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宫女到良媛再到现在的侧妃,陈蝶一路走得比别人顺遂。她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成为周国后宫唯一的主儿,然后再肆意挥霍享受手中的权力。
在景国低到尘埃,她要在周宫高高在上。
“侧妃娘娘,这边请。”顺平引着她往库房那边走,“侧妃的册文还在库房,所以要麻烦侧妃跟奴才走一趟。”
虽然进封侧妃是太子一句话的事儿,但册文却是在太子妃的手里。
今日陈蝶便是过来领取册文的。领了册文,她便是正式的陈侧妃了。
“嗯。”陈蝶跟着顺公公往库房那边走去。
库房在朝阳殿的西北角落,从庭院过去还有些距离。
“拓哥哥。”
庭院里突然响起了一道清丽软糯的声音,光听声音,都能感受到声音主人的柔。
她忍不住寻着声音看了过去。
香娇玉嫩,一袭天青色的襦裙,裙摆上的印花都显得异常精致。
是六英殿的那个媵妾。
此时正提着绣荷的裙摆,跨过垂花小门,直奔庭院里的九殿下。
芙蓉小脸上,是娇俏的神色。
陈蝶看着她,突然有一瞬间的恍惚。
似乎回到了景国的皇宫,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曾经她应该也是那样的。
眼里有光,溢满星辰。
等回过神来。
看到那媵妾已经停了下来,正仰着小下巴,不知在说着什么,眉眼弯弯的。
修长文雅的手揽过她的肩,稍稍低着头,神色是从未有过的耐心,凤眸里藏着淡淡的笑。
哪有刚刚的疏离。
果然,那宋家媵妾,当真如传闻一样令人羡慕且嫉妒。
都是一样的低微,却有人将她捧在手心。
“侧妃娘娘”
“嗯”陈蝶收回了视线。
顺平刚刚从库房出来,将手里的册文递给了陈蝶,而后稍微躬着身体,提醒道“殿下说您今日要委屈的离开朝阳殿。”
“明白。”陈蝶点头。
她聪明,一点就透。
自当如此,她与“皇兄”,原本就不对付。
这般想着,“那麻烦顺公公给我一巴掌。”
一个巴掌印,足以委屈了。
陈蝶已经准
备好了,可顺平却站着没动,丝毫没有动手的意思。
“瞧娘娘说的,咱们殿下可从来不打女人。”
一般都是直接打杀。
“顺公公说得极是,”陈蝶点头,“那应该怎么做”
顺平笑眯眯的建议,
“可以在脖子上留一些掐痕。”
他家主子,倒是喜欢掐人脖子。
那天东宫有人看到,陈侧妃是红着眼睛从朝阳殿跑出来的。似乎哭过,也不知受了什么委屈。
果然,贱人自有人收拾,妖魅惑主,太子妃怎么可能忍得了那口气。
不给你几巴掌都对不起她正室的身份。
据说当天太子依旧留宿蒹葭殿,不过似乎并不是去安慰,动静还挺大,至于到底在做什么,外人也不得而知。
正月已过。
往年的这个时候,天气已经慢慢回暖了。
可今年依旧寒冷,甚至接连又下了几场大雪,鹅毛般的大雪浇盖了整个皇宫。
到处银装素裹。不过建邺城内并没受多大影响,生活如常。
但靠北的雍州、梁州等地,却是雪灾频发。
好在朝廷年前就已经派了赈灾的官员,应对及时,效果显著。
早朝,地龙使明黄大殿里温暖如春,群臣朝服单薄。
太子朱煜正在汇报此次的赈灾,掷地有声。共去过多少州县,设过多少点位,救济了多少流民。有条不紊,细致入微。
章和帝坐在龙椅上,听着太子的侃侃而谈,有些昏昏欲睡。
就在他打算退朝的时候,突然有急报从城门一骑绝尘而来,入宫门,随即震惊了整个朝野。
雍州一伙饥民裹同流民,杀了雍州太守,将太守府洗劫一空。
顺道把朝廷派去赈灾的官员一并杀了。
上一刻太子还在述说赈灾多么成功,下一瞬赈灾的官员都被杀了。
犹如当头一棒,再是昏聩的章和帝此时也醒了瞌睡。
瞪着日渐浑浊的老眼,章和帝将手里的奏报直接砸向了太子。
“这就是你与朕说的,圆满完成了赈灾”
章和帝面色铁青,混着一丝黑气,
他头一次当着朝臣的高声训斥太子,不留情面。
底下的朱煜额角有些濡湿,那是刚刚被
奏报砸出的血。若是平日,太子流血,那是多少人都得紧张的事。
但如今没人敢吭声。
朱煜更是不敢。他现在在大殿上,丝毫不敢乱动。
章和帝骂累了之后,勒令大理寺彻查此事。
大理寺查来查去,查出了结果。
追其根源,竟是雍州现在饿殍遍野,冻骨嶙峋。
饥民与流民一道儿,为了活命,反了。
这一结果让负责赈灾的朱煜难辞其咎。
原本为了挣表现才揽过的赈灾,如今成了烫手山芋,甩也甩不掉。不仅损了赈灾的官员,如今,还得想办法把这个烂摊子给收拾好。
他亲自上门找到了清安。
清安倒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最近这事闹得沸沸扬扬,他虽然没上朝,但自然知道此事。
不过面上不显,仍安静听完朱煜讲述整个事件。
修长的手指把玩着一个旧荷包,神色丝毫不似朱煜那般烦,倒不是胸有成竹,而是有些不以为意。
等朱煜火急火燎的将此事说了,清安这才给他出主意。
“殿下不必忧心,当务之急,便是将叛乱的流民镇压了,至于其他的,都是小事。”
朱煜一想,是这个理。
“清安说得对,流民叛乱才是大事清安觉得,让旁边的司州赵氏带兵去镇压流民如何”
他准备动赵氏了。最近他的头疾始终未愈,陈蝶他查过没有问题,那肯定就是因为赵良娣。赵良娣的诅咒一直是他心里的一根刺,他想拔了这个刺。据说破解诅咒的最好方法,便是灭了下诅咒的一族。
让赵氏去镇压,只是开始。
“这样再好不过。”清安赞同。
见他也觉得这个方法可以,朱煜稍微安心了几分。
“不过赈灾的事也要有一个说法才行。朝廷拨了那么多的灾粮,却闹出了这事,不知该怎么圆过去。”
朱煜现在没什么精力去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现在得先想办法解决眼前的事情。
“直接将错事推出去怎么样”
弃车保帅,与他想的不谋而合。“怎么推”
“就说赈灾粮陈旧发霉变质,运输过去好多都无法食用,只得舍弃。既是舍弃了,那么有大量饥民流
民也就合理了。”
有些妙。这样一来,讲得过去。
不过,朱煜很快又否了这个方案。
“负责粮谷的大司农不能有事,”大司农乃九卿之一,在朝影响力大不说,且一直站的是他们这边,朱煜可不会傻到推他出去。
“大司农不能有事,殿下可以推给底下的太仓令。太仓令负责粮谷的储藏,如今赈灾粮发霉变质,他有最直接的责任。”
“清安说得极是”朱煜点了点头。这会儿他的神色已经平静了许多,不似刚刚那般没底,“太仓令是谁来着”
清安看着手里的秀竹荷包,眼神幽幽的,
“是宋博侯,宋文松。”
朱煜听了微微皱眉,他还没忘记那是宋侧妃的父亲。
不过,若是舍了他一个的话
“殿下以为如何”
“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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