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宋楚, 你和你的清哥哥还有联系吗”
那人在太医院,若是能拉拢他,最近烦忧的事都能迎刃而解了。
眸色顿了顿, 也不过一瞬间的事,宋楚轻轻摇头,“没,没有。”
她答得认真,但宋咸英并不信。
“宋楚,你要说实话。这里只我们姐妹二人,姐姐不是在责备你, 而是现在真的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如今你还没明白吗, 咱们六英殿已然被太子殿下厌弃了,而梨音殿那位又有了身孕, 姐姐我不能坐以待毙知道吗不然咱们将来的日子,有得苦了。不过若是太医院有人, 既可以调养身体为孕育皇嗣做准备, 还能通过太医院的案卷知道其他殿的情况, 甚至还能做些手脚,你明白这有多重要吗”
“所以, 你与清哥哥还有在联系吗”宋咸英再问了一遍, 紧紧盯着她, 势要逼她说出真话。
“没有。”宋楚低着头, 敛住了眼里的情绪。
“没有那你抖什么”宋咸英沉了脸,完全不信宋楚所说的没有。
她一直记得, 这两人青梅竹马,若不是自己带宋楚进宫,这时候怕是在谈婚论嫁了。宋咸英如今有一丝后悔。若当初没带宋楚入宫, 而是用她吊着那人,还愁不为自己做事如今进了宫,才明白太医的重要性。
“说吧,抖什么”
“突然感觉有,有些冷。”宋楚捏了捏自己冰冷的小手,她没说谎,她现在真的全身发冷,如坠冰窖。
“嫡姐,我先回去加件衣服我那里有镇痛消肿的膏药,若是嫡姐要用,直接让人来拿就是了,至于其他的,我,我也想不到办法。”
宋楚说着,看了一眼嫡姐,转身离了屋子。虽然面上强装镇定,但看得出来神色有些慌。
宋咸英盯着宋楚慌张逃走的背影,脸色很不好看,却也没有阻止。她这庶妹,看着乖巧听话,实则只要是不想说的,一个字也不会说。
神色不对劲,一看就知道有事。
有事就好,有事那就表明没有断。
宋咸英的身体倒是没有什么大的问题,之前殿里还有些常备药,吃了也在慢慢好转。
但她只要一想到梨音殿的那位可
能已经有了孩子,就受不了。
今日原本打算说动宋楚,让她去清太医那里拿点药,李梨的肚子,说什么也得除掉。
但没想到这人油盐不进。
着实气人。
宋楚出来的时候脸色惨白,怛然失色,连路都有些走不稳的样子。
春妞见状吓了一跳,忙过去搀扶住,“姑娘,你怎么了”
她刚刚没进去,不知道里面的情景。怎么进去一趟小脸血色都没了。
宋楚没说话,后面跟着出来的杨嬷嬷却是哼了一声,
“还能怎么了想到情郎伤心了呗。嫡姑娘问还藏着掖着,当府里有谁不知道你俩的事”
春妞一听有些生气,也顾不得这人是殿里的管事嬷嬷,怼她,“你胡说些什么啊有你这样乱污人清白的吗诶你跟着我们做什么”
她搀扶着姑娘回偏院,这杨嬷嬷也往这边走,目的很明显,一直跟着她们。
“老奴是奉嫡姑娘的令,去四姑娘屋里取药膏的。你们四姑娘刚刚可说了有药膏。”
意思就是现在可赖不掉,之前就说了有。
无法,只得让杨嬷嬷跟着。
宋楚回了屋子,抿了好几口热茶身体才逐渐暖和过来。
“姑娘,你到底怎么了”小脸白就不说了,整个身子竟是微微颤抖。
像伤心,但更像是受到惊吓一般。
春妞想问是不是因为清公子的事,但看了一眼那边,杨嬷嬷还在,又不好问。且问了估计也会像之前那样,只红眼睛,其他什么也不说。
她给姑娘塞了个小手炉。
“没什么的,就是有些冷。”抱着小手炉,宋楚有些发呆。
那几个字撞进耳朵里,就像是石子儿投向了平静的湖面,引起了一连串的反应。
杨嬷嬷磨磨蹭蹭,原本打算听几耳朵,结果那边没音儿了。
没好气的瘪了瘪嘴巴,她这才挑起药膏来。
本来也只是做做样子,毕竟药膏正殿也是备了一些。
所以她就随便拿了一个绿色的小瓷瓶。
却在转身要走的时候,看见这锦盒底下与放锦盒的架子中间有些空,像是锦盒压着一个什么东西。
杨嬷嬷顺手将里面的东西掏了出来,神不知鬼不觉的藏在手心,带走了。
回去之后,
杨嬷嬷将顺来的东西递给宋咸英。
是一小包白色的粉末。
“这是老奴刚刚在拿瓷瓶的时候,顺手拿的。”
宋咸英此时正在想怎么搞死李梨肚子里的孩子,她接过杨嬷嬷递来的东西,凑近闻了闻。
“哎哟娘娘这您可不能闻,”嬷嬷一把抢过那药包,就这一瞬间,宋咸英已经闻到了一点。
味儿有些淡,不仔细闻都闻不出来,宋咸英捂着鼻子,惊讶,
“麝香”
“对,娘娘,您可不能闻这个,麝香性烈,活血通络,但长期闻的话,对女子身体极其不好。”
“快扔到一边。”宋咸英急忙吩咐,她哪里不知道这东西对身体不好,这东西,不就是堕胎用的吗
等等,堕胎,宋咸英恍然,这不正是她现在求而不得的东西吗
原本因为自己近距离吸了一点麝香的恼,顿时烟消云散,“这味药正好解了咱们的燃眉之急,嬷嬷你说是吧。”
“娘娘说得极是。”
“不过宋楚的屋里为何有这东西”宋咸英冷静细想,怎么想都觉得有些意外。
“不清楚,”杨嬷嬷也有些疑惑,“是不是被别人害了”
“她那屋子,在咱们六英殿最里面,平日里谁去得了”
宋咸英说到这里,看了一眼杨嬷嬷,“嬷嬷,该不是你自作主张,”
“哎哟姑娘老奴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会做这事儿啊。那四姑娘是送来帮您争宠的,一荣俱荣,老奴去害她做什么”
宋咸英也只是这么一说,她相信杨嬷嬷拎得清。
转瞬,她突然想到一种可能。
“杨嬷嬷,你记不记得,宋楚小时候,很是聪颖。”
“姑娘您这么一说,老奴倒有些印象。她那生母云氏就是个聪明的,当初生了孩子,主动将孩子抱到正院不说,正是得宠的时候又突然自困在偏院,当时后院那些姨娘哪个不说她傻,自己的孩子往别人院里送。可十几年后的今天来看,如今后院里,除了夫人,怕是数她过得最好 。”毕竟当初那些作妖的,死的死,发卖的发卖,去庄子的去庄子,就连生了独子的孙姨娘,如今也好不到哪里去,被不成器的庶子烦忧,整天拆东墙补西墙的还着赌债。
“生母聪
明,哪里会生出什么蠢货。不过姑娘,四姑娘当初从假山上摔了下来,大夫说伤到了头部,所以如今这蠢样,也不是不可能。”
宋咸英自是记得那件事,那事闹得挺大,她当时看到宋楚流了好多血,止都止不住。要不是恰巧有大夫在,及时止血才救回一命。
但有些事,不能细想。
这么多年,她一直以为宋楚蠢笨。但府里十几个庶女,其他寂寂无闻,只宋楚一人才貌出挑,且在外面,人家提到宋博侯府,哪个不是说的宋家姐妹
而不是只她宋家嫡女。
所以,当她在沾沾自喜拿捏着宋楚的时候,是不是被她利用了
越想越有可能,宋咸英黑了脸,不然这堕胎药从何解释
进宫随身带着堕胎的药,她想要这个,这个就出现在了自她面前,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这个宋楚,当真是不简单
被人觉得不简单的宋楚,正在不安宁的做噩梦。
眉心紧蹙,小脸惨白,冷汗浸湿了薄衣。
好不可怜。
梦里,小小的宋楚模样稚嫩,玉雪团子一般,提着一盏白兔小灯,然后就从假山上摔了下去,鲜血浸湿了整个衣衫,她置于血泊中,想呼救,却张不开嘴,又场景一转,她似乎掉下的不是假山,而是湖里,浸湿衣袖的不是血,而是湖水,依然无助的呼救,却是满口鼻的湖水灌了进来
“啊”她猛的惊醒,胸脯微微的喘。
眸色惊恐,又披头散发的抖,看着有种瓜兮兮的无助感。
盯着前面床幔呆了一会儿,小时候和上辈子走马观花,在她的梦里浮光掠影,最后定格在那御湖里。
久久挥散不去的冷 。
她小声唤春妞,然后让春妞给她简单收拾几下,就去了朝阳殿。
因为潜意识里,一想到朝阳殿,她就安心了几分。
心里的害怕也少了一些。
出了六英殿,在去往朝阳殿的路上,迎面走来了两个小宫女。
二人并排,正在絮絮叨叨。
“过几天出宫的名单你看了吗有没有你”
“哎没有。真是羡慕那些可以一同去的,宫外规矩不似宫里多,到时候有的是机会,何愁殿下不宠我。”
“想得多。宠了之后又
能怎样运气不好的,就如六英殿的那位,至今没名没分的,不过一个通房罢了。
“那也甘愿啊,能被殿下抱在怀里宠幸,哪怕只有一夜,以后的日子,也总好过咱们日夜不停的干活强吧。”
宋楚脚步一顿。
出宫。
对的,过几天就是正月初十了,那天圣上会协同文武百官,到郊区春祭。然后留在旁边的行宫里直至正月结束,美其名曰,与民同乐。
上辈子东宫的太子和太子妃就一同去了。
而就在这期间,东宫无主,所有很混乱黑暗,各殿更是明争暗斗得厉害,两位侧妃尤甚,而她也惨死其中。
倘若这次她能跟在出宫,不在东宫了,那是不是,是不是就能避开她们,就不用死了。
想到这里,莹莹杏眼这才有了些光亮。因为噩梦而慌乱了一早上的心终于渐渐安定下来。
她压住颤颤的心跳,快步去了朝阳殿。
一定要缠着娘娘,让娘娘带她一起出宫才行。
朝阳殿。
常秦正在给慕容拓把脉。
脉搏沉稳有力,规律跳动,是正常身体的脉象。他捋了捋山羊胡,可以确认,
“殿下的毒完全解了。”
顺平在一旁喜上眉梢,“是吗,殿下真的解毒了身体完全好了”
“嗯,平日里只需注意一些即可。”
“那真的是太好了,常先生你真是太厉害了,那种剧毒都能解。”顺平喜滋滋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被解毒的是他。
慕容拓的心情也不错,淡漠的脸上难得轻松了一些。
这毒折磨了他大半年,让他身体虚弱了这么久,如今,总算是摆脱了。以前做什么都束手束脚,现在终于不受束缚了。
“殿下,魏将军他们前段时间就在建邺东郊侯着了,如今殿下的身体已然恢复,是时候回景国了。不若趁着这次出宫,”
常秦还未说完,外面就传来了一道声音。
清丽又熟悉。
“娘娘”
是东宫的那个女人。
常秦微微皱眉。他不常来朝阳殿,也能凭声音知道是那个女人,可见那女人在朝阳殿待的次数有多长。
见殿下听到那声音之后,眉梢都柔和几分。
常秦觉得事情不应该发展成这样,还想继续劝殿下及
时回景国。
却见自家殿下手一扬,阻止道
“此事改日再议。”
宋楚去朝阳殿的寝殿,被告知娘娘在书房,而后又来到书房,又见房门紧闭,想来正在议事,于是只得候在门外。
平日里她都会乖巧的等着,但今日心里有些着急。出宫的事若是不敲定下来,心里就像有块大石压着,喘不了气。
好在这时门从里边打开了。宋楚提着裙摆就要进去,被从里面出来的人撞个正着。
是顺平,还有另外一个人。
宋楚认得他,就是娘娘从景国带来的常大夫。
她正要打招呼,却被对方瞪了一眼。
恶狠狠的,似乎有些生气
嗯宋楚觉得自己好像没惹到他呀怎么感觉越发不待见自己了。
不过一想这个人好像一直这样,她心里又有事,于是就没多想。
擦肩而过,进了屋。
然后就径直走到矮案旁,很是自然的跪坐在了软垫上。
靠近了些,又靠近了些。
宋楚看了一眼旁边坐着不知在想什么的某人,
虽然知道对方可能在想事情现在打扰不好,但是,自己这个也很紧急。
“娘娘。”
“嗯”
“我也想去。”
慕容拓看向她,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去哪里”
“宫外阿楚也想去,可以吗”
慕容拓没有马上回答,听到“宫外”他还以为女人知道了他要回景国。
娘娘立马回答,看在宋楚的眼里,那就是不答应的意思。有些急,她伸手拽住娘娘的衣袖,“娘娘,我去可以伺候你的,你想想,娘娘金枝玉叶,在宫外怎么能没有人照顾我可以变成小宫女陪在你身边。而且外面多不好,多冷啊。你这一去十天半个月的,肯定需要人照顾啊我给你暖被窝”
一听“暖被窝”几个字,慕容拓的思绪飘远了。
暧昧旖旎,缠绵悱恻。
等他回过神来,眼前一双杏眼微红,巴巴的望着自己,再待会儿就要哭了。
他伸手钳住女人的下巴,抬高,使得汪汪杏眼正对着自己。
“怎么了”瘪着小嘴委屈的得不行的模样。
“阿楚也想去。”眼眶越发红了。娘娘刚刚不理她,就是不想让她去。
可怎么办。
“去不过十天半个月,你为何这般想去”
“”宋楚不说话。
她总不能说因为在这十天半个月里,她若是留在宫里,就没了。
如今只有跟着一起出宫,才有活路。
“你不说,本宫就不同意。”慕容拓直觉女人有什么在瞒着自己。
“你让她们去 ,不让我去。”
“谁们”
“那些小宫女们。”
慕容拓皱眉,然后有些理解了她话里的意思。
“哪有什么小宫女这次我带顺平去。其余的,应是后宫的人。”后宫的人,又不是东宫。
宋楚逮住这句话,“顺平都去得,我却去不得。娘娘偏心。”
若是可以,她真的想在地上打几个滚耍赖了。一定要赖到被答应才行。
在娘娘面前,也顾不得其他了,只要能让她出宫,什么都可以。
她两只小手抱着娘娘的手臂,赖骗,“娘娘,阿楚也想去。”
这时顺平从屋外进来,领着小吴子在搬运东西,期间朝这边看了一眼。
见小主乖巧的依偎在主子一侧,背影温馨。
他忍不住出声,“小主的东西收拾好了没,后天辰时出发哦。”
“嗯”焉耷的长耳朵瞬间竖了起来,宋楚侧过身看向顺公公,“我吗我也去吗”她刚刚还在想如何赖骗,结果就听到出发的事。
“”顺平不明所以,“前几天后宫来人要名单的时候,有小主的呀”
顺平说着,看向主子,似乎在问,名单变了
却被横了一眼。
顺平突然就机警的反应过来,
“奴才乱说的乱说的,小主莫当真哈。”然后溜了。
他这是,又闯祸了
屋子里只剩宋楚和慕容拓两人。
“娘娘”
宋楚偏着小脑袋瞅他,杏眼眨了眨。她刚刚听得清清楚楚的,才不会被顺公公一句乱说给框过去。顺公公平日里哪里像是会乱说的样子
若是那出宫的名单早就定了下来,有自己,那刚刚娘娘还
却见娘娘薄唇轻勾,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
宋楚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被娘娘耍了。
她有些生气,小嘴儿撅得老高,糯糯的骂,“娘娘骗人。”
骗人的某人丝
毫没觉得自己在骗人,“本宫刚刚可没说不能去,是你自己想的。”说着伸出大掌,扣住女人的脑袋瓜。
“笨。”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笑意。
“嘶,疼。”宋楚抱住自己的头,“是娘娘做出很为难的样子呀,误导阿楚。”
“你若是不想去,”
“想去娘娘,阿楚想去的,超想去。”宋楚凑近,重新拽住袖子,杏眼里闪着期盼的光,“娘娘会带着阿楚一起去的叭。”
慕容拓看了看衣袖上小嫩手,神色未变,问了一句
“若是本宫回景国,你也要一起去吗”
宋楚有些不解娘娘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娘娘都已经嫁到周国来了呀,出嫁从夫,怎么会回去哦。”
“本宫说如果。”慕容拓盯着她,非要她回答。
宋楚有点为难。她其实不是很想去景国,倒不是舍不得周国,周国和景国几百年前是一家,没什么家国仇恨,只不过因为景国在北方,常年与外邦打交道,行事比较彪悍。但传承的文化都是一样的。
所有若是过去也可以,应该不会不习惯。
就是舍不得娘亲。
若是自己去了景国,相隔那么远,那娘亲怎么办
娘亲一个人在这边的话,那怎么行
不过,
“只是如果的话,阿楚是愿意的。”假设娘娘去哪里,她当然要一起去的。
因为只是假设啊。
慕容拓自动忽略了“如果”两个字,只听到了她说愿意。眉目舒展,似乎是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在对跟宋楚说,“那就行。”
宋楚到没在意这么多,她继续缠着娘娘问:
“娘娘这次有几个名额春妞也一起去可以吗春妞很会照顾人的,比我还会照顾。”她要带着春妞一起去,出宫这段时间宫里会非常混乱。春妞留在宫里也不安全。
眉眼弯弯,一张芙蓉脸灿若三月桃花,慕容拓不知不觉嗯了一句。
惹得她笑意更甚。
“娘娘最好了”
似乎被这笑意感染,脸上不知不觉的也露了一分笑意。
宋楚回去后,一晚上没怎么睡。
虽然娘娘答应了带她出宫,但娘娘之前有过答应了她而没有做到的情形,就是上次答应带她去前廷参宴然后就自己独自
走了。
虽然是有特殊情况,但那次她确实没去成。
那次没有什么,但这次却事关性命,她不敢堵。
因为怕再次被丢下。
所以天还没亮她就跟春妞一起,等在朝阳殿了,披星戴月。
好在顺利上了马车,同那长长的仪仗车队一起,缓缓出了宫。
经过厚重宫门的那一刻,宋楚明显感觉自己的心真正的轻松了起来,就像有人搬走了心里的那块大石头,之前压抑的心一下子就舒坦了起来。
整个人也轻松自在了不少。
皇城主道上,阳光明媚正好,偶有飘落几片雪,初晴与白雪让整个街道都明净了几分。
禁卫军开道,高头大马,仪仗随行,还有各种规制的马车跟上。
圣上出行,百姓纷纷在两旁跪地送行。
长长的队伍中间,一辆镶金绣花的马车里,宋楚一身宫装,坐得乖乖巧巧的。
就像是等着夫子来检查课业的学子,正襟危坐,又羡慕旁的学友在外面玩,心下微动想要撩开帘子瞧。
她瞥了眼从上马车开始就靠在车壁闭眼小憩的娘娘。也不知准不准许。
宋楚的宫装有些肥大,是借的春妞的。因为东宫除了太子妃,便没有其他小主的名额,所以宋楚是顶着太子妃贴身宫女的名义。
自然是要穿宫女装的。
而临时又来不及做新的,所以就拿了现成的。宽大的宫女装,衬得宋楚小脸巴掌大,肉肉的感觉。
人家穿这个臃肿,她穿着,是玲珑剔透,
慕容拓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不知看了多久。
“怎么了娘娘”宋楚也注意到了,“贴了贴自己的小脸,“脸上有东西吗”
她微微皱眉,想找铜镜看看自己脸上到底有什么问娘娘也不说,只一直瞧自己。
马车是临时增加的,因为原本计划是太子和太子妃一辆马车。
出发前几天又变了卦,所以准备的不是很充足。
这车轱辘声音有些大,马车甚至不是很平。
所以宋楚陡然站起来,晃了一下没稳住。
“娘娘,太子那边有请,”这时马车的帘子突然被人从外面掀开,还没看清楚人,帘子又被放下了。
前后不过一瞬,若不是马车内突然亮了一些,没人
会发觉车帘被掀开过。
坐在外面板上的顺平耳朵有些不正常的红。
哎哟要瞎了要闪瞎他的狗眼了。
他刚刚看到主子一只大手掐着楚小主的细腰。
而楚小主正坐在主子的腿上
这什么虎狼姿势
殿下他也太会了吧
马车内,宋楚谢过接住自己的娘娘,然后顺利找到了一个铜镜,看了看,干干净净,没什么异样啊
慕容拓摩挲着自己的手,刚刚的细软还未完全消散。他瞧了一眼女人的细腰。
这才问外面的顺平。
“什么事”
外面的顺平答
“殿殿下,刚刚太子差人来,邀娘娘共乘。”
原本太子和太子妃是一个马车的,但昨天临时增加了一个马车,
至于是为什么,大家也是不敢问。
慕容拓听了抿着唇。
没动,似乎没有想要去的意思。
“娘娘,你不去吗”宋楚问。
虽然那个太子十分讨厌,但在外面,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啊。如若不然,到时候让人知道太子和娘娘不对付,那对娘娘来说就不好了。
娘娘才刚来,这些可能有些不懂,但自己作为娘娘的得力主侍,自然要给注意到。
于是软声分析给娘娘听。
在宋楚的再三劝说下,慕容拓才出了马车,来到前面的另一辆马车上。
有些勉为其难,不过女人既然坚持的话,也无妨。
旁边仆从将马车的帘子打开,慕容拓朝里面随意扫了一眼,马车里除了朱煜,还有一个人。
一身黛青色合身朝服,长相清润,整个人的感觉就是芝兰玉树。
视线并未过多停留,慕容拓进了马车,瞬间马车里的空间都变小了些。
见到慕容拓进来,朱煜本能的脖子一疼。
他还没忘记那天这人眼中的杀意。
要他说,自己是断不想看到他的,奈何这次春祭还需要他们二人共同露面。
“微臣见过太子妃娘娘。”车上另一人请安,一举一动温柔至极,好半天没听见免礼也不尴尬。
慕容拓没搭理他。
而是看下朱煜,有些不耐烦。
“什么事”
朱煜清了清嗓子,先给他做了介绍 。
“这是清安,原在太医院担职,如今被我挖过来了,太子詹士,
孤的左膀右臂。别看我孤现在可不愿跟你独坐是因为这几日有些事项咱们需一同参加,必须事先熟悉熟悉,所以才让你过来一道听。”
慕容拓是第一次参加这个春祭,在景国根本就没这些。想着确实还不知流程是什么,于是倒也坐了下来。
清安见娘娘已经坐好,于是拱手,
“殿下,娘娘,这次春祭与往常一样,选在郊区行宫旁,那里良田万顷,土壤肥沃,每年的收成很好。明日殿下与娘娘参加春祭仪式,不需要说什么,到时候是圣上全程讲话,你们只需跟着圣上,圣上怎么做,你们便怎么做。祈祷祭祀步骤是固定的,但可能圣上临时安排其他的,所以要全程全神贯注,马虎不得。”
“第二日,圣上会与当地的地方官员和村民们交流,殿下和娘娘到时也要提几个问题,与他们互动。至于什么问题,微臣已经草拟出来了,等到了行宫就拿给殿下和娘娘。 ”
“第三日,殿下和娘娘需要一同下地,以显示农耕贵重。殿下放心,微臣已经准备了特质的皂靴,确保泥土不会沾染到脚上。不过这期间要特别注意拿农具的方式与姿态,且要切记,一锄头子下去,需得用力 ,但也要注意仪态。”
事情有些多,要记的也多。
清安讲了很久。语速不快不慢,适中,似乎在等听者消化。且声音温柔,一旁的朱煜听得昏昏欲睡。
尽管如此,清安并没有觉得尴尬,甚至将声音放低了些。
慕容拓到没有睡,似乎在听,又似乎没在听。且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一直盯着面前的清安。眸色似乎有些变化。
“娘娘可有什么疑问”清安有所察觉,他停了下来,似乎在等娘娘问话。
慕容拓闻言,扫了他腰带一眼,好半天才说道
“你身上的香囊不错。”
针脚细密,翠竹,很是熟悉。
清安一愣。
低头看了眼自己腰上系着的东西。
这时一旁的朱煜不知怎的醒了过来,跟着看了过去,
“这哪里是香囊,分明是荷包。”朱煜嗤了一句,某些蛮子定然不懂其中的差别。
说着又看向清安,打趣道,“人清安品性高洁,还未议亲,又克制守礼,哪里会挂个定情的香囊在衣服上”
“殿下说笑了。”清安眉眼温和。
作者有话要说慕容拓哦,我就有一个香囊。,请牢记:,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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