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2 章(二更)

小说:嫁给前夫他弟 作者:宋家桃花
    耳听着萧无珩这句话,王珺微微愣了下, 她还沉浸在先前那一场旖旎的风光之中, 一时竟有些没有听清萧无珩说得是什么, 等回过神来,捕捉到他话中所说的“太仆寺”三个字才骤然反应过来。

    太仆寺

    她想起当初曾在家中与二哥说得那番话。

    萧无珩绝不可能无缘无故提起这个地方, 必然是他们查到了什么。

    想到这,她忙敛了脸上的神色。

    没了先前的女儿娇态,王珺已重新恢复成素日那个冷静自持的王家七娘,只是尽管她的面容沉静,可声音却还是有些急促,带着些紧迫的问道“可是查出了什么”

    萧无珩也没想到她能这么快反应过来, 不过想着她本就与寻常女子有所不同, 便也只是温声与她说道“的确是查出了些事, 当日云国进贡过来的那些马送来后都是由专人照顾的, 只是”他说到这的时候,稍稍停了一瞬, 而后才看着王珺继续说道“我们查到当日照顾这些马匹的人,都在太子出事后死了。”

    死了

    王珺耳听着这话,那双微微抬起的桃花目半眯了起来,她袖下的手轻轻攥着,神情也好似没什么变化,可声线却还是骤然冷下了几分“怎么死的”

    “有喝醉酒掉进河里的,有在赌坊欠钱不还被人打死的,也有在路上遭遇小贼被人捅死的”萧无珩一字一句与人说道, 他说话的时候嗓音微沉,就如他此时的神色一样“因为这些都是小吏,何况他们死得时候也没什么不同寻常的,因此仵作检查一番后也就无人再追查了。”

    这些人的死法的确不算离奇。

    长安城纵然在天子脚下,可每日也有不少人打架斗殴的。

    只是同时这么多人在表哥出事后身亡,偏偏还都是太仆寺照顾马匹的,又怎么可能会正常左右也不过是上头有人压着,也没有人会想到这些小吏身上有什么秘密,这才不曾在他们身上下功夫。

    倘若当日只是怀疑,那么如今就可以确信了。

    当初表哥出事绝对是有人在那匹马上做了什么手脚,可如今这些照料马匹的人都已经死了,就算真做了什么手脚又从何得知

    想到这

    王珺的神色骤然便沉了下来,就连那双原本盛着光彩的桃花目也垂了下去,好似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希望,突然变得颓废起来。

    萧无珩看着她这幅模样,心下一疼,他伸出指尖轻轻朝她紧锁的眉心探去,等到指腹按在上头,抚平了她的眉宇,才看着她继续道“当日照料马匹的共有四个人。”

    四个人

    王珺想起先前萧无珩说得那几个身亡的小吏,怎么算也只有三个人。

    难道

    她豁然抬头,朝人看去。

    而后便听到萧无珩与她说道“他们其中有一个人因为那段时间出门探亲倒是正好躲过一劫,那人也是个聪明的,回来后知道他的那些同僚都死了便悄悄离开了,后来托了几个好友伪装成他意外去世,众目睽睽下下了葬,让众人都以为他是真得死了。”

    “这大半年,他一直东躲西藏,我们也是费了好一通功夫才把他寻到。”

    骤然听到这么一则消息,王珺先前才恍如死灰的眼睛重新亮了起来,她一时也顾不得什么,忙握着人的手问道“那他可有说什么”

    萧无珩突然被她握住了手,倒是一愣。

    他的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一只娇小,一只宽厚,娇小的手雪白如玉,此时正软若无骨得紧紧贴附在宽厚的手心中。他没有松开,反而又握紧了些,发现眼前的小丫头还未察觉,他也说不出是好笑还是无奈。

    只能看着她急迫的神情,与她说道“他说当日上头的人吩咐下来,给太子那匹马喂干草的时候多加了一种香料,这些香料也都是番邦送来的金贵东西,他们也未做他想。不过这人也是个机灵的,倒是多留了个心眼,发现那个香料会让马儿上瘾,若是到了时辰不去喂它便会使它发狂。”

    说到这的时候,萧无珩的神情也逐渐冷淡下来,就连声线也添了些刺骨的冷峭“想来当初太子狩猎的时候便是因为这个缘故,才会导致那匹马狂性大发,最后才让他失足掉下山崖。”

    萧无珩的一字一句,清晰得传入王珺的耳中。

    她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咬着唇,就连双目也开始变得通红起来,不知是不是再强忍着什么,那贝齿咬着下嘴唇的时候,已印出了明显齿痕。

    倘若再用些力,一定能咬出血来,可她却恍若未察一般,只是喃喃道“是萧无珏,是他,这一定是他做得”

    她的嗓音又低又沉,恍如呢喃一般,若是不细听的话,根本无人会察觉。

    可萧无珩是什么人

    大燕朝赫赫有名的战神,几里之外有个风吹草动都能听个分明,如今这一句呢喃自然也没能躲过他的耳朵。

    萧无珩心中是有些奇怪的,他不明白为什么娇娇会如此肯定这是萧无珏下的手相处这么久,他总觉得娇娇对萧无珏有着一种强烈的敌意。

    当初长廊时,她望着他的眼神。

    秦王和崔静闲出事时,她不管不顾要同萧无珏算账,这一切的一切,都好似她笃定得知道一切恶根的来源皆是萧无珏。

    他和王祈也不是没有猜测过。

    可这世上有许多事,不是光凭猜测就可以的,尤其是涉及到天家的事,近来他们不是没有查过,可无论他们怎么查,也查不出这位太仆寺卿和萧无珏有什么关系。

    所以,他才疑惑娇娇的笃定,他并没有遮掩自己的疑问,握着她的手问道“你为何觉得会是萧无珏”

    王珺耳听着这话,心下却有些复杂。

    她如此笃定的缘故,是因为她曾经经历过一回,她知道萧无珏和那位太仆寺卿的关系。

    可即便是前世,那位太仆寺卿在萧无珏登基之前,两人私下都没什么往来,更何况是今生何况萧无珏处事素来小心,既然他能出动太仆寺卿这个人,自然就有法子让人查不到他们的关系。

    所以她也只能低头说道“区区一个太仆寺卿又怎么会有这样大的胆子来谋害大燕太子若是表哥出事,最得利的便是萧无珏。”

    这的确是一个说法,却是一个没有凭证的说法,即便闹到御前,也是没什么作用的。

    何况若说得利,太子出事,他们这些皇子哪个不是得利的魏王受百官拥戴,秦王身后又有世家扶持,就连他身后也有十万将士拥护。若因得利而去猜测,那么他们这些皇子,只怕都得经受一番拷问。

    眼看着王珺低着头,似是无意再往下说。

    萧无珩心中明白她必定还有所隐瞒,只是她若不肯说,必然是有原因的,因此他也没有逼迫她,只是抬手抚着她的鬓发慢慢道“这事,我们会继续查下去的,至于这个太仆寺卿,不管他有没有和别人勾结,都不能留在这个位置了。”

    太仆寺统管得可是大燕朝所有的战马。

    无论这位太仆寺卿的背后有没有人,也无论他此次有没有受人指使,都不能再把这样重要的事交给这样的人。

    王珺不是不懂朝政只会绣花的闺阁小姐,自然知道以现在的情况,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把萧无珏拉下马,不过能挖除太仆寺卿这个人,对于萧无珏而言也算是个不小的损害了,因此她也只是抬头对萧无珩说道“你要小心。”

    太仆寺卿这个位置,虽然品级不高,却很重要。

    萧无珏如此小心得不让别人发现他和太仆寺卿的关系,自然是因为这个人对他格外重要,如今要剥除太仆寺卿这个人,倘若让萧无珏知道是谁做得,必定不会放过对方。

    以萧无珏的为人,她实在担心二哥和萧无珩会出事。

    她身边的亲人越来越少了,她不能再接受身边的人再出事,想到这,就连被萧无珩包握在掌心之中的手也忍不住多用了些力。

    萧无珩看着她脸上未加掩饰的担忧,以及手中的力道,便轻轻笑了下“你放心,我不会亲自出面。”

    等这话一落

    他是又拍了拍她的手背,带着抚慰的意味,与她说道“你二哥本来就是陛下亲封的左都御史,有监察之责,由他出面最稳妥不过,就算萧无珏知道,他也不敢做什么。”

    “何况,纵然萧无珏真得查到我,又能如何”萧无珩说这话的时候,眉目之间有着掩不住的疏狂。

    王珺看着他这幅模样,先前高悬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

    外头传来连枝的轻唤,王珺回过神来才发现两人交握在一道的手,她的小脸一红忙抽回了自己的手,而后是低着头同他轻声说道“我该走了。”

    如今天色渐晚,她若再不走,只怕别人都该起疑了。

    萧无珩这回却没拦她,只是收回了手,而后是朝她点了点头,与她说道“去,我看着你走。”

    王珺闻言也没说什么。

    她抚了抚自己微乱的衣袖,而后是在萧无珩的注视下往外走去,刚走到外头就瞧见一脸紧张的连枝正探头探脑得张望着,见她出来,忙迎了过来。

    “郡主,您没事”

    连枝一面说着话,一面是悄悄打量了王珺一回。

    她先前在外头焦心急了,若不是碍于郡主的话,以及心中畏惧萧无珩那个煞神,她早就想进去了。

    王珺耳听着这话自是摇了摇头,与人说道“我没事,走。”一面由人扶着朝外头走去,一面是又问了一句“林雅呢”

    “先前温婆子来回话说是那位晕倒了,如今还在里头歇息,奴让人留了一辆马车,又打发了一个稳重的婆子照看着”等这话说完,连枝是又恭声回了一句“您放心,不会有什么岔子的。”

    连枝性子沉稳。

    这些小事,自然是安排得妥妥当当。

    王珺见此,也只是点了点头,没再说了。

    回去的一路上,王珺因为先前萧无珩说得那桩事,心情一直不算好,便只是合着一双眼靠着车璧,默声不语。等马车到了王家的影壁,连枝扶着她下来的时候,她才望着正院的方向,开口说道“我去正院给祖母请安。”

    今日她出去时,是和祖母说了的。

    只是想着对周慧的那番安排,她想了想,还是不愿欺瞒祖母。

    何况这些事,也没什么好欺瞒的。

    她们出发的时候,天色还早,可此时回来,日头已有些西沉的迹象,王珺由连枝扶着一路朝正院走去,往日热闹的成国公府,也不知是不是秋意太过萧索,又或是因为近日府中发生的事太多,连带着整个府邸看起来都要比往常冷清许多。

    她这一路走去,甚至就连奴仆都没瞧见几个。

    等走到正院才瞧见几个婆子和丫鬟,只是她们也不似往日那般整日挂着笑,不是低着头做着自己的活,便是安安静静得待在院子里一副不敢多言,生怕惹了主子恼怒的模样。

    眼看着王珺过来,倒是都迎了过去,恭恭敬敬请了安便有人往里头通禀去了。

    没一会功夫,那暗花色的锦缎布帘被人打起,却是容归亲自走了出来,眼见王珺立在院子里,她是先福了一礼,而后才同人柔声说道“老夫人正在里头候着您呢。”

    王珺耳听着这话便朝人点了点头,她微微低头走了进去,等容归替她解下了披风才又说了一句“你们侯在外头。”

    这便是有私话要同庾老夫人说了。

    容归等人闻言,自是轻轻应了一声。

    而后王珺便举步往里屋走去,又打起一面草绿色的织锦帘子,里头的光景才显露出来,莲花型的鎏金香炉里头常年点着香,轩窗开了几扇,而一道穿着紫檀色长袍的身影正合着眼捻着佛珠,端坐在罗汉床上。

    屋子里静悄悄得,只有佛珠碰撞在一道的时候发出一些轻微的声响。

    外头的余晖打在屋中这位老人的身上,王珺可以清晰得瞧见她鬓角的白发比以往又多了许多,就连那张脸也少了往日的雍容,多了些苍老。王珺也不知怎得,只是突然红了眼眶,她也没说话,只是一步步朝人走去,等走到离人还有几步距离的样子,便屈膝跪了下去。

    这一番动静并不算轻,原本捻珠无声念着佛偈的庾老夫人动作一顿,而后便缓缓睁开了眼。

    眼看着跪在地上的王珺,她没有问其原因,只是说道“回来了。”

    “嗯”

    王珺的声音很轻,她仍低着头,话却没停“娇娇是来同您认错的。”

    等这话说完,她也没等庾老夫人开口,把今日在家庙对周慧的安排,以及对林雅的态度,一五一十得与人说了个清楚,一应说完后才又同人继续说道“孙女知道人死为大,不管她生前做了什么样的错事,死了也就该了结了。”

    “可我做不到。”

    “就是因为这个女人,她处心积虑的接近父亲,又屡次陷害我母亲,导致父亲母亲离心,导致我们一家人家不成家为什么死了就可以逃脱一切的罪孽,就可以让她永享太平我偏要让她死了都难以安宁。”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丝毫没有掩饰话中的怨恨。

    若是可以的话,她都想把周慧碎尸万段,让她永世都难入轮回之道。

    王珺说话的时候,庾老夫人一直没有开口,等她说完最后一个字,她才看着底下挺直脊背跪着的少女,轻轻叹了口气。

    不是失望,只是心疼。

    庾老夫人把手中的念珠缠在手腕上,而后是看着她,伸出手,缓缓说道“娇娇,起来,到祖母身边来。”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王珺立时便流下了眼泪。

    她怔怔得抬着头望着眼前那位老人,老人的脸上不带丝毫的失望,只有无尽的疼惜,王珺就这样望着她,看着她的脸上带着无尽的包容,仍如以往任何时候一样,与她说娇娇,到祖母身边来。

    她伸出的手已呈衰老之态,不再像以前抱着她时那样沉稳有力,可于王珺而言,这只手却有着足够支撑她继续走下去的力量。

    她手撑在地上起了身,而后是快步朝人走去,最后扑进了庾老夫人的怀中,任由老人的手拍在她的背上,而王珺闻着她身上独有的檀香味道,好一会才仰着头,斟酌着开口问道“祖母,您不怪我吗您不觉得这样的我很可怕吗”

    这样的话,她先前在家庙的时候问过连枝。

    只是那个时候,她的心情却没有丝毫起伏,纵然连枝说“可怕”,都不会引起她的波澜。

    可如今,对着自己的祖母,对着这个疼爱了她十多年的老人,她却惴惴不安,害怕从她的口中,听出一个她不想要的答案。

    庾老夫人看着怀中神色不安的少女,见她双睫微颤,眼尾通红,却是怜爱得伸手拂过她的眼角,而后才在她的注视下,柔声道“没有一个老人会觉得自己亲手养大的孙女是可怕的。”

    “何况我的娇娇是什么样的性子,我是知道的。”

    周慧害得他们一家弄成如今这幅模样,岂止是娇娇心头有怨就连她都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即便对她挫骨扬灰都不能能消下她的心头之恨。

    她不怪娇娇做这样的事,她只是心疼。

    “祖母只是心疼你。”庾老夫人说这话的时候,略有些苍老的手便轻轻抚着王珺的长发,而后是看着她叹息道“你原本不必承受这些的。”这样的脏污事,根本不该出现在她孙女的面前。

    “我的娇娇本该享受一切美好的事物的。”

    “祖母”王珺的嗓音有些微颤,就连双目也变得通红,她张口欲言,却不知从何说起,只能伏在她的肩头,轻声哭着。

    她眼前这个杀伐果断的老人,明知道这世间不可能事事完美,却还是想用一己之力为她成就一个干净的世界。只是这样的愿望,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没有实现她的世界,犹如她小时候最爱的那枚水晶球,早已破碎不堪。

    不过她并不觉得遗憾。

    她无需自己的世界太过美好,她只要她的亲人、好友永享太平。

    她也无需别人再为她支撑起头顶的这片天地,她已经有能力去承受一切的挫折,也有信心去获得属于自己的幸福。

    “祖母。”

    王珺又喊了她一声。

    这一回的轻唤,即便她的双目仍旧通红,语气却已恢复镇定。

    她从老人的怀中直起了身子,而后握着老人的手,郑重其事得说道“以后,就让我来保护您。”

    庾老夫人耳听着这一句,骤然便红了眼眶。

    老成国公去得早,她早年杀伐果断,独自一人撑起王家门楣,后头替几个儿子甄选媳妇,直到崔柔进府才慢慢退至幕后,这么多年,已经很久没有人与她说过“以后,就让我来保护您”这样的话了。

    大概是她早年余威太甚,导致旁人都以为她这个老人是不需要这些话的,就连她自己,也都这么觉得。

    可如今看着自己最为疼爱的孙女与她说这样的话,庾老夫人还是忍不住心生触动,她就这样望着王珺,带着岁月痕迹的手贴在她细腻的肌肤上头,不知过了多久,才看着眼前这张郑重而又稚嫩的脸,含着眼泪点了点头,握着她的手,与她笑道“好,好。”

    后头,祖孙两人是又说了会子体己话,庾老夫人才朝外头轻轻喊了一声,让容归进来。

    等到容归服侍她们净了回面又重新添了些了茶水,庾老夫人才从一侧的茶案上取出一只紫檀木盒递给王珺,同她道“今日你不来,我也是要去找你的”这话说完,眼看着王珺循目看来,便又笑道“打开看看。”

    王珺闻言倒也未说什么,只是依着她的话打开了锦盒,而后便瞧见那红绸布上正正方方摆着两块对牌。

    作者有话要说  嘤嘤嘤,找房子实在是太麻烦了,今天冒雨去看房还不满意,过几天再去不过马上就要开始一个人的单身生活,再也不用吃我爸的猪蹄了,开心

    明天就给你们投放期待已久的戏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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