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楼白回到家里,先是将先是向父母亲请安, 而后让人抬上礼物。
关父没张好脸色, 只斥道“你还知道回来啊”
何琼香多年不见儿子, 现在儿子回来了,正高兴得要飞起,又是想哭又是想笑, 谁知道关老爷一开口就是骂人,她自然是不高兴。
但她不高兴不要紧,关键是她儿子要心里舒坦才好。
何琼香笑道“你父亲这是心口不一呢, 逢年过节都叨念着你, 见你回来了本来是高兴的,又想骂你”她嗔笑道,“谁让你这么多年不回来看看呀, 我和你爹都想死你了不骂你骂谁呀”
她知道关老爷也是这个意思, 只是他说出来的话就这样咯人,别说, 这父子俩这点真是像绝了。
关老爷咳了两大声,他别过脸瞪了眼何琼香, 何琼香一下子就点破了他的心思,让他这个做父亲的威严矮了一大截,但他脸色依旧很臭“哼, 你娘说得没错, 四五年了都不回来”
关楼白垂着眼认错“是孩儿不孝。”
“你妹妹嫁人你都没有回来, 都没个哥哥背出门差点让表家代替了, 玉儿还说是要自己走的,别人都议论我们家儿子去哪里了”
关老爷素来好面子,听见有人问关楼白怎么没回来,他气了好几天,又觉得委屈了关玉儿,嫁人的时候哥哥都不在身边,仿佛娘家没什么底气,没了兄长支撑,恐怕在夫家吃不消。
好在方金河是个好孩子,也是做得很好,时常带着关玉儿回娘家吃饭,看关玉儿的模样也不比在关家差。
何琼香立刻说“阿白如今毕了业,肯定是有任务的,他可是帮国家做事,保家卫国呀老爷,这可不是玩笑,阿白肯定是没有接到信,阿白,是不是”
关楼白说“这个月才接到信,此前去了东北,那边出了乱子。”他又说,“是我不好,委屈了玉儿。”
“哼。”关家父子从来就像是仇人,两两都没有好脸色,关老爷是板着脸,关楼白是面无表情从来也不笑,从前有关玉儿在其中做磨合,带着哥哥得了不少便宜,如今关玉儿出嫁了,何琼香不似关玉儿那样能说会道,也不能如小女儿一般撒娇,总之是身份不一样,性格不一样,这磨合作用减了一大半,父子两又是多年没见,自然生硬许多。
若是关玉儿在这里,现在全家都笑开了怀,关老爷不仅不会摆脸色,还会和和气气,现在什么糕点啊吃食啊,关楼白喜欢的东西都摆上了,而如今只是何琼香命人做了,因着关老爷没什么好脸色,都不敢摆上来。
倘若摆了上来,关父冷着脸,关楼白还能吃得津津有味
况且关楼白对吃食兴趣寥寥,如今也不是小孩子,什么都克制着,戒律也是严格的,有的话吃上一二,只要家人高兴,没的话也是一般。
关老爷也是多年没见儿子,其实是非常想念,但是话到了嘴边,总是变了个样,他端着架子,又好面子,见着儿子高高大大站在那里,如同个木桩子,又是气场摄人,冷硬又死板,从来没个笑脸,仿佛是对这个父亲不尊敬,但是他从来是这个样子,关父其实见惯了,然而现在关玉儿不在家,这个惯也变成了不惯,因为全家里只有何琼香在笑,还是尬笑。
“还站在干什么家里是没有凳子跟个木桩子似的,不知道像谁”
关楼白听了父亲的话,立刻坐在了椅子上,何琼香趁机上了些吃食茶水,她心里暗暗地说,还不是像你,你就是这样,一模一样撅得跟头牛似的,从来是没个好脸色,谁欠你牌钱似的。
但是何琼香面上是笑得灿烂“阿白要在家里多住些时日嗷,如今时代越来越快,你父亲的生意也越来越难做,你得帮帮他看一看呀,年轻人跟得上时代,你也帮你爹看看生意呀”
她准备趁机给儿子说个媳妇,好定了他的心,往后就在家里。
关老爷挑了挑眉看了眼关楼白,关楼白并没有任何犹豫,他说话的节奏就像是既定的机械,总是、不是太快也不是太慢,但是它有自己的程序,平常人改变不了。
他说“事情完了我就要走,东北那边出了事。”
关老爷拍了一下桌子“我不知道你上战场有什么出息了现在国家这样的,大家都在骂人呢,最近听说又签了个什么条约,把人气到半死,生意越来越难做,钱都到外国人的口袋里了若是上了战场也没什么作用”关老爷一顿,他的眼珠子微微颤动,“还不如不去,免得枉丢了性命”
何琼香听到“性命”二字,立刻红了眼睛,她望了眼自己的儿子,只见关楼白的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动,他淡淡地说“我知道。”
何琼香对她这个儿子并不了解透彻,但是一大半是有的,他说“我知道”,根本就是不知道,他有自己的想法,他从来闷了不说,家人从来无法撼动,正如当年他要外出上学,连关玉儿哭着闹着也没有留住,如今父母说上一两句,他还成年了,更加有主见,哪里会听
何琼香又问“你这次回来是告假多久呀你刚刚说是办事,是办什么事”
关楼白说“我接到了母亲的信,便回来了。”他眼皮子微微掀开,说,“那方金河,我今日见过。”
何琼香立刻说“对了你妹夫是德都商会会长,管咱们整个中区呢,你爹做生意,他也帮衬着些,你要是在家里就更是好了你们年轻人的想法要是在一块,肯定是把家里做得越来越好”
关楼白狭长的眼皮子挑开,虚虚地看着空气,他突然说“那方金河,我在上元见过。”他突然看了眼关父,“听说父亲给妹妹算了八字,说什么天赐良缘”
“有什么问题你是什么眼神小方也是算了命,跟咱们家玉儿是顶配的”
关楼白冷笑了一声“怎么这样巧算命的先生是哪里来的父亲可要仔细想想,是不是让人算计了玉儿的终身大事,您就这样草率”
关父差不多气得冒烟“反了你长大了,翅膀硬了敢顶撞你爹了”
何琼香赶紧温声说“给玉儿挑丈夫,我们也是千挑万选的,我也打听了许久人是准没错,你瞧瞧,小方对玉儿多好呀你既然见过,也是知道的”
关楼白冷冷笑道“好不好我不知道,但是这个方金河从前我是见过的,就在上元,开枪杀人夺权,眼睛都没眨。我亲眼看见。”
不仅如此,关于这个人,还有其他传闻。
何琼香惊了一跳,关老爷也愣了一下,而后说“你可别乱说,小方斯斯文文的,还是中央任命的人,咱们这边的禁烟令也是他下的,如今商贸如此规整,少不了他的功劳,他怎么会做恶事”
关楼白见何琼香神色有异,就问“母亲也打听了,打听到什么”
何琼香吞吞吐吐“我问的也是女人家,不知道真假,王太太随便说了一下,没人信”
关老爷终于记起来了这件事,他当时并不当真,他觉得这个女婿是完全合了他的意,自然不听逆耳之语,如今关楼白突然一说,他才恍然。
“现在玉儿嫁都嫁了”何琼香有些底气不足。
关楼白眼皮子动了一下,他说话的音色干净而冷“明日玉儿回家吃饭,咱们就留她在家里,把方金河扔出去。”
“你要做什么”关老爷和何琼香同时开了口。
“没做什么,就觉得方金河配不上我们家玉儿。”不仅仅是上元,关楼白还记住了当年把关玉儿吓哭的小孩,倘若那个真的是方金河,那这方金河就是蓄谋已久,什么算命,什么天赐良缘,八成是他设计的圈套
何琼香眼睛有点儿红“你这是怪我是吗”
“父亲和母亲既然也打听了,怎么这样草率”他说,“家里行商,有个商会会长的女婿,又能好多少”
关老爷大喘着气,已经气到无法言语,何琼香眼睛更红了“你将来总是要回家继承家业的,你爹累了大半辈子,都是为了咱们关家,你在外上学、参军,方金河懂商,也帮衬了不少,将来你也轻松点我们也是好好考虑了玉儿,千挑万选,样样合了拍,谁知道是这样呢”
对比父母,关楼白就像冷静得不行,他就像个森冷的机械,但是说出的话是能诛心“所以就把玉儿给卖了吗”
何琼香终于哭了起来“我们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吗娘也不是刻薄之人啊怎么待玉儿的,好不好天地良心可见,我待她视如己出,你喜欢她,娘当然是喜欢的,这么多年了,你就是这样看待我们那你说说,玉儿都嫁了人,难道让她离婚吗”
关楼白不说话,只给母亲递手绢,何琼香抹了抹眼泪“你什么也不懂,你什么都是想当然,把玉儿关在家里,从来在娘家离婚休夫谁还敢娶你要养她一辈子吗”
“对。”
何琼香又是气又是哭又是想笑“你都二十二了还是这样不懂事,你将来要是娶了媳妇,你要你妹妹怎么做人哦你还是在上元出任务,在外地上战场呢,居无定所我们百年之后,你妹妹还能靠上你你去哪里还能捎上她就算是往后安定了,玉儿也不会想和你过,她会讨厌你,会恨你 你凭什么这样想当然地为她做决定什么好不好,是与非,你眼睛能看见真真的吗你说方金河是坏就坏了你蛮横专制,比他更坏关楼白,你就是和玉儿正好相反,她讨人喜欢的本事一流,你别的本事没有,气人的本事却是天生的,你妹妹帮你讨了多少喜欢、想了多少周全,你一点也学不到”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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