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关玉儿与方金河成婚后第一个年头, 方金河二十几年来, 第一次有亲近的人陪伴过年。
这大约是方金河二十几年来, 过得最安逸的年。
往年就算是跟着义父,也没有过个好年,要不是忙活着赚钱、忙活着防范, 就算忙活着与酒肉朋友拉扯利益,再往前更加不用说, 能吃饱就不错。
方金河格外珍惜这一次过年,他其实比关玉儿还要忙, 他的压力更大, 不仅仅是政府给的压力, 各国也在背后是手段,明着暗着都有。
其实大多数都是明的欺负人, 不安游戏规则做事,如今国家虚弱, 一点也不硬性,说难听点就是任人欺辱, 几大强国时常不按规矩做事,方金河正巧还在上元做商会会长, 其中如何调和,如何争气, 全部按在他的肩头。
他就如一颗随时可以舍弃的探路棋子, 上头给的指示就是要他硬气。反正出了事把他推出去, 一干二净。
商会会长又不是公务员, 但又是受政府牵制,做什么是最方便的,当然,推脱也是方便,方便让他背锅。
方金河太知道其中的门道了,因此他每一步都格外的小心。
这些都是关玉儿不知道的,关玉儿还以为方金河和在平阳时是一样,方金河不让她知道是不希望她担心。
方金河有三天除夕假期,他将紧要的事情做了干净,就打算着在家里陪关玉儿。
年货已经让张管事置办,关玉儿过目了年货单子,就法派了银钱。
关玉儿近来也是忙碌的,但是她对这个除夕、过年也是非常重视。
这是她与丈夫头一次在在一起过年,意义非常。
二人没有回平阳过年了,因为事情着实是太多,只打算正月初一回去吃个饭,又要匆匆赶回来。
关玉儿以自己和方金河的名义给家里写了信,又打了电话,便安安心心过年。
但是她也算不安心的。
听说东北果真出了乱子,据说是和日本的关系坏到了极点,那边开始打仗了,关楼白正在东北。
关楼白如今连年都不能回家过,关玉儿只收到了平安信,信里说的是好好的,但是关楼白向来是报喜不报忧的,自己有什么事就闷在心里,关玉儿不知道她具体怎么样了,听孙生说,当兵真的是险。
关玉儿心里上蹿下跳了好久,后来是方金河给了他安心。
方金河说东北的乱子年后会轻一点,日本自己国内有了问题,两国矛盾暂且搁置。
关玉儿稍微没那么担忧,而后又听见了关楼白打来了电话,总算是放下了心。
上元的除夕、过年宛如和外边内忧外患的世界不再一个过渡,它繁华到奢靡,吃喝玩乐应有尽有,贵妇们慢悠悠地打着牌、拉着家常,街上车水龙马,小贩、报童、西装革面的精英,都在忙忙碌碌忙着各自的事,家家户户挂起了喜庆的灯笼,鞭炮声欢乐地响起,孩童们的哭笑远远近近如同伴奏般热闹至极。
张管事采购好了年货,方公馆也热热闹闹的开始贴对联。
下人们都忙碌起来了,饭菜的置办,以及对联、灯笼等等都要装饰上去。
关玉儿还亲自写了对联,方金河也拿着梯子自己上去贴。
“左边一点,对,再上去一点,就这样,正了”
关玉儿帮忙瞧着对联有没有贴正,她抬头望见方金河穿着西装马甲,捋着袖子爬上楼梯在贴对联,他长得十分地高,只踩了几个阶梯就贴上了对联,背对着关玉儿显出了修长漂亮的体态,黑色的短发上沾染了红碎纸,只打出了个后脑勺。
关玉儿弯着眼睛笑了一下“你都贴了十个门了,下人们的活都让你抢着做了”
关玉儿话毕又去给红对联涂上浆糊。
那浆糊还是方金河亲自熬的,用糯米熬成了粘稠的浆糊,贴上对联可牢固了,只不过来年刷洗旧对联就有的忙。
关玉儿纤细雪白的手指上沾染染了红纸的红,瞧着漂亮又鲜嫩,她仰着头给方金河递对联的时候,方金河突然躬身下来吻了吻她的手背,关玉儿都吓了一跳。
“三心二意的”关玉儿赶紧去给他扶着梯子,孙生和阿香也过来帮忙,关玉儿瞪了他一眼,“梯子这样高实在危险,你要吓死我呀还有我手上都有浆糊,脏脏的,知不知道你脑子里想什么”
方金河扬着嘴角受了这顿小骂,一点也不吭声,但是莫名的就笑了起来。
关玉儿瞧着愣了一下,她的眉眼柔和了几分,嘴上又说了他几句,但是动作、语气是十分的轻。
两人贴了对联,方金河又擀面皮包饺子。
关玉儿对这个特别上心,也跃跃欲试,方金河还说要教她包饺子。
“你家老爷要是哪天没了产业,还能包饺子当小贩养你。”方金河擀面的速度极快,那饺子面皮儿又圆又薄,擀上一个又撒上面粉,叠放在一块也不黏糊,大小都是差不多,十分的规整。
关玉儿摸着面皮笑了笑,乐道“你上回说还要拉人力车养我呢这回又是做饺子啦我来算算嗷,一碗饺子是两分钱方金河你说说你要做多少饺子呀还要除去成本呢”
关玉儿算了算说“三千碗馄饨大约够我一件衣服。”关玉儿笑道,“你可要忙活,要不你把手艺交给我,我你推着个车,我就在旁边煮饺子蒸饺子”
“那可不行。”方金河说,“宝贝媳妇儿,可双手这样漂亮,要是干活了可就糟蹋了,就算是卖馄饨我也要把媳妇儿养得美美的”
关玉儿瞪了他一眼,方金河又加了一句“媳妇儿就在家里绣绣花、看看书、画个画就好了哦,我回来的时候再亲我一下,那可是心满意足了”
关玉儿用膝盖踢了他一下,要不是手上有面粉,她都想锤他,关玉儿哼哼道“那我哪里心安理得呀,要是你在外头卖馄饨饺子,我在家里安逸的画画,哎呀我都要没脸皮了”关玉儿想了一下,笑道,“那我的画、写的文章肯定能卖钱的”
方金河说“玉儿的手可是如珍宝一般,只要是出自玉儿之手,必然是宝物,肯定是值大钱哦我说错了,肯定是玉儿养我”
“没个正经。”关玉儿摸着面皮开始放陷,结果做坏了一个,“瞧瞧,饺子都反驳你了,我就做坏一个饺子,我的手不听脑子使唤”
方金河赶紧又做了一个示范,立刻说“都怪饺子皮不听话,居然敢为难我们家玉儿,难怪晚上要被我们吃掉”
关玉儿又被逗笑了,她又拿了块面皮来做,刚刚放了陷,方金河就过来手把手的教她。
方金河从后边圈住关玉儿,他比关玉儿高许多,手臂也长,轻轻环着绰绰有余,他垂着头捉住她的手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地教,关玉儿一下子红了脸。
“玉儿怎么脸红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这么近的凑在关玉儿耳畔,简直是让人头皮发麻。
关玉儿既觉得方金河是故意的,又觉得自己管不着自己脸色,明明刚才方金河还是嬉皮笑脸的,突然过来手把手教她包饺子,还特意凑在他耳边用这样的声音和她说话,就是故意要勾引她
关玉儿把方金河这样假正经、低着声音说话,判做了“勾引”,因为她一听这个声音简直是头皮、脑袋仿佛在爆炸的边缘,关玉儿哼哼道“还不是你抱着我”
方金河一本正经地,惊讶道“宝贝儿我哪里抱着你了今天亲亲抱抱的次数我都留着晚上呢。”他脸色不变,声音更加的磁性,语气也轻,“你老爷在教你包饺子,认真点。”
关玉儿觉得他好没道理,但是有寻不出他的错,因为他垂着头模样是认真的,表情是正经的,就算圈住她,也是虚虚地圈住,还算不上抱,还说什么“认真点”,她怎么就觉得是欲擒故纵呢
关玉儿心有不甘,就是想要看看他的真面目,她一边包学着包饺子,一边是三心二意要挖掘他的“真面目。”
她一会儿碰一下,脑袋装作不小心碰了碰他的下巴,一会儿背脊又贴了贴她的胸膛,然后她偷偷观察方金河的表情,结果她发现方金河脸色一点也没变
他站得正正当当,神情十分认真,眼睛里全部是看着饺子,仿佛是一位德高望重、一丝不苟的老师,正在传授学生伟大而神圣的知识,正正经经一点也马虎。
关玉儿瞧着他侧脸,突然觉得他这个认真的样子简直要迷死人。
然后她又自我反省,原来是自己心里不正经,还要把责任推给方金河,瞧瞧方金河,这饺子简直捏出了大花样,这样精湛的技艺,还要教她,怎么可能分心想什么。
一切都是自己心思不正经,关玉儿默念了好几遍,而后去掉歪心思,要认认真真、踏踏实实、毫无邪念的学。
正当此时,方金河突然喊了一声张管事。
关玉儿不明所以,只听见方金河吩咐道“今日除夕,样样都不能少,今夜的除夕饭就交给你了。”
张管事低着头连连说是,方金河又说“我和玉儿先下去洗一下手。”
关玉儿一愣,饺子还只做到一半,她渐入佳境,怎么要洗手了呢难道这是包饺子的什么程序手上的面粉太多了,洗一次再来,而后新鲜点儿
关玉儿跟着方金河去洗手,方金河先自己洗了手,而后擦了手,再用毛巾帮关玉儿擦手。
他低着头将关玉儿的小手一擦,刚擦了一遍,他突然蹲了下去,关玉儿的手上还有湿意,还没被擦得干爽,就看见方金河突然甩开了手帕蹲了下去。
紧接着她身体腾空,竟是被猛的扛了起来,快步走去
“方金河怎么了”关玉儿突然吓了一跳,因为方金河的动作来得如此毫无预兆,扛着她还走得这样匆匆忙忙,仿佛发生了什么急事
然后她听见“咯吱”一声,接着“嘭”地一声,房门开了又关,关玉儿又是一阵天旋地转,接着她被放在了软软地暖炕上。
方金河喘着粗气,似是走得太急,又似凶猛的野兽,猛然间变得十分危险。
关玉儿撑着手掌刚想起来,方金河就伏下身子压了过来,他将关玉儿的头发一放,她乌黑漂亮的长发瞬间散乱开来。
方金河的手指插在冰凉的头发里,哑着声音轻轻笑了一声“宝贝儿刚才可是你使劲撩我的”他在她耳垂轻轻舔吻,声音沙哑,“你家老爷差点要炸了,你得负责。”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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