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萧无珩在的时候, 王珺还是微微怔了下。
不过这也不是她头一回在王家见到他了,又念着他和二哥的关系,倒也不至于太过惊讶, 只是她扭头朝四周看了一眼, 眼瞧着屋中除了他们两人,再无旁人,才轻轻松了口气。
萧无珩看着她这幅模样,哪里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也没说什么, 只是提步朝人走去,等走到人前, 才低下头,垂下眸, 同她笑着说道“放心吧, 没有旁人。”
王珺耳听着这话,明艳的小脸上还是忍不住泛起一抹红晕, 她虽然已经习惯和萧无珩相处,也知她和萧无珩的关系,必定是瞒不了二哥的。只是知道是一回事,真得让二哥瞧见又是另一回事。
到底是自己的家人, 难免会有些不好意思。
她红着脸, 低着头,倒也没去辩驳他的话,只是轻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你想知道”
萧无珩的声音很轻,语调却微微上扬, 带着些笑意。
王珺耳听着这话,脑海中竟是不由自主得浮现出往日萧无珩的那些无赖模样,还不等他回答,她便又红了一回脸。她也没去看他,只是红着一张脸,扭头朝屋中那只摆在红木高案上的高口花瓶瞧去,干巴巴得回道“不想。”
看着眼前少女一副掩不住的娇羞模样,萧无珩还是忍不住低笑出声。
眼前这个小丫头啊平日总是冷冰冰的,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模样,有时候也会张牙舞爪跟只小老虎似的,可若是稍稍逗弄她下便会发现她还是个会脸红会害羞的小姑娘,只是这三幅模样,更多人只能瞧见她冷冰冰的样子。
而有幸能够瞧见她所有模样的萧无珩,只觉得自己这颗冷冰冰的心都被人弄得又软又酥的,像是掺着蜜罐子。
想把她抱进怀中,再狠狠亲她一口。
好在萧无珩也知道不能逗弄得太狠,还不等王珺回眸瞪他,便已先敛了脸上的笑,从袖中取出一包用油纸包包着的糕点,递给她“先前我正好路过瑞香楼,知你喜欢那里的桂花糕,便给你买了来。”
“还热着。”
手中接过糕点,触及那处的温度。
王珺难免还是有些诧异,瑞香楼离这处可不算近,何况今儿个又下着雨。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她也顾不得两人独处时的羞赧,忙抬眼看去,先前她进来的时候,离得远,而后离得近了,她又因为心中的那份羞意未曾去看人所以到这个时候,她才发现眼前的男人无论是发梢还是衣裳都还有些湿润。
尤其是那双眉眼,长长的睫毛上还有那两道剑眉都还沾着些密密的雨丝,像是氤氲着一层薄雾似得。
她把手中的糕点放在一侧的桌子上,而后是握着帕子,踮着脚,替人擦拭起脸上和发梢的雨水,口中半是无奈半是不赞同得同人说道“你若想给我送东西,遣人送来便是,何苦冒雨跑这一趟。”
女儿家的帕子总是带着些香气的。
可王珺的帕子却不似寻常姑娘家的果香、花香,反而带着些清冷的味道,像是白雪皑皑里的一株雪松,即便迎着山间的寒风也依旧挺拔着自己的傲骨。只是这会,这一抹好似不属于这个红尘的清冷味,却因为它主人的絮絮之语,也添了些凡尘俗世的家常味。
萧无珩垂着眼,看着她眉宇之间的担忧,以及那不曾间断的絮叨。
突然很轻得说了一句“下个月,你就要及笈了。”
骤然听到这么一句,王珺免不得是怔了下,她抬眸看去,似是不解他要说什么,刚要问他一句“怎么了”然后那双微微抬起的桃花目正好撞到他那双垂下的凤目中,此时的凤目不似先前带着笑意,反而看起来有些深邃。
好似有一股子暗流在其中涌动。
手中替人擦拭的帕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来了,而她看着这一双眼睛,也不知怎得,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她的脸颊微红,只是恐人瞧见忙别过头。带着些湿润以及沾染了萧无珩身上沉木香的帕子被她攥在手中,而她依旧望着那只高口瓶中插着得几枝桂花,好一会,才轻声说道“然后呢”
她的面容依旧保持着素日的淡定。
可嗓音若是细听得话,还是能听出一些轻颤。
她在紧张。
萧无珩没说话,他只是伸手抚着她的鬓发,察觉到她微颤的身子,慢慢道“及笈了,便能嫁人了。”这话说完,他看着她微微垂下的那双长睫猛地抖动了下,口中的话也没做停顿,只是看着王珺继续说道“娇娇,我若向父皇求娶你,你可会同意”
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一直落在王珺的身上,面上神色如常,抚着她鬓发的手也依旧轻柔,可那只负在身后的手却紧紧攥着。
就如她在紧张。
同样,他也是紧张的。
王珺没有察觉到萧无珩的紧张,只是耳听着这话,袖下握着帕子的手又握紧了些,她没有回头,却也能够察觉到那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带着火一样的灼热。
这不是头一回,有人与她说起这样的话。
几日前在长廊的时候,萧无珏也曾与她说过这样的话,只是那个时候,她只觉得满心厌烦,以及数不尽的厌恶。可如今听着萧无珩说这样的话,她却觉得这颗心七上八下的,有紧张,有担忧,有高兴,还有些不知所措。
只是
她回身朝人看去,好一会才轻声问道“陛下他,他会同意吗”
萧无珩见她没有反驳,心下一松,负在身后的手也终于松开了。
他仍抚着她的发梢,原先深邃的凤目重新挂起笑意,吐出来的话较起先前也变得更加柔和,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柔声宽慰道“不必担心,你只要好好准备你的及笈礼,然后等我来娶你。”
许是见识惯了萧无珩的厉害,耳听着这话,王珺倒是也没说什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外间的雨仍旧下个不停。
王珺自然也不希望萧无珩这个时候冒雨离去,左右屋中并无旁人,她也就敛了那份羞赧,一边吃起桂花糕一边同人说起话来。
想起当日在武安侯府瞧见的画面,又想着这位荣安侯怎么说以前也是萧无珩的部下,虽说母亲不知道是个什么想法,可她还是想多了解下温有拘的为人。
她也就没有遮掩,问道“那位荣安侯的品性如何”
萧无珩早些时候便已知道温有拘一直寻觅的那个救命恩人便是崔柔,也知道他对崔柔的那份情意,只是这到底涉及娇娇的母亲,他也不好多说如今听人问起,便知身边这个丫头应该是知道了些什么。
既然她问起了,他也就没有遮掩。
同她说起温有拘的为人品性,自然还有那段十多年的寻觅往事。
“军营里的弟兄都知道荣安侯有个心上人,只是谁也不知道他的心上人是谁,只知道他每年一得空就往外头跑,去寻他的心上人。”萧无珩一面说着话,一面是替人倒了一盏茶,又同人说了一句“慢些吃”。
而后才又继续与人说道“这些年,不是没有人劝过他娶亲,可他却都拒了,原本我以为他这辈子都寻不着了,倒是没想到竟然让他寻见了。”
后头的话,无需萧无珩说,王珺便已清楚了。
她的心中是震惊的。
以前从母亲和温有拘诉说的那些话中,她知道当年母亲曾经救过年少时的荣安侯,也知道荣安侯对母亲的情谊的确匪浅,可她却不知道这位荣安侯竟然寻觅了母亲二十年。
坚持一件事或许不难。
可若是长达二十年之久,明知道寻下去可能没有希望,却还是义无反顾,这就好似天方夜谭一般。
手中的桂花糕只吃了一半,王珺的心中有着说不出的复杂。
当日在武安侯府看到那位荣安侯和母亲站在一道的时候,她的心中是有些不舒服的,即便知道母亲已经离开了王家离开了父亲,也希望以后有人可以陪着母亲,可只要想到母亲日后会和别的男人重建家庭,或许他们还会生儿育女。
若说心中没有别扭是不可能的。
可如今钦慕母亲的那个人,竟然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寻了母亲这么多年。
即使王珺没有亲身经历过,可透过萧无珩的三言两语,她都能够描绘出那是一副什么样的景象一次次满怀希望的出发,一次次背负着失望回来,夜里独自望着那弯明月喝着酒,从意气风发的少年到如今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
那个男人,曾记挂了母亲二十年。
萧无珩看着她怔忡的面容,从她的手中取过那半块桂花糕,而后是与她柔声说道“你也不必想太多,无论这位荣安侯做了多少,若是伯母不喜欢,那即便他做再多也是没有用的。”
眼看着王珺循目看来,他笑了笑,又道“如今他们男未婚女未嫁,至于到底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且看他们的造化吧。”
王珺闻言,倒也没说什么。
萧无珩说得对,不管温有拘做了多少,最后还是要看母亲的意思母亲若同意,她自然不会多说。
母亲若不同意,谁也不能逼迫她。
看着眼前的少女重新恢复成先前的面貌,萧无珩的脸上仍旧挂着先前的笑,就连眼中的笑意也一如先前,其实他心中有一句话没有同她说若是她没有应允他的话,那么他这余后的大半生也会选择孑身一人。
这世上,能够喜欢一个人不容易。
若是能在一起,自是好的,若是不能在一起,那就独自藏着这份喜欢,看着她幸福,也就够了。
察觉到萧无珩眼中有片刻的失神,王珺一愣,问道“怎么了”
萧无珩耳尖,听出她话中的疑问,自然也就回过神来了,他没有把心中的这桩事同人说,只是笑着说了一句“没事”,说完,想起早先如晦禀报的事,便又问道“你可是在对付你三婶”
王珺知他本事,也就未做隐瞒,只是点了点头,问道“你可是觉得我睚眦必报”
她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一瞬不瞬地望着萧无珩,可交握放在膝上的手却有些收紧,她知道这世上大多男人都不希望自己的女人有着这样的心机和手段她不知道萧无珩是不是也会讨厌这样的她。
小姑娘虽然面色如常,可又哪里能躲得过萧无珩的眼睛
他突然叹了口气,而后在王珺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握住她的手腕把人带进了自己的怀中。
这一系列动作太快,王珺一时未察,整个身子都被人带入了怀中,她的手还被男人握住,半边身子也都靠在男人宽厚的胸膛中,还不等她挣扎,那微微外露的耳垂便被人咬住了。
“丫头,你又忘记我同你说的话了”
这声音强势而又霸道,王珺想说些什么,只是那浓郁的沉木香和独属于萧无珩的强势侵略笼罩在她的头顶,竟让她连一个字都说不出。
这个男人就这样把她困在方寸之地,让她仿佛回到了那日在家庙的时候。
半边耳垂被人在口中,滚热的气息充斥着男人的霸道,王珺即便起初想挣扎,此时也早已浑身无力,她的双手还保持着推他的动作,可此时双臂酸软,哪有什么力气也不过是用来阻隔一些两人的距离罢了。
不知过了多久,萧无珩终于松了口。
他垂眸看着怀中人,眼看着她脸颊通红、双目迷茫,握着她腰肢的双臂又忍不住收紧起来,就连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起来。
永远都是这样。
只要碰上她,他那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就变得不堪一击。
萧无珩合了合眼,压下心底的那些躁欲,而后是扶着她重新端坐好,才松开了揽着她腰肢的手。等松开手,他是先理了理身上的衣摆,而后才替人理着头上的发髻,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我说过,无论你想做什么、要做什么,只管去做。”
眼看着王珺循目看来,他没有松开手,只是继续抚着她的鬓发,语气很慢得同人说道“我知道你不是那些只会在闺中绣花、习字的闺秀,也知道你有你的骄傲,无需别人替你扫清所有的障碍。”
“我不会拦你、也不会阻碍你。”
“我只会站在你们身边,与你并驾前行。”
“丫头”
萧无珩的声音依旧低沉,可他看向王珺的双目却无比干净,不同常人的深邃凤目就这样望着她,慢慢道“我经历过这世间的黑暗和丑陋,也曾沾染过无数人的鲜血,若说睚眦必报,我比你还要胜上一筹。”
“所以,收起你的那些想法,你若还敢胡思乱想”
说到这,他突然放轻了嗓音,而后是半俯下身子,朝人靠近,察觉到王珺不自觉又轻颤了下的身子以及紧闭的双目,萧无珩眼中的笑意越深,可这回他却没有再像先前那样孟浪,只是双手握着她的肩膀,附在她的耳边,哑声道“下回,我可就不止亲你的耳朵了。”
热气喷在通红的耳垂上,王珺的长睫微颤。
好一会未等到想象中的狂风暴雨,她终于轻轻睁开一双眼,似是想探一个究竟,而后便撞进眼前人满是笑意的凤目中。
她心中又羞又恼,还不等她说话,身后便传来一声愉悦而又带着笑意的轻咳声。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的小七是一个碰到老齐就爱胡思乱想的gir
老齐我家媳妇什么都好,就是爱乱想。
桃发所以呢,你打算怎么做
老齐亲她吻她,让她没时间胡思乱想,要是等成年,我还可以
桃发立刻打断兄弟,禁止开车,谢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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