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傍晚,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雨丝密密地交织在一起,空气中隐约地泛起雨腥气,姜珍收了伞走进咖啡厅寻了一处靠窗的角落坐下,半晌过后,雨势渐大,窗外那盆盛开的月季,层层叠叠的花瓣此时已被雨水砸的七零八落,仅剩几瓣立在枝头。
耳畔隐约传来脚步声,像是有人朝她靠近,姜珍猛的收回视线,顺势望过去,面前的人戴着鸭舌帽,口罩,一身黑色风衣,浑身上下遮的严严实实,就只剩下一双漆黑到发亮的双眸。
“沈师兄?”姜珍诧异地看着他,严先生不是说是助理过来拿吗?怎么成他来了?
沈泱拉开椅子,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看什么呢,这么出神?”
姜珍摇头,“也没什么,严先生不是说会让助理过来拿吗,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你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刚好结束拍摄,便自己过来了。”
“哦,这样啊。”姜珍将手中装着外套的袋子递向他,“对了,昨天的事谢谢您。”
“不用跟我客气。”沈泱接过袋子看了一眼,“这你洗过了?”
“嗯,因为衣服沾了奶茶的味道,不过您放心,我没有用洗衣机洗,我是手洗的。”姜珍解释了一下,这么贵的衣服,她可不敢用洗衣机洗。
“手洗的?”
姜珍顿了顿,“嗯,我怕洗衣机给洗坏了。”
沈泱忍不住勾了一下唇角,还真是诚实。
夜色渐沉,耳边隐隐听到雨水噼里啪啦的清脆声以及道路上车辆的警鸣声,姜珍放在桌面上的手缓缓落下,捏住了伞柄,她轻声说道:“沈师兄,既然衣服已经给您了,那我就先走了。”
沈泱看了一眼窗外还下着的雨,“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也就几步路,我自己回去就好了。”说完,姜珍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两人走到门口,姜珍后退了一步,对沈泱说了声再见便撑着伞进入了雨幕之中。
严禄给沈泱做了这么多年的经纪人,对他的性子再了解不过,不喜欢炒作,不喜欢绯闻,正是因为考虑到这些,他才安排助理来拿衣服,但是现在···
他抬头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沈泱,他正垂着眼眸,后背靠于后座,手里捧着《长生缘》的剧本,手指夹着书页轻轻翻阅。
“有什么话就直说。”沈泱头也没抬的说道。
严禄惊了一下,他都没有看他,怎么就知道他有话要说?
“沈哥,你觉得姜珍怎么样?”严禄略微小心地问道。
严禄是公司的金牌经纪人,就算其他大腕见了也得客气上两句,但是在沈泱这里,他的气场完全就落了下风,他平日里对谁都客客气气,温温和和,但是他毕竟是沈家人,身体里流着的是沈家人的血液,那份不容侵犯的贵气与身俱来。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觉得你对姜珍的事有点上心。”
认识沈泱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见过他对谁这么上心过,将私服借给他人,甚至不惜冒着被偷拍的风险与她见面,这不得不让他多想。
沈泱轻轻将书页合上,抬手轻按了一下太阳穴,“你想的太多了,姜珍是宁老师最看重的学生,照顾她一点有什么不应该吗?”
“就只是这样?”
沈泱“嗯”了一声。
严禄知道沈泱有多尊重他宁老师,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一切就能解释的通了,这么想来,严禄就放心多了。
他身为经纪人,首要的职责就是保护自己的艺人,他知道沈泱的粉丝们有多喜欢沈泱,但是一份长久的喜欢离不开幻想,而单身就是她们对沈泱最好的幻想。
这样说来,他有想到了另外一件事,“那你昨天跟导演推荐姜珍,也是·····”
沈泱反问他,“在你的眼里,我是那种会拿工作开玩笑的人?”
严禄立即抿紧了嘴唇,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隔天早上,张靓靓收到了喜报。
姜珍试镜通过了!《长生缘》的女一号被她拿下了!
这一好消息让公司高层振奋不已,因为他们已经收到了消息,这次出演《长生缘》的男一号云漠的人是沈泱,他们公司凡是跟沈泱搭过戏的艺人,在上映之后那都是名利双收,如今姜珍一出道就能搭上沈泱,他日的爆红那也是指日可待的!
刚签约的新人除了经纪人以外,是没有助理之类的,而为了体现公司对姜珍的看重,公司在第一时间给她安排了助理。
在正式签完合同没几天,《长生缘》导演便正式朝外公开了几位主演名单,除了女主姜珍是新人以外,其他三位主演都是老熟人了,尤其是男主沈泱,在人选还没有定下来的时候沈泱的呼声就是最高的,如今也是众望所归。
但唯独占有跟男主同样戏份的女主却是一个新人,这倒是在网上掀起了一阵热议,但是在知道姜珍是晋电宁副院长的得意门生之后热议才逐渐停息下来。
在娱乐圈里不少著名的演员导演制片人都是宁淑的学生,尤其是10届的沈泱,影帝奖杯拿到手软,相差八届的师兄妹同台飙戏,噱头非常足,一时间大家对姜珍的蝉筠报以期待。
《长生缘》的拍摄时间预计为四个月,后期拍摄会很忙,所以张靓靓给了她放了几天假让她回趟家。
姜珍回去的时候,清莲镇的莲花已全部败谢,满池残荷,莲蓬不再饱满,只剩下小小的骨朵,凉风习过,鼻尖隐隐还能嗅到一缕残香,卵石古巷,青瓦房顶上的烟囱里白烟缭绕,融粹的是大城市里很少见的的烟火气息。
“姜丫头,回来了?”
路上碰见几个一手盘着木盆一手牵着孩童手的妇人,她们亲切地跟她打招呼。
姜珍微笑着回应她们:“是啊,婶儿。”
姜珍在一户青瓦小楼前停下,在敲门后,开门的人是苏婶,苏婶是土生土长的清莲镇人,而姜珍跟姜白茜是后来才搬过来的,大学在市里,姜珍上学不方便回来,姜白茜身体又不好,姜珍便特意请了邻居苏婶帮她代为照料。
“小珍,你回来了?”
“嗯,是的,苏婶,我母亲呢?”
“还在阁楼呢。”
“嗯,我知道了,我上去看看她。”
“诶。”
从虚掩的门里看过去,姜白茜坐在窗户前,身前支着画架,背影清瘦,却是直挺的,却说不出来的孤寂,孤寂到姜珍生出一种她会就这样什么都不要了的错觉。
姜白茜画的很入神,就连姜珍什么时候到她身后都没有发现,待她回过神来的时候,一双纤细的手已经将大开的窗户合上。
“您身体不好,不能吹太长时间的风。”
姜白茜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你怎么回来了?”
她平淡的语气让姜珍心脏微刺了一下,她在她的身旁蹲下,小心地握住她纤细冰凉的手,温声说道:“我就要进剧组拍戏了,靓靓姐给我放了几天假。”
姜白茜“嗯”了一声,轻轻地将手从姜珍的手掌里抽出来,重新握住了画笔继续勾画着,安静地仿佛周遭只有她一个人一般,姜珍垂下眼眸,隐去里面的失落。
姜白茜的画纸最右下角有两个字。
桢洚。
晚上,姜白茜吃的少,没动几筷子便上楼了,姜珍看着一桌的饭菜,抱歉地说道:“苏婶,麻烦你了。”
苏婶慈爱地说道:“你这孩子,有什么麻烦的,你回来也挺辛苦的,吃完饭就上楼洗个澡早点睡觉,明天苏婶给你做你最喜欢吃的佛跳墙。”
姜珍鼻头一酸,心里五味陈杂,“嗯。”
隔天,苏婶果然做了佛跳墙,姜珍试吃了几口,苏婶一旁问她:“好吃吗?”
姜珍点点头,“好吃。”
苏婶笑了笑,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不过这佛跳墙还是你母亲做的正宗······”
姜珍握着筷子的手微微顿了一下,其实那究竟是什么味道的她都快不记得了。
苏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赶紧岔开这个话题,“小珍,你什么时候回去啊?”
姜珍放下筷子,“明天就得走了,我走了之后我母亲就拜托你帮我看着点,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对了,苏婶,钱要是不够你就跟我说,我再汇给你。”
“你看你这说的什么话,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做的,你就放心吧。”
姜珍压下内心的酸涩,由衷地说道:“苏婶,真的很谢谢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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