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屹回房间的路上, 正撞上了在老站长房间门口的鹿小萌。
当然, 明屹并不认识她, 但想起站长先前说过的,此次随“雪龙”号破冰船前来科考站的新队员中,仅有两个女队员, 因此当下便猜到了她就是乔皙的室友。
此刻的鹿小萌正急得团团转, 眼泪就快要冒出来了。
她一把揪着老站长的袖子, 泪眼汪汪道:“站长!皙皙不见了!吃过晚饭她就没回房间了!她会不会被什么北极熊拖走了呀呜呜呜?”
科考站里没有电话, 大家只有外出考察的时候才会带通讯设备, 因此此刻鹿小萌简直不知道该如何联系上乔皙。
老站长十分和善地提醒她:“小萌, 你醒醒,这里是南极。”
当然,此言并未安慰到鹿小萌半点, 她依旧是满脸的着急:“那会不会是被什么狼叼走了呀?”
“不会。”老站长安慰着手足无措的鹿小萌,“你别担心, 我这就让大家都找找。”
在一旁静静听了半分钟的明屹, 此刻终于忍不住开口:“她在我房间里。”
明屹不动声色地捏了捏口袋里的那三盒东西,然后继续面不改色道:“很久不见,我和她有许多话题要聊。”
此言一出,老站长和鹿小萌皆是瞪大了眼睛,愣愣的看向了明屹。
当然, 明屹对这种事情没什么所谓, 放在平常,他肯定是懒得多解释的。
可眼下这事还涉及到小哭包……若是叫小哭包知道, 来南极的第一天,全科考站的人就都知道了他们俩共处一室,恐怕又要气成炸药包了。
是以,顿了几秒,他又语气平静地补充道:“比如,黎曼猜想。”
鹿小萌有几分被他唬住。
但老站长毕竟是过来人,一时没忍住,当场便是“呵”了一声,语气里是满满的嘲讽。
只是,明屹的表情却是十分认真,他看向老站长,一脸严肃地开口道——
“黎曼猜想不但是现代数论的基石,在量子物理、密码学许多领域都有很广泛的应用,这是无数数学家费尽一生心血都想要证明的命题……我和乔皙,对它都很感兴趣。”
说着,明屹还颇为友善的开口邀请他:“您要不要一起来聊聊?”
顿了两秒,他补充道:“数学世界,很有趣。”
老站长:“……”
鹿小萌:“……”
女队员的宿舍在顶层,明屹和鹿小萌一起上了楼。
明屹双手插兜,淡淡开口:“鹿小姐。”
鹿小萌挑了挑眉,“噢”了一声,回头看他。
明屹提醒她道:“乔皙在我房间讨论数学的事情,希望你不要说出去。”
鹿小萌:“???”
“毕竟,讨论黎曼猜想这种事情,是——”说着,明屹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是智商压制。”
他说出来的话简直有理有据、令人信服:“站里的其他同事,如果知道我只愿意和乔皙一个人讨论这种耗费智商的问题,而不去找他们的话,自信心会受挫的。”
鹿小萌:“???”
最后,明屹下了结论:“所以,为了同事之间的和谐,请你保守秘密。”
等明屹回到房间的时候,乔皙已经将原本待在小书房里的斑比抱到了卧室来。
时隔七年,没想到斑比居然还认得她。
更确切地说,斑比还没看到她,却已经先嗅出了她的气味,当下便“嗷嗷嗷”的叫了起来。
斑比是小型萨摩耶,乔皙当年离开时,它已经成年了,因此再见到斑比,其实它的模样并没有太大变化。
十岁的萨摩耶,其实年纪已经很大了。
可一见到乔皙,斑比还是如同小时候一般,仰着一张笑脸,哈着舌头往乔皙身上扑。
明屹恰在此时推门进来,见这么一副人狗融洽的画面,他在一旁适时地开口,希望找回自己的存在感——
“是我一直把你的照片放在床头,它才记得你的。”
一听见日月山乞的声音,乔皙脸色立刻变了。
她冷哼了一声,然后反问道:“我的照片放在床头?你女朋友没有意见吗?”
明屹再一次体会到自作孽不可活到底是什么滋味了。
他此刻不敢再招惹小哭包,当下便十分憋屈地进了洗手间,关上门,摸了摸口袋里的那三盒东西。
明屹思索两秒,然后拿出其中一盒,放进了盥洗盆下面的储藏柜里。
紧接着,他又走进书房,往书房大书桌的抽屉里又放了一盒,然后才若无其事的走了出来。
等他再出去的时候,小哭包又抱着斑比,重新开心起来。
斑比圆滚滚的身躯上还套着一件红色的、上面绣满了金色“福”字的红褂子,红色的褂子趁着斑比雪白的狗毛,看上去可爱极了。
乔皙看着看着,便忍不住笑出了声:“斑比,谁给你做的小褂子呀?”
明屹再次走过去,臭不要脸的腻住小哭包,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强行插话道:“这衣服是不是挺好看?”
一听见他说话,乔皙再次冷下了脸来。
她冷笑一声,说起话来是难得的阴阳怪气:“你女朋友给做的吧?”
明屹默默地憋了一肚子的气:“……”
又和斑比玩了一会儿,乔皙心里虽然有几分不舍,但还是将自己散落在地上的一件件外衣捡起来,进了洗手间打算换好衣服回去。
明屹紧跟在她身后,一只手撑在门板上,轻而易举便抵挡住了她关门的动作。
他闪身跟进来,然后“啪”的一声将洗手间的门关上了,密闭的狭小空间中,只剩下他们两人。
乔皙咬紧了唇,还没来得及开口将讨厌鬼小和尚赶出去,却已经被他先一步抱上了盥洗台。
她口中低低轻呼了一声,然后重重在他肩上捶了一拳,“你放手。”
看着怀里的女人,她身上还套着自己的宽大衬衫,偏偏连扣子也不扣好,轻轻动了这么几下,衬衫已经从她的一侧肩膀滑落下去,一边香肩露出来。
黑色的细细肩带衬着雪色的肌肤,看起来格外的诱惑。
明屹只觉得下腹处起了一团火,他的眼神不自觉变得幽深起来。
明屹将她的一只手握住,反握在了她的身后。
他紧盯着她,哑声道:“都这么晚了……你现在回去,吵着别人睡觉怎么办?”
他眼神里的暗示意味太明显……乔皙腿根被东西硬硬地抵着。
她早已不再是七年前那个初尝情事的少女,这眼神意味着什么……她心里清楚得很。
当下她脸上有几分发烫,态度也不像之前那样强硬了,但还是强撑着开口道:“那、那我也不要留在你这儿。”
明屹凑上前去,在小哭包的唇上轻轻咬了一口,然后哑声道:“皙皙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说着,他又强行捉住了她的手。
乔皙挣扎不得,小手被他包在掌心中,紧紧攥住。
明屹又亲亲她,声音中的忍耐已经十分明显,他哑声道:“我都说了,没有别人,只有你……七年了,我想你,它也很想你。”
这种不三不四的话……他到底是从哪儿学来的?
天寒地冻的南极都这么容易让他发情?
乔皙咬紧了唇,几乎要气昏了头:“你别碰我,我不会跟一个不会和我结婚的男人有什么关系!”
明屹愣了三秒,然后开口道:“刚才我们不是已经……”
乔皙气极,要不是自己的手被他捉住,那她真的是要一巴掌呼过去了。
她的眼眶发红,哑着声音道:“刚才是我犯贱,现在我后悔了,我后悔了。……你放开我!让我走!”
明屹后悔自己失言,又看出小哭包要打他的意图,当下便松开了她的手,又没脸没皮地开口道:“我错了……打我不是痛着了你自己的手?”
说着他的目光便在乔皙身后的盥洗台搜寻着。
只是找了半天,明屹也只找到一个刷牙杯,当下他便拿起那个刷牙杯,递给乔皙,道:“拿它打,你的手不痛。”
见他这副模样,乔皙鼻头一酸,几乎又要掉下眼泪来了。
她挣开他的手,红着眼睛开口道:“我不要打你……你放我走。”
他想放他走……他刚才已经试过了。
逼着自己硬下心肠来,狠心对她说那些不好听的话……
可这些通通不管用。
见到她灰心失望,就要转身离去的刹那,明屹慌极了。
他此生都没有那样慌乱的时刻。
既然刚才没能放走她,那他此生就不会再放手。
明屹紧紧将人按在怀里,头埋在她的肩颈间,竟真有几分像个小男孩了。
他就像是个抱住心爱玩具不肯撒手的小男孩,语气是难得的执拗:“不放,你不准走。”
乔皙原本是在生着气的,可如今又有几分想哭了。
男人不管多大,总还像是个童心未泯的小男孩。
她任由他抱着,自己伸出手,轻轻摩挲着他的头发。
又短又硬的发茬刺在手掌心,痒痒的。
乔皙的眼泪“哗”的一下就流下来了。
她哑声开口道:“明屹,我已经等了你七年……”
一个女人,又有几个七年可以等待呢?
她的眼泪簌簌的落下来,“你如果不愿意和我结婚,就放我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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