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第 113 章

    珞佳凝没有再跑。不然胤禛这家伙再一激动,闹出的动静大了,倒是让旁人发现他们四阿哥四福晋夫妻俩偷看妃子吵架的事儿了。

    这也太掉价。

    绝对不行。

    珞佳凝半是拉扯着半是拖拽着,好歹把胤禛弄到了旁边不起眼的地方。两人一起朝着吵架的中心望过去。

    短暂时间过去后,两个人已经从争执“东西是被谁拿了去”转移到争执“东西是被谁的奴仆给偷了去”。

    惠妃捏着帕子指着宜妃鼻尖“你的奴才手脚不干净,偷了你的匣子。你倒好,自己的奴才不看准了,偏要来指责我笑话”

    宜妃比她更泼辣,反正现下皇上也不在身边,索性叉着腰指着对方怒叱“谁的奴才手脚不干净你说谁呢我身边的人可是各个都十分得用的。不像你,识人不清,养了一群手脚不干净的东西。要我说,你赶紧去你屋里头查一查吧指不定那匣子就藏在哪个角落呢”

    两人你来我往,争吵不休。

    事实上,宜妃和惠妃都知道带过来的人里,绝对不可能出现这种偷鸡摸狗之辈。所以才会这样底气十足地去指责对方带来的人。

    说实在的,她们俩在宫里头的名贵首饰和衣裳都多了去了。为免舟车劳顿太过麻烦,她们能够带来行宫的不过是十之一二的数量。

    她们身边的奴才真想偷东西的话,在宫里能偷到更多的好物件,何至于到了现在才动手

    就算有那些不敢保证其衷心程度的奴才,也大都被她们放在了院子里做粗使活计,万万不可能带了身边伺候着。

    能跟来的都是忠仆。

    因此,现在两个人互相指责对方身边的宫人时,她们俩是谁也不肯让着谁的。

    毕竟一个忠仆就快跟半个家人一般了,且在身边伺候已久。

    奴才们命贱,生死都在主子们的一念间。而这种“偷窃”的行为一旦被捉住,就算本来没做错事,在“审讯”的时候也能打掉半条命去。

    此时此刻这种事情上,她们绝对不可能让步,不可能让对方把自己的奴才弄去处罚掉。

    宜妃和惠妃越吵越厉害。

    不多久,和她们相熟的妃嫔们也跟着加入了战场,跟着她们一起争吵开来。

    这件事很快惊动了太后和皇上。

    皇上不好出面直接把自己的两个爱妃给办了。太后能行。

    不一会儿,太后身边的两位得力嬷嬷就冲进了人群里,一个笑着去劝宜妃,一个笑着去劝惠妃。

    两人不动声色地把两位妃子看似劝着,实则是拖拉着给分开来。

    当天傍晚,一群太监在梁九功的带领下,直接到宜妃和惠妃的屋子,连同她们身边太监宫女的屋子里,翻了个底朝天。

    可是宜妃的那个首饰匣子还是没有找到。

    一行人无功而返后,宜妃哭了个昏天暗地。

    最后,康熙帝当天晚上留在了宜妃的屋子里,温声安抚她,又许诺她再给她新首饰,这事儿才算暂时告一段落。

    珞佳凝有些好奇,为什么皇上没有继续彻查,把整个行宫都翻一遍,看看那个匣子藏在什么地方。

    胤禛笑道“谁知道那个匣子到底带来没带来,又或者是存在不存在呢”

    他简单一句话,倒是点醒了珞佳凝。

    说“不见了一个首饰匣子”的事儿,从头到尾都是宜妃和她翊坤宫的宫人们在讲的。

    但是旁人并没有见过这个匣子。

    所以说谁能保证真有这么个首饰匣子的存在

    就算是真收拾了这么个匣子出来,万一这匣子离开前忘了带来,忘在了翊坤宫怎么办

    因此这事儿暂时只能先不了了之。

    “反正现在人和物都走不了,所有人都会在行宫待上一段时间。”珞佳凝道“皇阿玛等大家都休息几日后,再悄悄彻查此事也是可以的。”

    她早已看出来了康熙帝的脾性。身为帝王,康熙帝做事不动声色,经常在不经意的时候突然来一下,让人措手不及。

    处理这件事的时候说不定也会这样。

    胤禛含笑说对。

    不过

    珞佳凝道“平时我们也得小心着点。说不定这种偷鸡摸狗之辈,就在我们的身边。”

    如果说宫里的主子们对自己身边的奴才都很放心的话,那说不定是在几个阿哥的府上或者是两位公主的府上。

    这事儿很难说。

    毕竟四阿哥府上带来的这些奴才们,珞佳凝可以拍着胸脯说完全没事。但是其他兄弟姐妹家里的奴才,她还真不敢百分百打包票。

    而且,珞佳凝总觉得这件事怪怪的。

    宜妃和惠妃在这个事情上都没必要说谎。她们身边的奴才也没必要说谎。

    那就说明是目前还没有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某个人做了这件事。

    现在来的主子,可都是皇亲国戚。不是公主皇子,就是驸马福晋。主子们是不可能去偷妃子的东西的。毕竟平时自己的吃穿用度也都很好,首饰也都是名贵的,宫里皇上和贵人们赏赐下来的也都是和宜妃差不多的水平。谁还缺哪些首饰了

    所以但凡有人作案,就应该是奴才无疑了。

    可是谁家主子带过来的奴才,有这个胆子,胆大包天会去偷皇上宠妃的首饰呢

    但凡有点脑子的也都不该这么做啊。

    珞佳凝心里疑惑着,现在却还有另外一件事让她抓心挠肺地“思念”着。

    那就是四阿哥当初做过的那间糗事。

    之前太后派了人来,把宜妃和惠妃她们给分开后,喜欢“热闹”的七公主就拽着五公主一起去找太后了。

    俩人一直跟着太后一直到晚膳的时候都还会没回来。结果珞佳凝就没能问成这件事究竟如何。

    好在第二天一大早,公主们主动到了她的屋里和她一起用早膳,这事儿终是能问了。

    胤禛也在。他清晨就去了皇上那边,与皇上议了朝政后又折回来陪着四福晋用膳。

    几个人碰了个正着。

    好在七公主经了这么一个晚上后,倒也没那么害怕四阿哥的眼神了。她挨着四福晋坐下,硬生生盯着四阿哥的目光,把这事儿告诉了自家四嫂。

    “其实这件事说糗,也还不算太糗。”七公主求生欲很强,生怕四哥会怪罪她,好歹是给四哥留了点面子,没把话说太满,慢吞吞道“那时候四哥跟着太子一起去掏鸟窝。谁知道四哥刚爬上树去,不知道怎么的皇阿玛到了。四哥被皇阿玛一声呵斥,吓得掉下了树枝。”

    珞佳凝哧哧地笑着,扭头去看胤禛。

    胤禛无奈道“我和太子两个人本来说好了去掏鸟窝,是很秘密的行为,旁人并不知晓。所以没料到皇阿玛会去。”

    这时候珞佳凝听出来不对劲,问他“那是不是有人告诉了皇阿玛,你们这一次的行动”

    不然皇上为什么来得那么及时。

    “嗯。”胤禛有些意外。

    他没想到四福晋居然和他想到了一处去。

    现在妹妹们都在,他也不好当着她们的面就去和四福晋有亲昵举动,只能按捺住满腹心思,语气很淡地说“我那时候觉得,不是大皇兄就是三皇兄。”

    珞佳凝发现他用的词很特殊,他说了个“当时”。那是不是说明,他后来在仔细想了下,又觉得事情不一定是这样

    珞佳凝下意识地问了句“四爷,当时你上去掏鸟窝是太子的主意吗”

    胤禛“算是,却也不完全是。太子当时说他不敢上,我就说先上。”

    珞佳凝若有所思“那么说是太子先选择了不上去,所以四爷你才先上了的。”想必那时候胤禛“之后”想到的,就是这个事情。

    五公主顺势沉吟道“如此一来,把皇阿玛叫来的人说不定是太子。”

    一屋子的人就都朝五公主看了过去。

    五公主笑道“倘若这个事情是太子做的,而他做了后又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事情陷害给大皇兄或者是三皇兄。如此一石二鸟的事情,何乐不为”

    一是让大皇子和三阿哥之间有一个人被四阿哥记恨。

    二是,四阿哥说不定会摔伤。

    珞佳凝也是这么认为的。

    几个人把这件事情想通之后,不由得面面相觑。

    太子平素看着为人温和大度仁厚,早些年的时候,大家都很喜欢他。

    也就是这两三年时间内,太子的一些行为暴露,才渐渐让人发现了他心底的阴暗面。

    但是今日说的这个事情看出来,再往前推好多年,太子挑拨兄弟间的行为已经在暗中进行了。

    只不过以前没有发现而已。

    胤禛没料到,自己当初的一个糗事,倒是让妻子和妹妹们变得神色严肃起来。

    他慢慢起身指了桌上的一众食物“你们吃着。这些事情,不用你们去想。有我在琢磨着就够了。”

    说着他就打算离开。

    原本他也要留在皇阿玛身边议事的,只不过这会儿皇阿玛被皇祖母叫了去,说是商议昨天的事情。所以他偷闲过来看看自家妻子。

    胤禛离开后,珞佳凝和两位公主又嘀咕了一会儿太子的问题。

    原本说完这些后,三个人打算去找其他福晋们玩。

    她们仨都走到屋门口了,珞佳凝却是伸手把五公主轻轻一拉“五妹妹,你怎么了脸色看着不太对劲。”

    五公主的脸颊又开始泛着那种不正常的红色了。

    现在五公主的身上,穿的明显是舜安颜给她从江南带回来的那种衣裳。非常好看。而且,款式与花色和当初在宫里出发时候穿的那一身不一样。

    显然是另外一套。

    五公主笑着抬手摸了摸自己脸颊“难不成我又热到了”

    “不应该啊。”七公主抬头看了看天“热河这边多么凉爽。我感觉这温度,也就和京城的春日差不多。你这衣裳也没有厚到春天穿还会中暑吧怎么可能热到。”

    珞佳凝不动声色给五公主用了个健康药水。

    叮的一下,使用成功。

    珞佳凝愣了愣。

    难道说五公主真的是有点中暑了不然这药水怎么会使用成功要知道,倘若身子没有任何问题的话,那药水是无法使用上的。

    珞佳凝也觉得这个天不太容易中暑。

    路上的时候,五公主确实穿的比现在要轻薄一些。可那时候的气温也高。现在热河的气温比较低,五公主穿的略厚一点,也不至于这般才对。

    珞佳凝见五公主的额头上没有什么汗珠,就抬手摸了摸五公主的脸颊。

    不算热。

    可为什么她的脸那么红

    珞佳凝正这样想着,她伸出去的手已经被五公主轻轻握住。

    “劳四嫂为我费心了。”五公主笑道“不如四嫂去我屋里坐一坐吧。我现在好像是有点不太舒服。我们就不去五福晋那儿了,到我那边略歇息下。”

    五公主的房间,是连续五间的屋子。小厅面积不算大,却清爽雅致,正合五公主的心意。当时一看到这几间房,她就喜欢上了。

    三个人在小厅里落了座。

    不多会儿,舜安颜大跨着步子走了进来,他手里还提着一杆枪“怎么了芷筠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找太医给看看”

    舜安颜走的是武举的路子。他平时习武,骑射都很出众。皇上有意给他在宫里授一个侍卫的职务,只是一时间还没决定下来具体给个什么官职。

    这一次避暑后回到京城,这事儿差不多就会定下。

    现在他正在院子里练武,听说妻子本来打算去福晋们那边坐坐的,结果忽然就折了回来。

    他察觉不对,顾不上继续练武了,忙回来看看妻子的状况如何。

    五公主连连摆手“我没事,就是略微有点不舒服。四嫂不放心,非要我歇一歇。”说罢,她嗔了四福晋一眼“四嫂就是这样,把我们几个兄弟姐妹的身子看得比什么都重。有时候她都顾不上自己的安危,先顾着我们才行。”

    五公主这样说,是想到了当年的时候,四福晋不顾自己的安危直接跳进了水里去救七公主的事儿。

    本来刚才五公主想说自己没事的,四嫂不用大惊小怪。后来就是记起来这件事,想着不让嫂嫂担心,这才听了嫂嫂的话,回来休息。

    舜安颜一向十分敬佩四福晋。他觉得四福晋虽然不是男儿,但是做的很多事情聪慧果决,十分令人佩服。

    且他这一桩心心念念的婚事也是四福晋促成的,这让他对四福晋更加心服口服起来。

    现下听了妻子这样说,舜安颜仔细看了看五公主的面色,果然有些异样的潮红,不由将手里的往后一放,顺势在妻子身边坐下“你确实瞧着不对劲。”

    五公主有些不好意思在四嫂和妹妹的面前,与夫君这样亲昵。

    她有些羞赧地低下头“也还好了,就只是有点略微的不适。”

    夫妻俩在这边说着话的时候,珞佳凝的目光却落在了紧跟着舜安颜进屋的那个人的身上。

    刚才,舜安颜是下意识地把手往后面一伸,而后松手的。压根没看后面。

    可是紧跟在他身后的这个丫鬟,却是十分如常地顺手接过了他手里的。

    两人配合得很好很默契,好似这样的举动已经有成千上万次了似的,如此理所当然。

    珞佳凝不由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那丫鬟十七八岁的模样,模样还算不错,眉眼里透着些妩媚,倒是让她整个人看着漂亮了许多。

    她双手握着,认真放到了旁边的桌案上,这才福了福身“回福晋的话,奴才娇杏。”

    珞佳凝“你跟在驸马身边多久了”

    “有十年了。”

    珞佳凝若有所思。

    五公主笑着指了娇杏,与四福晋道“她很能干。舜安颜屋里的东西都是她在打点。以前我还不知道,有丫鬟能做事儿这样体贴周到。直到看了她,我才心服口服。”

    七公主拉着五公主的手,小声说“五姐姐,她是个丫鬟又不是太监。五姐夫的事儿都让她打点,合适吗”

    七公主一向大嗓门惯了,她这样“压低声音”的时候,经常能让旁人听到一二。

    比如现在。

    那个娇杏显然听到了七公主的话,脸色微变。好在她也知道分寸,没有立刻表现出来。

    不过,有了七公主的话后,娇杏显然是在屋里待不下去了,喊了舜安颜一声“少爷”,又扭身出了屋子。

    舜安颜拍了拍五公主手背“我出去一下。”这便跟着那个娇杏出了房间。

    珞佳凝也想跟出去。

    无奈现在五公主和七公主都在,倘若她跟出去,怕是会太显眼,容易让人看出来她对那个娇杏存有疑虑。

    珞佳凝索性去成就点商城兑换了一个道具,偷偷去听一墙之隔的外头的对话。

    那两个人的说话声音很小,幸亏这个道具十分好用,珞佳凝这才把话语听了个十足十。

    娇杏“少爷她们也太欺负人了。我可没什么坏心思的,她们却说不应该让我管着你的东西。你看她们,是不是过分”

    舜安颜的声音透着无奈“你别和她们计较。她们也没什么坏心思。”

    “可是她们就是故意针对我。”娇杏的声音里透着哽咽“我心心念念都是为了少爷。却不曾想,她们不顾及我的感受也就罢了,还这样故意给我难堪。”

    舜安颜显然有些不高兴了“她们是天潢贵胄,出身皇家。莫说是你了,便是我,遇到她们有所差遣,也要恭顺听从。”

    说到这儿,舜安颜的语气里头出几分不满“你不过是个丫鬟而已,怎能对她们背后里妄议是非我刚才顾及我们多年的主仆情分,不想把话说得太严重。可你若是再背后里诋毁我的家里人,就莫要怪我不留情面了”

    说罢,那边就没了什么声响。

    片刻后,舜安颜大跨着步子进了屋,脸色黑黑的,瞧上去很不高兴的样子。

    五公主忙问“你这是怎么了谁给你脸色看了”想到刚才和舜安颜一起出去的是谁后,她不由又问“难道是娇杏做错了什么”

    舜安颜挤出一个笑容“不用管她。你好好的就行。”

    五公主拉住夫君的手宽慰道“娇杏到底是跟着你多年的老人了,你说话做事留点余地。女儿家脸皮薄,训斥她的时候不要太凶。知道吗”

    五公主一向宽厚和善,她对待下人一向很好。

    舜安颜欲言又止,半晌后,终是一叹“你对娇杏也不用那么好。虽然她伺候了我好多年,可奴才毕竟是奴才。”

    五公主笑笑“我知道了。”

    七公主看他们夫妻俩甜言蜜语着,就拉了拉四嫂的衣袖“咱们走吧”

    珞佳凝犹豫再三后,终是点了头,与五公主夫妻俩道了别后,和七公主一起去找五福晋玩。

    俩人都走出去房间两三步了,珞佳凝下意识地回头一瞧,正好看到了那个娇杏目露凶光望向屋内的样子。

    珞佳凝莫名地有些不太放心。

    她给五公主遥遥地用了个健康药水,发现成功了,忙快步折了回去,拉着五公主的手到了远离门口的那个屋子角落,小声提醒她“你这几日要不然先别穿妹夫给你买的这几套江南来的衣裳了。”

    “为什么”五公主疑惑着。

    珞佳凝也说不上来自己刚才心里头是冒出来了什么念头。

    她望着五公主泛红的脸颊,轻声说道“这边虽然凉爽,却还是穿少一点为好。免得中暑。”

    “我知道了。”五公主笑着应声“我断然不会让自己中暑的,嫂嫂放心就是。”

    珞佳凝看着她不甚在意的微笑,知道她并没有把自己的话太放在心上。

    也是。

    这几件衣裳并不是特别厚,若说是它们会在这边穿上后引起中暑,让珞佳凝自己说,也觉得不会。

    但她就是觉得这衣裳说不出来的哪里不对劲。

    果然,不出珞佳凝所料,第二天五公主还是穿了江南带回来的衣裳。

    这一次是最后一套,第三套。

    珞佳凝看着五公主的脸色后,发现今天她的脸色比昨天还要更红。

    珞佳凝总觉得不太妥当。可是她也一时间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只能按捺下自己的心思。偷偷给五公主又用了几个健康药水。

    这次健康药水没有使用成功。

    珞佳凝有些心神不安。

    健康药水能够成功的前提条件是,是身体出现异状,只不过这种异状浮于表面还没有对身体造成实质性伤害,这才可以。

    那么使用不成功的情况下,有两种可能。

    其一,身体没有问题,所以用不上。

    其二,身体不适,却也已经不是健康药水能够阻止得了的浅表情况了。

    现在对五公主使用健康药水后失败,珞佳凝很想安慰自己是第一种情况,可她非常害怕是第二种状况。

    眼看着五公主的脸色越来越红,而额头上还没有什么汗珠

    珞佳凝把手搭在了五公主的脉搏上。

    心跳很快,而且心率明显不正常。

    她虽然不懂得医术,却明白这个状况十分不对劲。

    珞佳凝是真的害怕这个妹妹就这样出问题而不自知,忙一把拉住她的手,硬生生拖着她往屋里走,又高声吩咐也在屋中的舜安颜“你帮我把四爷叫过来越快越好”

    想想不够妥当,她又喊了廊下候着的另外一个佟佳家跟过来的小太监“你去帮我找个太医过来。越快越好”

    五公主笑看着四嫂这一番安排,不由乐了“四嫂你紧张什么我又没什么大问题”

    娇杏也跟着过来,一脸的紧张“对啊,少奶奶没什么事儿。福晋您就别”

    “什么少奶奶少爷的”珞佳凝高声呵斥“这是五公主和五驸马你眼里有没有尊卑高下”

    娇杏顿时脸色煞白,眸中却透着怒火,眼中还泛起了泪花。

    珞佳凝冷笑“五驸马不在屋中,你这番作态没人看得上。这里没你什么事情。出去外头候着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进屋”

    娇杏噗通跪了下去“就让奴才在屋里伺候吧少奶奶,不,五公主自从嫁给了驸马后,近身的事情都是奴才来做的。还请福晋让奴才留下来”

    “好你个大胆奴才。我身为贝勒福晋,竟是还支使不动你了。”珞佳凝高声唤道“苏培盛”

    苏培盛小跑着进屋。

    珞佳凝“把这个奴才给我拖下去没我的命令,不准她靠近屋里半步”

    苏培盛扯着娇杏正要离开。

    珞佳凝略微冷静了下,又改了主意“把这个奴才关到旁边屋子里让人看住不准她离开半步”

    刚才还冷静委屈的娇杏,这下子却有些慌了“奴才出去就是,福晋何必让奴才半步都不准走呢”

    她嚎啕大哭“奴才不过是想照顾公主驸马而已,福晋竟是这样绝情吗”

    苏培盛可是没有半点怜香惜玉之心的。

    他看这个娇杏嚎啕不止,左右看看,想要找个趁手的东西一时间没找到。

    这毕竟是五公主和五驸马的房间,且是刚搬过来不久,他对这儿不熟悉。顺手给她塞进了嘴里。

    廊下还有个丫鬟,因当是被这个娇杏欺负惯了的,眼看着娇杏被人扣住,她笑着从旁边花架上拿了个抹布,递给苏培盛。

    苏培盛顺手塞在了娇杏的口中。

    这下子好歹是安静了下来。

    不一会儿胤禛匆匆赶到快步进屋“怎么回事”刚才舜安颜叫他过来,语气很急,说是四福晋叫的,他不明所以。

    但是他知道珞佳凝很有分寸,不会无缘无故这样,所以急急赶到这儿。

    这时候,小太监也把太医叫来了。

    珞佳凝忙让出来床边的位置给太医诊脉。

    太医的手指刚刚搭上五公主的脉搏,顿时脸色微变。

    把脉一会儿后,他松开五公主的手,提起笔来要写方子,犹豫一下后又把笔放了下去。

    珞佳凝忙问“您这是怎么了”

    “公主这个症状,有些像中暑。又有些不像。”太医道“倘若公主脸上有汗,热气郁结在肺腑,然后配上这样的迹象,倒像是中暑。可是一来脉象不太对劲,二来,又没有汗。我这倒是有点不太确定是怎么样了。”

    珞佳凝直接拉了太医去看五公主的衣裳“您闻闻这个衣裳。我总觉得有点味道,但是不太确定。”

    她之前就觉得这个味道怪怪的。

    和五公主七公主说了,五公主还有些不好意思,说她可能是出汗太多了透湿了衣裳的味道。

    珞佳凝就也不好多说什么。

    现在太医在这儿,她决定让专业人士赶紧来看看。

    太医闻了之后脸色大变。

    他又重新给五公主把脉,只过了十几秒,便提笔快速写了一个方子,直接塞到了舜安颜的手里“立刻开方子,开三副。不,五副五副同时煮出来。第一副略煮一下,沸腾了就赶紧拿过来。其他的煮出褐色再拿过来。要快”

    舜安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愣愣地“哦”了下。

    这时候,很突然的,五公主开始呕吐起来。

    太医急了“赶紧去啊第一副不敢煮太久,就是怕救不过来。你若是再慢,这命恐怕都要交代上”

    舜安颜立刻就冲出了屋子。

    胤禛三两步走到床边,寒声问“有人下毒”

    “很可能是。”珞佳凝道“我让苏培盛押了一个丫鬟在旁边屋子里,麻烦四爷扣了她去问问。”

    胤禛听后转身正要离开。

    珞佳凝又道“四爷问她有关五公主的衣裳的同时,让人去搜一搜她的屋子里。有没有宜妃娘娘丢失的那个匣子。”

    这下子所有人都愣住了。

    胤禛看着妻子的坚定眼神,又看了看呕吐不止的五妹妹。

    这个屋子到底是匆匆建起来行宫,和京城的房子没办法比。因为最宽敞的房间给了宫里的贵人们,五公主的卧房空间并不是很大,站了几个人后屋里都要挪动不了。

    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再在这里帮不上太多的忙,在屋里怕是会添乱,只能咬着牙先狠下心来,扭头去审问那个丫鬟。

    这边珞佳凝喊了小太监“你过来帮我给五公主把衣裳脱下来”

    待到五公主外面这套漂亮的衣裳完全脱下后,第一副煮好的药已经端了过来。

    舜安颜当时觉得事情紧急,所以他直接要了三倍的药,十五副。这一次端过来的,是头先三碗。

    太医看到后,点了点头。他片刻也不敢耽搁,直接把药往五公主的嘴巴里灌进去。

    五公主边喝边吐。

    太医吩咐四福晋和五驸马“你们脱光她的衣裳,擦身”说着他就走到了外间。

    就算是生死存亡之际,他也不忘留给五公主该有的体面。

    珞佳凝和舜安颜两人同心协力,把五公主的衣裳扒掉,用第三碗给她把身子擦了一遍。

    这时候后面又端了六碗药过来。

    珞佳凝给五公主盖上被子,太医灌药给五公主催吐。

    三个人一起照着刚才的样子又来了一遍。

    五公主这个时候稍微缓过劲儿来。

    此刻,皇上和太后已经听闻了这件事情,派了人过来。

    只是屋里统共就那么点的空间,就算来再多的人,怕是也不能进屋帮忙。所以只能在外头守着。

    药一碗碗灌下,擦身一遍遍地来。

    等到珞佳凝累得快要虚脱的时候,太医给盖好被子的五公主把了把脉,终于松了口气,满头大汗的笑了。

    所有人心里的巨石这才终于落了地。

    皇上和太后早已赶了过来。

    五公主素来温柔善良,是太后心头宝,也是皇上极其宠爱的女儿。

    现在她出了意外,两位长辈心急如焚,什么事儿也顾不上了,直接在外头等着。

    听说孩子已经脱离了危险,太后当即就哭了。

    她却是顾不上去询问五公主的种种状况,而是急切地问着“四福晋呢老四媳妇儿在哪里哀家要好好谢谢她”

    若不是四福晋当机立断发现了问题,又快速做出做好的决断,五公主怕是人已经没了

    想到这一点,太后就后怕得紧。

    康熙帝眸色沉沉地望着屋里的孩子们,想到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他负手回身望向梁九功“听说老四早就在审那个丫鬟了”

    “是。”梁九功躬身道“四贝勒和四福晋两人,为了五公主,快速安排好了一切。四福晋负责救,四贝勒负责审。两边都没耽误。”

    康熙帝转身便走“朕去那边看看”

    梁九功“可是五公主”

    康熙帝回头望了一眼屋内,轻轻叹息着“朕一会儿再来。”

    在见到女儿之前,他总得给女儿一个妥善的交代才行。

    为今之计,是看看那个罪魁祸首到底是什么意图。

    居然胆敢谋害他的公主

    此时的娇杏,跪倒在屋子中央。她的眼中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傲气和不甘,脸上满是泪痕,身上遍布血迹。

    她本是家生子,在家里很受宠爱,爹娘都疼她。

    因为她爹娘在佟佳家做事勤勤恳恳,在她小时候,佟佳家的夫人就很放心地把她送到了少爷的房里伺候着。

    舜安颜脾气好,待下宽松。娇杏在他屋子里做事,倒也不用费太多的心力。

    原本是佟佳家的主子们心善对奴才好,旁人都很感激主家的仁厚,做事更加尽心尽力。

    可这娇杏从小到大也没吃过什么苦。久而久之,她在少爷的房里渐渐养成了骄纵的脾气。

    因为她从小就在舜安颜的屋里做事,时日长了,她顺势就成了屋里的大丫鬟。

    其实每个少爷房里都有至少两个大丫鬟和两个二等丫鬟,都是能进屋贴身伺候的。

    但是娇杏觉得这儿她能说了算,就让房里的丫鬟都听她的,什么人也不能越过她去。

    其他几个屋里伺候的没她在这里的资历久,之鞥呢忍气吞声听她的话。

    有次娇杏回家的时候,无意间听见爹娘说她能做通房丫鬟,说到时候她就是少爷房里的半个主子了,往后的前途光明。

    爹娘也不过随口一提的事儿,且是背着她的,没想过这些话会被她听了去。

    可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娇杏从那以后就以“未来的通房太太”自居,更是把舜安颜的屋子管得密不透风,丝毫都不让那些小贱蹄子接近少爷,只能她自己贴身伺候着。

    舜安颜本来也不太关心奴才们做事儿的细节,娇杏不让那些女的近他的身,他反而乐得自在。

    就在两三年前,舜安颜初次见到了宫中五公主。

    虽只遥遥望了一眼,却从此难忘。

    舜安颜一颗心都扑到了五公主身上,更没有心思去管屋里那些丫鬟们的举动。

    他每日里除去读书外,想着的不过是怎样见五公主一面。每每太后那边让他进宫请安,他都能高兴得好几天睡不着。

    不曾想,他的一片真心,看到了娇杏的眼中,却成了“忘恩负义”的铁证。

    娇杏怎么也没想到,少爷“背着她”居然在外头有了旁的人。而且那个女人把少爷的一颗心全都勾了去,让少爷念念不忘茶饭不思。

    后来,就有了宫里的赐婚。

    舜安颜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够得偿所愿,娶到了心心念念的女子,欢喜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而娇杏把这一切看在眼中,怒火日渐旺盛。

    她这种愤怒和嫉妒的心思,在看到少爷给那女人从江南特意带回来的那几身衣裳的时候,达到了鼎峰。

    娇杏觉得,那女人根本不配穿少爷特意带回来的衣裳。

    那女人才来了多久

    而她在这边已经快十年了她跟着少年这十年的时光,岂不比那女人的短暂陪伴更有意义

    娇杏私下里偷偷藏了一些家里用来毒死老鼠的老鼠药。

    她给那女的清洗那几身江南带回来的衣裳的时候,把老鼠药放在里头。

    这样一来,那女的穿着这几件衣裳肯定就会不舒服。不舒服自然会脱下来不再穿。

    娇杏想,说不定少爷一个高兴就把那些衣裳赏给她了谁让那女的不稀罕他送的衣裳呢。

    即便是那女的非要坚持穿着那些衣裳,倒也好。想必会皮肤溃烂变成丑八怪。那样少爷自然不会再喜欢那丑八怪了。

    娇杏想得完善,见少爷要带着那女的一起来热河避暑,她就也跟着来了。

    偷拿宜妃的首饰匣子,纯属意外之举。

    当时她经过那个马车的时候,见到马车旁边没有人,就顺手翻看了一下那个箱子。

    没想到里头居然有个首饰匣子,而且还没上锁。里头的珠宝看上去颇为贵重。

    她手脚不干净已久。

    在少爷房里伺候的时候,少爷的银钱颇多,她时常拿上个一二两银子,少爷也不会发现。

    久而久之,这种偷鸡摸狗的行为早已成了她的习惯。

    她觉得宫里贵人们肯定首饰很多,丢了这个匣子后也不算得什么,便顺手把那匣子给带走了。

    谁曾想

    谁曾想宫里要查一件事,远比她想象得要仔细得多也快速得多。不过几日功夫而已,就把她给揪了出来。

    娇杏实在是想不明白。

    她做这些事儿都没有留下痕迹,怎的就会被人给抓住了呢

    娇杏浑身都在疼。

    那四贝勒审讯好生厉害,什么重刑都敢让太监往她身上用

    娇杏嘴巴被堵住了,呜呜呜痛哭不止。

    康熙帝一脚踹在了她的身上,回头给梁九功一个眼色。

    梁九功会意,出来后找到自己要找的那个小太监,轻声吩咐“陛下说了,那娇杏的爹娘兄弟姐妹,一个不留。娇杏,五马分尸吧。”

    小太监长相很寻常,应声后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行宫内。

    很快地,有人把娇杏拖了出去。

    那娇杏到底也只是个从佟佳家长大的奴才而已。

    她只知道自家的老爷和少爷都很厉害,老太爷也很厉害,旁人家的奴才见了他们府上的奴才,都要低声下气的。

    而且她的爹娘在府里做事那么多年,府里的其他奴才们见了她的爹娘,都毕恭毕敬。

    说她们一家人在佟佳家的奴才中是横着走到也不为过。

    久而久之,娇杏就也以为自己很厉害了。

    她觉得以她爹娘的身份,再加上自己的长相,做少爷的通房绰绰有余。毕竟府里有那么多小厮和管家都想娶她呢。她对自己的魅力也是有足够信心的。

    她以前想得太好了。

    所以,到了这一刻她才知道,少爷的嫡妻五公主,这个身份代表了什么。

    为什么五公主出嫁的时候少爷会跟着五公主搬到了公主府。为什么,四福晋当时会严肃地训斥她,那不是少爷和少奶奶,那是公主和驸马。

    在皇家威严面前,佟佳家都不算什么。而她不过是个蝼蚁而已

    甚至连蝼蚁都不如

    娇杏此时此刻方才开始后怕,却已经太晚。一切都无法重新来过。

    康熙帝见梁九功回来了,轻轻颔首后,抬手拍了拍胤禛的肩“你做得很好。”

    胤禛拱手“回皇阿玛。儿子不敢居功。这一次是四福晋发现了不对劲,儿臣也只是听她的指示来做的。”

    康熙帝如今爱女差一点丢了性命,那种差点失而复得的心,让他这个早年曾经失去过许多子女的父亲庆幸不已。

    幸亏有四福晋在。

    不然,他又要失去一个孩子了。

    或许也应该怪他。

    公主们儿时在宫里长大,有疼爱她们的长辈护着,见不到那许多的阴暗面。

    等到出了宫,她们突然就要面对这变幻莫测的世界,根本无法适应那生活中的种种手段。

    譬如远在草原的三公主。

    譬如刚刚脱离了危险的五公主。

    康熙帝深深叹了口气,瞥了眼四阿哥,快步朝外行去“走。咱们去看看四福晋和五公主去。”,,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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