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第 100 章

    邓氏浑身狼狈地回到了荣阳侯府,正好碰上了刚回府的荣阳侯沈敬仁。

    沈敬仁看了一眼邓氏,面露不悦,“你看看你这是什么样子荣阳侯府的体面都不顾了吗”

    邓氏苦笑一声“荣阳侯府的体面早就败光了,哪还有什么体面”

    不知情的人都道荣阳侯府自此成为皇族外戚,家族昌盛,指日可待。可他们知道啊,沈沅嘉不会扶持沈家了。

    日后,荣阳侯府日渐式微,所有人都知道,沈家如何瞎了眼,错把鱼目当珍珠了。

    哪还有什么体面呢

    沈敬仁脸色铁青,他一甩袖子,道“还不是你干的好事非要对嘉嘉那么苛刻,当初沈清璇回来,你何必d做的那么绝情畅春院给嘉嘉就是了,还非得把她赶到偏僻的迎新院去,侯府那么大,哪里就缺那一个院子了”

    邓氏见沈敬仁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她身上,顿时柳眉倒竖,道“你就没错吗你身为一家之主,没有公正处事,闹得后宅不宁,宠妾灭妻,纵得沈如蓉出谋害嘉嘉。后面更有甚者,想要将嘉嘉嫁给六皇子为妾,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你这是想要给六皇子身边塞一双眼睛和耳朵,让嘉嘉替你好好地注意六皇子”

    沈敬仁老脸一红,他吼道“那也比不得你还不是你寒了嘉嘉的心,否则如今她也不会不认我们”

    沈敬仁简直要将这恶妇给气死,若不是她偏袒沈清璇,闹得如今这步田地,他如今就是人人尊敬的国丈了。

    “你当初就不该救她,让她死了才好尽给我沈家招祸的祸秧子”沈敬仁气呼呼地说道。

    邓氏瞪大了眼,震惊道“她是我们唯一的女儿啊你就这样忍心她刚回来没多久,没享几天福你就,你就这样放弃她”

    “对沈家没有用的人,死了就死了”沈敬仁甩袖,不欲多说,大步流星地往府内走去。

    沈敬仁直接去了路姨娘的飞花院,既然邓氏骂他宠妾灭妻,那他以后就专门宠爱姬妾,将这骂名坐实了

    康正帝驾崩了,淑妃也成了淑太妃,邓家没有杰出不凡的子弟在朝为官,邓家也成不了什么气候了,他也不用再担心邓家找他麻烦。

    他爱宠爱谁就宠爱谁

    沈敬仁如今也有些自暴自弃了,反正荣阳侯府在他手里就这样了,毫无寸进。

    到时候沈元景有什么造化,他也管不了了

    邓氏看着沈敬仁绝情的背影,悲从中来,自己临到中年,竟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夫君离心,子女情薄。

    邓氏脑海里不禁想起前两年的光景,那时候沈沅嘉年华正好,在一众贵女里都是耀眼夺目的存在。

    连带着她也一直都是众人艳羡的存在,谁见了她,不夸一句都说她福气深厚,得女如此。

    如今,让她骄傲的女儿成了皇后,可她再也不能在众人面前,与她母女情深了。

    邓氏回到同福院,刚坐在凳子上,就听到老夫人传唤。

    她愣了愣,站起身,又去了老夫人的荣寿堂。

    经由新朝交替一事,老夫人愈发地喜欢吃斋念佛了,毕竟她老了,受不住这么大的刺激。

    这几日老夫人不但免了他们的晨昏定省,同时也将府里的一些权利全权交了出去,显然是打算青灯古佛,不问世事了。

    邓氏很好奇,老夫人为何会忽然请她去说话。

    荣寿堂闭了几日,更加得清冷了。丫鬟们恭恭敬敬地将邓氏引入屋内。

    邓氏一进去,就闻到了浓郁的檀香味,她不适地皱了皱眉,这是点了多少佛香啊

    老夫人神色晦暗地跪坐在蒲团上,手有规律地敲着木鱼。

    “来了”

    邓氏躬身应是“老夫人万福。”

    老夫人颔首,停下了手里的木鱼,她伸出左手,邓氏会意,立刻上前,扶起她来。

    老夫人走到椅子处坐下,她看上去老了许多,满头白发,身子也佝偻了下去,步子也有些慢。

    邓氏等她坐了下来,才缓缓松开手,恭敬地侯立在一侧。

    老夫人道“把这个盒子打开吧”

    说着,她瞟了一眼她手边的盒子。

    那是一个十分古朴的盒子,黑漆漆的盒面散发着乌沉沉的光,这是个有年代的盒子,显然传承了好多代,才到老夫人的手里。

    邓氏有些疑惑,但还是听话的打开了木盒。

    木盒里静静地躺着一块玉佩。

    邓氏看了一眼,觉得有些眼熟,她问道“老夫人,这玉佩”

    老夫人混浊的眼睛转了转,沉声道“这是当年嘉嘉身上的”

    邓氏一惊,终于想起来了。当年她捡到沈沅嘉的时候,她身上确实是有一块玉佩的,只是后来,那块玉佩消失不见了。

    邓氏当时也没放在心上,只当是不小心弄丢了。

    没想到,这块玉佩竟然在老夫人手里。

    而且,老夫人还用她祖传的木盒来装,这样看来,老夫人对玉佩,也是极为重视了。

    邓氏不解,“这玉佩可是有什么问题吗”

    老夫人叹了口气,她道“这块玉佩,能够证明沈沅嘉的身份。”

    邓氏是庶女,在娘家也没见过什么好东西,自然不会清楚这块玉佩的价值。

    这块玉佩极为稀少,与玉玺是同一种玉,不,甚至能说,这块玉佩,与玉玺用的是同一块玉料。

    她能认出来,还得得益于她曾经听老侯爷提起过。

    “这块玉佩来头很大,当年是我起了贪念,想着占为己有,这才偷偷将玉佩藏起来了。如今,我也没几日活了,当年的真相,我也该讲出来了。”老夫人缓缓说道。

    “沈沅嘉不是身世凄苦的小乞儿,她的真实身份,恐怕是周王爷的嫡女。”

    老夫人话音刚落,邓氏就惊得瞪大了眼睛。

    “周王爷当年与大周始祖皇帝一起打江山的周王爷”邓氏语气里满是震惊。

    老夫人沉重地点了点头,“除了那个周王爷,还有哪个王爷敢用国号作为封号”

    周王爷从开国以来,便一直是大周的异姓王。

    当年老周王随大周始祖皇帝打天下,他的名望更甚,且老周王出身士族,比始祖皇帝身份更高,本该是他成为天下之主,可老周王不喜荣华富贵,便推拒了,拥立始祖皇帝为帝。

    始祖皇帝为了感念他的恩情,便将国号“周”赐为他的封号,并颁布开国的第一道旨意。

    周王爷爵位世袭罔替,赐铁券丹书,必要之时,周王爷有废帝之权。

    足以看出,周王爷在大周的地位尊崇。

    好在,周王爷品性高洁,得了封位后便与妻儿去了封地,并不参与朝中政事。多代更迭,每代周王看似毫无权力,可众人都不敢小瞧了他,因为他手中有废帝另立的权力。

    始祖皇帝为表诚意,在当年制作玉玺的时候,将一块玉料一分为二,一半制成了玉玺,另一半,则制成了一对玲珑玉佩。

    最开始的玉佩,分别掌握在周王爷的嫡子嫡女手中,后来,便有了这个传承。

    阳佩,周王世子所佩。

    阴佩,周王郡主所佩。

    如今盒子里的玉佩,就是阴佩。

    存邓氏捂着嘴,道“老夫人,您确定吗”

    老夫人眨了眨眼,道“以前不确定,可现在必须确定。”

    邓氏心思急转,瞬间明白了老夫人的意思。

    周王爷封地遥远,常年不在盛京,但是今日登基大典,又加上封后大典,此番盛事,他一定会来京城。

    到时候,若是周王爷先认出沈沅嘉,那到时候不占理的就是他们。届时,荣阳侯府怕是有灭顶之灾了

    邓氏心中惶恐不安,她小声道“这事儿是不是该请侯爷来处理”

    这事兹事体大,她们两个人能决定吗

    老夫人摇了摇头,“这件事他不好插手,若是他插手了,那性质就不同了。我们将玉佩还给沈沅嘉,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也只当是我们想要借此机会修复与她的关系,并不会想太多。最后这件事顶天了,也只是妇人之间的贪念造成的后果。可若是侯爷出手了,这件事就会上升到国事了。”

    私藏周王玉佩,其心可诛

    隐瞒郡主身份,其心可诛

    邓氏连忙点了点头,说道“那我立刻进宫去,将玉佩还给嘉嘉”

    老夫人道“的确,此时宜早不宜迟,你快些去吧。”

    邓氏不再停留,小心翼翼地将玉佩用锦帕包起来,藏于袖中,就脚步匆匆地离开了荣寿堂。

    老夫人看着邓氏背影,幽幽叹了口气,口中喃喃道“菩萨保佑,希望一切顺利,我荣阳侯府的百年基业若是毁在我手里,我怕是死了,也没脸去见列祖列宗。”

    勤政殿内,陆筵盘着腿,坐在罗汉床上,他的对面坐了一个中年男子,那男子俊朗不凡,周身气度,让人很是舒服。

    两人之间摆了一只矮桌,桌面上是一盘棋,两人攻势都很是凶猛,丝毫不退让,显得剑拔弩张。

    周王爷落下一颗黑子,不满道“才一年不见,你这下棋的手法变得这样咄咄逼人”

    陆筵同样落下一颗白子,淡声道“一年不见,皇叔变得优柔寡断了。”

    周王爷冷哼了一声,“只知道逞口舌之快”

    他出其不意地下在了角落里,又吞并了陆筵的一片白子。

    陆筵随意地看了一眼,不甘示弱地堵死了周王爷的路。

    周王爷气得胡子竖起来,“你怎么一点也不懂温和”

    陆筵道“皇叔自己顾头不顾尾,一心想要吞并我的子,没有注意到那个漏洞,还怪朕喽”

    周王爷拧着眉,盯了许久的棋局,仍是找不到破局之法,他烦躁的将棋子砸在棋盘上,怒道“不下了不下了”

    自打他教会了陆筵下棋,他就没赢过真没意思

    他就不该和陆筵下棋

    陆筵避开四散的棋子,脸上仍是那副漫不经心的表情,对于周王爷的行为,他并未生气。

    足以看出,周王爷与陆筵关系甚密。

    周王爷的封地距离边境很近,陆筵当年在战场上受了伤,被周王爷所救,如此两人才熟悉起来。

    周王爷很喜欢陆筵的性子,也时不时教导陆筵。在陆筵的生命中,他也算是起了父亲的角色,陆筵对周王爷,心中存了尊敬。

    “今日皇婶怎么没来盛京”陆筵随口问道。

    周王爷叹了口气,道“她身子不好,受不得舟车劳顿,我就没带她来了。”

    陆筵沉吟了一下,说道“不如朕让刘彦霖随皇叔去封地,替皇婶好好调养身子吧。”

    周王爷摆摆手,语气有些沉痛“没有用的,我这么些年请了多少名医,药喝了不少,夫人的身体仍不见好。她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

    陆筵知道一些事情,八年前周王爷夫妇来盛京游玩,可途中遭遇了刺杀,周王爷夫妇与世子安然无恙,可他们的嫡女,昭阳郡主却是坠了崖,生死不知。

    他们在崖底寻了许久,都不见尸首,又听说那附近常有野兽出没,周王爷便猜测,他们女儿的尸身,怕是被野兽吃了。

    周王妃悲痛欲绝,大病了一场,此后身体就一直不太好。

    陆筵沉默了一会儿,的确,昭阳郡主逝世了,一直是王妃心底的伤疤,不能愈合。

    周王爷叹了口气,转移话题,“你如今也娶了媳妇,若是可以,你让皇后娘娘偶尔去找她说说话。夫人将你视如己出,说不定你的媳妇真能哄好她呢”

    陆筵颔首,道“朕明白,朕会让嘉嘉多写信寄去皇婶那里。”

    说着,他继续说道“您匆忙来盛京,恐怕也没有好好见一面吧朕这就宣她来勤政殿,拜见您。”

    周王爷道“算了,我又不是你爹,有什么好看的。而且刚刚在殿外,远远地看了一眼了,隐约瞧见是个国色天香的姑娘,你小子艳福不浅啊”

    陆筵嘴角翘了翘,默认了。

    凤仪宫内,沈沅嘉褪了皇后凤冠,又换上了一身轻便的宫裙,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那套衣裳,好几十斤重,可没将她压坏了。

    素鸢替她揉了揉肩膀,道“娘娘,您可要用膳”

    这个时辰,是用午膳的时候。

    可沈沅嘉如今怀着孕,根本没有食欲,她想了想,道“本宫记得御膳房近些日子开始吃锅子了”

    素鸢点了点头,“近日天寒地冻的,御膳房就将锅子呈出来了。”

    沈沅嘉道“那本宫今日就吃锅子吧。不如去湖心亭吧,锅子味道重,本宫不喜欢屋内满是味道,顺带也赏雪赏景。”

    “那奴婢去御膳房吩咐一声了。”说着,素鸢便往外走去。

    沈沅嘉想着,若是她走去湖心亭,那她累了饿了,自然就有食欲了。

    “素婉,那我们先去湖心亭,等走到那儿,御膳房的锅子也差不多准备好了。”

    说完,沈沅嘉便与侍从慢悠悠地走向湖心亭。

    湖心亭距离凤仪宫有些距离但也不是很远,大概两刻钟,众人就到了湖心亭。

    沈沅嘉走近了,刚踏上台阶,就发现亭内已经有了人。那是个衣着华贵,芝兰玉树的青年,与沈元景差不多的年岁,较之沈元景,更有几分清贵傲然之气。

    显然是哪家家世显赫的公子。

    沈沅嘉想了想,先来后到,既然亭子里有人,那她换个地方也行。

    亭内的人正在烹茶,他刚盛上一盏茶,欲要饮,抬眼看到了台阶上的沈沅嘉。

    他星眸渐渐睁大,手中的热茶蓦地翻倒,青年“噌”的一声站起来,满是不敢置信地望着她。

    沈沅嘉觉得这人行为有些怪异,为免出什么意外,顿时便要离去。

    那人见状,匆匆绕过石桌,“姑娘留步”

    作者有话要说大概接下来的剧情就是打荣阳侯府众人的脸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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