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王子病说,前几天他跟女朋友分开,之后就再也联系不上了。
原本两人约好的看电影,女朋友也没到。
打电话一开始不接,后来电话直接关机了。
女朋友的电话是他送的,王子病也不是一般人,哪怕电话关机定位不到,但他愣是找人,通过某些手段,找到了手机
找到的时候,手机已经被卖给修理店了。
甚至那位把手机卖到修理店的人,也找到了。
对方说,手机是他在s市博物馆附近捡的。
他也没见过王子病的女朋友,他看到的时候,手机就在地上掉着。
沈初一想了一下,打开浏览器,搜s市博物馆。王子病和女朋友,就在s市。
关键字一输入,顿时出来很多搜索结果,排在最前面最醒目的就是s市博物馆价值千万珍贵藏品被毁
点开新闻详情。
说的s市博物馆在6月5号的展览中,出现严重展览事故,几个小男孩在追逐打闹过程中,撞倒展示柜,致使正在展出的一件珍贵藏品被毁。
这件珍贵藏品是乾隆粉彩九桃天球瓶,保守估计价值在千万以上。
这件藏品也不是博物馆所有,而是博物馆向某位收藏家借来展出的
沈初一扶额。
王子病的女朋友不是丢了,是碎了。
不过这小花瓶也真是够脆的,一般来说花瓶生灵化形之后,都具备一定的能力,至少自己的本体能稍微抗造一点。
可这小花瓶的本体,摔一下就碎了。
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这小花瓶道行太浅。
而且她是勉强化形的,化形之后又蕴养不足。
否则就算是本体碎了,也不会太影响化形后的她。
这会儿,那小花瓶之灵,估计被困在碎花瓶里,无法再次化形呢。
这确实有点难办。
那小花瓶,完整的时候保守估计价值过千万,她刚才上网搜了一下,去年在港市拍卖过一个类似的,那还不是个花瓶,就是个粉彩碗,就差不多上千万。
王子病他女朋友的本体,看尺寸可不小,那价格可不是贵一星半点。
这样的古董花瓶,就算是碎了,价值大打折扣,但碎片也会非常昂贵。
在古玩行当里,甚至有人专门卖碎片。
这个粉彩瓶现在还在博物馆,因为太贵重,博物馆也报警了。
网络上,有记者采访肇事孩子的家长。
都是普通家庭,根本不具备偿还能力,几个孩子的家长,有的哭诉家里穷赔不起,有的推卸责任认为是博物馆在展出时没有保管好
总之现在就是在扯皮。
现在就看粉彩瓶的原主人打算怎么办了。
原主人要追责的话,博物馆肯定是跑不了,博物馆也要向几个熊孩子追责
这一整套下来,没个一年半载,这起纠纷就搞不定。
沈初一你家条件怎么样
王子病
沈初一想找出来你女朋友,估计得不少钱。
王子病多少都可以
沈初一顺利的话,两三百万差不多,不顺利的话,估计得上千万。
王子病可以怎么找
沈初一挑了挑眉。
看样子王子病的家庭条件确实不错啊,不是一般的不错。
上千万都张口就答应,毫不犹豫。
沈初一新闻链接,你把博物馆这个打碎的粉彩九桃天球瓶的碎片买下来,不要动,不要弄丢任何一个碎片。再来c省找我,我这两天刚好在省城c市,你尽快。
王子病别的不需要再准备什么了吗
沈初一不用。
王子病大师,那我到了c市怎么联系你
沈初一你先把花瓶买下来再说。
王子病好的
买花瓶碎片
小事
王子续跟大师聊完,心情非常激动。
他立刻找人帮忙查这个花瓶。
但是很快得到消息。
“人家主人不卖。”
王子续“价格不是问题,按没有损坏的原价购买也可以”
“我去,你脑子抽了,这东西完好无损的话,的确是很好的收藏品,买了也不亏,以后肯定还会升值。可是它碎了啊,碎了就值不了多少钱了,你还按原价买”
王子续“对。”
朋友也没办法,又帮他问。
可人家卖家,还是不卖
见王子续坚持,朋友跟他说“你找你小舅啊,我打听了一下,那收藏家跟你小舅颇有渊源,你小舅开口,那可比砸钱有用。不过你买那破瓶子干嘛砸钱就算了,值不值得叫你小舅开次口”
值吗
当然值
他和桃桃是在博物馆附近认识的。
当时桃桃被一个男人纠缠,他上去给她解围,只一眼,就被桃桃吸引住了。
桃桃长得很漂亮,以前总听人形容美女的时候说,面若桃花,他可算是见识到了
确确实实,肤白细腻如瓷,面若桃花,身材玲珑。
他是颜狗,但他也见过许多美女,从来没有哪个女子让他觉得,气质那么温婉,谈吐也格外优雅。
最关键的是桃桃的性格,温婉中带着纯真娇憨,不是偶像剧里矫揉造作的傻白甜,而是真的又纯又甜
桃桃应该是还在上大学,人很单纯。
王子续那天刚从工地回来,身上穿的就是普通工作衫牛仔裤,手表什么都没戴,还骑了辆共享单车。
脸上也不甚干净,看起来就跟普通打工仔没区别。
他在拐弯过来的时候,帮一位拿很多东西的美女捡了下水,水都没开封,结果人家直接说不要了,看都没看他一眼。
但是桃桃呢,很认真地看着他,说谢谢。
然后很不好意思地跟他说,她很渴,想喝水
跟桃桃认识十几天,桃桃从来不让他接送,不嫌弃他骑自行车带她出去玩,也不嫌弃他带她吃街边小吃,吃普通的小饭馆。
甚至也不嫌弃他穿工装跟她约会。
他逗桃桃,如果他一个月工资只有四五千,够不够养她。
桃桃拍着胸脯说,她可以养他
他以为她开玩笑。
结果下一次约会,她直接拿了一沓现金塞给他,问他如果每周能挣这么多,够不够他们俩人花。
他数了一下,那一沓钱足有一万多
他吓了一跳
冷着脸问桃桃怎么弄来的钱,桃桃说是挣来的。
他不相信。
桃桃就亲自挣给他看。
桃桃带他去古玩市场,蹲在一堆破烂那挑挑选选
选了好几个小时,蹲得他腿都麻了,桃桃终于从不知道多少件破烂中,捡出来了几个碎片。
靠这碎片能挣钱
王子续不想打击桃桃。
但是桃桃就拿着这些碎片,拉他去了一家古玩店,跟老板借了工具,清理碎片后,把碎片大致拼起来
竟然是一个漂亮的茶盏
老板开价三千,桃桃不卖。
跟老板说,让老板准备一些工具,她把这东西修复好了再卖
于是,王子续就陪着桃桃,足足修复了一整夜。
他亲眼看着桃桃,把那一堆碎片,变成了一个精致的茶盏,肉眼看上去,甚至完全看不出裂痕
老板在验货之后,答应给两万。
桃桃已经准备答应了,却轮到王子续不干了
很显然,这东西价值不仅仅两万,老板转手卖出去,至少是三倍五倍的利润。
关键是,这是他亲眼看着桃桃亲手一点一点修复的。
别说是两万,就是二十万他也不卖
手机铃声响起。
王子续低头一看,是小舅打过来了。
他深吸口气,连忙接通。
电话那端传来小舅有些疲倦的声音“刚才在忙,怎么了”
王子续把事情说了一遍。
电话那端久久无声。
王子续“小舅你在听吗”
谈亦承“我在。你确定不是被骗了”
王子续“这位大师我观察很久了,肯定不是骗子。小舅,你别告诉我爸妈啊”
谈亦承揉揉眉心“我没那么闲。”
王子续“那小舅你帮我打个招呼呗,多少钱都行,只要人家肯卖。”
谈亦承刚想说,你找失踪的女朋友,跟一个碎花瓶有什么关系,但是想想
算了,到底是不是骗子,见了就知道了。
谈亦承“等着。”
五分钟后。
王子续的手机又响了“小舅,怎么样”
谈亦承“那位大师让你拿了碎片来c市对吧,刚好,花瓶碎片现在就在c市。是你过来,还是我帮你带去给那位大师”
王子续“不麻烦你了小舅,你那么忙,我马上订票,晚上就能到”
谈亦承挂断电话,捏着眉心。
把手机丢在桌上时,又瞥见了办公桌上跟一堆文件图纸格格不入的纸条。
一个名字,一个号码。
9位,不是电话号码,不是邮箱账号,还能是什么呢
微信吗
试了一下,也不是。
沈初一从商场离开时,手机企鹅又响了一下。
我不是王子病大师,我现在就去c市,今晚就能拿到碎片,怎么见您
沈初一挑眉,这速度,可当真不慢。
她回复把你手机号给我,晚上等我忙完,给你打电话。
那边立刻发过来一串号码。
沈初一拦了辆出租车。
要给指尖温柔寄清心符,需要材料。
另外今晚抓织梦兽,也得准备点东西。
这么罕见的小东西,万一在捉的时候她恼了,直接给弄死,那可太浪费了
在大城市里,想要找她需要的东西,可真不容易。
等她买到需要的东西时,光车费就花了一百多,剩下的钱勉强够买材料的。
买完后,兜里空空如也,连回去医院的车费都没有。
这块是大学城。
c大,c师大,c科大都在这块。
人流量密集,最红火的就是各种大小饭店。
这会儿已经是傍晚,烧烤、小龙虾,还有各种美食香味弥漫,勾得沈初一只咽唾沫。
沈初一挠挠头,中餐就吃了点面包,这会儿早就饿了。
可身上真的一毛没有。
早知道先跟指尖温柔和王子病要点经费了。
叹了口气,沈初一打算再打个车,回医院。
等到医院门口,叫罗静璇下来付车费。
不过这块儿车辆禁行,她得再走几百米,那边才有出租车停靠点。
刚走没多远,一抬头,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趴在地上,枯瘦的双手不断在地上乱摸,也不知道在找什么。
来往众人行色匆匆,没人停下脚步,甚至有人还一脚踩在他手上、他身上
在被踩中的瞬间,老人的身体变得透明,行人的脚穿透他透明的身体,踩在地上。
沈初一走过去,挡住老人。
行人避开她,也避开了她身后的老人。
她蹲下来“您在找什么”
老人抬头,眯着眼睛“找我眼镜呢,也不知掉在哪儿。”
沈初一摊手“您看,眼镜在这儿呢。”
她拉着老人的手,把手掌中凭空出现的眼镜,放在老人手中。
老人颤颤巍巍地戴上眼镜,终于看到了她。
老人笑“你是哪个系的学生”
沈初一扶老人站起来“我今年才高考完。”
老人笑“高考完了,好好,准备报什么专业”
沈初一“动物医学。”
老人想了一下,笑道“只要感兴趣,什么都是好专业。动物医学很好”
沈初一笑,问道“您这是要去哪儿”
老人“我去c大科教楼,我记得是在这边,可怎么走都走不到,又不小心摔了一跤,眼镜掉了就更看不见,哎,人老了,没用了。”
沈初一“您稍等,我问问,待会儿带您过去。”
她拦住一个学生“哎同学你好,麻烦请问一下,c大科教楼怎么走”
被拦住的同学也愣了一下“科教楼哦哦,你说的是华锋楼吧,以前是叫科教楼,后来为纪念郑华锋教授,改名叫华锋楼了。不过学校很多老教授和工作人员,说顺口了还会说科教楼。”
沈初一“原来是这样。那华锋楼怎么走”
“你从东门进去,一直走,在大礼堂后面就是华锋楼,进去不懂的话你再问下同学。”
“好的多谢。”
沈初一带着老人走到门口。
但c大这几天作为主办方,组织了国内一个重要的地质会议,会议持续一周,每天都有很多车辆和校外人员进出。
为了确保本校学生和与会人员的安全,学校这段时间实行证件出入制度。
本校学生凭学生证出入,与会人员和校外人士凭学校发的证件出入。
沈初一
什么都没有。
她进不去。
也不好为难人家保安。
沈初一带着老人,沿着学校围墙走。
老学校的围墙并不高,周边还有绿化带和树,只要找个没人看见的地方
翻进去就行了。
把装着她辛苦买来的各种用品的袋子绑好,沈初一身手矫健地行动起来。
老爷子也不阻止,笑呵呵地看着沈初一带他爬树。
只不过,从围墙上翻下去时
里面有人
四目相对。
两人心头同时蹦出来俩字好巧。
沈初一大大方方地打招呼“谈教授,又见面了。”
她说着,就顺着围墙边的树爬下去。
谈亦承顾不得打招呼,快步上前,伸手去接。
“不用”
沈初一话音未落,人已经下了地。
而谈亦承,从她身侧走过,双手去接从她背上飘下来的老爷子。
不过显然,是徒劳,接不到。
他的手从老爷子的身体里穿过。
沈初一“”
老爷子笑呵呵地站稳“不用扶不用扶,这墙我以前爬得可熟了,现在自己一个人是爬不上去喽。”
沈初一看向谈亦承。
谈亦承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绷着脸不说话。
沈初一轻咳一声“这老爷子迷路了,要去华锋楼,我没证件进不来,只好爬墙。”
谈亦承看她一眼,又看向老爷子,声音有些微微发颤“您,您怎么在这儿”
沈初一挑眉,这是,认识
老爷子笑呵呵“之前手头那个课题,几种设想都走进死胡同,就停滞了很久,我最近又有点新想法,想去研究室弄个模型计算一下,可谁知道怎么走都找不到。”
谈亦承眼睛微微发红“是关于近代c省西南山区地质环境和自然灾害规律的那个课题吗”
老爷子有些惊讶“你知道你是系里的学生我没见过你。”
谈亦承抿唇“郑老,我是谈亦承,我六岁时,跟外公一起去拜访过您。我外公是谈遨。”
老爷子怔忪片刻,好像从尘封许久的记忆中翻出某些画面。
他上下打量着谈亦承“谈遨你是谈将军的外孙那个小熊猫”
谈亦承“”
沈初一来了兴趣“小熊猫”
老爷子的情绪瞬间高起来,转头跟沈初一说“他第一次来我家,白白净净的,哪哪儿都好,就是一双黑眼圈,黑得吓人,我太太说,这活脱脱一个小熊猫嘛”
沈初一忍不住看向谈亦承的脸。
谈某人眼皮微抬,攫住她的视线。
嗯,这双眼可真漂亮,就是
沈初一一点儿被抓包的自觉都没有,既然被发现了,那就大大方方地看。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天色昏暗,看不清楚。
现在么
这位帝都大学最年轻的教授,大概是只睡眠不足或者肾虚的小熊猫,眼底还是淤青一片。
但一点都不损他的漂亮。
沈初一点点头,认同地说“现在也还是。”
谈教授没吭声,不过从他的眼神中,愣是看出几份无奈。
老爷子笑着跟沈初一说道“来我家那次,小熊猫才六岁,我跟他外公闲聊间隙,他问我,学地质就是研究石头、研究地貌,能勘探石油、采矿等等,除了这些,地质学还能做什么”
老爷子又看向谈小熊猫。
“我当时丢给你一本书,是老版的地质学基础,里面有不少我写的笔记,让你自己去找答案。我跟你外公聊着聊着忘记了时间,晚饭前,你外公带你离开。”
“临走的时候,我问你找没找到答案,学地质到底能干什么你记得你怎么回答的”
谈亦承轻叹一声,笑了“都是童言,您还记得啊。”
老爷子道“当然记得,很有趣的形容,你说,研究地球打喷嚏。”
老爷子呵呵笑“没错,我的研究方向就是,找出地球打喷嚏的规律。我问你感不感兴趣。”
谈亦承缓声道“我说,医生都无法预测人在几点几分打喷嚏,地质学家却要预测地球什么时候打喷嚏。”
“地球那么大,没有人亲眼见过地壳地核,更没有人经历过沧海桑田世纪更替,地质的一切都是通过既有推定而来。”
“比如石油是怎么形成的迄今依旧只是各种推测。因为在实验室环境下,想要达到石油形成时的压力环境已经很困难,即使不惜成本模拟出类似环境,可石油的形成依旧需要百万年甚至更久,这个变量就不是实验室能控制的了。百万年,谁能等到结果”
老爷子笑着接道“所以你认为,我的研究方向根本没用,还不如去采石油挖矿,至少立竿见影。”
谈亦承笑“对。”
老爷子意味深长“否定越多,证明你思考越深入,深入,就会入迷,当时你才六岁。所以你现在”
谈亦承轻咳一声“我学了地质,现在大学地质系当老师,也有自己的研究课题,方向就是研究地球打喷嚏。”
“哈哈哈,好”
老爷子笑着拍谈亦承的肩膀,“走走,跟我去研究室,咱们边走边聊,我又想到了另一种测定方法”
沈初一眼睁睁地看着这位老爷子,从垂垂暮已的老人,一点点变年轻。
头发还是花白,但脊背挺直,走路虎虎生风,整个人好像年轻了20岁
20
她看向谈亦承。
她记得这位小熊猫教授,今年好像就是二十五六岁。
他和这位老爷子见面是在六岁,那差不多就是在20年前。
所以,这位老爷子是变回了他见到“小熊猫”时的样子。
老爷子和谈亦承走在前面,沈初一提着自己的东西跟在边上。
谈亦承走几步就转头看她。
沈初一笑眯眯地回看过去。
c大校园主路出现一道奇景。
那位帝都大学最年轻,关键是相貌气质都比明星还像明星的谈教授,带着一个女生压马路
为什么说是在压马路呢
因为他们走得很慢很慢
两人几乎没有语言交流,就只是偶尔对视一眼。
不少人路过都忍不住侧目,还有人在后面瞧瞧跟着,都想看看这女生到底是何方神圣。
毕竟,这位谈教授可是出了名的高岭之花。
他的年龄、履历,当然了,还有出众到让人看一眼就忽视他才华的相貌
让他不光是在地质圈子里声名远播,在校园网上更是当红头牌
甚至在微博上,也有人悄悄舔他的颜。
属于发张侧脸,就能吸粉无数的那种。
可是这位教授跟学生之间的距离划分非常清晰,不管男生女生,一律不开玩笑,要问问题,只有三个渠道一是教室里,课堂上;二是研究室内;三是工作邮箱。
前两者,都有摄像头24小时纪录。
他私下不跟任何同学有接触。
不是学生们对他没有非分之想。
有,不光是女生,还有男生。
但他全都拒之千里,社交距离拿捏特别准。
有人统计过,普通学生在教室之外,别想跟谈教授聊天超过3分钟,距离别想1米内。
因为谈教授走路速度非常快,他腿长嘛,一步顶别人两步。
现在,这个女生和谈教授,几乎是肩并肩
关键是走得那么慢
而且他还没有平时那么严肃,不苟言笑的样子,现在他表情十分温和,偶尔还会微笑
那个女生是谁
有人偷拍了不甚清晰的照片上传到校园网,因为谈教授的名气,照片很快就传疯了,所有人都在猜测,这个女生到底是谁,他跟谈教授,什么关系
而此时,谈亦承终于带着沈初一和老爷子,走到了华锋楼前。
谈亦承“我那年来的时候,这里还是科教楼,后来为了纪念您,改成了如今的华锋楼。”
沈初一恍然。
原来这位老爷子,就是华锋楼的那位郑华锋教授啊。
郑华锋脸上有一瞬间的茫然“纪念我为什么要纪念我我噢我忘了,我好像已经,死了。”
在忽然明白过来的瞬间,郑华锋教授的“身体”,又迅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衰老
很快,就重新变回沈初一在学校外面见到他时,正趴在地上捡眼镜的老人家形象。
“我已经死了啊”
郑华锋感慨,“我说我怎么有时候能走进来,有时候走不进来,叫人总不理我,能进来的时候一般都是晚上,研究室里有时候有人,有时候没人我想用一下计算机也不行”
谈亦承抿唇“您操劳一辈子,也该好好歇歇了。”
郑华锋叹气“做喜欢的研究,并不觉得累,就只是时间太短,来不及对了小熊猫,既然我死了,你怎么能看见我”
谈小熊猫无奈“我,从小就这样,能看见一些别人看不见的。所以睡眠不好,气虚,才会经常性黑眼圈。”
沈初一“小小年纪睡眠不好,一般是因为肾虚。”
谈小熊猫“你呢”
沈初一眨眼“我什么”
谈小熊猫“你也能看见。”
沈初一“对啊,我不光能看见,我还能分清楚他们是人是鬼,是不是很羡慕”
谈小熊猫“”
确实很羡慕。
他能看见,但除非是那种支离破碎形容可怖的,他能知道他们不是人,其他的,类似老爷子这样看起来正常的,他就完全分不清了。
除非,上手摸。
碰得到的是人,碰不到的是鬼。
谈亦承没再多说。
他跟老爷子说道“郑爷爷,阴阳两隔,人鬼殊途,以您的功绩贡献,死后应该安享尊荣,带着功德再投胎为人的。但您以现在这种魂灵的形态滞留在人间,很是不妥,会损坏您的魂灵,严重的话会导致您魂飞魄散。我叫人来,送您走,好吗”
沈初一挑眉,这人比她还像神棍。
郑华锋摆摆手“不急不急,你听我说,我碰见你一次太不容易,更难得的是这会儿脑子清楚。我把这段时间翻来覆去想到的东西跟你讲讲,不然我怕一会儿我忘了,或者又看不见你了”
谈亦承面露难色。
尽管他不知道已经死去多年的郑华锋,为什么会滞留人间,但他知道,人的生魂是不能在人间过多停留,没一分钟的停留,对生魂都是一种消耗。
人间对生魂来说,太危险了。
阳光、风雨,什么都能破坏生魂,更有着不知道躲藏在哪儿的厉鬼恶灵,随时准备侵吞这些滞留人间的孤魂。
若是答应老爷子滞留人间,万一就这么巧,老爷子的魂灵出了事
那他就是罪人了
沈初一却笑道“老爷子不用那么着急,您现在也累了,勉强支撑精力不足。不如养精蓄锐之后,再跟小熊猫,慢慢聊。”
谈亦承立刻看过来“不可,事关重大,万一伤害到郑爷爷”
沈初一“我有办法让老爷子不受损伤,还能蕴养魂灵。”
继校园网热帖“和t教授一起压马路的那个女生是谁”之后,又一新帖,迅速hot。
“那个女生被t教授带去了办公室”
原来,谈亦承还是c大的客座教授,在华锋楼也有自己的办公室。
沈初一让谈亦承找个方便点的地方,她要给老爷子制作一个能够蕴养灵魂的容器。
谈亦承在c市的房子太远了,其他地方都不方便,只有办公室,是个好去处,这会儿应该也没人。
到了办公室,沈初一就开始行动。
“调制朱砂墨水,会吧这是朱砂,兑一点点水碾开就行。有剪刀吗拿给我用一下。”
沈初一开始表演剪纸手艺。
分分钟,一个用红纸剪成的小纸人,就摆在谈亦承面前。
她又用一张黄色的符纸,剪出了一模一样的形状。
“朱砂墨水调好了吗”
“好了。”
“不错啊,刚刚好。”
沈初一赞了一声,比她自己调的都好。这种墨水调得浓度非常重要,调不好不好使。
谈亦承又把毛笔递给她“笔也刚开好。”
笔也是她刚才新买的
已经开好了啊。
沈初一不得不说,谈教授非常有眼力见,动手能力也满分,摸着笔尖,笔开得非常好,她非常满意。
此刻,郑华锋教授的魂体,被谈亦承带着坐在椅子上,已经开始变得有些飘忽,这就是魂体不稳的情况。
谈亦承有些担心,从脖子里取下一块小小的木牌,放在老爷子的手里。
谈亦承并不能触碰到老爷子,但神奇的是,这个小木牌,竟然能碰到。
木牌给了老爷子后,老爷子的魂体看起来就凝实很多,但老爷子这会儿好像记忆出现混乱了一样,一会儿变到少年时期,一会儿变回老年时期
谈亦承着实担心。
沈初一“不用担心,待会儿保管还你一个完好无损的郑爷爷。”
谈亦承不置可否,说道“我看到你买的有香烛,没有别的香,我这边办公室也没有好香。”
沈初一把剪好的纸人铺在实木办公桌上,偏头看去“要好香做什么”
谈亦承抿唇“你要画符,不先焚香净手吗”
沈初一眨眼“画符画就行了啊。”
谈亦承“那我先出去,等你画完叫我。”
“那么麻烦做什么很快就画好了,你待着,还得帮我找东西用呢,我哪知道你的东西都放在哪儿。”
沈初一说着,提笔就画。
在剪好的只有巴掌大的黄色符纸纸人身上,她提笔悬腕,速度飞快地画出一道道红色符文。
她没让他避开,谈亦承却自觉地避开视线。
画符,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非常机密的事情,偷看别人画符,对别人来说是极大的冒犯,可能会引起剧烈争执,甚至当场动手。
她好像不介意,可能是她不懂,师门没怎么教。
但他不能明知故犯。
沈初一画完一个,歇歇手腕,一抬头就看到谈亦承非常君子地转头看向别的地方。
她笑“没什么不能看的啊,来,欣赏一下。”
她就这么用沾了墨的手,拎起那个黄色小人,放嘴边吹一吹,递给谈亦承。
谈亦承“”
不怕撕烂的吗
不怕墨水晕开到相邻的符文上,毁掉符纸的吗
沈初一“拿着呀。”
谈亦承面无表情地接过符纸。
这一看,他不由得惊讶了。
画符,一般都是照葫芦画瓢,学画符的时候,也是对着符文一点一点描的。
画符不像是画别的图纸,只要画出来一模一样就行,画符的时候,符文的纹路,下笔的顺序,必须正确,就好像是写字时的笔顺。
但字只要写好了,笔顺哪怕不对,也没人知道。
可是符纸不同,如果笔顺不对,符纸就是一张废纸。
更难的点在于,字一般就那么些笔画,可是符纸的纹路却非常非常多。
就像沈初一现在画好的这个黄色小人上的符文,多到像地图那样密密麻麻。
这么多纹路,就算是对着抄,都很难一次性抄对。
类似于手抄一万字,不写错一个字一个标点
太难了
可她就这么一会儿,谈亦承甚至怀疑有没有三分钟,她就给完成了
真不是他想偷看,而是他根本不明白,这是怎么做到的
这么多符文,怎么在两三分钟的时间内画出来
哪怕就只是画横线竖线,两三分钟也不够用啊
谈亦承终于还是忍不住看过去。
此刻,她正在往那个红色纸人上画符文。
一般来说,黄纸用朱笔,红纸则会用黑墨,或者金粉
可她只准备了朱砂。
这会儿却在红纸上画。
她提笔的姿势很漂亮,手腕空悬,小臂很稳。
朱红的笔尖落在红纸上。
她完全不假思索地画出灵动的线条,明明红字落红纸,应该看不清楚的,可她画出来的痕迹,像是有光一般,和纸对比起来,竟然极其分明
但这还不是让谈亦承最惊讶的。
她画一道,紧接着她画出来的符文就像是自动会长一般,不断地从她所画的位置往周边延伸
那些符文自动向外延伸成形,一直到她画的那一笔所留在纸上的墨水,干涸
她画下一笔,任由那些符文自动生成,她也没有停止,而是迅速画下第二笔第三笔。
她一共画了五笔。
她收起毛笔,符文也全部成形。
谈亦承真的是被惊到无话可说。
还有这样画符的
难怪她画得那么快
根本就是符在自己画自己
红纸上的符文在成形之后,很快,墨水就干了,所有符文全部隐没,再也看不清楚。
而此刻再看,那不过就是一张红纸剪出来的小纸人,再没别的什么。
沈初一拿着一红一黄两个小纸人晃了晃,等上面的墨水彻底干透。
她看向谈亦承“你从哪儿知道那么多啰啰嗦嗦的东西”
谈亦承沉默片刻,才道“我生下来就能看到不该看到的,一直体弱多病,就被送去天问峰住了几年,算是俗家弟子。”
沈初一“天问峰听起来有点熟,我想想哦,哦,邱华志提过一嘴,天问峰是不是有位叫终思邈的。”
谈亦承并不知道她说的邱华志是谁,他点头“对。那你呢,你师承何人”
沈初一“不知名道人,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
现编的话,回头万一她给忘了这会儿编的啥,那就尴尬了。
直接来个无名道人,无可查证,方便。
谈亦承深吸口气“这些都是他教你的”
沈初一“算是。哎,你那块木头,就是终思邈给你的吗”
谈亦承抿唇“终老是我师父,今年已经108高龄。”
沈初一脑子转了一圈才想明白,这是对她直呼他师父的全名不满呢。
沈初一轻笑出声“嗯,终老先生高寿,好福气。好了,你帮我找个胶水,得把这俩纸人粘起来。”
符纸能用胶水粘
谈亦承都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居然还真相信她。
要知道,他从小在天问峰见多了师兄师侄师孙们画符,无一不是虔诚再虔诚,认真再认真,但成功率依旧寥寥。
不过就凭她能让符自己画自己
行吧,他不该怀疑的。
自从遇见,她就一直在挑战他的认知。
沈初一就那么直接用胶水,把一红一黄两个小纸人背靠背站在一起。
胶水那么臭,粘在符文上哪还有虔诚可言。
随后,她拿起朱笔走向坐在椅子上,记忆混乱,魂体还在不断变来变去的郑老。
朱笔的笔尖点在郑老眉心。
她笔若游龙,迅速在郑老眉心画上几笔。
人间朱笔,能画异界之魂
谈亦承心里刚生出这个疑问,就看到她画的红色符文,闪着金光没入到郑老眉心。
与此同时,她从郑老手中拿过木牌,迅速把粘好的纸人拍向郑老。
下一秒,纸人通体闪着金光,郑老的魂体飞快缩小,最后缩到跟纸人差不多大小时,“嗖”得一下,郑老的魂体被纸人吸入其中
再然后,谈亦承眼睁睁地看着那小纸人,迈开双腿,在桌子上走来走去,全身都很灵活。
更神奇的是,此刻的纸人在他眼中,是纸人,却也是郑老爷子
纸人活动着手脚,看看沈初一,又转头看向谈亦承,还有些迷茫,但眼神却很清明“我这是怎么了”
沈初一道“您已经过世了,您还记得吗”
纸人郑老“记得,我是2003年过世的,现在”
谈亦承“现在已经2013年了。”
纸人郑老“居然已经十年了。我只记得自己有时候清醒有时候不清醒,有时候想到好东西,想找人交流,可大家都看不见我。我回家了几次,我太太也不在了,儿女都有自己的生活,学生也”
老爷子说不下去。
沈初一道“您在这学校教书育人做科研多年,于校有功,于国有功,所以只要在学校范围内,您的魂体都能得到一定的庇佑,否则您不可能待这么多年了。”
“之前谈教授也说了,您过世后,应该魂归地府,等待再投胎。不过您不愿意,您说您有很多研究上新的想法,想要留下来,我就帮您重新塑造了个身体。”
“您待在这个小纸人中,魂体就不会受损,每天至少能清醒15个小时以上,纸人上的符文还能蕴养您的魂体。等什么时候您愿意去投胎了,我再解除封灵,送您过去即可。”
“在这段时间里,您想做什么研究都可以,给您弄一点缩小的笔,您完全可以自己书写,计算机也可以用,除了身体小点之外,您跟正常人也没区别。”
“当然了,还是得避着点普通人,吓到人家就不好了。”
老爷子激动不已“我真的还能继续我的研究”
“当然,不过需要的东西,以及您的研究场所,就得谈教授给您想办法了。”
谈亦承点头“我会解决。”
老爷子开心得直接在桌子上跳起了踢踏舞
嘿,这老爷子年轻的时候,相当时髦呢。
不过今天老爷子精力不足,很快就睡着了,原本站着的小纸人,啪嗒躺平睡在桌面。
在别人看来,那就是一个放着的小纸人。
可在谈亦承看来,他能清楚地意识到那是郑老,并且能感受到郑老的魂体在睡觉
谈亦承心中五味杂陈。
郑老当初是得急病过世的,生前正在争取一个重要项目。
死后,项目也搁置了。
要知道,他现在的研究思路,跟当初郑老提出的,有不少相似的地方。
郑老比他经验更丰富,或许会比他更成功地建立有效模型。
如果那个项目当时郑老争取下来,并且研究顺利的话,或许郑老死后没几年就发生的那场大地震,伤亡人数能少些。
可惜
说什么都迟了。
但,谁都想不到,已经死去多年的郑老,竟然还能有机会重返人间,继续他的研究
迟了过去,但对未来来说,并不晚
谈亦承不知道该怎么处置睡着的郑老,求助地看向沈初一。
沈初一“夹书里当书签呗好吧,装口袋也行。不用那么小心翼翼,普通的水火,都损坏不了这个纸人的。”
谈亦承郑重其事地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小牛皮笔记本,把纸人郑老夹进去。
谈亦承“多谢。”
沈初一“顺手的事。”
她拿着从郑老手里拿出来的属于他的木牌,看了看。
“居然是建木。”
沈初一颇为惊讶。
在这儿,居然能找到建木她也是真没想到。
刚才没注意,还以为就是一些其他的珍稀木头呢。
居然是建木。
建木虽是木,但跟其他任何木头,可以说都已经不是同一个物种了。
建木什么都不用加,无须雕琢,都可以成为一件灵器。
不过最让她惊奇的是,这个世界发展到现在这种程度,居然还会有建木
曾经,在某次穿到修真d世界时,她破碎虚空飞升,开辟出了四方小世界。
在世界混沌之初,她丢下一粒种子,种子长成树木,后来随着世界共同成长,顶天立地,沟通神明,为世界输送生机。
那就是建木。
不拘泥于初始物种,诞生于世界之初,是世界之柱
当初那个世界完成之后,她离开时,带了一个小枝条回穿越局,填充物种标本库。
此后,她就再没见过建木。
沈初一看向谈亦承“这块木牌哪儿来的”
谈亦承没回答。
沈初一“你肉身生灵,对邪祟来说诱惑极大,这木牌可遮掩你的气息。这上面原本还叠画的有符文,我猜,应该是遮你天眼的吧。”
谈亦承点头“看到那些不该看的,如果是外表异样的,我能认出来不是人,还有很多认不出来确实很困扰。”
沈初一“就像那天晚上开车,看到前面有人,又辨不出来是人是鬼,就必须急刹车。”
谈亦承点头。
那天她果然看出来了。
谈亦承又道“还有一些形容异样的,我纵然见得多,但见到时还难免表情异样。他们发现我似乎能看到他们,就会故意凑上来,很麻烦。”
沈初一扑哧一笑。
完全可以想象得到。
一些鬼性格恶劣,也或许是太无聊,一旦发现有人能看到他们,就算没别的坏心思,也总是想逗逗对方,把对方吓一跳,看对方吓得哭天喊地屁滚尿流,这些恶劣鬼就当是找乐子。
而普通人被这么一吓,轻则心神恍惚噩梦连连,重则失魂落魄,高烧不起。
不过沈初一在谈亦承的脸上扫了一圈。
呵呵,这人怕是不会怕的。
想吓唬他找乐子的恶劣鬼,怕是没法得手。
不过,就他这张脸,过于漂亮,某些色鬼,恐怕就特别喜欢骚扰他了。
确实会很困扰。
沈初一眯了迷眼睛。
她抬眸看他“上面的符文失效了。”
谈亦承点头,有些无奈“以前画一次能管几年,后来只能管一年。半年前,符文彻底失效。”
符文失效之后,他真的行动不便。
沈初一看了他一眼,微微勾唇。
拿过桌上的剪刀,在自己指尖划了一道。
嘶
一种植物。
真疼啊
以往在高危世界经常受伤,多重的伤都不觉得疼,现在这一道小口子,却疼得这么清楚,果真是享福的时候最怕疼啊。
“你”
谈亦承眉头紧皱,立刻去找医疗箱。
这办公室他也常用,搞地质的出野外,很多东西都是要准备的,这边他都有备用的。
等他拿了消毒液和创可贴过来,沈初一已经把木牌画好了。
她一边把割破的手指放在嘴唇边上吸,一边把木牌递给他。
谈亦承放下手里的东西,接过木牌。
看起来
好像没区别。
在上面看不到任何符文的纹路,也看不到一丝血迹,就好像是所有东西都被木牌吸收了一样。
他还记得师父当初给他画木牌的时候,朱墨久久不干,在朱墨未干时,不能碰木牌,防止破坏掉符文。
朱墨干后,符文隐没不清,但久而久之还是会被磨损掉,导致符文失效
谈亦承把木牌挂在脖子里,当木牌接触到他胸前皮肤,顿时,一股凉意侵入心头,头脑都好像瞬间清明起来。
不仅如此,他的心忽然重重地跳了一下,有种说不出的
“以后你就能分清楚人和鬼了。”
沈初一道。
谈亦承目光直直地看她“多谢。”
他对见鬼这事并不算太困扰,见得多了,除非对方忽然出现又极其可怖,一般情况下他都能做到面不改色。
主要就是分不清人和鬼,容易给他造成生活上的不便。
只要能分清,别的都不成问题。
再说了,见鬼也并不都是坏处,比如今天见到了郑爷爷,真是极大的惊喜
或许,也还有可能见到其他的前辈们。
沈初一笑容清浅“不用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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