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雅耳听着这话却是再也绷不住掉起了眼泪。
从昨儿个就开始担惊受怕, 今日又在王家被如此对待, 偏偏在外头的时候不能显露出半点委屈,生怕那个李嬷嬷回头摘了她的错处去同庾老夫人告状林雅心里越想越委屈, 她也顾不得去回周慧的话,只是朝自己那张架子床扑了过去。
等把脸埋在了那锦被上, 她便再也抑制不住哭出声来,不大不小的闺阁里,萦绕着得只有林雅的哭声。
周慧心里虽然着急,可看着林雅这幅模样,到底也只能缓了缓心里头的这份焦急。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坐在了那床沿边上,而后是如往日那样轻轻拍着人的肩膀, 等到林雅的哭声渐渐消停下来, 才开了口问道“他们知道你的身份了”
林雅耳听着这话, 被人拍着的肩膀便又是一颤, 而后才艰难得点了点头。
尽管先前瞧那位李嬷嬷态度的时候,周慧心里头便已经有了几分度量, 可当真见林雅点了头, 她这心下止不住还是一凛。
阿雅的身份, 除了她们母女两人知晓之外,便只有王慎知晓。
王慎是绝对不可能与别人说的。
难不成
她想到这,目光却是朝林雅的身上落去,只是心下这个念头刚刚升起,便又被她压了下去。
阿雅虽然有时候是胡闹了些, 可大体事上却从来不曾出过差错。
这桩事,她早先便已同人细细嘱咐过。
这里头的利害关系,阿雅也是知道的,断然不可能是她往外说的。
思及此,周慧便又沉了沉眼眸,她手上动作没停,嗓音却很是轻柔“好了,别哭了,你把这几日发生的事,事无巨细得与我说上一遍。”
林雅此时心情也已平复了许多,这会便扭头朝周慧看去,而后是把近日发生的事,件件桩桩都与人说了一回。
眼看着周慧越来越沉的面容,她却是忍不住又红起了眼眶“我也不知道那王七娘到底是怎么知道我身份的,现在父亲信了她的话,只当是我说出来的,连带着祖母也不喜欢我,还给我安了个远方表亲的身份。”
越说,她心中便越委屈。
等到说完,他便再也忍不住扑到人的怀里,哭道“母亲,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她要做得是王家的贵女,可不是那劳什子的远方表亲。
周慧此时心里头也乱得很。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这样的局面。
按照她们原本计划得是,先让阿雅打入王家,讨得庾老夫人开心,再加上王慎对她的愧疚,日后她再想法子进入王家,取代崔柔母女的位置可如今这事情才刚刚起了个头,阿雅的身份便盖不住了。
如今这样的局面,众人只会以为她们母女步步为营、处处算计。
疑心若是种下,以后再想扭转便难上加难了。
周慧想到这,那双秀丽的眉毛却是再也忍不住拧了起来。她也不知怎么回事,总觉得好似进了这长安城,便处处有人针对她们,好似无论她们做什么事,都瞒不过那个人的眼睛。
她这辈子,还从来没有这么受挫过。
屋子里没人说话,只有外头那不知名的鸟儿仍旧不知疲惫得轻轻叫着,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沉声道“看来这位王七娘早就对我们的身份起疑了,只怕当日在杜园,也是她私下里挑得事。”
“怎么可能”
林雅想也没想就辩驳了出来。
那王七娘不过与她同样的年岁,何况她
只是若不是早就知道,那么为什么当日在亭中,王七娘会说出那样的话
林雅脸上的神色算不得好,甚至还带了些害怕,她伸手握紧了周慧的袖子,口中是道“那,母亲,我们该怎么办”
周慧抿了抿唇,一时半会,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想了想,她也只能把手撑在林雅的肩上,沉声道“现在时间紧急,我与你说的话,你要仔细听清楚。”
眼看着林雅点了点头,她便继续说道“进了王家,不管别人怎么对你,你都得忍,平日便多去你父亲和祖母面前孝敬着,只有他们看中了你,你在王家的地位才能稳固,旁人也不至于欺到你的头上。”
“至于那个王七娘”
说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周慧的声音却是又沉了些“你平日要格外注意着她些,千万别再像以前那样去冲撞她。”
那个王七娘,她也只是见过一回,并不知道她是个怎样的人物。
只是想着阿雅每回与她交手,都落得这幅局面,这样的人,实在是不能不防。
林雅从小便听惯了周慧的吩咐,这会自然也一一应下了,只是听人说完,才又问道“那母亲呢您要去哪里”
周慧耳听着这话,却是抿了抿唇。
她沉下了眼眸,压低了嗓音与人说道“我看你祖母的意思,只怕是打算私下对付我。”
眼瞧着林雅脸色一变,就连握着她袖子的手也多用了些力道,周慧便又轻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背,与人说道“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只要你好好待在王家,总有一日,我会名正言顺得进入王家。”
她筹谋了这么多年,绝不可能失败。
“母亲”林雅双眼泪汪汪得看着人,她舍不得母亲,从小到大,她就没有和母亲分开过。
还有
她心中也对那未知的未来感到害怕。
以前她自以为掌控全局,可如今呢,如今她什么都没有了祖母和父亲的猜忌,王七娘的虎视眈眈,还有王家那个并不算熟悉的环境,都让她感到害怕。
周慧看着林雅这幅模样,心下也有些不忍。
要是可以,她自然也不想离开阿雅,可如今这样的局面,只能顺势而为,才能保住她们。
待又过了两刻钟的功夫,周慧帮衬着林雅修整了一番,又同她的贴身侍女嘱咐了几句,才带着人往堂屋走去。
李嬷嬷已经用了两盏茶,心下也早就有些不耐烦了。
不过眼瞧着她们出来,倒也未说什么,只是朝身后的丫鬟点了点头,吩咐道“带表小姐先去马车,我有几句话要同林夫人私下说。”
林雅耳听着这话,却是又看了一眼周慧,见人点了头,才由丫鬟扶着往外头走去。
而后,周慧是又打发了屋中其余的丫鬟出去,才朝李嬷嬷看去,仍是很客气的样子“不知嬷嬷有什么指教”
李嬷嬷见人这幅样子,便搁落了手中的茶盏,而后是好整以暇得与人笑道“指教不敢,只是老太太有几句话要老奴同夫人说”等这话说完,她是从袖子里取出一只盒子,放到桌子上,跟着才又同人道“这里有五万两的银票还有城郊一处庄子的地契。“
“老太太怜您抚育小姐有功,特地给您傍身用。”
“日后表小姐进了府中,和您也就没什么关系了,夫人是想去别处也好,待在庄子里也罢,可这长安城,夫人以后还是别再回来了”她说到这,声音较起先前也沉了几分“老奴这话,夫人可听明白了”
周慧惯来是个能忍的性子。
若不然她也不会走到现在,可耳听着这个婆子的话,她这心下还是起了一团无名火。
她袖下的指尖紧攥着帕子,只是也没过多久,周慧便开了口同人柔声说道“多谢嬷嬷走这一趟了,劳您回话给老太太,庄子就算了,只要阿雅好,我也就放心了,过几日我便会离开长安。”
李嬷嬷见她应允便也未再多说什么,只是与人点了点头,而后便起身往外走去。
而周慧亲自送了她们离开后,等到再回到屋子的时候,看着桌子上摆着得那只盒子,却是再也忍不住心中的脾气,把那只盒子狠狠得砸在了地上。
正院。
庾老夫人端坐在软榻上,身侧服侍得也只有一个容归。
容归见李嬷嬷打了帘子走了进来,便轻声与人说道“老夫人,李嬷嬷回来了。”
庾老夫人耳听着这话,也没有睁眼。她只是握着手中的佛珠,继续转着,等到李嬷嬷请了安,才开了口“怎么样”
“回您的话,银票和地契都已给了”
李嬷嬷一面说着话,一面是又把周慧的话同人说了一遭。
庾老夫人听人说完,捻着佛珠的手一顿,声线却仍旧很平静“让人继续盯着,倘若她真得出了城也就罢了,若是她不肯,或是私下再行出什么事来”她说到这,便睁开了眼,她也没有看人,只是望着那墙壁上挂着的观音像,淡淡道“便让人私下处置了她。”
屋子里的两个人,因为这句话,心下皆是一凛,她们很清楚,老夫人说得这“处置”是什么意思。
可她们却什么都不曾说,只是低低应了一声“是”。
而此时的齐王府。
萧无珩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后院的一株槐树下擦着剑,耳听着如晦的回话,他手上的动作便是一顿。他想起当日在西山上,小丫头虽然挺直着脊背,可眼中却有着化不开得伤怀,想到这,他握着汗巾的手便又收拢了些。
也不知道
那小丫头如今是副什么样子
如晦看着他沉眸不语的样子,便又同人说起了另一则消息“属下私下打听到,秦王殿下给长乐郡主下了帖子,邀她四月十四去别庄游玩。”
萧无珩闻言,容色微顿,却是沉吟了一会才开口“把这则消息传到宫里去。”
如晦耳听着这话却是一怔,等反应过来才点了点头,退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老齐我刑满释放了
桃发对的,所以你又要干坏事了吗
老齐激动得搓起手心心该去准备准备见媳妇了呢。
小七你可能被关久了得了臆想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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