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佳凝放弃了原本想好的做梅花酥的打算后,一时间也没有想到更好的替代品,眼看着厨房还有一些自家田庄产出的绿豆,无奈之下,就做了些绿豆蓉出来。等到绿豆蓉没那么烫了,她就用这些绿豆蓉做了绿豆酥送到了张府。
虽然绿豆酥显得太平常了些,而且因为有四阿哥在旁边“捣乱”,这些糕点的形状显得没有那么规整。
可好歹是四阿哥和四福晋协力亲手做成的,张家收到的时候异常高兴。毕竟这两位亲自下厨是极其难得的。他们身为臣子却可以收到四贝勒和四福晋的这般重礼,开心之余都有些舍不得吃了。
珞佳凝想想,只给孩子的先生一家送去亲手做的东西,好似不太妥当。
她就又拉着胤禛做了些绿豆酥。
第二日两人正好进宫,顺便给皇上太后和德妃都送一点,以表孝心。
翌日。
两人的车子在宫里停下后,携手往里行着。
东宫的一个小太监左顾右盼看到四阿哥后,上来打着千儿“太子殿下找四贝勒有事商议。四贝勒若是得闲的话,还请往东宫一叙。”
胤禛便道“我一会儿要去乾清宫宁寿宫和永和宫,各走一趟的话,约莫一个多时辰可好。之后便去东宫见太子殿下。”
小太监一一听进耳中,这便打了个千儿躬着身子离开,回东宫复命去了。
夫妻俩一起跑完了三个宫殿,胤禛便打算去东宫找太子。而珞佳凝则转回了宁寿宫,陪太后一会儿。
太后最喜欢的且亲手抚养长大的两个孩子,五阿哥和五公主都相继离开了宫中。老人家思念两个孩子,心里担忧得很。
正巧四福晋和这俩孩子都关系很好,而且时常往来。太后就让四福晋去她宫里多陪她说说话,顺便讲讲五公主和五阿哥近况如何。
最关键的就是五公主了。
自从在热河行宫大难不死后,五公主的身体虽然已经恢复,却还时不时生一场小病。
消息传到宫里,太后紧张得很。
即便太医也说了,五公主这个情况很正常。因为身体受损,加上现在是冬日,很容易感染风寒。挺过去这一两年后,身体就能健康如初了。
太后却还是担忧孩子,又舍不得五公主这般情况下再在宫里和公主府两边往来,索性找了四福晋细问究竟。
胤禛把珞佳凝送到了宁寿宫后,他便独自前往了东宫去。
因为夫妻俩这次一起来的,身边没带几个人。
胤禛想着自己一个大男人,又是在宫里长大的,这里有几个墙几个瓦他都清楚得很,没必要非得带人。
他就把跟着自己的苏培盛也留在了宁寿宫,独自一人往东宫去。
也是怪了。
他来到东宫后,发现这边竟然只有两个小太监守在院门口。一眼望过去,院子里居然没有人。
胤禛正想问一问那两个小太监是怎么一回事。结果俩小太监凑在一起说了句“走咱们悄悄吃一口酒去”,竟然就这么离开了,往旁边的一个小院子去。
那小院子就在东宫旁边,来回近的很,倒是不耽搁差事。
胤禛暗暗叱了句真是偷奸耍滑的奴才,倒也没有喊住他们,自顾自往院子里去了。
进了院子他才发现,果然院中无人。
今日风有些大,冬风凛冽,吹得人脸颊生疼。
胤禛贴着墙边行走,风倒是小一点。他疑惑着这儿为甚无人,又纳罕着太子把人都谴走了是为了什么,不知不觉来到了太子寝殿附近。
他看着这边有人影晃动,所以来到这边。想找个小太监问问太子在不在,结果这边屋门没有关牢,他从门缝儿里一下子看到了里头的太子。
胤禛顿时愣住。
太子还是那个太子,自然不会让他如此惊愕。
让他诧异至极的是太子身上穿着的衣裳,居然是明黄色
这种明黄只有皇上能穿,旁人穿不得,即便是贵为太子也不行。
太子这般,竟是有僭越之心了
胤禛见当时四下里无人,就赶紧离开了,丝毫都没有惊动旁的人。
他刚刚走出院子,听到后头有响动,回头一看,守着院子的那两个小太监正好回来。
虽然没有被他们看到,可胤禛觉得不妥当,立刻拉了正在太后宫里陪伴太后的四福晋,二人往御膳房绕了一圈,还张罗着给四福晋要了许多糕点,亲自帮四福晋抱回了永和宫。
胤禛估算了下时间,又过了一个时辰,方才慢吞吞往太子东宫行去。
他不去不行。
之前太子特意找了他,说有事儿和他商议,倘若他故意不去的话,反倒是显得自己已经“来过一回”了,很容易被太子猜忌。
倒不如晚来一些时候,只说一句来迟了,反而显得自己今天是头一回来似的。
太子看到了四阿哥后才想起来,两人之前约定过要见面。而且不是四阿哥主动求见的,是他派了人去叫四阿哥的。
仔细算算四阿哥当时答允的“一个多时辰后过来”,太子暗地里惊出来一身冷汗。
太子事后才想起来,当时他找了四阿哥来东宫,本想着静等就可以了。结果事情凑巧,他拿到了那身衣裳。
那时候他只想着把人都遣出院子去,留两个人守着就行了。却独独忘记了四阿哥这一茬。
算算时间,当时四阿哥若是按照约定时间来找他的话,说不定正好碰上他试穿的那个时候。
太子有些紧张,试探性地问四阿哥一声“四弟刚才可曾来过这里找我”又笑“四弟一向十分守时。本来说好的一个多时辰见面,结果现在两个多时辰了,为兄方才见到你。”
胤禛笑道“我本来是打算给皇阿玛皇祖母他们送完东西就来的,谁知四福晋突然想吃点心了,我就陪着四福晋去了御膳房。从御膳房出来,才发现时间耽搁太久,忙急慌慌过来。结果就到了这个时候。“”
宫里人都知道四福晋爱吃甜点,也都知道四阿哥很疼爱四福晋,但凡四福晋有点什么事情,四阿哥就把旁的事儿都忘记了,只顾着陪伴四福晋。
这件事就算是这么揭了过去。
胤禛又问“不知皇兄找我来所为何事”
太子强忍着满腹心思,缓缓道“你也知道,为兄一直没能跟着皇阿玛一起南巡。这一次南巡,皇阿玛依然让我留守京城。我却不太想。”
太子叹息着走向窗边“我打算向皇阿玛进言,请求他这次带了我同去。还望四弟帮帮忙,到时候帮为兄说服皇阿玛。”
胤禛笑道“我何德何能可以说服皇阿玛不过是尽力帮皇兄说一声而已。皇阿玛最看重的,还是皇兄。”
太子笑容深了些“四弟也不必妄自菲薄。你在皇阿玛心里头还是有点分量的。”
胤禛扯扯唇角没有接话。
两人你来我往客气了几句,胤禛就躬身退了出来。他目不斜视,让步子显得和平时一般无二,步履平稳地走出了东宫。
离开东宫几百米远了,他才加快了脚步,急急往宁寿宫去找四福晋。
太子看四阿哥离开之后,赶紧唤来了那两个守院子的小太监“你们二人一直守在院子外头”
小太监们连声应着“是的。奴才们办事,殿下请放心。”
这两人其实前后耽搁的时间很短,不过去旁边吃口酒的时候而已,并不长。是以他们觉得自己即便离开了一霎霎,依然觉得自己守门守得很牢。
“那就好。”太子喃喃说道“看来刚才四阿哥确实是没有来过了。”
康熙帝的第四次南巡,计划得十分妥当,等到施行的时候却没有特别顺利。
这一次,康熙帝难得地带着太子胤礽同行了。因为太子上书说自己未曾跟随皇阿玛一同前往江南过,请求皇阿玛给一次机会。
这是康熙帝亲手看大的孩子,对他的疼爱自然是不同于旁的皇子公主。
康熙帝怜惜儿子,这次南巡便答应带上了他。
可是京城也不能没人看着。太子不在朝中,其他阿哥又撑不起来场面,康熙帝左思右想后,决定这次南巡只带着太子、四阿哥和十三阿哥同行,其余阿哥都留守京中,帮忙处理朝政。
原本大皇子和三阿哥还暗中较量着,他们俩想看看二人中谁可以在朝中把持朝政。却不曾想,皇上居然留了这么一招。
仔细算来这样的结果下,竟是八阿哥势力最重。毕竟八阿哥曾经数次留在京中帮助太子监国,且八阿哥平时和大臣相交,在朝中的声望极高,就连江南士子也对他赞誉有加。
好在八阿哥年纪不算太大,且只是个贝勒而已。大皇子与三阿哥并不特别把他放在眼里。
在大皇子和三阿哥大眼瞪小眼互相较劲的气势中,众位阿哥恭送皇阿玛出京。
原本康熙帝想着,虽然出行的名单大变动,好歹他处理郭珏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往后应该没什么大岔子了。
谁知途径德州的时候,太子胤礽病倒了。而且高热不退,赫然有一病不起之势。
一行人不得不暂时停留在了德州。
现在还是冬日。
康熙帝遥望着江南的方向,守在儿子的病床前,一夜未睡。第二天做出一个决定,召索额图来德州,陪伴太子胤礽。
得知这个消息后,四阿哥和十三阿哥没有多说什么。
二人推出来后,四阿哥急急地找了珞佳凝,把这事儿告诉她“你看皇阿玛此举是个什么意思”
四阿哥既然来了,四福晋自然也要带来。除非有什么不得已的情况,又或者是四福晋死活不肯跟着。不然的话,四阿哥无论去哪儿都会带着四福晋。
珞佳凝正吃着点心,悠悠然地望着这边和京城不太一样的房屋和周围树木,没料到四阿哥会那么快去而复返。
“皇阿玛让索额图回来”珞佳凝想了想,沉吟道“或许是和太子有关系。”
胤禛轻轻颔首“皇阿玛本就说了,为了让索额图照顾胤礽所以召回索额图。可我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珞佳凝仔细斟酌了会儿,迟疑着说“会不会和昨天晚上太子梦魇说梦话的事儿有关系”
昨天晚上,太子发热后开始梦魇了,而且梦中还念念叨叨说胡话。
太医生怕太子的病情有什么延误再被皇上斥责,连忙去找了皇上说起此事,又问皇上要不要找一些当地名医来帮忙诊治。
毕竟太子这病来得突然,说不定和水土不服有点点关系。找了本地名医来看看,不能说治好不治好,稍微帮个忙疗效也不错。
康熙帝担心太子安危下,也来不及请当地名医了,袍袖一挥亲自去探望太子。
当时屋里只有康熙帝和太子两个人在。
谁也不清楚当时发烧时候的太子讲了哪些胡话。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康熙帝在病床边待了这么几个时辰,突然说要把索额图召回,就肯定有他的原因在。
胤禛想到了自己看到的那一抹明黄,再联系到胤礽这些天昏昏沉沉的样子,不由道“前日的时候,太医说太子的热度略微退了一些,应该是好一些了才是。怎的白天和夜里说胡话反而更多了”
所以太医瞧着不行才说要推荐本地名医也来看看。
珞佳凝凑到他身边“莫不是装的吧”
胤禛笑笑,没有接话,反而道“他想让索额图来,皇阿玛感受到了他惦记自家舅公的心思,便让索额图来了。”
珞佳凝若有所思“皇阿玛还是很疼爱太子的。”
夫妻俩对视一眼俱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两人点到即止,说的话卡到了这儿都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没几日,索额图赶到了德州。
康熙帝见太子依然没有好转,虽然身上的热度退了不少,但是梦魇的症状和苍白的脸色丝毫都没有半点起色反而愈发严重。
他就留了太子在德州,又命索额图好生照顾太子,这便带着其他孩子们往江南去了。
路上的时候,十三阿哥担忧太子身体,问四福晋“四嫂,我们就这样把太子留在德州,好不好啊不行我就留下来照顾他。反正江南我也去过。若是可以的话,我就和皇阿玛说一声,折回德州去。”
十三阿哥就是这样的性子,总是为旁人多想一些。
更何况他额娘敏妃就是身子不好,拖拖拉拉那么多年后亡故了。他对于“生病”的事儿就尤其在意。
只是他再担心兄弟,也理智尚存。知道自己年轻想问题不够周全,特意询问一下四嫂的意见。现在四哥正跟着皇阿玛一起并辔而行商议国事,不然的话他也可以问问四哥的。
珞佳凝知道太子最近搞了不少小动作,却又不能和十三阿哥明说,就道“太子殿下有索额图陪着,你去了反而不好。他们是一家人,你去了后反而显得见外,处境会很尴尬。”
十三阿哥看四嫂不同意,又说索额图与太子的关系比他和太子的亲兄弟还更亲
十三阿哥有些明白过来,笑着给四福晋拱了拱手,这便释然了不再去想太子那边的事情。
到了江南后,康熙帝视察过许多地方后,辗转来到了绍兴府,扣响了高家的大门。
不多会儿,门房来应门。看到来人仪仗,脚下一软,跌跌撞撞跑回去高喊“老爷老爷”
原本众人以为,康熙帝会等着此家主人出来相迎。
谁料康熙帝哈哈大笑后,竟是朝着府里一指“他个老儿,怕是腿脚不便。不如我们就直接进去吧。”
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和高家主人的熟稔和亲近。
不多会儿,一行人往里走的时候遇到了匆匆过来相迎的此间主人,高士奇。
他是皇上宠臣,曾经跟着皇上出征噶尔丹,后来回到家乡奉养老母,没有再回京城。康熙帝给他下了旨意授予官职,他也未曾回京。
如今二人已经有段时间没有见着了。
高士奇比康熙大了岁的样子,已经显露老态鬓发花白。因为身体清瘦,反而透出一股子仙风道骨的雅致。
看到康熙帝,高士奇立刻跪拜。
康熙帝忙把他扶了起来“先生不必多礼。近日可好”两人便如话家常一般地,边走边说进了屋。
高士奇看到跟随康熙帝身边的阿哥们后,不由大奇“听说皇上带了太子殿下同行,今日怎的不见太子殿下”
“他身体抱恙,留在德州了。”康熙帝和高士奇闲聊期间,提到了太子,也提到了太子留在德州治疗养病,却只字未提索额图去德州照顾太子一事。
原来康熙帝无奈的点在于“高士奇与索额图不和”。
高士奇本是皇上近臣,学识渊博又懂得察言观色,康熙帝十分赏识他。
早先的时候,高士奇还未发迹,曾经拜见过索额图。索额图虽然觉得此人才学不错,却十分瞧不起他,甚至还当面言谈间透露出这种意思,把他几乎贬低到了尘埃里。
高士奇那时候面上不显,心里头却记着这些。
后来,二人同朝为官,政见总有抵触之时。
康熙帝对两人都十分器重,曾经无数次想要说服两人握手言和,却总不见成效。久而久之,康熙帝就也放弃了让他们俩和好的打算。
现在见到了高士奇,他自然也不提索额图这一遭了。
只是康熙帝避而不说,高士奇却十分精明,准确捕捉到了“无人照顾太子”这个漏洞,笑问康熙帝“不知陛下留了谁照顾太子殿下若说无人照看他,皇上就能放心来江南,老臣是万万不信的。”
谁都知道康熙帝十分宠爱太子,从小一手带大,感情不比其他孩子。
高士奇眼睁睁看着太子从懵懂小儿成长为可以独当一面的年轻人,而后又日渐沉稳,更是明白太子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所以他笃定了皇上不可能只留太子独自在那边,必然还得有可信之人留在那边照料,方才会放心。
康熙帝含糊说道“命一大臣随性照顾,足矣。”
高士奇目光闪烁了下,笑道“原来如此。看来皇上留下的臣子必然是可信之人。”
康熙帝“那是自然。”
旅途奔波终究是劳累的。
高士奇极力挽留皇上在高家住下,命人赶紧去收拾屋子床铺。
待到康熙帝一行人离去的时候,高士奇小声吩咐了几句。不多会儿,家丁来禀,说是四阿哥和四福晋现正在花园里赏花。
高士奇便道“那我也去花园看看花去。”
事实上,珞佳凝和胤禛是不得不先过来看花的。
因为康熙帝想给高士奇一个惊喜,并没有提前知会过高家会御驾亲至的事儿。高家所有家丁丫鬟现在忙碌收拾着,也是要先把皇上的住处整理好,其次才是阿哥们和福晋的住处。
如今康熙帝先到了高士奇的屋子暂歇。
皇上的房间都还没倒腾出来,珞佳凝夫妻俩的更是还没有着落。
十三阿哥听说这边有不错的字画,高高兴兴去赏字画了。在另一个院子的书房内,由高家晚辈引着过去的。
珞佳凝对那些字啊画啊没什么兴趣,看江南精致好,且这个园子修得十分别致,便拉着胤禛去赏花。
谁知她不过是看看植物而已的小举动,居然还把高士奇给吸引来了
高士奇缓步走入院内,刚进院门就扬声笑问“四爷和四福晋在这边可还习惯江南衣食住行都和京城不同,倒是让二位受累了。”
胤禛十分客气地说了句“一切都还好,劳你费心。”
珞佳凝望着含笑捋须而来的高士奇,心里十分无语,脸上却扬起笑容“多谢高大人盛情招待。大人自去忙便是,我们在这里看看花就好。”
高士奇却道“小老儿已经赋闲在家,何来的忙平时无事,也不过是侍弄花草而已。四爷和四福晋的喜好,倒是与小老儿有些相似了。”
他这明显套近乎的话语,让四阿哥和四福晋夫妻俩齐齐心中警惕。
再看到高士奇进院子的时候屏退了身边跟着的人,孤身到了花圃这边,显然是有话和她们夫妻俩说的模样。
珞佳凝抬头。
胤禛微微低头。
四目相对。
夫妻俩心中同时冒出了同样的一个念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老头儿过来找他们,肯定没好事。
眼下的情况,得赶紧找个借口,一起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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