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步走出宴宾楼, 司机护着左庭瑞避开游行的学生, 坐上车子, “二少,我们回家, 还是去公司”
“等一下, 那是”左庭瑞指着车前人群里的一道浅蓝身影, “大哥的朋友叫朱朱什么”
司机打开车窗, 探头看去“是朱倩。二少,警车来了,要管吗”
左庭瑞头大的捏了捏眉心, 推门下车,扒开嚷叫的学生朝朱倩挤去。
司机一见,连忙跟上。
警车拦在前面, 双方交涉间, 左庭瑞一身狼狈地窜到朱倩身边,一把扣住她的手腕“跟我走。”
朱倩没反应过来, 被他拽得踉跄着撞在了张婷身上,张婷站不住脚跟,摇摆了下朝拿着喇叭喊叫的廖念涵倒去。
压得廖念涵趔趄着向前扑了几步, 一膝盖跪在了地上。左庭瑞吓了一跳, 忙松开朱倩,伸手去扶。
与之同时,拦在前面的巡警不知说了什么,激怒了游行的学生, 大家举着旗子愤怒地从后面涌了过来。
左庭瑞被人猛然一撞,带着刚扶起的廖念涵向前摔去,情急之下他忙身形一扭,垫在了下面。
“咚”后脑磕在地上,左庭瑞头昏目眩,满眼都是小星星。
有同学见了,忙一边丢下旗子来扶,一边叫道“有人摔倒了,有人摔倒了,大家小心脚下,别踩着了”
“你,你没事吧”廖念涵压在左庭瑞身上,脸颊相贴,鼻吸交缠,男性身上独有的皂香如一支羽翼轻触心间,激得廖念涵大脑一片空白,只呆呆地望着左庭瑞不知所措。
这样的目光,左庭瑞从小到大,在同龄女孩的眼里见得多了,厌恶地将人推开,在赶来的司机和一位男同学的搀扶下站起。
左庭瑞扫了眼跟巡警撕打着妄图突破防线的学生,一指旁边瑟瑟发抖,一脸胆怯的朱倩,对司机道“带上她,我们走”
“砰”示警的枪声响起,司机不敢怠慢,拉上朱倩,跟在左庭瑞身后就往后挤去。
“唉,你谁啊抓朱倩干嘛”张婷没见过左庭瑞,不知道他就是左家二少左庭芳的弟弟,见朱倩被身形高大的司机抓在手里,一副害怕的小鸡崽模样,忙拽住了朱倩的另一条胳膊,“松手你怎么能乱抓人呢”
“砰”这一枪不再是警告,为首的男学生受伤倒地,火焰点燃,失去理智的学生不顾生命的危险,朝巡警疯狂地扑了过去。
听着远远赶来的警笛声,左庭瑞脚步加快,一气冲出人群。回头不见了司机和朱倩,一抹额头的汗,他又冲了回来,见司机拉着朱倩竟和一名女学生在人群里拔起了河,气得额头青筋突突直跳,低低咒了声“蠢货”
“怎么回事”他问司机。
司机一指张婷“这姑娘抓着朱小姐不放。”
“一起带走”女孩子进了监狱,还能有好。左庭瑞上前一把拽回跟巡警撕打的廖念涵,一手扯了张婷,对司机道“走”
司机先前不敢用劲,是怕伤到朱倩,回头小姑娘告状,让二少不好跟大少交待。现在看二少拽着人,没有一点怜香惜玉,当下也下了死劲。拽着朱倩冲在前面,为后面的三人挤开了一条路。
到了车前,两人将三个姑娘往后坐一塞,任凭她们叫喊,只做不理,飞快上车,驶离了这条街。
“二少,带她们回家吗”
左庭瑞揉了揉眉心“知道我大伯一家,搬哪了吗”
“知道。”在左家,司机跟司机之间有个小圈子,大房搬哪了一问他们准知道,“法租界,槐花街48号。”
左庭瑞“去槐花街。”
他们到时,柳若兰正闹着左明宇、左庭芳父子,回左家跟老爷子要家产呢。
父子俩先前,一个是左家药厂的副经理,一个是左家医馆的负责人,结果老爷子断绝关系的报纸一登,再去工作,便有些名不正言不顺,故而父子俩今天都没出门。
“我不管,便是断绝关系,你就不是他儿子了,庭芳就不是他孙子了吗血源难断,他老了难道真就不让你们给他摔盆扫墓了”
“真到那会儿,你们肯定是一个比一个跑的快。既是责任难免,那么大的家业,一点不出就想将我们打发了,没门”柳若兰气得再难维持往日的优雅,“左明宇,我说的话你听明白了没”
左明宇手里攥着报纸,犹如石雕般地坐在沙发上,双眼盯着上面的字迹,看了一遍又一遍,渐渐地有什么模糊了眼眶。
“妈别说了”
“我也不想像个疯婆子一样喋喋不休,可你们有没有想过,这接下来的日子怎么过”以前在府上吃喝不愁,她手里有点钱都接济娘家了,现在一千个大洋她都拿不出来,刚刚李嫂可是说了,如今的粮价那是一天一涨,手里的这点钱,都不够一家人过几天的,难道要她卖手饰过日子
“人家普通人家怎么过,咱就怎么过。”左庭芳琢磨道,“我明天去市医院应聘看看。”
柳若兰颓然地往丈夫身旁一坐,手伸进他的臂弯里,吸了吸鼻子,强忍泪意道“别看了,再看也不会改变。我扶你回房睡会儿吧”
左明宇顺从地站起,任报纸从手上滑落,随妻子上了楼。
门铃响起,片刻,李嫂领了左庭瑞和三个姑娘进了门。
左家的变故,朱倩还不知道,进来前看到陌生的门牌,扒着车门颇是挣扎闹腾了一番“庭芳”
朱倩松开张婷的手,急跑几步,一头扎进了他怀里。
“小倩,你你们怎么来了”左庭芳被她冲得一连退了两步,才堪堪稳住身形,“我家里的情况,你都知道了”
朱倩一愣“什么情况”
“你不知道那你”
“我和婷婷,还有廖同学,是被他带来了的。”朱倩说着一指跟在后面进门的左庭瑞,“我听带我们进来的佣人叫他二少,你弟”
左庭瑞这人说来挺独,从国外回来后,跟川城的名流子弟谁也不玩,便是接触也是工作,行踪颇是有几分神秘。
而朱倩呢,因为老爷子对她和左庭芳感情的反对,她连朱家的大门都没踏进过,再加上圈子不同,故而对左家的人,还真认不全几个。
“是你”左庭芳瞪着左庭瑞,目光一阵紧缩,“为什么”为什么将倩倩带来,让她见到这么狼狈的自己
左庭瑞翻了个白眼,想也知道他堂哥脑补了什么,“我们谈谈。”
左庭芳定定打量了堂弟片刻,“李嫂,帮我招呼下小倩她们。”
李嫂点头。
左庭芳安抚地拍了拍朱倩的肩,“等我。”
朱倩敏感地察出了什么,从他怀里退出,乖巧道“好。”
松开朱倩,左庭瑞弯腰捡起地上的报纸,拿在手里,招呼堂弟随他上了楼。
楼顶上,兄弟俩并肩而立,一同瞭望着这个他们出生离去又回来的城市。
“爷爷请法租界的乔治,帮忙在瑞士银行为大伯、我爸、三叔,还有一位叫谢瑶的女孩存了一笔钱。”
左庭芳一震,不可思议道“他这么好心还有,你怎么知道的”
“爷爷在断亲上,未免太过决绝了些,我心下存疑,今早跟在他身后进了德庆楼,俯在后窗亲耳听到的。”
左庭芳讶异地扬了扬眉,没想到堂弟还有这魄力手段。
“这笔钱一分为四,其中三份将在一年后,由乔治交给在港城的大伯,国的三叔,y国的我爸。”
左庭芳“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左庭瑞自觉将该带到的话,带到了,该如何抉择,那是大房的事。
“走了。”左庭瑞转身挥了挥手,大步朝楼下走去。
然后,他的身形很快再次出现在了左庭芳的视野里,院子里,左庭瑞躇足回头,兄弟俩一个楼上,一个楼下,略略对视了片刻,相顾无言。
左庭瑞转身出了院子,钻进汽车,车子缓缓启动,开离法租界,消失在左庭芳眼前。
他们只觉是往常,却不想,这会是他们兄弟俩最后一次相见。
因为拉肚子,谢瑶和沈瓒连喝了两天药,吃了两天素。一早起来,看到张妈端来的杂粮粥、两样素炒小菜和一碟子南瓜子,谢瑶身形往桌上一趴,哀怨地瞥了眼张妈,翅膀一张将头埋了进去。
张妈笑着哄道“粥可是谢师傅亲手熬的,你闻闻,又香又浓,还放了你最爱吃的果酱。”
“我爱吃果酱”建国后,公私合营,市面上再没了私人制作的果酱卖,她出生在五零年,水果罐头吃过不少,商店里的果酱却从没碰过,因为不爱那个味。
“对啊。每年一到夏天,这果酱呀,你是吃冰要放,喝水要放,吃馒头也要蘸着果酱吃,怎么,不记得了。”张妈舀了勺粥凑到谢瑶嘴边,“尝尝,谢师傅放了你最爱吃的苹果酱。”
谢瑶试探地喝了口,继而双眼一亮“好喝。”酸酸甜甜的带着苹果的清香,又混和了各式豆类的软糯。
“好喝就多喝点。”张妈笑道。
谢瑶和沈壁今天起的晚,用完饭,已是日头高升,谢瑶张望了下没见到老爷子,遂问张妈“爷爷呢”
张妈收拾了碗碟,端了盘炒熟的谷子放到谢瑶面前,“老爷带宋管家去药厂了。”
“去药厂”谢瑶歪了歪头,不知左中赏是例行工作,还是去做什么,左右她脑袋瓜子容量小,想也想不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开在精神病院的一朵花
作为一只在建国前一天成精的小妖,苏白觉得自已的妖生倒霉极了,试问有哪只妖会像她一样,在短短的二十年里,会连挂三段人生,并因此遭到妖管局发布的黄牌警告,被靳令去精神病医院的花园里反省一段时间。
将自己埋在花园的土里,苏白努力成长,誓要开出一朵最美的花,摆脱妖管局一众同仁的耻笑。
可是大佬,你喜欢把自己当成一把伞,也别挡在我面前啊,咱能让让不,别遮我的阳光,别挡我的雨露。
人人都说厉衡的大脑出了问题,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记忆从不曾出错。
所以,无论是五岁那年,救他走出大山的小女孩,还是那个头上会长出绿叶的高三同桌,以及面前这朵不会开花的植物,她们都有着一样的本体,是同一只拉他走出深渊的妖。
不,大佬,你还是缺失了一段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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