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道“那就在那个将领进来的时候, 让他知无不言, 言无不实。”
片刻后,一个身材魁梧, 面容沧桑的中年人走了进来,对着上首的皇帝跪下,“微臣参见皇上, 参见太子, 参见长公主。”
皇帝淡淡的“嗯”了一声, 也没有让他起身, 而是直接对着身旁的妹妹道,“人已经来了, 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白芷点点头, 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你可是和敌国的大将军有往来”
中年将领“是。”
“可是穆王指使”
“不是。”
本来想说是却不知为何说了不是的中年将领脸上闪过惊慌和惧怕, 赶紧补救, “是吏部尚书指使我这么做的。”
说完这句话后, 中年将领直接瘫在了地上。
完了, 怎么将这些不能说的全说出来了。这样一来,自己的妻儿肯定保不住了。
想到这一点, 中年将领顿时面如死灰,了无生气。
白芷嘴角一勾, 将目光转向面色已经恢复正常, 佯做被冤枉而委屈大怒的吏部尚书, “钱大人,你的证人可是指证你诬陷皇子,你可知罪”
吏部尚书上前一步跪了下来,掷地有声的道“皇上明鉴,臣绝没有做过此事,是这竖子陷害我。”
白芷冷笑一声“这人是你找来的,在场这么多人,不陷害别人就陷害你吗”说完也不等他回话,又问向那个中年将领,“你既是幽狼军的人,又为何背叛穆王,帮助吏部尚书陷害他”
中年将领面色灰白,破罐子破摔的道,“是钱大人用卑职的妻儿威胁,卑职这才不得不按照他的吩咐,陷害穆王。”许是想着坦白从宽,也许是想着戴罪立功,中年将领也不再隐瞒,将自己知道的一股脑都吐了出来,“至于为什么这么做,卑职曾经不小心偷听到原因。”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看着坐在上首的人和瞥见那道微胖的身影,一咬牙,“是因为穆王风头太盛,威胁到了太子的地位,所以钱大人才会不计余力的陷害穆王。”
“你血口喷人”吏部尚书当然不能认,要是认了,不但他完了,身为太子的娘舅,连带着太子的地位都会受到威胁。
白芷没理睬吏部尚书,继续问道“你可有证据证明你的方才说的”
吏部尚书一听眼睛一亮,跟个斗公鸡似的,竖起了全身的毛,“对,你有什么证据污蔑朝廷命官可是大罪”
暗自将自己这段时间的言行在脑中过了一遍,发现没给人留下什么把柄和漏洞,吏部尚书悄悄松了口气,底气不由足了起来。
中年将领脸色一白,“卑职没有证据,但卑职所言句句是真,绝不敢有半分欺瞒,皇上一查便知。”边说边“嘭嘭嘭”的磕了几个头,脑中灵光一闪,道“卑职的妻儿此刻还在钱大人的手上,皇上派人一搜就能发现,到时便可证明卑职所言。”
皇上的目光瞥向了吏部尚书,吏部尚书被这冰冷的眼神盯的浑身一冷,腿脚发麻,完了,还忘了还有这一槽了。
早知道就把那母子俩先处置了,也不用在这个时候翻车。
就在他想着怎么为自己开脱的时候,一个小太监进来,在全禄耳边说了什么,这个跟了皇帝几十年的太监一张白胖的脸上冷光一闪,想了想还是轻手轻脚的走到皇帝身边,小声禀告,“皇上,驸马在殿外求见,似是有要事找您。”
皇帝浓眉一蹙,瞧了一眼听到声音打眼望过来的妹妹,用眼神示意,“要让他进来吗”
白芷想知道冯子昂来干什么,便点了点头。
皇帝以为她还是对驸马有情,眼中有对其怒其不争的不悦,更有对驸马的愤怒,“让他滚进来。”
冯子昂是站着走进来的。
刚一跪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白芷就先一步道,“驸马,你可知罪”
冯子昂
以为长公主是因为莲依的事在和他闹别扭,冯子昂的脸上露出明显的不赞同,“公主,这是泰和殿,是谈论正事的地方。”不要拿这些儿女之间的在这里掰扯。
白芷听明白了他的言外意,不怒反笑,“你知道就好。”
“方才皇兄说让你滚进来,你却是站着走进来的。这可是明晃晃的抗旨”
冯子昂
冯子昂
撞上上首的皇帝扫过来的不善目光,冯子昂咽了一口唾沫,双手举过头顶,俯身跪拜,“皇上恕罪,是微臣曲解了您的意思。”他以为皇上说的只是气急的骂人话,没想过却是真的是字面上的意思。
白芷看着这个即使做着不雅观的动作却仍旧显得雅致清逸的男人,嘴角微微一撇,这天道给他开的金手指也够大的,这种情况下还能将别人衬托成一群毫无气质的土肥圆,也是可以了。
“不,主人。”101有不同的意见,“穆王就没有被他比下去,相反,还显得愈发丰神俊朗,气质过人。”
白芷一看,那个一身冷肃的男人笔直的跪在那里,虽无言却有无尽的气势,渊渟岳峙,尽显皇子威仪。
再看看旁边虽站犹跪的太子,瞅见那层双下巴后,立马收回了视线。
果然,人比人,得扔。
皇帝仿若没听见驸马说的话,看见他的动作,只是将目光落到穆王身上,看着这个从进来就淡然镇定,喜怒不显于色的儿子,心情突然变得很复杂。
一晃眼,这个孩子都这么大了。
没想到在他忽视他的这些年里,他已经成长到被人忌惮,需要设计除去的地步了。
“唉。”
皇帝重重的叹了口气,对着穆王温声道,“起来吧。”
听见自己“被”谋反脸上都没有多少情绪的穆王闻言一愣,似是没料到父皇居然就这么让他起来了,这是相信他了
能站着谁也不愿意跪着,男人依言起身,动作如行云流水,还带着几分军人的干脆利落,尤为的飒爽。
白芷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有些热,也有些长,在男人警惕的察觉到视线望过来时微微一笑,男人一顿,想到方才这个姑姑还给自己解了围,遂对着她轻轻颔首,然后他就听见传言中对驸马无比纵容,无比宠爱的姑姑对着那个站起来半边身子的人冷声呵斥,“谁让你起来的”
“咚。”驸马下意识的又重新跪了回去,感受到膝盖传来的疼痛,刚想开口说话,眼角余光瞥见长身玉立站在一旁的穆王,顿时明白了那声“起来”是对着谁说的了。
“父皇,想来驸马也不是故意的,这个时候来找您一定也是因为有什么事,不如让他起来说话吧。”本该努力做小透明的太子不知怎么想的却在这个时候重新闯入了众人的视线,不是为自己解释或是开脱,居然是为自己姑父求情。
该说他心善呢还是心善呢还是傻瓜呢
“是傻瓜吧。”101看向他的眼神宛若在看智障,“吏部尚书是他的娘舅,却为了他的地位陷害本朝有军权有能力的皇子,虽然不是他指使的,但这个时候有点脑子的人通常不应该都选择安静的做个美男子,力求火不要烧到他身上吗”
这么赶着作死的人,还真的是好久都没遇见了呢。
“许是脑回路异于常人。”白芷很是赞同101的看法,“也许是因为驸马是他心上人的心上人所以他爱屋及乌了”
101
忽然觉得这是最合理的理由。
爱美人不爱江山,江山还没真正落到他手里,101真心觉得他有可能成为那数不尽的废太子之中的一员。
皇帝刚刚平息下去的怒气被太子这么一说,顿时又升了上来,冷冷的盯了太子一眼后,才对着跪在地上的人道,“起来吧。”
太子毕竟还是太子,在没确定他犯了不可弥补的大错前,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尤其是还有外人在场的情况下。
“谢皇上。”冯子昂忍着痛起身,想到此行的目的,忙不迭的开口,“启禀皇上,臣只来替钟大人求情的。”
“求情”皇帝讥笑一声,“你可知他犯的是什么罪就敢来替他求情”
“”还真不知道中年将领也就是钟大人所犯何事的冯子昂噎了一下,“臣不知。”
“但臣知道他一定是有苦衷的”
钟大人和他是同乡,两人曾经的交情也不错,今天突然收到他的一封绝笔信,说他此行有去无回,成是死,败也是死,想请他在他死后照顾一下妻儿。冯子昂意识到不好,便直接进了宫。
什么都不清楚的情况下就开始替人求情。
皇帝简直都不想理他这个脑子拎不清的人了,要不是顾念着他是皇妹的驸马,他此刻早就让人将他拉出去了。
笑话,冤枉皇子的人都能原谅,那他这个皇帝还有何威严他皇家还有何威严
以后大家有样学样,是不是谁有可以来设计陷害一下皇子了
他的儿子什么时候这么不值钱了能由得这群臣子下人一再算计
皇上不想睬他,但奈何他没有眼色,完全没看到皇上脸上的不耐烦,还在那一个劲的求情。
“冯子昂。”皇上能忍公主不能忍,白芷打断了他的絮絮叨叨,“他犯的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害得可是我皇家的人。你一个外人有何立场来替他求情”
“外、外人”冯子昂惊讶的张大了嘴,忘记了要说的求情词,不可置信的看着对自己一向温柔解意有求必应的妻子。
“呵。”白芷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想再给他留什么面子,应该说,打她让夏雪进宫时,她就想和他划清关系了,“一个入赘的男人,不是外人还是内人吗”
“且,就算是内人,很快你也不是了。”
冯子昂不明所以,觉得她说的每个字都能听懂,连在一起却听不懂了。
白芷站起身,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一字一句的道“因为,本、宫、要、与、你、和、离”
冯子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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