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022章

小说:农门福女 作者:寒小期
    第022章

    天色已经逐渐昏暗,半空中还飘着丝丝小雨, 寒风更是一阵接着一阵吹着, 所有的一切都透着一股子悲呛和绝望。

    而在泥泞的村道之中, 冯源显得那般的可怜弱小而又无助,他努力的跟村人辩解着, 解释的话语说了一遍又一遍, 可惜实际效果却几乎完全没有。

    望着杀意爆棚的堂嫂子,看着群起激昂的乡亲们, 冯源只恨不得以头抢地嚎啕大哭。

    “你们就让娇娇安静的去吧求求你们了, 她已经够苦命了,我只希望叫她别再受苦受难, 早日入土为安”

    冯源几乎要泣血, 到了这个时候, 除了打感情牌外, 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万幸的是,他们村里不光是乡里乡亲的,更是沾亲带故的同族人。在冯源苦苦哀求下, 在老族长的主持下, 村人最终还是被劝服了。

    怎么说呢毕竟娇娇是冯源的闺女,人家当爹的都不打算再追究了,作为亲眷, 他们是可以帮着出头, 但也不能太过分了。倒是老族长, 虽然一面帮着打圆场劝村里人回来, 一面却也隐隐猜到了一些,尽管离真相是很远,但他几乎可以肯定,这里头必有隐情。

    真相如何已经不重要了,反正冯源在费劲千辛万苦后,终于将棺材带回了自家,总算没叫人开棺验尸。

    依着他们这一带的风俗习惯,只要不是自然老死的,甭管是病逝还是出了意外,都要请人过来做水陆法事,好生念经超度之后,才能入土为安。

    冯源对于办丧事已经可以说是驾轻就熟了,他老父倒是勉强算是老死的,过世时已经年过半百。可他的母亲,他的爱妻都是很早就没了的,他家又不差钱,所以该有的下葬步骤那是一个都不会少的。

    搁在以前,他就亲自去安排了,可眼下他却是万万不敢的。

    谁知道村里人会不会再度兴起开棺验尸的想法虽说刚才勉强被劝阻了,可谁又能保证接下来不再犯呢

    万一有哪个人铁了心要查个清楚分明,趁着他离开之际,愣是打开棺材探个究竟,那该如何收场别人是不清楚,冯源本人还能不清楚吗棺材里只有娇娇的一身衣裳,根本就没有人啊

    刚回村时,还死气沉沉的冯源,在看着棺材被抬入家中正堂后,他猛的就精神了。

    他还不能倒下

    至少在棺材入葬之前,他绝对要挺住

    甚至于,哪怕将来空棺真的入土为安了,他也得好好活着,起码有他这个当爹的在,没人敢去挖坟

    终于,冯源再度找到了坚强活下去的理由,尽管这个理由令他相当得哭笑不得,可最起码他挺了过来。

    接下来,冯源开始安排各项事务,像布置灵堂,找人来哭丧,去请大师过来做水陆法事,寻一块风水宝地,再去寺里给娇娇点一盏长明灯,再就是下葬当天的鼓乐队等等。

    丧事本来就是很麻烦的,要是家中无钱存心敷衍倒是还成,毕竟这世道也不是很太平,年年都有被草席裹着丢去乱葬岗的可怜人。可假如是想大办特办的,那事情就显得多且繁杂了。

    再就是,冯源生怕有人趁自己不备去开棺,他还得日夜守候在灵堂里,也正是因为必须分神去警惕其他人,心中的种种悲痛绝望愣是被冲淡了许多。

    甭管怎样,冯源都希望真相永远都不会被捅破。说到底,此事若真的被捅破,他本人被说闲话倒是无妨,横竖他已经活够了,可娇娇呢丧母农家女尚且难说亲,如果让外人知道她根本就是个奸生子,叫她下半辈子如何度日

    就让所有的事情就到此结束吧

    让真相永永远远的埋藏在不见天日的地底下吧

    下河村的这些事情,焦邺县刘家这边自然是毫不知情的。哪怕是曾经奉命拦阻过冯源的刘三老爷,也仅仅跟刘母提了一嘴关于冯源扶灵回乡一事。

    不过,哪怕不知道下河村的村民们已经将刘家人骂成了狗头,他们也依然有着自己的烦恼。

    接连两日,娇娇都滴米未进,她原本长得格外得圆润,气色也是极好的。可如今,却显得丁点儿生气全无,人更是肉眼可见的瘦了下去,就连再度被请上门看诊的大夫都说,再这样下去怕是熬不了几日了。

    可心病还须心药医,娇娇根本就无法接受她竟然是她娘跟别人所生的孩子,曾经最疼爱自己的爹非但跟她毫无血缘关系,更是被迫放弃了她。

    为什么呢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娇娇心头也有着各种疑惑,她完全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更一度怀疑老天爷让她重生究竟抱着怎样的目的。

    两天时间里,她虽然没怎么动弹,脑子里却在不停的回忆上辈子的记忆,再对比这辈子发生的种种事情。

    这么一对比下来,两辈子的差别其实还是挺大的。

    像上辈子,在她及笄这一年,她可从未有过减肥的年头,完全是该吃吃该喝喝,烦恼忧愁从来就与她无关,身子骨也好得不得了。因此,在来到了焦邺县刘家后,她并未生过丁点儿病。当然,真要算起来的话,也有可能同她这辈子看清楚了表姨邱十一娘的目的有关,若没有那天夜里的辗转反侧,她兴许不会着凉。可反过来说,假如她完全没有动过减肥的念头,身子骨亦如上辈子那般康健,就算夜里叫风吹了背心,也不至于一下子病倒。

    事情就是这般的离奇,兴许仅仅是一丁点儿的细微变化,就足以导致意想不到的结果产生。

    她在年前病倒,没有像上辈子那样按时离开焦邺县,这才会在年后正月里,跟刘家的表兄弟姐妹一起去看了元宵花灯会,再后来的事情就很明白了。

    撸顺了前因后果之后,娇娇并没有感到丝毫的轻松,反而愈发的难以释怀了。她总感觉是自己的错误导致了一切的后果,又想到她爹已经不是她爹,下河村的那个家也不再是属于她了,所有的一切都在她毫无知觉的情况下悄然发生了巨变。

    娇娇不禁扪心自问,老天爷这般惩罚她,难道是因为上辈子过得太顺心了还是她已经蠢到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非要她从头来过一次,发现这些曾经被隐藏起来的真相。

    这边,娇娇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那边,刘家上下急得快要上吊了。

    很多事情根本就不需要全部说出来,自然会有明白人猜到一些情况的。譬如说,真正知道所有事实的,除了已经离开焦邺县的冯源外,也就只有刘母和她三个儿子知情了。

    当然,娇娇亲爹那头肯定也是清楚的,这个暂且不提。

    只说刘家母子四人,他们是想方设法的隐瞒真相,又不得不用尽各种法子也要宽慰娇娇。这两种想法是很矛盾的,兴许瞒得住那些没经历过事儿的小辈儿们,却是断然瞒不了刘家三位太太的。

    尤其是刘三太太。

    因着先前她一门心思的想让娇娇成为她的儿媳妇,对娇娇关注颇多,也通过她那俩闺女得知冯源曾经来过刘家。再后面的事情,她虽然不甚清楚,却也能够猜出七八分来。

    在娇娇不吃不喝两天后,她将刘三老爷堵在了书房里,逼问他缘由。

    刘三老爷头都快炸了,一开始他是不想说的,可经不过妻子的百般逼问,一个没留神,就漏了丁点儿口风,再往后事态就由不得他了。

    前后不过半个时辰,刘三太太就将事情原委彻底弄了个清楚明白。

    于是,刘三太太也惊呆了。

    在短暂的震惊之后,刘三太太差点儿将刘三老爷骂成了臭头“我说什么来着年前就让你去桑平县提亲了那会儿,我是怕二嫂抢先一步,是你说的,老太太已经跟二嫂谈过了,说她肯定不会再出手了,愣是不肯前往桑平县我看你根本就是又懒又怕受冻,还不把娇娇当一回事,这才想等姑老爷过来时,顺势提一句”

    “我不是”

    “你少狡辩就算二嫂是没再出手,可要是你年前肯听我的话,去桑平县提亲了,还有如今这回事儿吗娇娇啊,我认定了的儿媳妇啊,就因为你犯懒一回,她飞了啊”

    “我没有”

    “娇娇居然是大官家的女儿,大官啊还是专门管着商户的大官人家啊要是咱们儿子娶了娇娇为妻,下半辈子还用愁吗当岳丈的,还能不提携些女婿吗说不定没几年光景,咱们三房就能盖过了大房二房”

    “你听我说”

    “这么好的儿媳妇就被你弄丢了你赔我儿媳妇啊”

    三房夫妻俩吵成了一团,虽说因为提前屏退了下人,没人知晓他们到底在书房里吵什么,不过还是有人去后宅回禀了刘母。

    刘母抬手就砸了茶盏“还嫌事情不够乱吗娇娇还没好转,他们又闹起来闹什么闹来人,将三老爷、三太太,还有四娘五娘都给我禁足了”

    就这样,三房被一锅端了,等闻讯赶来的大老爷和二老爷过来弄清楚事情原委后,也是无奈得很。

    不过是有轻重缓急,刘大老爷没管蠢弟弟一家如何,只问“老太太,如今又该怎么办还是说,我亲自去拜访一下那头总不能由着娇娇这么继续糟蹋自己吧万一真有个什么闪失,咱们家可担待不起啊”

    刘二老爷也是一样的想法,亦觉得不能由娇娇这么下去了,可他却反对去通知那头“大哥的话我不赞同,通知那头就能解决眼下的问题吗万一因为这个缘故,又一次刺激到了娇娇,大哥打算怎么办人都是习惯性迁怒的,就算追本溯源是那头的错,可大哥您觉得,他真就不会迁怒到咱们刘家吗”

    “这”刘大老爷迟疑了,说真的,他不敢赌,也赌不起。假如眼下两家是势均力敌的,或者说对方虽比他们家强,却也是县里的人家,那样就会好办很多。可问题在于,两家的差距太大太大了,说是天壤之别都不夸张。

    去那头求助一事最终还是被刘母驳回了,俩兄弟又绞尽脑汁的想别的法子。

    之后,他们还一同去了三房那边,让刘三老爷将他当日同冯源所说的全部对话,一五一十的复述一遍,尤其是冯源的话,必须做到一字不漏。

    又一天过去了,刘家依旧没有好法子,而娇娇已经瘦了一大圈,每日过来请脉的大夫表示,若再无办法,只怕可以帮着准备后事了。

    被逼到悬崖边上的刘母终于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她让婢女强行灌药、灌汤水,逼着娇娇吃下去。

    这个法子,乍一看好像是有那么一丁点儿效果的,可却不是长久之计,毕竟不能困娇娇一辈子。再说了,谁知道那头什么时候会再度登门拜访,万一让人瞧见这一幕,还不知道误会成什么样儿。

    强行灌下汤药和吃食,算是一种治标不治本的法子。不过,其实娇娇本也没有求死之心,她就是单纯的没想通。

    道理很简单,哪怕她活了两辈子,却因为打小就顺风顺水的,真的是一丁点儿的挫折都没有遇到过。

    就不说待字闺中的时候了,即便后来出嫁了,还是很夸张的高嫁,婆家上下对她极为友好,公婆待她视如己出,相公将她视若珍宝,甚至于她作为一个地位极低的农家女,第一次出席商家太太们的聚会时,也一样受到了全员追捧,就连县令夫人都对她笑脸相迎。

    那会儿,娇娇真的没想过这里头是否有隐情,因为她太顺利了,顺利到让她误以为世界就是这么美好的,所有人都是这般友善的。

    在娇娇的世界里,永远都是那么的阳光灿烂,毫无阴霾。

    直到上辈子死亡那一刻,她仍旧觉得幸福满满,重生回来后,想的也是让自己瘦一点,省的又落得年纪轻轻就胖死,惹的至亲至爱的家人为自己伤心落泪。

    结果

    想了两日,娇娇其实已经认命了,因此别人灌她汤药,她虽未配合,却也的确不曾反抗。只是负责灌药的人误以为她已经饿过头了,没力气反抗罢了。

    只这般,娇娇一面继续沉浸在思绪之中,一面认命的由着别人灌完汤药又灌吃食。可她这个模样,落在别人眼里,还是之前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样。

    又几日后,刘母终于捱不住了,尤其这天傍晚,她又接到了帖子,上头说次日上午会再度登门拜访,届时就会带娇娇离开刘家。

    实在是没辙儿了,刘母唤了刘大老爷过来,让他亲自前往桑平县那头,将娇娇如今的情况告诉冯源。

    “人心都是肉长的,想那冯源也是不知道咱们这里的情况,要是知道娇娇因为想不开不吃不喝,他只怕比咱们都更坐不住。你三弟打小就是个蠢透了的,一定是他哪句话没说对,惹恼了冯源。你去,跟冯源好生掰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务必要将他请回来。”

    刘大老爷发自内心的不愿意去。

    他不是刘三老爷,说真的,只要一想起自己的亲妹子曾经做下了那档子不知羞耻的事情,还带着肚子里的那块肉嫁给了冯源,他就打心底里发虚。

    可面对刘母,他又没办法说出拒绝的话来。再一个,他父亲早就没了,作为家中长子,以及现任的家主,刘家遇到了惊天大事,他就必须挺身而出。

    不得已,刘大老爷点头答应了下来,不过他也提出了一个要求。

    “既然是请人,不如将态度摆得更正一些。老太太您当然不能亲自前往,但我觉得我一人份量还不够,兴许我们三兄弟一同前往,效果会更好。最起码,也能让冯源感受到我刘家的诚意。”

    刘母思忖再三,最终还是点头应允了。

    假如她要是能猜到后续会发生什么事儿,她绝对不会同意的。可惜,还是那句话,世上没有后悔药。

    就这样,刘家三位老爷齐齐出门,快马加鞭的赶往了桑平县。

    彼时,七天的停棺时间也到,虽说如今天气还不算太热,多停棺几日亦是无妨,可冯源却不敢冒险,他只想赶紧让娇娇下葬。

    一切准备就绪,鼓乐齐鸣,奏的却是哀乐,配上瑟瑟西风,端的是悲呛凄惨。

    冯源依旧走在最前头,后面是本家子侄帮着抬棺,他又一次沉浸在了无限的悲痛之中,结果后头就传来几声窃窃私语。

    “是很轻啊,还不如一头猪重呢。”

    “兴许三婶子说的没错,里头根本就没有人,就算有人也该是个瘦子,绝对不可能是娇娇。”

    “可不是吗娇娇长得多敦实呢,比我都重呢,咋可能这么轻松就叫我俩抬起来呢不可能呢”

    “源叔说是啊,他还能骗咱们可这份量是不对啊,难不成”

    听着背后的这些话,冯源一颗心又高高的提了起来,正准备回头呵斥几句时,就听到某个子侄无比坚定的说“一定是那刘家心肠歹毒,不让娇娇吃饱。你想啊,娇娇打小多能吃呢,比咱们的食量都要大,还的顿顿吃肉,不吃肉她没劲儿啊要是刘家一直饿着她,连着饿了她两三个月,那她能不瘦吗”

    “对你说的太有道理的,一定是刘家没给她饭吃,把她给饿成了皮包骨头,所以咱们才感觉份量不对。”

    “娇娇不是病死的,她是被活生生饿死的啊”

    冯源

    他还能说什么呢他还是继续装聋作哑吧

    问题是,乡间地头的人们因为平常就习惯了大声嚷嚷,哪怕是所谓的窃窃私语,其实音量真的不算轻。这冯源是听到了,旁边其他送葬的人也都听了个八九不离十。

    这下可好,又捅了马蜂窝了。

    棺材的份量不对已经是毋庸置疑的事情了,只是原先因着三婶儿的一番话,村里人多数都觉得出问题的是棺材里的人,换言之,就是都认为里头要么没人要么不是娇娇。可毕竟冯源这般肯定,他们就算有所怀疑也不敢真的去开棺验尸。但如今

    原来这事儿还能有另一个说法啊

    再仔细一琢磨,结合前后经过,以及冯源的态度,村里人有志一同的认为,兴许这才是真正的理由。

    包括三婶儿也是如此。

    这七日来,三婶儿的日子也不好过,她越想越伤心,越想越绝望。尤其是年前,她掐着手指头算娇娇回来的日子,又跟猎户买了不少野味囤着,还特地去了一趟县城里,买回来很多稀罕吃食。她想的是,娇娇打小就吃惯了她做的饭菜,冷不丁的有一个多月没吃到,保不准有多惦记呢结果,娇娇年前根本就没有回来,甚至永远都回不来了。

    一想到自家粮仓里堆的那些个稀罕吃食,三婶儿就悲从中来,恨不得以身替之,她甚至每每夜里哭着睡过去,再哭着从梦中醒来,还拽着闺女冯秀的手,泪流满面的喊着娇娇。

    冯秀

    彼时,送葬人群里也有三婶儿母女俩,看着队伍前头的棺材,三婶儿再度哭得死去活来,眼前俱是娇娇曾经的音容笑貌,要不是冯秀死死的拽着她,她真的能一头撞死在棺材上。

    哭着哭着,三婶儿听到了村人的议论,原本哭得气噎声堵的她瞬间就活了。甚至她不光一把甩脱了亲闺女,还插着腰冲那焦邺县方向破口大骂起来。

    “我说棺材怎么就那么轻呢感情娇娇是被饿死的”

    “黑心烂肠的刘家人简直就是缺了八辈子德我咒他们不得好死死后进十八层地狱,下油锅,入畜生道”

    “去他娘的瘪犊子最好这辈子都别叫老娘碰上刘家人,不然老娘豁出去这条命不要了,也要叫他们陪葬乌龟王,八蛋,丧尽天良的狗东西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货色,迟早会遭报应的”

    有了三婶儿带头痛骂,其他村人们纷纷紧随其上,他们本来就是乡间地头长大的,骂起人来那叫一个狠戾,各种谩骂都信手拿来。一时间,怒骂声甚至于盖过了哭嚎声。

    冯源已经麻木了,仔细想想,这似乎也是个不错的说法,毕竟只要村里人认定了娇娇是被饿死的,那么以后也就不会再去追究棺材份量的问题了。毕竟,娇娇是年前去的刘家,前后都有两三个月了,饿成人干也说的过去。

    于是,冯源选择了沉默。

    于是,村人们误以为他的沉默就是默认。

    于是,整个出殡的队伍里,除了哀乐奏起、哭声遍地外,又多出了另外一种怒骂诅咒声。所有的声音交织在一起,给这个寒冷的冬日里,平添了一分诡异的热闹。

    就在这个时候

    送葬队伍刚要出村,前往冯源给爱女选好的风水宝地里。偏生,村头出现了一波陌生人,骑着高头大马,飞快的往村里赶来,并在村口下马,冲着送葬队伍最前头的冯源拱手道“妹夫”

    妹、妹妹妹夫

    无数的问号出现在了送葬人群的头上,就连冯源都懵了。

    冯源就感觉,自己活了半辈子都没有最近这七八天来得惊心动魄过,就好像把一辈子的懵逼全都集中到了这几天里。眼下,瞧着离自己几步开外的三位大舅哥,他已经不光是懵了,还有种发自心底里涌起的惊慌失措。

    关键时刻,冯源脑子里就一个想法,绝对不能让刘家三位老爷将真相说出来。哪怕他不在乎名声,可娇娇需要啊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刘大老爷准备开口说明来意时,冯源猛的一抬手,怒指前方三人“就是他们”

    “他们就是刘家的人娇娇的三个舅舅”

    “是他们害死了娇娇啊乡亲们,跟我一起上给娇娇报仇”

    刘家三位老爷显然没料到冯源会这么说,作为主事的刘大老爷赶紧抬手叫停“等等我有话要说”

    冯源怕的就是他要说话,只一个健步冲了上去。

    其他村民还在心里盘算着,这世上谁人会喊冯源为“妹夫”,刚琢磨出个味儿来,还没等里头的聪明人开口,就听到冯源的这话以及他飞身向前。

    一时间,村里人完全忘了自己是谁自己在哪儿自己在干啥,想也不想的就跟着冯源冲了上去,瞄准刘家三位老爷,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通毒打。

    “你闭嘴你还想狡辩”

    “说个屁啊你去地底下跟娇娇说不是更好”

    “原来就是你们这些黑心烂肠的东西害死了娇娇我打死你们”

    “良心呢你的良心呢缺啥不能缺德啊”

    可怜那刘家,虽说是有排面的人家,不可能让三位老爷独自出门,可他们其实也就带了点儿家丁过来,一行人大概有十余个。毕竟是去亲戚家拜访,又不是去砸场子的,刘家肯定不能倾巢而出。

    不过,都到了这份上,是不是倾巢而出已经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单看愤怒到了极点的村民们,别说刘家养的护卫打手了,就算是县太爷派了全部衙役过来,恐怕都不是冯家人的对手。

    那可是下河村老冯家啊

    十里八乡的,谁人不知老冯家最是团结了。这冯家内部吧,其实多少还是有些矛盾纠纷的,毕竟牙齿还能嗑到舌头呢,一个大家族若说没有丁点儿矛盾,那确实不现实。然而,甭管老冯家里头如何,但凡某个人遇到了来自于外界的责难或者欺辱,整个冯家都会瞬间拧成一股绳,保准打得连你亲娘都认不出来。

    甚至他们还懂的打游击战,不会一次就把人给打死了,而是分成好几次,每次都打个半死,或者七八分死,回头等好不容易把伤势养了个七七八八,再来一次。

    这一次又一次,见一次打一次,谁也不知道哪回出门就看到斜刺眼里冲出来一帮子冯家人,不分青红皂白先拖来就狠揍一顿,不等救场的人来,打完就走,毫不恋战。

    真当是疾风骤雨、电闪雷鸣般的一通胖揍,等挨揍的回过神来了,得了,连个影子都找不到了。

    你说告官吧,捉贼还得拿脏呢。再说了,就算是官老爷,但凡没出人命,你就不能真把人全都抓到牢房里头。而且冯家人多啊,每次都是分拨出战的,你就是把这一拨人抓进去了,敢保证以后就不被报复

    珍爱生命的第一条准则就是,远离冯家人。

    这些事情,周遭的村子庄子镇上都是有所耳闻的,可惜刘家人不知道啊他们是邻县的人,除了十多年前曾经送嫁后,这是他们平生第二次来到下河村。

    上一次,是受人尊敬的新娘子娘家人,这一次,则是有着不共戴天的生死仇人。

    莫说刘家三位老爷都是打小养尊处优的人儿,就连紧随他们而来的护卫打手们,面对愤怒到失去理智的冯家人,也彻底失去了战斗力,没多会儿就被摁在地上打成了死狗。

    惨啊,真惨啊

    其实这么对比下来,刘家三位老爷还是比较幸运的,因为在面对铺天盖地的拳头时,他们仨不愧是同胞兄弟,齐刷刷的朝天翻了个白眼,就这样

    晕过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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