情况。除了胸膛还有些微弱的起伏、他的脸色看起来与死尸无异,倘若将手指放到鼻息间,就会发现就连呼出来的气都是冰凉的。
贺父推门而入,看见床头哭泣的妇人,立刻露出了疼惜之态。
他连忙上前一步、说着“盈娘”将人揽入怀中,那哭得梨花带雨的妇人也立刻偎依了过去。
贺父看着床上躺着的儿子,也同时露出了心疼中夹杂着些许后悔的表情。
他转头对自己一同进来的、一个长相略有些阴郁的中年人点了点头,“劳烦赤云道长了。”
被称作“赤云道长”的中年人矜持的点了一下头。
手中的拂尘一扫,身后一个被人抬着的昏迷壮年人凭空浮起,贺父见状、连忙揽着怀中的夫人让开位置。赤云也上前一步,走到了床前,同时一手作爪状向后、朝着那漂浮着的男人。
那男人几乎立刻“消瘦”下去。
他身上的血肉仿佛被什么无形之物吞噬,不多一会儿就变成了一张贴在骨头上的皮。
后方传来一声不太明显的吞咽口水的声音,贺父立刻表情一沉、一脸厉色的扫过去。
那个没能控制住自己反应的家仆再也抵不住表情的惊恐,他双股颤颤、扑通一声跪到了在地。
他想要求饶,但是喉间刚刚发出一点嘶哑的气音,就被旁边的人一把捂住了嘴拖了出去。
如无意外,下一次变成人皮骨头的就是他了。
那个家仆被拖出去之后,整个房间里越发寂静无声,只能听见女子小声的呜咽。
一旁侍立之人都面无表情,但是若仔细去看,都能看见眼底藏的或深或浅的恐惧。
赤云好像对身后发生的一切都毫无察觉,在那漂浮的人身上再无一丝血肉之后他终于收手,一旁候着的家丁立刻上前一步,以席卷住、将这把骨头带走。
另一边的赤云收了手往下压,在短暂的运气之后,并指点在床上昏迷的少年额间,少年的脸色肉眼可见到红润了起来。
这次的“医治”结束。
贺父抬手向侧微微示意,立刻有一个管事打扮的家仆上前、奉上了一个乌木的匣子。
贺父接过之后打开匣盖,毕恭毕敬以双手奉之
“道长为我儿如此消损福泽、耗费修为,此大恩大德,某铭感五内。”
“某知道长乃方外之人、脱于尘世凡俗之中,金银阿堵之物只恐污了道长清修,只是这玉却是钟天地之气孕育、并非尘世之浊物,望可稍得道长一顾”
“”
“况此等灵物放到凡俗之人手中,只是无端端糟蹋了。”
“恐怕玉若有灵,也愿意跟随道长、受些仙灵之气点化”
匣子里的是一块足足有成大、水头十分之好的血玉。
这自然远远比不上修界的玉髓碧枝,但玉这种东西天然通灵,这一块血玉虽是出自凡界、但也是上好的灵力载体了。
况贺父话都说到这种程度,这位赤云道长自然也没有什么可以推脱的地方了。
他点了点头叹了句,“可怜你这一片慈父之心。也罢,就当全了我与这孩子的一片师徒缘分。”
他这么说着,抬手一挥袖,贺父顿觉手上一轻,那匣子便不见了踪影。
见仙师收下,贺父这才神情稍松,只是眉眼之间仍不解忧虑。
他担忧地看着床上这会儿已经恢复气色的儿子,愁道“这血咒真的无法彻底解除吗”
是的,这位贺家少爷所中并不是传言中的妖毒,而是一种诅咒。
早年贺家先祖无意中踏足了旧日秘境、与其中的一道魔修残识达成的契约后者护佑贺家蒸蒸日上,但是作为交换,贺家每隔数代都要将家中嫡子奉为祭品、以维持那道残识的存在。
贺家那之后,也确实一代比一代更上一层,从当年连饭都吃不饱,忍饥挨冻、每年都担心能不能活过下一个冬天,变成了现在这样奴仆成群、跺一跺脚整个江宁都要抖三抖的存在
只用隔几代牺牲一个人换这种改变,简直太值了即便那个人是家中血亲。
毕竟倘若仍是旧日那种饥寒交迫的日子,那作为祭品的孩子本来就不一定能活下来。
但是那也都是以前了。
到了贺父的时候,早都有数代没有祭品,这件事在贺家也渐渐成为了传说一样的存在。就连贺父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应在他的下一代身上。
可即便如此,也不该、本不应该是他的晗儿啊
他的晗儿这是代人受过
代那个毒妇生的孽种。,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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