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爵从贝奚宁房间出来,忽然想起不知道乔邝住哪间房,他也没带手机出来,只好下楼,准备去问前台。
楼下,乔邝他们洗完澡又出来了,正聚在一起烤火。劫后余生,总有很多话想说。
陈助理正绘声绘色地给大家讲贝奚宁讲故事“她当时只有六七岁,掉进了河里,那河在村子外,当时她身边只有一个傻子”
楼爵停住脚步,站在一盆绿植后面,听完整个故事,心里却闪过一丝疑惑。
贝鑫海虽然没什么能力,投资总失败,但他可是个富二代,贝家以前并不穷。
换句话说,以贝鑫海那么能折腾,贝家现在还算个小小富豪之家,曾经贝家可见一斑。
即便贝家父母一心利用贝奚宁,想将她嫁给谢家以谋取福利,但贝奚宁毕竟是贝家唯一女儿,她小时候怎么会生活在村子里
根据描述,那个村子一听就偏远且穷,贝家就算有那样穷亲戚,会让贝奚宁独身前去住一段时间吗
不太符合逻辑。
但楼爵相信,陈助理这话是认真,他没必要去编这样一个故事。
要么是贝奚宁编故事,要么就是确有其事,但其中有什么不为人知秘密。
其余人倒是没楼爵想得那么多,都在夸赞贝奚宁。
从影视城到雪山,从日常到危机时刻,贝奚宁做事情,足够让身边人对她刮目相看。她会那么冷静淡定,安抚大家情绪,倒是不算意外,只会让大家对她更加肃然起敬。
楼爵这才走过去,马上有人发现了他,急忙跟他打招呼,又问他贝奚宁怎么样。
“没什么大碍。”楼爵坐下来,说,“她担心你们,让我下来看看。”
一行人顿时更加感动,贝奚宁实在太好了。
“对不起,楼总。”乔邝鼻尖脸颊红都还没褪去,闻言更是惭愧得不行,急忙道歉,“这次都是我错,如果不是我坚持要上雪山,贝贝也不会跟着去,今天我们也就不会遇险。”
楼爵等他说完才道“既然是大家商量决定结果,便不该由你一个人背锅。”
要从感情上说,楼爵倒是恨不得现在就踹乔邝两脚,为什么非要上山艺术个屁要是贝奚宁出点什么事,他杀人心都有。
不过到底当了这么多年董事长,楼爵还是沉得住气,紧接着又道“但是,你身为男人、导演、行程发起者、组织者,在遇到危险时候,为什么不能站出来扛起责任这次你们遇到是贝奚宁,她够沉着冷静,稳住了所有人情绪。假如遇到是一个控制不住情绪人呢,假如大家都不听话,起了争执,有人非要坚持要下山,你会怎么办你心里有想过应对办法吗”
乔邝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当时脑子乱得一团糟,什么都没想。
不,其实他也想过,但是正如楼爵所说,他怕承担责任,他不敢把自己想法说出来。
就是在贝奚宁和工作人员意见相冲突时候,他选择站贝奚宁,也不过是因为,他觉得如果真出了事,还有贝奚宁。
贝奚宁身后是楼爵,楼爵自然会为贝奚宁扛着,所以只要站在贝奚宁这边,他就能少些责任。
是,他就是那么没有担当。
乔邝脸更红了,从来没有过羞愧。
以前他还挺傲,觉得那些投资人,除了有几个钱,什么都不懂。不懂拍戏不懂艺术,第一次见贝奚宁时候,他甚至还瞧不起她,觉得楼爵给剧组放了个麻烦。
即便后来贝奚宁表现很好,他对她渐渐改观,心里也还隐约有个念头贝奚宁身后是楼爵,他肯定教了她很多,别人也愿意给她面子,到底还是命好。
直到今天,危急关头,什么钱和权都没用了,靠只能是个人能力。
在山上,贝奚宁稳住了大家情绪。
他刚才听说了,在山下,是楼爵修好了缆车。是,是楼爵修好,没有专业人员,楼爵亲自上手修。怕大家不放心,也是他第一个登上缆车。不说别,就他俩这份担当和魄力,别人就比不上。
乔邝这才彻底明白,哪个行业做到顶尖人,都有其过人之处。
乔邝低着头,羞愧得不能自拔“我,对不起,我真”
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好,满心都是愧疚。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楼爵说,“我说了没有要追责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要对自己行为负责。随时随地有担当意识,将责任放在第一位,才能把事情做好。这次事已经过了,下次万一再遇到别麻烦,我希望哪怕你身边没有一个贝奚宁,你也能自己解决,靠别人永远不如靠自己保险。”
乔邝更羞愧了,拼命点头。
其余人虽然没被点名批评,但也听得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
“好了,没有要责怪大家意思。”楼爵起身道,“今天辛苦了,都回去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赶路。”
一群人这才松了口气,急忙起身,各自散了。
楼爵去前台问了下附近商店,然后拉开大门走出去。
刺骨冷风席卷而来,像刀子般往肉里扎。
楼爵这才意识到,他大衣给了贝奚宁,他只穿了单薄西服就出来了。
但是他没有回头去加衣服,贝奚宁在雪山上时候,应该比现在更冷吧
半个小时后,楼爵顶着一身寒风回来,在前台问了句“还有房间吗”
“没有了。”前台奇怪地看着他,“贝小姐是一个人住,楼总您”
“哦,我助理也在附近。”楼爵非常淡定地撒了个谎,“没有我就让他别过来了。”
前台松了口气“确实没有了,之前楚小姐也想换房间,但我们这里已经是附近最好酒店,所以生意很好。剧组来人比预计多,已经安排满了,还有是三个人挤一间房。”
楼爵道过谢,无奈回去敲贝奚宁房间门。
等了家婆一会儿,贝奚宁才过来开门。
她穿着一身小恐龙连体睡衣,背后还翘着根小尾巴,乌溜溜黑发垂在胸前,脸颊红彤彤,视线不自觉闪躲,偏还要故作镇定地问“他们都还好吗”
“都好。”楼爵在心里悄悄叹了口气。
贝奚宁要是穿个普通睡衣还好,她这穿这一身,让他很想去揪她尾巴。
真,特别抓人眼球。
“给你买了点药。”楼爵拿出自己买东西,转移注意力,“问了本地居民,都说这种防冻伤效果最好,你今晚先用着。我让关洲去咨询了医生,回去再用别。”
“哪有那么夸张”贝奚宁有点不好意思,“山上确实有点冷,但泡过澡已经感觉完全好了。”
“楚大小姐冻着了你都知道告诉她冻伤会长冻疮,怎么到自己这里就这么大意”楼爵拿着药膏塞到她手里,“必须用。”
“哦。”贝奚宁只得接过来,碰到他冰凉手指,哆嗦了一下。
楼爵暗恼自己大意,没在楼下烤烤火再上来,飞快缩回手。
贝奚宁这才注意到楼爵就穿着这么单薄出去给她买药,感动得一塌糊涂。
这可是楼氏董事长啊。
说出去她可能会被他迷弟迷妹们鲨了。
对合作对象都这么好,真是太难得了。
贝奚宁急忙跑过去想把楼爵大衣拿给他,才发现之前她心不在焉,大衣扔在地上还沾了水,显然是不能穿了。
“那个,抱歉啊,你还带别衣服了吗”贝奚宁尴尬地出来,“我,刚才不小心把衣服弄湿了”
“没事,回来就不冷了。”楼爵拿过她手里衣服,“别管这些,你先给自己上药。”
贝奚宁还想再说“我觉得你还是再”
“你要是不想自己上我就动手了。”楼爵直接道。
贝奚宁“好吧。”
她慢吞吞打开药膏,抹了些在手上和脸上。
楼爵在旁边站着,看了眼这单人大床房房间“今晚”
“没事,这床很大。”贝奚宁捂着脸搓搓搓,假装自己非常淡定,一点都不在意,“一人裹一床被子睡上去绰绰有余,放心,我这房间有好几床被子。”
这边酒店条件一般,她之前一个人住,所以房间是单人,只有一个房间,连沙发都只有一人座懒人沙发。
她总不能让楼爵一个堂堂董事长,睡地板吧
她今天在山上那么惨,也不想睡地板。
所以,思来想去,贝奚宁觉得,只能两个人挤一张床了。
反正楼爵是个性冷淡,应该没关系。
好在是张大床。
她还特意找了连体睡衣,以楼爵身份地位,不可能对她做什么。
当然,如果楼爵愿意重新去开房,她也没意见。
楼爵“”
他没有提已经没房间了事“也好。”
贝奚宁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但还是主动道“你也去泡个澡吧,外面那么冷,别冻感冒了。”
她今天尝到了挨冻滋味,见谁冻着了就一直记挂着。
“好,那我去了。”楼爵拿上自己睡衣,走向浴室,“你把脚上也涂一下,脚冻伤了更麻烦,穿鞋子都难受。”
看到贝奚宁点头答应,他才关上门。
楼爵这个澡洗了挺久,出来时候看到贝奚宁已经睡了。
她身边床上,还规规整整地放着一床被子。
至于她自己,则裹成蝉蛹状,只留出一张巴掌大小脸。
眼睛闭着,长睫毛却在微微颤动,很明显是装睡。
楼爵嘴角不自觉勾起一点笑意,低声说了句“这么快就睡着了,看来今天累坏了。”
可不是累坏了,贝奚宁悄悄在心里吐槽了一句,所以你快点睡觉吧。
楼爵却没有要睡觉意思,他将房间灯关掉,然后从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坐到懒人沙发上,开始工作。
贝奚宁一颗心脏控制不住地“砰砰”乱跳,虽然相信楼爵不会对她做什么,但到底是第一次跟男人同睡一张床,她怎么可能不紧张。
结果床上半天没动静,反倒是听到了敲击键盘声音。
贝奚宁又等了一会儿,听着键盘声一直没断,才悄悄睁开眼扫了一下。
楼爵坐在沙发上,正埋头工作。
周围都黑漆漆,只有电脑屏幕发出微弱光芒,照在楼爵脸上。他视线向下,眼眸半垂,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浓密阴影,贝奚宁才发现,他一个男人,睫毛也是又长又密。高挺鼻梁在光影里更显立体,脸颊轮廓明晰,帅得一塌糊涂。
真是造物者宠儿,全身上下、从内到外,无一处不优秀。
贝奚宁默默欣赏了一会儿,渐渐有点犯困。
她本来就很累,被子里又暖和,慢慢便有点撑不住了。
闭上眼睛前一秒,贝奚宁还在想,楼爵什么都好,就是太辛苦了,这时候还要忙工作,果然能者多劳是真。
她都没有意识到,她根本不担心楼爵会对她做什么。可能是不知不觉潜移默化,也可能是今天他出现得太是时候,贝奚宁在潜意识里,已经将楼爵当成了安全可靠可依赖对象。
安静夜里,任何声音都会被放大,包括呼吸和心跳。
楼爵听到贝奚宁呼吸声渐渐平缓下来,才从一堆乱码屏幕上移开视线,转头看了一眼。
贝奚宁确实睡熟了。
楼爵轻手轻脚将电脑放到沙发上,然后起身,鞋子都没穿,赤脚走到床边,蹲下身去看她。
贝奚宁睡得很熟,呼吸匀称,没有了醒着时鲜活表情,安安静静模样乖得不像话。
楼爵嘴角不自觉往上翘,看到一缕头发滑落下来,挡在她眼睛上,压得睫毛眨了眨。他忙伸手将头发拨开,然后手指在半空迟疑了几秒,像是想伸手摸一摸,最后到底还是什么都没干,很克制地收回来了。
但楼爵也没离开,而是就地坐下来,盯着床上人,一直看。
楼爵感觉自己像个偷窥狂,要是平时看到这种人,他能一脚将人踹飞。
但他现在就是舍不得离开。
之前一直在想办法救人,很多事情来不及也不敢去多想。现在夜深人静,情绪泛滥,他得看着,看得到摸得着,他才能不那么慌不那么怕。
他宝贝,就这样看着,就感觉很满足。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贝奚宁忽然不安地动了动,睫毛簌簌抖动,眉心紧紧皱着。
看着像是做噩梦了。
经历了那么惊险一天,做噩梦很正常。
楼爵眼神一变,轻轻拍她被子“别怕”
贝奚宁却并没有因此而放松,动作反而大了一点,她伸出手朝空气中毫无方向地乱抓,像是溺水人在寻求一根救命稻草。
楼爵急忙伸出手,试着去握她手。
贝奚宁一下子就将他手牢牢抓在掌心,抓得很紧很紧,紧到楼爵甚至感到了疼。
但他没有松开手,而是更紧地反握住她手,心跳微微加速,却听到贝奚宁在说什么。
楼爵凑近了一些,听到贝奚宁在轻轻唱“贝贝掉河里了,贝贝快淹死了”
楼爵猛地想起之前陈助理说故事,心口一阵剧烈疼痛,半跪在地上,倾身将贝奚宁连被子一起抱在怀里,轻轻拍打她后背“没事,乖,贝贝别怕,我在”
他语无伦次,说得混乱,贝奚宁却像是得到安抚,渐渐安静下来,重新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这一晚贝奚宁睡得还算不错,她隐约记得梦到小时候掉河里那次,她想去抓那根水管,却看到了楼爵。
楼爵将她从河里救出来,还抱着她哄,说不要怕,她真就不怕了。
贝奚宁睁开眼时候,悄悄脸红了一下。
之所以会做这个梦,倒是很好解释,遇到危险,楼爵出现,是有关联。
只是,楼爵昨晚就睡在她旁边,不会听到什么动静吧
她只是应激反应,要是让楼爵误会她对他有什么不轨心思,就尴尬了。
贝奚宁偷偷朝旁边瞥了一眼,眼神一顿。
半边床铺空空荡荡,哪里有楼爵影子
贝奚宁翻身坐了起来,楼爵是早起了,还是根本就没睡
正在迷惑,就听到门响。
她抬头看过去,楼爵拎着食盒走了进来。
“醒了”他无比自然地打了个招呼,“先起来吃饭,昨天就没好好吃东西。”
“你起这么早”贝奚宁一张口才发现自己嗓子哑了,像公鸭嗓一样难听。
“你感冒了。”楼爵放下早餐,几步跨到床边。
贝奚宁吸了吸鼻子,发现鼻子也不通,咽喉也在发疼。
确实是感冒了,昨天冻成那样,原主这身体素质本来也一般,不感冒才是奇迹。
“没事,我”
贝奚宁话还没说完,楼爵手就贴到了她额头,她一顿,后半句就咽了回去。
“还好,不烧。”楼爵只贴了一下就收回手,“还是起来先吃点东西,我去买药。”
“我行李里有药。”贝奚宁一把抓住楼爵胳膊,“一起吃饭吧。”
楼爵看了看胳膊上手,答应下来。
他买了挺多东西,最后只给贝奚宁一碗粥“吃清淡一点。”
贝奚宁叹了口气“我好可怜”
“你这嗓子,快别说话了。”楼爵皱了皱眉。
贝奚宁哼了一声“你嫌弃我。”
她都没意识到,自己在跟楼爵撒娇。
楼爵顿了顿,忍住抱她冲动,笑着道“我不会嫌弃我女朋友,我是心疼。”
他这半开玩笑语气,让贝奚宁没有多想“楼总果然讲究人,但这里也没外人,你可以不用如此敬业。”
“熟能生巧。”楼爵低头说,“得多练习。”
贝奚宁“噗嗤”一笑,到底是生病不舒服,也没跟他多说。
两人吃完饭,楼爵又催着贝奚宁先找药。
贝奚宁拿出来后还记得其他人“麻烦楼总,给乔导他们也分一点,肯定都感冒了。”
楼爵盯着她吃完才出门,先让丁白去帮贝奚宁收拾行李,然后再去找乔邝他们。
果然几个人都感冒了,看到贝奚宁送药感动得一塌糊涂。
机票早就定好,一群人也没时间再去看医生,匆匆赶往机场。
他们一开始不知道楼爵会来,所以票没在一起,跟贝奚宁挨着楚心蕊主动把位置让出来,去了楼爵座位,临走时候还暧昧地冲楼爵挤眉弄眼。
可惜因为药关系,贝奚宁坐下来就开始打瞌睡,睡醒飞机已经落定,完全没给楼爵照顾人机会。
“我爱江城。”看着外面艳阳天,贝奚宁简直想哭,扯着破嗓子喊,“我爱太阳”
一群人被她逗得大笑不止,昨天阴霾算是在江城阳光下都散开了。
剧组大巴就停在机场门口,一行人排着队上车,然后一个个对贝奚宁说“拜拜。”
贝奚宁“啊”
“别啊,跟我走。”楼爵拎着她走向另一边。
“我不回剧组吗”贝奚宁问。
楼爵看她一眼“让生着病女朋友这样去工作,别人会骂我是没有人性资本家。”
贝奚宁抿唇一乐,眼睛弯成月牙状,颊边精致酒窝在太阳下漾着浅浅光,美得惊心动魄。
楼爵看傻了。
贝奚宁没注意,她看到旁边车里闪过一道光,低声道“有人偷拍。”
江城天气热,她下飞机后只穿了件连帽卫衣,楼爵忽然伸手,将她身后兜帽拎起来罩在她头上。
“干嘛”贝奚宁双手插在兜里,也懒得去将帽子摘下来,只是抬头不解地看着楼爵。
她今天没化妆,白净一张小脸,眼睛因为生病有点泛红,但依然熠熠生辉。
“藏起来。”楼爵笑道,“不让他拍。”,,,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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