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费扬古和爱新觉罗氏的情况更加不好。等到屋子里安静下来,仔细去听便能发现,两人呼吸间竟是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
伺候费扬古的小丫鬟们已经习惯了大人这段时间躺着不醒的样子,即便有了心理准备,看到大人这样很明显的濒临死亡的模样,她们还是忍不住悄悄抹泪。
伺候爱新觉罗氏的丫鬟,则是头一次见夫人这样一整日都没醒过一次的样子,哭泣不已。却又不敢哭出声,生怕扰了夫人的休息,只能默默抹眼泪。
珞佳凝拿出健康药水,一次次点着,却丝毫都没有转圜的迹象。
她明知道,由于自身状况而导致的身体衰败,她也是无力更改的。十三阿哥的生母如此,费扬古和爱新觉罗氏自然也是如此。
毕竟系统只是让她来做任务改变乌拉那拉氏给后世留下的印象,而不是让她来拯救天下苍生的。
可她还是不死心,一遍遍失败后又一遍遍地试着。
宫里派了位太医在乌拉那拉家守着。
饶是如此,费扬古和夫人也没有丝毫要转好的迹象。
胤禛告了假,一直陪伴再四福晋身边寸步不离。
中午珞佳凝没胃口,胤禛拉着她的手硬是让她吃了些稀饭垫垫肚子。
到了晚上,费扬古和爱新觉罗氏倒是各自醒了一会。
老两口都想看看对方,儿子和女婿也不让下人们帮忙了,几个大男人一起,合力把夫妻俩抬到了一张床上躺下。
富禅和富昌都不敢让四贝勒亲自动手。
胤禛道“珞佳凝是乌拉那拉家的女儿,我就算乌拉那拉家的半个儿子了。既然是半个儿子,为父母尽一份孝心,有何不可”
兄弟俩十分感动,和妹夫一起齐心协力把母亲搬到了费扬古的床上现如今,费扬古的状况已经是极其不好了,爱新觉罗氏比他略好一点,搬动母亲比搬动父亲更保险一点。
许是看到了老伴儿的关系,费扬古居然脸色泛起了红光。
他拉着爱新觉罗氏的手,轻声呢喃“那时候你站在玉兰树下,漂亮得很。我问是哪家姑娘那么美丽”
神思回到了当年,费扬古苍老的面容上绽开了幸福的微笑“我阿玛说,那是宗室女,身份尊贵得很,高攀不起。”
费扬古咳了两声。
爱新觉罗氏握了他的手。只是她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只能微微蜷缩着指尖勾着他的指尖“我怎么没听你说起过这些”
“我哪好意思和你说呀。”费扬古温和地看着老伴儿,望着那在他眼中依然美丽的皱纹和白发“后来我去你家提亲,大言不惭自吹自擂。好不容易把你阿玛唬住了,把你娶了来。我可不敢在你跟前再说这些。”
爱新觉罗氏笑了“你怕我和我阿玛说了,他再知道了你是骗他的。”
费扬古看着她的笑容,轻轻地“嗯”了声。
爱新觉罗氏带着笑容把头靠在费扬古的肩侧“其实我阿玛心里有数。只是我非要嫁给你,他没办法。”
费扬古吃力地露出震惊模样“你”
“那时候我在玉兰树下,还想呢,谁家少年郎那么俊俏。”爱新觉罗氏抿着嘴笑“谁曾想,没多久就看到了你在我家自吹自擂。”
原来她也是乐意的。费扬古知道后,没了遗憾,笑容更深。
两个人说完话,已经完全没了力气,只撑着一口气想和老伴儿在多待一会儿。
哪怕一会儿就好。
其实这个时候,老两口已经是回光返照。他们俩用最后的一口气,坚持着见到了对方,和相守了大半辈子的老伴儿依偎在了一起。
子时过半的时候,夫妻俩几乎同时咽了气。
不过两人都是带着笑容走的,毕竟能和老伴儿在一起,没什么值得遗憾的了。
乌拉那拉家传出哭声一片。
珞佳凝望着二老尚还有点温度的尸身,神思恍惚。愣愣地拉着胤禛的手,长久缓不过神来。
胤禛和两位大舅哥连夜把要安排的事情一一安置妥当,又让苏培盛和高无庸两个人在几处跑着,看还缺什么不。
乌拉那拉家的大奶奶和二奶奶握了四福晋的手,轻声说“四贝勒对你是真的好。”
珞佳凝勉强笑笑,轻轻应了一声。
待到天亮,鸡鸣声起。
天边的一丝亮白出现在人间。
珞佳凝扑在胤禛怀里终是哭出了声“四爷,我没爹爹和娘亲了”
这一声爹娘,本是汉人的说法,他们满人都不这么说的。
可胤禛硬是从她那悲痛的泣声中听出来,此时唯有“爹娘”二字才能表达出她失去至亲的那种伤痛。
胤禛搂了她在怀里,轻轻抚着她的背生怕她岔了气。
大奶奶和二奶奶操持着家里的事务,看着四爷和四福晋相依偎的样子,妯娌俩又忍不住凑在一起偷偷抹泪。
外头总有传言,说四贝勒为人清冷不近人情,说四福晋做事凉薄总也不和人亲近。
如今看来,传言都是假的。他们夫妻俩对待亲人是最真诚的,只是外头人体会不到,乱传一起罢了。
乌拉那拉家的大人和夫人齐齐过世,葬礼足足办了好几日才停歇。
期间胤禛一直告假陪在珞佳凝身边,帮着乌拉那拉家来置办丧葬之事。
这个年代,出嫁的女儿不必为娘家父母守重孝。
可珞佳凝心念父母亲,身着素衣,坚持了三个月不曾穿红着绿。
初时康熙帝念在她阿玛和额娘刚刚过世,由着她去了。只是时日渐渐过去,她依然沉浸在悲伤之中,康熙帝终究是忍耐不住,面色不悦。
其实康熙帝不高兴的起因也很简单。
本来吧,他想着老四媳妇儿这段时间也着实悲痛,打算在老四媳妇儿生辰那天,也就是六月底的时候,给她办个生辰宴庆祝庆祝。
可老四媳妇儿婉言谢绝了,说她最近没什么精神招待宾客,恐怕有负圣恩,还是不办为好。
康熙帝一片好意被她拒绝,自然心里堵得慌。连带着检查孩子们课业的时候,都面色不悦,一看就很不高兴的样子。
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首先发现了不对劲。
他们俩拼命暗示两位公主,希望公主们帮助嫂嫂说几句话。
七公主神游天外没有注意到,五公主却是留意到了他们俩的暗示。
五公主主动上前福了福身,骑马绕了一圈让皇阿玛见识到她的骑术进步了,又拉着马儿缰绳似是不经意地说“上个月的时候,我看宫里有小马出生了,果然是喜从天降。”
康熙帝皱着眉头应了一声。
五公主就又道“那小马长了没多少日就开始吃草了。那天我看它和它妈妈一起吃草,令人惊奇的是,它居然知道让着妈妈,让它妈妈先吃。”
康熙帝这才侧头望了女儿一眼。
五公主笑道“马儿尚且知道疼惜母亲,那么生身为人,疼惜父母更是情理之中。”
康熙帝垂眸沉吟半晌,缓缓询问“这话是谁教你的。”
“没有人教孩儿,皇阿玛大可以到处去问,究竟有没有人教孩儿。”五公主道“孩儿不过是看到了这个情景,深被触动,自己有感而发而已。”
十四阿哥道“皇姐所说,和儿臣的想法居然十分一致。儿臣也觉得此种之事,天性使然。没必要刻意去探寻为什么这般做或者是这般做到底对不对。公道自在人心,那些条条框框不过是束缚人性的桎梏而已,不去管的话,倒也没甚了。”
这时候十三阿哥胤祥上前几步,拱手道“皇阿玛,听说四福晋近日来吃斋念佛,不光是为了已故之人,也还为了尚在的人祈福。她既是心中念着家人,那么这个家人的范围便可很广,包括她的父母也是理所应当。”
十三阿哥不愧是十三阿哥。
旁人都只是含蓄说一说而已,偏就他,把话撕开了明着说。
康熙帝刚刚转晴的脸色就这么着又阴了下去。
十四阿哥扯了扯十三阿哥衣袖。
十三阿哥倒是浑不在意地朝他笑笑太含蓄了他怕戳不疼皇阿玛心上的疤。为了四哥四嫂,即便是被皇阿玛埋怨,他也绝不后悔。
康熙帝气冲冲地回了乾清宫。
想想被孩子们教训了一通,身为父亲,实在太窝囊了些。
椅子都还没坐热呢,康熙帝已经站了起来,脚步一转去了宁寿宫找太后。
太后这时候正好在听人读佛经。
她看皇上来了,就让念佛经的宫人退了下去,又问康熙帝“皇上这时候怎的来了哀家这儿莫不是孩子们功课不好,惹了皇上不高兴吧”
康熙帝自然不方便说,他本来检查得好好的,结果那几个熊孩子明着暗着揭他伤疤,搞得他很是下不了台。
他脸上挂不住,一个生气就提前离开了,而后没多久就来了宁寿宫。
康熙帝把心里的话稍微琢磨了会儿,没直接和太后讲,而是绕了几个圈子才把话题慢慢转到了四贝勒的身上。
康熙帝正想就四贝勒最近的表现长谈阔论一番。
谁知太后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意图,说道“如果是谈胤禛,我们大可以往后再谈。如果说的是珞佳凝,哀家倒是想提几句。”
康熙帝肃容“皇额娘请讲。”
“那孩子悲痛过甚,一时间走不出来情有可原。皇帝你身为人父,且是人子,应该可以体会父母子女的这番情意。”太后道“多余的话,哀家就不说了。只希望皇帝对待珞佳凝的事儿上,多多宽容体谅就好。”
太后三两句把这件事讲完,紧接着就说起了旁的。
回到乾清宫后,康熙帝越想越觉得不解。他也没多说什么,为何一个个的都来主动为四福晋说话了。
他索性喊了德妃细问究竟。
因为这一次召见的是四福晋的亲婆婆,康熙帝难得地没有绕圈子,直截了当说了自己的想法。
无非是四福晋悲痛的时间够久了,也该走出来了。不然满朝文武百官的旁敲侧击之言,说什么四福晋仗着受宠做事逾矩的那些说法,他身为皇帝也有些堵不住的。
德妃讲了一些古代的孝事后,轻声与康熙帝说“这孩子做事妥帖,唯一的缺点,也就是重情重义了。”
康熙帝手持朱笔,掀掀眼皮看了看她。
德妃继续道“想她这几年做的,哪一桩哪一件不是因为重情义福常在和十三阿哥一直以来都是她照拂的,五阿哥五福晋也说若没有她从中说项,平时家中妾室闹起来,夫妻俩磕磕巴巴的都好不起来。五公主和七公主的婚事,也是太后找了她商量着办的。说句掏心窝的话,如果她不是这般的性子,我和胤禛的关系也和缓不得。还不是她觉得我们娘儿俩这样僵着不好,不厌其烦一遍遍地从中说和,才有了我和胤禛的逐渐亲近”
眼看着康熙帝神色有所松动了,德妃继续道“旁的不说,单就芷瑶这孩子还活在世上这一件事,就足以让我感激她的重情义了。”
芷瑶便是七公主。
当初七公主被八公主和郭络罗氏推搡得落水,还是四福晋不顾危险跃入水中救回来的。
那时候在场的人都看到了,说四福晋什么都没顾上,就这么直接跳进去捞的七公主。虽然七公主救回来了,可四福晋也丢了半条命去,昏睡过后比七公主醒来的还晚。
被德妃这样一番说之后,康熙帝轻轻把朱笔放到了桌案上。
“是这么个理。”康熙帝道“她这孩子,唯一的缺点就是太重情义了些。因为这个,旁的都顾不得管不上了。”
德妃“可不是么。我也劝过她多次了,遇到事情的时候,理智一些考虑一下。可她每每的遇到了事情,就真的感情大过理智,脑袋一热就上去了。”
康熙帝道“那就慢慢来吧。费扬古他们离开也有百余日了,对她来说也已足够。你看看情况,给她送去些翡翠首饰和几件松绿月白的衣裳。她是个聪明孩子,心中有数。先穿些浅淡色的衣裳,往后慢慢来。”
这已经是身为帝王的让步了。
德妃喜不自胜,福了福身“多谢陛下。”
康熙帝“嗯”了声,又道“也是她自己的造化。”若不是四福晋平时做善事良多,也不至于一个个的都在为她求情。
先是公主们,后是阿哥们,继而太后,看出他的不悦后,都在为她说话。
现在就连他主动找来的德妃也都向着她
康熙帝仔细想想,老四媳妇儿就是这个脾性。他原先觉得这个儿媳妇好,也是因为她秉性善良。
既然如此,他也不必多计较这些个了。
只是凡事要有个度,超出来就过犹不及。这也是他让德妃用首饰衣裳提点老四媳妇儿的用意所在。
就看那孩子是不是知情识趣,能否领略他的心意了。
德妃当即就要让人去准备衣裳首饰。
康熙帝抬手拦住了她“倒也不用这样麻烦。”
德妃一愣“嗯”
康熙帝慢吞吞说“前些日子内务府新进了一批料子,朕觉得那些松绿色的布料和月白色的布料,给老四媳妇儿做几身衣裳挺不错的,而且那些颜色也不扎眼,正适合她用,就让人做了几身。”
德妃眨眨眼,福了福身“臣妾先替她谢皇上赏赐了。只是那翡翠首饰”
“朕那儿也有。”康熙帝急急说完后,觉得自己好似是嘴太快了些,忙收住神色,板着脸,铿锵有力地说“不过是些首饰罢了,内务府那儿肯定是有的。等会儿朕让梁九功去内务府找一找,若是寻到了合适的,就让人给你送来。”
德妃会意“而后臣妾再给四福晋送去。”
“你就说是你赏赐的就行了”康熙帝赶紧补充道。
德妃笑着颔首“那是自然。”
康熙帝这便松了口气。
过了没几日,永和宫的赏赐就由慧仪姑姑亲自送到了四贝勒府上。
如今到了夏日,四贝勒的新宅邸已经修葺完毕。
只是四福晋的父母刚刚亡故,四贝勒府不好庆祝乔迁之喜,搬家的事儿就一直搁置了下来。
慧仪带着人送赏赐,来的就是旧宅邸。
德妃这样给了一拨赏赐,一则是提醒四福晋可以搬家了,另一则也是借了这个由头让四福晋进宫一趟。
有赏赐就有谢恩。
一来二去的也就开始走动了。
四福晋素来机敏,很快领会了德妃的意思。
第二天,珞佳凝进宫谢恩,穿戴的刚好就是德妃之前按照皇上意思,送去四贝勒府上的首饰衣裳。
珞佳凝去过永和宫后,在德妃的明示下又去了趟乾清宫谢恩。
康熙帝见到她今日的穿戴,只觉得这样的年轻女孩儿就该这样朝气蓬勃的穿戴。
他看着孩子明艳的模样,身为父亲便也心里舒坦了,就侧头悄悄和身边伺候的梁九功说“她穿着正合适”
忽而帝王又轻轻拧眉“朕怎么觉得她瘦了不少”
明明这些衣裳都是按照她几个月前在宫里裁剪的尺寸做的,这次衣裳尺寸与几个月前的想通,居然显得空荡荡的了。
梁九功轻声说“遭遇如今坎坷,瘦一点也是正常的。”
康熙帝就轻轻叹了口气。
珞佳凝刚才在自顾自地吃茶,即便是隐约察觉到了皇上在那边窃窃私语说的可能是她,她也不可能为了偷听皇上说的话而浪费成就点。
成就点这东西,多多益善。不必要的时候断然不能浪费了去兑换什么偷听装备。
珞佳凝悠然自得地喝着茶。
康熙帝回头望过来,看着老四媳妇儿这样子,他着实放心了不少。
他有些开心得想笑。
转念商量着,自己家身为皇帝,理应喜怒不形于色。不能明明白白地就这么告诉别人,现在他很开心。
康熙帝故意板起脸,与珞佳凝说“今儿你也是来得巧了。太后正好叫了佟佳家的舜安颜和张英家的张廷璐进宫。宫里的德妃她们和这俩孩子不熟,那些公主们也不能随意去见他们。既然你来了,不妨帮朕招待一下吧。”
珞佳凝一下子就听出来了,这事儿恐怕就是太后早就打算好的。
两位公子来了,妃嫔和公主们不好招待他们俩,不还是有阿哥所的阿哥们么
显然皇上早就打算好了让她来办这个“苦差事”,故意说得冠冕堂皇而已。
珞佳凝心知皇上是好意,太后也是好意。
毕竟她窝在家里那么久为父母守孝,已经是“与世隔绝”太久了。
其实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原身已经嫁给四阿哥几年了,她一来就住在宫里,和乌拉那拉家的长辈其实是没有接触过的。
后来出了宫,因为政治关系,她也不能经常回娘家。
所以硬要说她和父母亲有多么深浓的骨肉亲情,并不现实。
实际上,那些悲从中来无法抑制的痛楚,很大程度上属于血脉传承下的“骨肉至亲”之情。
在费扬古和爱新觉罗氏离世后,血脉之间传递出的那种悲痛,让她真的是短时间内缓不过劲儿来。
如今过了百日后,许是她帮两位老人守过了的关系,那种血脉相连的悲痛倒是淡了一些。她就也能够渐渐舒缓过来了。
只是身子还虚弱着,得好好调养才能像前段时间那么健康。
她明白,如今太后和皇上这样安排,也是希望她和旁人家的孩子们多走动走动。
恰逢公主们和舜安颜、张廷璐的事情是喜事,两位长辈许是想借了这样的喜事,冲去一些她的愁苦与哀伤。
珞佳凝就也没戳穿皇上的“装模作样”,笑着应了“一切听皇阿玛安排。”
康熙帝看她这样乖顺,反倒是心疼她起来,忍不住说“你安排好他们的茶点就行了。他们许久不曾进宫,太后让他们多吃两盏茶再走。倒也不至于留饭。”
自打上次珞佳凝在宫里见过这两位公子后,太后就没有再宣他们进宫来。
很简单。
本来这俩孙女婿就是四孙媳妇来张罗着相看的,没了四孙媳妇,德妃又是个沉默寡言没意思的,太后独自一人了,也提不起精神来安排这事儿。
昨儿听说德妃赏赐了老四媳妇儿一些东西,太后知道今儿再怎么说,老四媳妇儿也得进宫来谢恩。
她心中一动,和皇上通过气儿后,把这俩儿郎也找到了宫里。
没别的,就是年轻人凑一起,热闹,喜庆。
康熙帝看四福晋瘦弱得很,担心她的身子,直接让梁九功送了四福晋去太后的宁寿宫。
路上,梁九功小声劝四福晋“恕奴才多嘴。奴才还没见过陛下和太后为了哪个阿哥或者公主这样费心呢。福晋您的头一个。可既然陛下和太后都这样为您费心了,奴才斗胆劝一句,福晋还是把心思收敛回来的好。”
珞佳凝忙说“多谢公公美意,我明白的。”
她这段日子一直在四贝勒府里不曾出来过,也真的是想替原身的生身父母守一守。
毕竟那种吃不下睡不好的日子挺难捱的。
血脉割舍不断,就顺其自然。唯有帮助原身给父母守了孝,她把该做的做了,往后的日子才能不留遗憾。
对她,对不知是不是已经魂飞魄散的原身来说,都好。
如今百日已过,她身为女儿也只能做这些了。即便胤禛惯着她,她也不能不识大体继续郁郁寡欢下去。
毕竟身为四贝勒的福晋,她需要做的事情还很多。
虽然心中依然忧愁,她只要把对父母的思念好好放在心里,便没辜负了二老的养育之恩。
梁九功看四福晋面上有了些笑容,便松了口气“福晋心里明白就好。四贝勒这段日子听了不少闲话,”
珞佳凝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脚步微顿“四爷闲话”
梁九功“是呀,好多人在外头传,说什么四贝勒管不住四福晋,任由四福晋不顾规矩为父母守孝。还说四贝勒府上,贝勒爷是半点儿都做不了主的,什么事儿都得听福晋的。就连四福晋做事逾矩,四贝勒也半点说不上话。”
梁九功叹着气道“皇上问过这话的源头是哪儿,问来问去没个准的答案出来。皇上也是替四贝勒着急,这才让福晋您赶紧走出来,不然外头指不定后面会把四贝勒说成什么样儿呢。”
珞佳凝双手指尖绞在一起,半晌说不出话。
她明白,梁九功说出来的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肯定还有许多更难听的话,梁九功压根都说不出口,免得污了她的耳。
听到的都那么不堪了,谁知道被掩下的那些成了什么样子
原来胤禛这段日子居然为她受了那么多的委屈。
可叹他身为皇子贝勒,居然回家后一个字儿也没和她提起过,更是半个字儿的抱怨都没有。只把这些受到的委屈都放在了心里。
每日他归家后,都是温声细语地和她说着话聊着天,还陪她读书写字
身为夫君,他已经做得很足够了。
思及此,珞佳凝的心里愈发通畅起来。她面上带着暖暖笑意“多谢公公提醒,我自不会辜负了皇阿玛和四爷对我的好意。”
梁九功打了个千儿“福晋不必谢奴才,这都是奴才应该做的。”
此时已经到了宁寿宫的外头。
院内隐隐传来了争执声。
梁九功“咦”着往那边望过去“这是谁吵起来了么”
“先去看看怎么回事。”珞佳凝说着,加快了脚步进入了宁寿宫的院子。,,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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