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不知。”
“无趣。”听到意料之内的回答, 贵妃伸出洁白细腻的仿佛被世间最好的工匠雕琢的芊芊玉手捂住了口鼻, 打了一个哈欠,对着来人懒散的挥了挥手,神态随意, 语气漫不经心, “本宫知道了,你退下吧。”
一阵风吹来, 宣贵妃再抬眼看去的时候, 殿中已没了其他人的身影。
姿态曼妙妖娆的女子缓缓的从榻上起身, 对着门外喊了一声, “来人, 伺候本宫更衣。”
月白留仙裙角上细细的绣了一圈栀子花,淡蓝色的如意流苏宫绦上压着一块细腻温润的羊脂白玉,肤如凝脂的手上戴了一串碧玺香珠手串,云鬓上插着玲珑山茶花珠步摇,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漾出了水波。
一张倾国倾城的脸上淡施粉黛, 整个人清雅秀丽,如芙蓉出水。
淡妆如姑射仙子, 高洁出尘。
浓妆艳抹,便是浓桃艳李,眼尾一挑,便是世间最勾人的妖精。
即使是君王, 也难免沉沦其中。
宣贵妃多年无子仍宠冠后宫, 除了得力的家世外, 就是那过人的无人能与之争锋的美貌。
打扮完毕的宣贵妃在梳妆镜前转了一个身,身姿轻盈宛若少女,大宫女极有眼色的夸赞,“娘娘的容貌之美好比西子,浓妆淡抹总相宜。”她真诚又艳羡的赞美,“不,是比西子还要美丽。”
宣贵妃被大宫女的马屁拍的心神舒坦,染了红色豆蔻的指尖点在了大宫女的脸上,娇嗔了一句,“就你嘴甜。”
大宫女笑的更加真诚甜美,“奴婢是实话实说。”
“好了,不要贫嘴。”宣贵妃扫了她一眼,问道,“我要你准备的补汤准备好了吗”
大宫女立马严肃的回答“准备好了,已经放在食盒里了。”顿了顿,又意有所指的添了一句,“补汤是奴婢亲手熬制的,没有经过其他人的手,娘娘大可放心。”
放心什么,她没说,宣贵妃却秒懂。
她满意的轻轻颔首,“那走吧。”
一行人便出了钟粹宫,去了圣上处理政事的太和殿。
端庄肃重的宫殿内,身着明黄龙袍的男子蹙着浓眉,单手撑在案上,用力揉着自己的额头,不知为何,他最近总感觉有些力不从心和烦躁。
“皇上,要不还是宣太医看看吧”一旁的太监总管李德海一脸担忧的问,“您这样老奴实在是不放心啊。”
李德海从小就跟在圣上身边,是他身边最有资历的内侍,同时,也是最了解圣上的内侍,他只看着服侍多年的主子松开额头拿起一本奏折翻阅不说话的时候,就明白自己的意见被否定了。
作为奴才,最忌看不清身份得寸进尺,尤其他服侍的还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主子,是以哪怕心中再如何担忧,他也是闭上了嘴,不再劝诫。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的小太监的通禀,“皇上,宣贵妃求见。”
圣上拿着奏折的手未动,只是长眉一拢,一双锐利深邃的眸子里无声的露出了被人打扰后淡淡的不悦。
片刻后,他翻了一页奏折,沉声道,“让她进来吧。”
“皇上。”一阵清凉淡雅的香气传入鼻尖,娇柔清媚的声音也在耳际响起,圣上抬起头,看着今日打扮的清雅淡然的贵妃,挑了挑眉,“爱妃今日这身装扮倒是清新脱俗,和往日不太相同,让人眼前一亮。”
以往的贵妃都是红衣粉黛,分外华丽明艳。
宣贵妃娇笑着捂住了唇,“皇上是说臣妾以往的装扮不好看吗”
圣上摇了摇头,“不,爱妃怎么穿都好看。”
贵妃笑的更娇俏妩媚了。
大抵这天下的女人就没有不爱听奉承话的,尤其是赞美她容貌的话,尤其夸赞的还是自己的丈夫,而丈夫还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人。
“皇上,臣妾给您炖了醒神补脑的汤,您趁热喝一口吧。”笑意深达眼底的宣贵妃听着枕边人的赞美,心花怒发之余也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从身后的大宫女手中取过了食盒,将上面的奏折随意的往旁边一推,二话不说摆在了案上。
李德海在一旁看的眉头一皱,却仍旧没有说话。
圣上眼眸一深,嘴边的笑意更重,眼底却没多少温度,等宣贵妃从食盒中取出了补汤隔着书案递过来的时候,圣上将手里的奏折一合,身子前倾就着如玉的指尖喝了一大口。
“爱妃有心了。”男人眉眼舒朗,似是很满意女人的心意,慵懒的靠在龙椅上,噙着笑容问道,“有什么想要的,说出来朕都答应你。”
宣贵妃放下了手里只被男人喝了一口的补汤,虽然有些不满意,但也知道见好就收,从袖带中掏出锦帕挥了挥,媚眼如丝的欲拒还迎,“皇上说哪里的话,只要您好好的臣妾就别无所求了。”
“真的不要”男人逗她,“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
宣贵妃像个小女孩似的跺了跺脚,如芙蓉出水的脸上飞上了红霞,“皇上”她拖长了尾音撒娇,在男人舒朗的大笑中,楚楚可怜的祈求,“臣妾想让您多给弟弟寒风一个月的时间。”
男人沉默了一瞬,那双厚重如山深邃如海的眸子淡淡的扫过来,像是能看透人心深处所有的算计和阴谋,直白锐利的目光盯的宣贵妃一个激灵,下意识的避开了对方的视线,“臣妾知道这事让皇上为难了,可臣妾只有这一个弟弟,还望皇上看在多年的情分上在宽限他一点时间。”顶着越来越有压迫性的目光,宣贵妃咬了咬唇,脱口而出,“要是一个月内他没能将赈灾银追回来,到时候要杀要剐任凭皇上处置,臣妾绝不再多言半分。”
“爱妃严重了。”令人心悸的威压散去,男人温和宽厚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宣贵妃不由自主看去,男人渊渟岳峙般的坐在那里,一身的帝王威仪,眼中却盛着温情,被这么一双眼睛盯着,宣贵妃几乎以为她刚刚的感受是一场错觉。
“你的要求朕准了。”像是所有色令智昏一样,圣上同意了宣贵妃的要求,却没否决她的提议,指了指身前的一摞奏折,无奈的叹了口气,“真是拿你没办法。”
“朕还要处理政事,无事的话爱妃便先退下吧。”
宣贵妃得到了想要的承诺,明明应该雀跃兴奋的飞起,却不知为何心里像是塞了一块大石头,沉重无比,她轻启红唇想要再说些什么,但看着圣上落在奏折上的视线,弯腰行了一个福身礼后就带着宫人退了下去。
离开的宣贵妃没有注意到,就在她走出太和殿的那一刻,男人看向她的眼神顷刻间褪去了所有深情和温度,那双幽深的眸子此刻映着阳光也依旧黑沉无比,像是子夜的墨,黑的暗沉。
宽敞肃正的宫殿中瞬间安静了下来,静的只能听见书页翻动的声音和男人清浅的呼吸。
李德海眼观鼻,鼻观心,更是想自己当做了木头人,极力压低自己的存在感。
不知过了多久,许是一刻钟,许是半个时辰,神游天外的李德海猛然听到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他一个激灵回过神,身体先大脑一步做出了反应,一只手不轻不重的拍着男人的后背,“皇上,您怎么了,要不要叫”
后面的“太医”两个字在乍然看到男人手心的鲜红时,像是被卡住了喉咙一般,惊恐万分的睁大了眼睛,说不出半句话。
“怎、怎么会这样”他死死的盯着那团血迹,双目无神的低声呢喃,随后更是不顾尊卑的一把抓住了男人的手,用袖子狠狠的擦拭那团血迹,却在触及男人手心时堪堪停住了动作。
不是因为想起了身份有别而惊惧害怕,而是因为恢复了理智。
“皇上,奴才去叫太医吧。”他像一位七旬老人一般颤巍巍的收回了手,声音都带着抖音,“今天正好是太医院的院首郑老太医当值,先皇在世时龙体有恙也是他医治的,奴才这就去叫他过来。”
“回来。”圣上叫住了抬腿就想往太医院跑的李德海,又从袖子里抽出一条锦帕慢条斯理的将手心的血迹擦拭干净,那姿态闲雅舒逸的仿佛他擦的不是血,而是不小心沾染上的丹朱。
带着漫不经心的坦然和随意。
“皇上。”李德海快要哭了,这主子知不知道自己咳血了啊,那可是血
“慌什么。”圣上将手心擦拭干净,把染了血迹的帕子扔到李德海怀中,“处理干净,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李德海“皇上”
见几乎陪伴自己走过整个人生的老太监惊吓担忧的眼泪都出来,圣上这才好心的解释了一句,“太医来看过了,这病是因为操劳过度,养养就好了。”
李德海
李德海木着一张老脸,就差将不信写在上面了。
圣上见骗不过去,掩唇咳嗽了两声,这才郑重的道,“朕是中毒了,毒因不明,郑太医已经在秘密研制解药了,你不要声张,以免打草惊蛇。”
李德海听后眼泪掉的更欢了。
呜呜呜,他家主子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年纪轻轻的就被人下了毒,生命时时面临威胁,他的人生才过了不到一半啊。
年纪轻轻三十九岁差一个月就四十圣上头痛的闭上了眼,眼不见为净。
他就知道,让李德海知道了就是这么个后果
后宫之中那群莺莺燕燕的娇媚女人哭起来梨花带雨楚楚可怜他也就忍了,兴致上来了还能品评一番,但一个脸上生了皱纹笑起来都像一朵风干的老菊花的老太监哭起来简直没眼看
惨不忍睹不足以形容
圣上无语的望着太和殿华丽的顶部,想静静。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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