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我不好,不会办事,惹您伤心了。原想着,太太的东西,本就是咱们府里的,府里要用便用了。又不是给了别人家。舅舅舅母向来是疼我的,还能坑了我不成。没想到惹出来这么多事来”
楚然坐在贾母的床前,哭得呀。
她都觉得,最近这眼泪可真是一点儿都没糟践,都找到用处了。
越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恨不能抽过去。
贾母挣扎着拉她的手,“你才多大,经过什么事,哪里就是你的过错了。是那些黑了心肝烂了肚肠的,寻思我不知道她那点子算计。只要我活着一天,断不会让人算计了你去”
这话楚然不能接呀,“哪有什么算计不算计的。二舅母也是为了娘娘的,就像您为了我娘的心,是一样的。都是我不会办事才惹下的祸,二嫂子跟我说了,我才知道,嫁妆不能往回送的真知道错了,以后一定跟您好好学,您别再生气了,好不好气坏了身子,我罪过更大了”
王夫人别管心里怎么想,嘴上得承楚然这个情啊,“哎约我的儿呀,还是你心里明白。是咱们娘俩儿把话想到两处儿去了。我再是糊涂,也没有惦记姑奶奶嫁妆的道理。老太太,是我办差了事,你罚我便是,千万莫要生气。娘娘知道了,也要惦记的。”
我是娘娘的生母,你就是气死了,你也得想想娘娘的名声,所以别一口一个算计,要打要杀的了。你且忍着吧。
贾母做了几十年当家主母,能不知道二儿媳妇如果有依仗了,又仗着娘娘生母的身份,知道不能把她怎么样吗她最气的,也是这一点呢。
其他人也都在一边劝,总体的意思都是林姑娘年纪小,又没有父母教导,听错了理解错了办错了事情有可原,二太太没把意思说明白,是有错,但也不是大错。
便是和稀泥呗。心里都明镜儿似的,以后只要娘娘在一天,府里二太太的位置就是铁稳的。老太太再怎么心疼外孙女,那也是白搭。
贾母能不知道这道理嘛。让儿媳妇拿住了,心里再别扭,这个苍蝇她也得嗯下去。心里多多少少的,也对楚然有了些不喜,太愣了,哪有这么办事儿的。
可有啥法子呢,她疼林妹妹不是假的。
之后楚然真就表现得知错能改,有事儿没事儿的拿着些家务俗务的问贾母该怎么办,这让贾母从这些事里找到了当年做当家主母时候的欢乐时光,倒是认真的教导了一些,顺带的不知道第多少回的,回忆一下侯府当家的盛况。人老了,就是爱回忆过去嘛。只是精神到底是短了,也不能教得太细致,只让楚然有什么不懂的多问问王熙凤去。还逢人就感慨,她的外孙女总算是支事,知道关心怎么过日子了,她再没什么不放心的。一来二去的,也就把之前的那点子不满给忘了。
楚然呢,是一边哄着老太太。一边儿还是研究医书和食谱。除了去看老太太,等闲是不出院子的。再就是初一十五的,回园子里去给父母上香。以前院子没过了明路,她还不好出去。如今过了明路了,出去为父母上香,谁也说不出来啥。
还因着嫁妆的事儿,姑娘们一个个的七巧玲珑心的,轻易的也不让她院子里来。贾宝玉开始的时候到是恨不得每日里来院子敲门,楚然交代了林平家的,看住了门,不放他进来。这人也是够会给王夫人上眼药的,这会儿她要还是林妹妹,天天的跟贾宝玉腻在一起,能生生的把王夫人气死去。贾宝玉怎么失魂落魄,怎么报怨,怎么作,怎么说林妹妹不理他的,楚然听了也当没听到。但是在贾母院子里遇上了,他作天作地满地打滚又摔玉又撞墙的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折腾,贾母都来劝,她心也是疼得不行不行的,她也以孝期没过,要安心守孝,不好玩乐为由拒了。
不管你们怎么说,怎么闹,怎么劝,我就是要做个孝女就是了。谁爱说什么说什么去。
然后见天儿的,做了啥好吃的,研究出了啥新吃食,一家不落的挨个院子送过去。我也不失了礼数,也别说我清高不理人了啥的,完事儿。
府外的事儿,她没法子亲自己去办,也不是着急的事儿,且得慢慢等。林成大管家老两口已经进京。江南的事情全部都处理完了。大管家老两口一来,楚然就更放心了。内里有嬷嬷镇着,外面有林成看着,错不了的。
楚然想的法子也简单,就是借着宁荣二府里下人那漏勺一样的嘴,把娘娘的亲娘怎么算计她这个孤女的事儿给她宣扬出去。四王八公是旧贵族,跟当今皇上不是一个阵营的,这世界也不是只有宁荣二府,外面的世界大着呢。这么大的把柄,专门往新贵的手里送。还有宫里其他妃嫔的娘家人耳朵里,承恩侯府的人耳朵里。得让他们知道知道啊,有人摆国舅爷的款儿呢。
这古代社会,对女人是真的残酷。都说孤儿寡母的守不住家业。楚然以前还没有那么深刻的体会,这一次算是真体会到了。要不是有林管家一家,只剩下她一个人,带着一个雪雁,一个王嬷嬷,有多少家业还不得被人夺了去之前她还想着买庄子置地的,收租子过活也好。如今都歇了心思了。买啥买呀,京城周围的地,哪里还有好的,好的又哪个不是权贵人家的你就是买到了,被人看上,强抢了去,你又能怎么样呢上告都无门,说的就是她现在这个情况。
守着变卖家财的十几万两银子,老老实实的过日子,最多开两个小铺子,维持日常,才是最安稳的。至于说在船上用药迷倒了一船人,从贾琏那偷出来的三百万两,是肯定不能拿出来的。拿出来就是祸。
越是低调了,才越有利呢。
官场上有一句话,叫人走茶凉。那是真理。有权力任上用,过期不侯。
但林如海这个情况不一样啊。扬州巡盐使,掌着整个天下盐税的六七成。不是皇上绝对信任的人,能做得上去不而且,他可是死在任上的。别管是病死还是怎么死,终究是死在任上了,非得说一句,是为皇上死了,也不能说不对吧。
所以了,同僚也好,上司下属也罢,他死了,谁都能说人走茶凉,眼看着他扔下的孤女被欺负不管不顾,顶多被骂两句见死不救到头了,不影响别的。
就是皇上,这杯茶,他愿意喝不愿意喝,也得端着,不能让它凉了。哦,我累死累活的,死在任上了,然后我儿女没人管了那我还给你卖得什么命要是官员臣子都这么想,那皇帝的宝座可就要烫屁股了。要么怎么历史上那么些死后哀荣的呢。哪个不是做给活人看的。
何况林妹妹就一个孤女,身子还不是太好的一个小女娃,皇上得多昏君能看着她被欺负
别觉得皇上就收不到消息。身服样式都是偏明制的,背景也是像明朝的多。明朝可不只有外姓王侯,什么锦衣卫呀,东厂西厂,六扇门八扇门的可也不少。四王八公这个级别的府里,能没有探子
再加上林家人有意的在外面引导宣扬,皇上能不知道才怪呢。
楚然等得就是皇上知道,至于怎么处理,那皇上不也得找时机嘛。这个真不急。
她不知道的是,就是皇城的不远的连着好几座王府的王府街上,有一座怡忠亲王府。这位怡忠亲王,是当今皇上与顺忠亲王的亲弟弟,自小体弱多病,七岁上大病一场差点儿活不下来。之后一直病病歪歪的,到也长成了。因着父母宠爱,兄长照顾,又对皇权没威胁,向来好吃好玩儿活得随心所欲,为人也最有侠义心肠,见到不平之事,必是要管的。因着都好玩儿,胡闹惯了,跟北静王,关系很好。投脾气嘛。
这会子,这位怡忠亲王,听了手下的侍卫说起贾家的事,直接就拍了桌子。“没有这么欺负人的,我要进宫去告诉皇兄,给那位姓林的姑娘做主。”
那侍卫是休沐的时候跟朋友在外面喝酒,听到的贾府里的事,平时他常跟着王爷,常接触北静王,知道那位很看重贾府里那个衔玉出生的哥儿,老挂在嘴上念叨着。这事儿正好是那个哥儿的亲娘干出来的,回来当差的时候,可不就当故事说给王爷听嘛。
“做什么主人家家里的事,你跟着掺和什么是那姑娘告衙门了,还是贾家敲登闻鼓了你给朕消停点儿。”皇上先把人训了一顿,又让内侍拿了刚得的古画,“刚得的,拿回去玩儿吧。”
打一棒子给个甜枣的把人给搓出来了。
那小王爷心里气不过呀。皇上不给做主,他给做呀。那贾家毕竟是贵妃的娘家,轻重他还是知道的,不看贾府,只看贵妃的脸面,他不好去打了砸了。但是他可以给林家撑腰啊。不是就觉得林家没人撑腰了才敢欺负上去的吗他给撑腰就是了,看谁还敢欺负。
“谁谁要找咱家合作”
这不是,怡忠亲王府里的管事,找了由头给林平搭上关系。一来二去的,就说要合伙做生意,他出本钱,林家负责管理。这了就是变相的要扶持林家,给林家当靠山的意思了。人家理由可充分了,就说是冲着林家都恢复了良籍,还不肯舍弃旧主,一家子守着家里的姑娘的这个品行,才找上门的。
说是这么说,林成是什么人,跟着林如海几十年,什么没见过,他也得信呀。这不是,嬷嬷来送刚打出来烤炉,就跟楚然提了。
楚然听到怡忠亲王这个名号,也是懵啊。
书里肯定没出现过。怡这个字,在康雍乾时期,可不是谁都能用的。书的作者家里又跟怡亲王有牵扯,他就不可能直接用这个字,还是亲王的封号,不想活了吗上一次穿红楼,又是摄政王,又是太上皇的,都出来了。也没有一个怡忠亲王。
什么情况不是要走剧情吗怎么又出来非剧情里的人物了呢而且,她只在心里想想这个怡忠亲王是哪一号,就又出现有人把她心脏攥手里捏的那个痛感。越发的确定不是剧情人物了。
问过嬷嬷这位怡忠亲王的情况,还别说,真有点儿侠王十三爷的影子。
行吧。
“咱们如今也没什么能让人惦记的了。或者说,真要被亲王惦记上了,咱都没地方跑去。合作就合作吧。你们一家子只关在院子里,也是可惜了。跟着怡忠亲王办事,以后林朝林暮的前程就不用愁了。”见嬷嬷要说话,楚然直接说了,“你们的心思我知道。这点道理我还能不懂吗对你们我有啥信不过的咱们自家又没有买卖没有田产的。也没冲突,怎么还非得圈在家里呢奔前程有什么不对我也盼着林朝林暮能出息呢,日后我再受了委屈,也有人能依靠了不是”
她这么说,嬷嬷才不说什么了。要不然,还怕她多想,觉得林家攀高枝去了啥的。
其实楚然真没那么想。
这位怡忠亲王的突然出现,她心里想的是,正是皇上对林家的照顾。
效果那是相当的明显的。
这不是,自打怡忠亲王府大张旗鼓的在京城最繁华的街道买下了老大的铺面,开珍玩铺子,林朝林暮做了那铺子的管事,里里外外的张罗着,一天往王府里跑好几趟。林成一家子在京城可就不是没名没姓的人家了。那贾府里的爷们儿一天到晚的在外面厮混,能收不到消息吗回到家里,能不跟家里说吗
之后,楚然这院子里,东西府里,各房各院的,都热络起来了。见天儿的有人来送东西送吃送喝的。还不是因着林成一家子对她始终如一嘛。
“这又是什么好东西”这日里,楚然刚刚得了一批好纱,淡青绿色的,难得染得不匠气,她正跟紫鹃一起琢磨着在纱上绣花做好了外罩衫夏天穿在外头,好看又飘逸,还凉快,王熙凤就进来了。
“二嫂子今儿怎么这么有空”楚然起来招呼她。
“还不是你做那劳什子果干奶片的,勾得我们家大姐儿一天不吃上一碗就不好好的吃饭。厨下里又做不出来那个味儿来。我不来找你要,还能怎么办呢”
那东西,其实没啥特别,就是现代常吃的速食麦片的变种罢了。不过她没放麦片,这时候那个条件做出来。只取了手头能得的各种果脯干果,再把牛奶按照草原上做奶豆腐的流程,做成奶干。能存得住。想吃了拿温水冲开。味道也还不错。
做出来之后,各院子都送了一小罐子,姑娘们都吃着好。小朋友更喜欢了。大姐儿之前来院子里玩的时候,也是常吃的,以前都是平儿来要,李纨也给贾兰要过两次。这会儿到是二姐姐亲自来了。楚然哪里不明白,这是她来表示亲近呢。
“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还让二嫂子亲自跑来一趟,难不成叫个丫头来,我还能不能不成紫鹃,去给二奶奶拿一坛子。今年做得少,剩下不多了。等今年冬天,多做些,定给大姐儿送两大坛子去。”
楚然想了想,又回内室,从空间里的郁水院的篱笆外面长的葫芦藤上摘了个还没长成的青葫芦,锯了嘴儿,装了一个郁水石头在里面。
“这是我小时候遇到的一个癞头和尚和一个跛道人送给我的两个葫芦中的一个。别的功用没有,只把清水放在葫芦里,再倒出来用,那水格外的清甜些,我喝着也受用。就送了给大姐儿吧。二嫂子别妨嫌弃。别看它长得小,能倒得个一桶水呢。一个月都喝不完。”又指了自己的小葫芦给凤姐看,“那个是我常用的,把玩得久了,有些旧了。这个是新的,一直还没用过。”
虽然实际的功能和灵力天差地别,但有郁水石头滋润着,也还行的。
王熙凤手里还拿着楚然那小葫芦里的水泡出来的茶,能喝不出来好嘛,“怪不得妹妹这里的水,比别处都甜些,原来是有老神仙给的仙物。只是这么好的东西,我们怎么好偏了”
当初她和宝玉被马道婆诅咒,就是那一僧一道给解了的,对那两个人,好是再信不过的。手里拿着那小青葫芦,就有点儿舍不得撒手,为了大姐儿的,她是真的想要的。
楚然的理由还不是现成的嘛,“二嫂子最是聪明的人,我也没什么好瞒着的。一呢,是我真心的喜欢大姐。二呢,也是因着在府里这些年,二嫂子总是照顾着我,我心里是感激的,却没有机会报签。三呢,当初琏二哥哥送我回扬州,我父亲的丧事,全赖着琏二哥哥帮着张罗,要不是有他撑腰,家里的东西早让人夺了去,哪里还能剩得下这么些。”
把王熙凤说得,心里都怪不得劲儿的,她对这妹妹的照顾,哪是因着她。不过是老太太喜欢的,她就多照看几分,讨老太太的喜欢罢了。琏二的性子更是没人比她更了解,不过是在外面凭着侯府长子嫡孙的身份显摆罢了。而且,断没有白忙活的道理,私下里可没少密银子,各方送的东西银子,不是小数儿。
“看妹妹说得,你琏二哥哥是你嫡嫡亲的亲表哥,这些还不是应当应分的怎么还当起感激了”
楚然就笑,“那是琏二哥哥和二嫂施恩不望报。但我不能冷心冷肺的当什么都不知道呀。就这一样儿东西,还能拿得出手,给了大姐儿,若是能让有三两分的好处,也是琏二哥哥与二嫂子行下的恩德报在大姐儿身上。父母之爱子,我也不算报错了地方不是”
王熙凤就哈哈的笑,把小青葫芦往袖子里一收,“好好好,妹妹既然这么说了,那我可就收着了。我可是向来不知道客气的,等明儿上,让大姐儿来给你磕头,亲自来谢谢她姑姑。”,,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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