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天师63

    作为今年最有存在感的省状元,沈初一在学校走到哪儿都格外引人瞩目。

    再加上本身的容貌、身高等条件都很不错,以及身上那份独特的气质,着实容易叫人对她心生好感。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她以理科状元的成绩,选择了农大,好像真的一下子就把农大的格调抬升了一般,把他们这些报考农大的学生境界也拔高了。

    大家报农大,一则是个人分数限制,二则就是为了理想

    这种感觉很棒。

    学校方面对沈初一也是相当优待,原本想要破例给沈初一分配研究生的双人宿舍,甚至她单独一个人住也可以。

    但沈初一拒绝了,就要普通的四人宿舍就行,校外一站路的高档住宅小区,郑爸爸给她准备的房子已经完全弄好,硬装是自带的,郑爸爸又让人改造了一下,软装是郑妈妈帮着弄的,审美相当棒。

    既然报考了农大,就不想搞特殊。

    而同宿舍另外三个女生,也都对沈初一格外好奇,毕竟她的事情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传奇故事一样

    “初一,你是不是早就怀疑过自己不是家里亲生的呀”屠可曼性格比较大大咧咧的,直接就问。

    骆佳雯赶紧说“都过去就别提了。”

    尚文馨有些不知所措。

    沈初一笑笑,并不介意这个话题“怀疑过,但对于很多父母来说,他们认为打小孩是为了孩子好,棍棒底下出孝子。”

    “不止是打你呢,他们还不愿意看你成绩好,不愿意让你上学”屠可曼道,“这点才是最值得怀疑的,亲生父母就算是打孩子,也是为了孩子好,哪有不盼着孩子学习好的道理”

    沈初一笑着摇摇头。

    这次不等她开口,看起来比较内向的尚文馨就低声说“那是你们没见过有些父母,我们村一个姐姐当年考上大学,那个时候的大学生多值钱,毕业还分配工作,可她父母就是不让她去上,拿了我们镇上一户有钱人家的钱,把她的名额让人家闺女顶替了。那位姐姐也认了,要考第二次,可她爹妈觉得女儿非要出去上学,心野,以后哪里还会管他们,死活不让那姐姐复读,逼着她嫁了人”

    屠可曼瞠目结舌,她是真没见过没听过这种的。

    骆佳雯岔开话题“你们都不饿吗,走啦咱们去吃饭,吃过饭去超市买点东西,军训马上就开始了,要用呢。”

    尚文馨“军训要买什么”

    “防晒霜、卫生巾、解暑药,毛巾水杯什么的,还有你们买不买帘子把咱们床位罩起来,免得换个衣服还得锁门,有人进出也不方便。”

    一趟食堂吃下来,不少过来打招呼的,其中还不乏学长学姐们。

    吃过饭要去买东西。

    沈初一就不必买了,像是防晒霜什么的,郑妈妈早就给她准备好,还有很多衣服、日用品,都给她放在公寓里,去拿就行。

    舍友们在学校超市挑东西,沈初一看到一对情侣茶杯挺有意思的,就拍张照片给某人。

    刚发过去,竟然就收到了回复消息,看来这人不太忙啊。

    谈滚滚在外面我马上到你们东门。

    沈初一挑眉,拿杯子结账,跟同寝的舍友说一下先走。

    谈教授的车子很低调,沈初一过去就看到了。

    打开副驾驶车门上车,谈教授就启动车子。

    “去哪儿呀”沈初一问。

    之前给帝都地质博物馆捐翡翠的时候,谈教授不在,这还是她来帝都之后,两人第一次见面。

    谈亦承“给我们博物馆捐赠那么一份大礼,我不尽一点地主之谊,不太好吧。”

    沈初一轻笑“那是捐给你们博物馆的,又不是给你。”

    谈亦承“难道那不是给我的礼物”

    沈初一“是。”

    谈亦承懒得戳穿她,就让她蒙混过关吧。

    沈初一又拿出刚买的杯子“还有这个,挺可爱的吧,这只给你。”

    谈亦承带她去吃一家私房菜,这边四合院的巷子看起来都比较普通,但进去之后,别有洞天。

    这边的老板服务生显然都是熟人,见到谈亦承直接打声招呼,就带人往里面走。

    给两人泡上茶,又问“谈先生,现在上菜吗”

    谈亦承点头,又跟服务生交代菜品口味偏好,北边的菜对于沈初一来说,会稍微有点偏咸,让厨房稍微控制一下。

    交代完服务生就离开了。

    谈亦承一抬头,就对上沈初一相当直白的目光,她一直这样。

    “谈教授,有没有人夸你长得很好看”

    每一个点,都特别符合她的胃口。

    谈亦承给她续茶水“有,你。”

    这顿饭吃得很开心,吃过饭谈亦承问她军训的东西准备好了没有。

    沈初一“不用准备什么吧。”

    军训再苦再累,也比不上她在高危世界的时候,是什么样就什么样呗,她适应环境的能力很强。

    谈亦承有些无奈“我准备了,在车上,待会儿你看一下。要送你回去洗个澡吗在学校洗澡不太方便。”

    沈初一“也行吧,宿舍卫生间太小了。”

    临走之前,私房菜的老板过来打声招呼。

    看到沈初一,老板就笑着问了声好,又看向谈亦承“亲戚家的小孩儿”

    谈亦承“不是。”

    老板有些惊讶“那是你学生”

    也不对啊,这位跟学生之间的距离那可是保持得相当有界限,任何情况下都不会单独带学生出来吃饭。

    谈亦承“不是。朋友。”

    老板实在是忍不住又多打量沈初一几眼,这姑娘看起来明显年纪不大,不过眼神气质倒不像青涩学生。

    行吧,知道这位不愿意多说,他也就不多问了。

    回到车上,谈亦承发动了汽车却没立刻开走,而是迟疑一下,看向沈初一“你才刚刚成年,还是学生。”

    沈初一似笑非笑“所以呢谈教授,我又不是你的学生。”

    “会有非议。”谈亦承看着她,认真地说,“不会有人在我面前说什么,我太忙也注意不到,但你还要上学,特情师的身份也不便公开,一旦学校里势必会到处都是流言蜚语。”

    沈初一挑眉,刚想开口,谈亦承却又说道“我知道你不怕非议,但我不想你成为流言蜚语的主角。”

    沈初一胳膊撑在中控扶手上,笑眯眯地看着谈亦承“所以呢”

    谈亦承被她看得脸颊发热,他轻抿薄唇一本正经“所以,你再克制一点。”

    沈初一脸上明媚的笑容顿时垮下来,她牙齿磨着下唇,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上半身凑近过去,在他耳边轻语“我怎么就不克制了”

    或许是凑的近了,他身上独有的草木青香,忽然变得更加浓郁。

    她瞥了一眼他脖子里挂的建木平安牌,不愧是她当年亲手种下的世界之树,哪怕只是截取一小块木头,过去亿万年,它的活性依然在。

    沈初一鼻尖蹭了蹭某人的耳朵,看着浑身僵硬连呼吸都凝滞的某人“谈教授,我可什么都没做呢,还要怎么克制”

    谈亦承嘴唇紧抿。

    他上车时启动了车子的,难道空调没开

    不然为什么这么热呢。

    就在这时,前面有人朝着车子走过来,那人大概是被车大灯晃了眼睛,一边往这儿走,一边抬手遮眼。

    谈亦承刚想提醒身边的某人,姿势不对,赶紧坐好。

    可他发现得太晚,反应也太慢,而外面的人又走过来得太快,三两步就到了他车跟前,直接从挡风玻璃看过来。

    就在谈亦承心下无奈之时,原本凑在他脸侧的某人,竟然一个低头,把头埋在他脖颈之间一条手臂还从他胸口绕过,攀住他另一侧的肩膀借力。

    谈亦承握着方向盘的手不由自主用力,骨节暴突,心跳得快要爆炸。

    “熟人啊,这样就看不见我的脸了。”

    把脸埋在他脖颈之间的坏女孩,声音里带着促狭的笑意。

    车窗玻璃被敲得邦邦响。

    谈亦承深吸口气,降下车窗。

    外面站着的,正是他世交发小,晋衡。

    晋衡此刻也是颇为惊讶,瞪大眼睛看着谈亦承“阿承真是你啊,我还以为看错了。我去,你什么时候交了女朋友,也不说一声”

    谈亦承“”

    晋衡“介绍一下啊。”

    然而某人完全没有从他脖子里起来的意思,甚至还小声告诉他“保密哦谈教授,我可不是你女朋友。”

    脖颈之间的某种触感清晰地撩动他的神经。

    他深吸口气,看向晋衡“她害羞,下次再介绍。”

    话音刚落,脖颈就传来一片湿热黏腻的触感,和些许刺痛,颈动脉外薄薄的皮肤,被咬在齿间,细细碎碎地啃咬,命都没了一半。

    谈亦承只觉得自己脑袋里轰得一下,脊椎发麻。

    车窗外,晋衡看不到趴在兄弟身上的女人的脸,但不影响他笑得意味深长“行吧,那不打扰你们。”

    晋衡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谈亦承深吸口气缓缓开口,声音极低,像是在压抑着什么“还不松开吗”

    沈初一终于坐回副驾驶,看一眼留在某人脖子里的杰作,她笑容清甜“谈教授果然有先见之明,确实有点,难以克制。”

    大概是刚才凑得太近,沾染上他身上的草木青香,此刻沈初一只觉得车内全都是浓郁的草木香味。

    草木香味,原本应该是比较偏清冷那一挂的,可不知为何,沈初一总觉得这草木清香中,似乎夹杂了一丝热辣的甜腻,让人完全无法平心静气,反倒是有些浑身躁动。

    车内空调开到18度,最大风,竟然还觉得热。

    回到郑爸爸郑妈妈和郑朦给沈初一精心准备的公寓,沈初一去主卧洗澡,谈教授则去公卫洗把脸。

    一抬头,就能看到镜子里自己发红的眼底,微微偏头,颈动脉处有一排深深的牙印。

    他伸手碰了碰,眼神晦暗莫名。

    沈初一洗完澡出来,谈教授已经喝了一杯冰水。

    这得感谢郑妈妈,家里除了装净水器之外,还装了管线机,直接从净水器接出来,就相当于是一个高级的饮水器,可以选择不同温度的水,当然也可以选择冰水。

    沈初一穿了条裙子,一边擦头发一边朝着谈教授走过来“帮我吹头发。”

    指挥得心安理得。

    谈亦承一言不发走上前去,给某位要命的小祖宗吹头发,手指在她柔软顺滑的发间穿梭,脑海中某些画面一闪而逝。

    他手持白绢,在给一个女子绞头发。

    把她头发吹到半干就停下,吹太干会伤害头发。

    他把吹风机收好。

    沈初一盘腿坐在沙发上,胳膊肘撑在盘起来的腿上,支着下巴看向某人“生气了因为刚才的事”

    谈亦承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沈初一“如果你不想被朋友知道”

    她话音未落,某人忽然欺身向前,双手撑在她背后的沙发靠背,将她圈在怀中。

    他的脸不断靠近,英挺的鼻尖,蹭到她的鼻尖。

    明明不是在车辆密闭空间内,可为什么那股叫人躁动不安的怪异草木香味更加明显,都把她给包围了呢

    这个味道闻起来,实在是叫人血液躁动,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但这不足以让她分心。

    某位教授和她的距离,近在毫厘之间,他们的呼吸都纠缠在一起。

    他的鼻子很挺,她自己的也是。

    她在想,两个高鼻梁的人,怎么接吻才不容易撞鼻子呢

    当然不是像现在,鼻尖对鼻尖。

    谈教授看起来很没有经验嘛,不过她有,可以免费教学。

    这般乱七八糟地想着,沈初一身上的某种血液似乎都被唤醒。

    她轻轻眨眼,低声道“谈教授,你知道我没什么自制力的,不大能克制”

    谈亦承目光幽暗,声音低哑“没关系,我也一样,很难克制。”

    “所以”沈初一心跳都快了几分。

    这么顺利就要过上大鱼大肉的生活了吗果然不用做任务不用赶进度,随心所欲的养老生活真美妙

    谈亦承喉结上下滚动,声音低沉而坚定“所以,我们应该好好练习一下。”

    “练习”

    “世上无难事,做不好的就多练习。沈同学,我们都好好练习一下,怎么克制。”

    沈初一“”

    一直到被送回学校,某位省状元的脸都是黑的,以至于装着军训用品的箱子塞到手里,她都不愿意拉

    把肉放在嘴边,却告诉她只能闻闻肉香,不准吃,舔一口都不行

    训练克制

    练你个大头鬼

    某位教授只好一路送情绪不佳的沈同学进校园,到宿舍楼。

    宿舍楼门前写着男士止步。

    阿姨看到送沈初一回来的某教授,笑着说道“男家长止步啊,太晚了同学们在楼道里洗漱走动,不方便。有电梯,让孩子自己拉箱子上楼就行。”

    黑脸一路的某状元瞬间就笑了,转头看向“男家长”“家长止步”

    谈亦承“”

    回到宿舍,几个舍友都洗漱完了在床上玩手机、聊天。

    一看到沈初一回来,头发洗了衣服换了,舍友都有些惊讶。

    屠可曼“初一,你你”

    骆佳雯打断“曼曼你东西还没收拾好吧,赶紧收拾,明天还早起呢。”

    屠可曼点头“是,但是初一,你没事吧”

    沈初一“我干爸干妈在校外给我准备的房子,明天要军训我回去带东西,顺便洗个澡。”

    屠可曼狠狠地松了口气,拍着胸口“我天我天,那就好真是吓死我了”

    尚文馨有些不明所以“曼曼你在吓什么”

    屠可曼“单纯宝宝别好奇。咳,那什么,初一,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我妈是妇科医生,我以前学校跟我妈医院很近,我放学就去我妈办公室写作业,见了好多好多例子,就特别难受。”

    尚文馨“什么例子啊”

    屠可曼咬唇“就是很多十几岁的小姑娘谈朋友怀孕了,又不敢跟家里说,还有的快要生了都不知道自己怀孕,更恐怖的是有个高中女生,在宿舍厕所里生了孩子,她太害怕就把孩子塞下水道了”

    “初一我真不是针对你,我就是想说,虽然咱们大学了也都成年了,谈恋爱肯定是要谈的,但千万保护好自己。刚才看初一从外面回来洗了头发换了衣服我确实想多了,对不起啊初一。”

    如果是其他十七八岁的女孩子,可能会觉得被屠可曼冒犯到了。

    就像骆佳雯,这会儿就一脸担心,好像生怕沈初一和屠可曼吵起来一样。

    沈初一并不觉得冒犯,刚才屠可曼眼中的担心不是假的,可能她不是很会说话,但确实,说的都是真心实意的实话。

    成年的女大学生可以谈恋爱,可以享受大鱼大肉的生活,但也确实需要保护好自己。

    实际上很多女孩子都缺乏这方面的教育,即便成年,可在这方面还比较羞涩,根本没有保护自己的意识。

    谈恋爱谈到情浓时,就受不住男人的哀求把自己交出去,这也并没有什么,都是成年人,但如果不保护好自己,最后受伤的一定是女孩子。

    沈初一轻笑一声“曼曼说的对。”

    见沈初一没生气,骆佳雯松了口气“我还是觉得,恋爱归恋爱,最好还是不要过界好啦不说这些啦。咱们把东西再检查一遍,明天就要去军训,别漏拿什么。”

    沈初一也终于打开箱子看一下,这里都是谈教授准备的。

    防晒霜、止汗露、风油精、中暑药、创可贴、卫生巾、水杯

    “对哦风油精,我们忘记买这个了还有创可贴哎,怎么都忘记了,还有布洛芬”

    沈初一这边什么都有“这么多够我们用了,不用再买。”

    箱子她几乎都不用再动。

    想了下,她给谈教授发条微信谈妈妈,想要什么谢礼

    男家长么,温柔体贴又克制,当然是谈妈妈。

    谈滚滚换个称呼。

    沈初一谈哥哥那可不行,只有叫谈妈妈的时候,我心情非常克制,改个称呼,就克制不住了呢。

    半天没回。

    沈初一撇嘴,老干部风格的男人,只能温火慢炖,心急吃不了红烧肉。

    躺在床上,郑朦发消息问她军训准备好了没有,又问她见到谈教授没有。

    对于自家好姐妹摘下谈教授这朵高岭之花,郑朦真是举双手赞成,兴奋得不行,对姐妹的感情生活也是相当关心。

    不提还好,一提到某位男家长,沈初一就叹气“反正谈教授就那么教我练习克制,练习了十分钟都不止吧。”

    郑朦笑得捶床“不是吧,怎么忍得住的”

    沈初一“我也不懂。大概因为他是教授,不容易被学生带着走”

    某位教授却在冲了个冷水澡之后,还是无法入眠。

    他一直都知道有些事情不太对劲,越跟她近距离接触,有些东西就越发呼之欲出。

    可偏偏又隔着一层迷雾,无法完全看清楚。

    抬手按住自己颈侧动脉,脉搏跳动有力,之前那湿腻的触感仿佛还在

    轰。

    脑海好像爆炸一样,一帧帧影像几乎要撑爆他的脑海。

    最初,他是一棵树,在某一天忽然诞生灵智。

    世界上除了他,只有一个少女,而他,就是她在这个荒芜世界种下的树。

    她教他修炼,教他化形,教他怎么给世界生灵输送生机,却又能保全自己。

    他原以为她会伴着他长长久久,可某一天她忽然说要走,甚至没给他反应的机会,她就离开了

    此后就是漫长的孤独,时间仿佛静止一样。

    他不断给世界输送生机,原本荒芜的世界开始出现各种生灵,世界也开始变得繁盛,出现更多种族,其中也有类似于她的人族。

    世界生灵们称呼他为,圣树。

    某一天,他封印自己部分神力化形为人,入世。

    人的寿命太短,他经常需要改变不同的身份,后来他嫌麻烦,就索性去做人族中的修道者,这些人的寿命比较长,他不用总想着换身份。

    他是世界起源的圣树,即便封印绝大部分神力,他的修为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他成了某门派的天才小师弟,被宗门寄予厚望。

    为抢夺资源,修真界每隔十年都会举行一次门派大比,赢者可以获得进入秘境的资格。

    嗯,所谓秘境,其实是当初她怕他一个人无聊,带他一起做的一个个迷宫

    他对秘境不感兴趣,但既已做了宗门弟子,也不好推卸责任,就答应了。

    可他万万没想到,会在宗派大比上,见到她。

    彼时,她是被人追杀的邪魔,冲进宗派大比会场,她受了伤眼看逃脱不掉,就准备劫持人质。

    她扫了一眼,对上他的视线。

    下一秒,他就成了她的人质。

    其他宗派都暗道坏了。

    只有他们宗派的宗主、师父,还有师姐师弟们毫不担心,因为他们知道,他的修为,不在宗主之下

    那个已经明显身受重伤的女魔头,劫持他,根本就是在找死

    可结果却是,他如凡人一样被她挟持着,一路退到了灭魔崖。

    她跳下去之前松开他,还试图推他出去。

    可结果却是,他跟她一同坠崖。

    灭魔崖、灭魂崖。

    这里禁制重重危机四伏,从没有任何人能坠落灭魔崖而不死。

    他跟着她一起掉下去之后,她仿佛也没想到这个结果,对他有些抱歉。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主动黏着她跳下来的。

    他一眼就认出了她,尽管容貌变了身高变了声音也变了,可他认得她的灵魂。

    但她根本不记得他分毫。

    他利用她的愧疚之心,伪装成一个刚入门的修者任由她。

    如果可以,他愿意跟她一直待在灭魔崖底。

    可显然,她的每一步都是有计划的。

    他在她的“教授”下迅速成长,跟她并肩作战,他小心翼翼不敢表露什么,她却大大方方地说喜欢他。

    他根本无法拒绝。

    和她在一起的每一秒,都是灵魂最极致的欢愉。

    他是圣树,寿命与世界齐长,她修为也极其高深,他们的寿命都可以无限长。

    他原以为他们在一起就是永远,他可以不计较她没认出他。

    可某一天,她说自己的任务完成,要走了。

    一夜之后,她就消失不见。

    他寻遍九州,也找不到她的一丝影子

    再见她,又是万年之后。

    这次他是仙山尊者,她是误闯山门,即将被弟子们打死的小妖。

    他又一次,一眼认出她。

    他对她根本无法克制,尤其是在经历过上一次对她沦陷之后。

    他不断告诫自己,她不认识他,也不一定会再喜欢上他,可他根本无法忍受她喜欢上别人。

    在几年后的某一天,这只小妖拽着他的腰带把他按在榻上,对他说,她心悦与他。

    要拒绝吗

    他根本拒绝不了

    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天每一秒,都让他空虚孤独的灵魂,完全得到满足。

    可那一天终究还是又一次来临。

    她又走了。

    离开这个世界,离开他,没有一个字的解释。

    再见,又是数千年后。

    自从上次之后,他就觉得普通人短短几十年的寿命,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所以这次的他是一个孤独将军,常年驻守边关。

    而她,是被流放边关的罪臣家眷,曾经的世家千金。

    他再一次,一眼认出她来。

    一样的无法抗拒,一样的一眼沦陷。

    但不同于之前两人都是寿命漫长的修仙者,这次他们是凡人。

    他的躯体本就旧伤累累,在73岁时,他身体崩溃死亡。

    而她,在安葬完他之后再度离开。

    她陪了他一世,没有中途丢下他就走。

    人的寿命不长,短短几十年而已,对她来说不过弹指之间,她并不吝啬多给他这几十年。

    她不知道,他的神魂眼睁睁地看着她,再一次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开这个世界。

    一次,一次,再一次。

    他已经记不起有多少次。

    每一次他都能一眼认出她,但她却从未认出过他。

    每一次他都沦陷得更深,她却毫不犹豫轻松抽身。

    甜言蜜语全都是假的,掏心掏肺全都是伪装。

    在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或许是真的喜欢他,她也会为他奋不顾身。

    可终究,她从未真正把他可以托付所有之人。

    那么多次说爱他,可是再爱,她都从未向他吐露过她的真正来历。

    她爱的根本不是他,而是随便一个像他这样的男人,他只不过是太熟悉她了,所以总能精准地踩在她的审美点上。

    与其说她爱过他,不如说是他在不断向她的审美靠拢,让自己变成她喜欢那种类型的人

    只要是这个类型,不是他,换做是别人,她也还是会喜欢。

    一次又一次,遇见、爱上、又被抛弃,他仿佛自虐一般,一遍又一遍地经历。

    终于某一天,他的情绪也到了临界点。

    他除了封印自己的神力,也封印了自己的记忆。

    他不想再被她抛弃。

    不认识她、不记得她、不在一起,或许就不会再被抛弃。

    这次,他是病弱太子,她是替嫁千金,这份婚姻没有任何儿女情长,甚至因为身体原因,他都不会动她。

    可短短一年,他在被她调理好身体的同时,也一点点对她沉迷。

    当他情不自禁亲上她时

    一切记忆,汹涌而至。

    还是她

    哪怕他封印了记忆,也还是逃不开她。

    这次,又是一样的结局。

    她陪他至死,也隐瞒至终。

    一次,又一次。

    他也终于明白,即便是他封闭神力封闭记忆,可只要他触碰到她,他的记忆就会松动,在他确定自己爱上她的那一刻起,贴近她,所有记忆就会冲破枷锁汹涌而至

    再一次。

    他是落难贵公子云修,她是起兵造反的女土匪。

    在他又一次爱上她时,所有记忆全部归位。

    但这次,他努力坚定本心不被她蛊惑。

    他看着她再一次喜欢上他,尽管内心快要憋疯,但他就是不肯答应跟她在一起。

    看得出来她很懊恼,他也难受,但他恶劣地想让她也尝尝那种煎熬的滋味。

    他看着她从对他一次次示好追求,到后来不再提及。

    她不高兴,他更煎熬。

    他几乎都要把持不住时,她忽然找他喝酒。

    他顿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把自己灌醉对她毫不设防,她想做什么都可以,他的自制力已经到了极限,他告诉自己如果她再问他一次,他就答应,哪怕她从来不记得他。

    可这次,在他喝醉之时,她就只是轻轻地亲了一下他的额头,低声叹气“本来想多留一些时日既然这样,我就走吧。再见,嗯应该也没机会再见,我快要退休,以后大概也不会再进入这样的世界”

    被困在醉酒凡人的身体里,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又一次离开这个世界。

    他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清楚地意识到,她可能不会再出现,他们以后,真的没有再见的机会。

    他是世界之树,是生机之源。

    哪怕不断去做凡人他也死不了,甚至不需要入轮回,凡人躯体死亡之后,他就自动回归圣树本体。

    永恒地活着,一遍遍咀嚼那些糖中带刀的记忆,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可怜虫。

    要这神躯何用

    无数个万年过去,世界生灵数量壮大,原本靠他输送的世界生机已经不怎么够用,世界已经开始逐渐枯萎。

    他做了一个决定。

    舍弃神躯、神力,将本体世界之树彻底融入世界,建立一个生机循环,从此世界将不再需要他来输送生机。

    不过他还是有一点小小的私心,留下了一小块本体之木。

    没了神躯神力,只有神魂的他,不过是个特殊点的凡人罢了。

    他跟其他凡人一样,入轮回,喝孟婆汤,忘却前尘往事

    可他再也想不到,成了凡人的他,居然还是,逃不开。

    在她凑近过来,咬上他颈侧动脉时,一种奇异的感觉就直冲灵魂。

    在他把她圈在沙发上,鼻尖触碰到她鼻尖时,模模糊糊的画面开始出现。

    而今,一切记忆,加载完毕。

    谈亦承抬手遮住自己的眼。

    喜欢上一个没心的祖宗,挣不开逃不脱,他能怎么办

    军训期间,电子设备上交。

    急事要打电话的话,可以用公用电话。

    对于别人来说军训可能很艰苦,比较难受,但对沈初一来说,都不是事儿,非常轻松就完成了。

    转眼之间一个月的军训就接近尾声。

    宿舍的舍友和班上其他同学,都给父母朋友打了好几次电话,只有沈初一,一个电话都没打出去。

    某人不是让她克制么,她现在很克制

    这天轮到许多学生都特别兴奋的项目,打靶。

    看着激动得不行的同学们,沈初一的心情毫无波澜,甚至还有点意兴阑珊。

    别人都在熟悉枪支学习动作,她也按部就班地跟着做,但熟悉她的人一看就知道,她没怎么用心。

    就在这时,边上的女同学们一阵骚动“那个人是谁啊,也穿的军装,好帅啊”

    “看起来有点眼熟哎,在哪儿见过”

    “哎,那不是帝都大学的谈教授吗他在校友网上很出名哎特别帅”

    沈初一瞬间扭脖子看过去。

    下一秒,她忍不住在心底爆了个粗口,某人的制服诱惑,真是绝了

    她克制这么多天,在看见他那一瞬间,完全破功。

    教官已经讲解完射击要领,叫大家不要只顾着看帅哥,好好练习,评上军训优秀学员的话,那位帅哥会给他们颁奖

    教官说完就开始指导大家准备打靶。

    刚才还意兴阑珊的某状元,这会儿忍不住孔雀开屏。

    在打靶的时候好好秀了一手,闭眼背后反手拆卸组装枪械,同时完成打靶。

    看到靶纸,教官都懵逼了

    教官又让她重来一次,全程计时。

    结果更加惊人

    她的速度比他们部队尖子还快,准头更准

    这是什么枪械天才

    教官兴奋地向总教官报告,这等人才学什么兽医,当然得去部队啊

    更让教官和总教官们激动的是,这姑娘不仅枪械全能,她格斗散打更加牛逼,一人挑翻他们所有教官

    就连是前特种兵的总教官,也被她轻易拿下

    帅,简直不能更帅

    军训的学生们都嗷嗷叫,教官和总教官也是兴奋又激动,赶紧报告领导,让领导想办法要人。

    去当几年兵再回来上学也是一样的嘛,至于说当着当着不想回来了,嘿嘿,那还能一边当兵一边学呀。

    当被叫到办公室,看着那几位部队大佬,再看看黑着脸的某位教授

    沈初一暗道不好,玩脱了。

    “来来来姑娘,我亲自问问你,真不打算来当兵吗大学会给你保留学籍,等你当几年兵退伍之后,可以再继续上学的。”肩上扛着二毛一的某少校笑着询问。

    谈亦承“我刚说了,她不会去当兵”

    “我问人家沈同学,你少插嘴。”二毛一呵斥到。

    谈教授的脸更黑了。

    沈初一轻咳一声“确实,不太方便”

    在苦口婆心劝说半天无果之后,二毛一终于不得不放弃“沈同学,你想通了随时找我,部队大门对你永远敞开。”

    人都走了,办公室里只剩下她和某位穿着军装的教授。

    不到一个月没见,某教授的气质好像更深沉,气场也更强大了。

    不像之前,平和内敛。

    现在的谈教授,看起来好像有点危险

    沈初一“谈教授为什么会穿军装”

    某人抬眸“我原本就是隶属军区的研究人员,文职。”

    “哦”

    沈初一盯着他看了几秒,“没什么事我就归队了。”

    “等等。”

    谈教授目光沉沉地攫住她,一步步走过来,“业精于勤荒于嬉,有些练习不做,容易生疏。”

    还没等她有所反应,后腰就被一只手撑住,不让她再后退,他俯身低头凑过来,鼻尖贴着她的鼻尖蹭了蹭。

    她呼吸顿时就有些乱。

    眨了眨眼睛,口干舌燥“谈教授,这不太合适吧”

    距离实在太近,她一开口,唇似乎就擦过他的唇。

    他本就暗沉的眸色,瞬间变得更暗“沈同学,你碰到我了。”

    中午解散吃饭的时候,一向爱吃辣的沈初一同学,要的全都是清淡的菜。

    “怎么了”屠可曼问,“你不是无辣不欢吗”

    沈同学“不小心咬到舌尖了。”

    尚文馨“上火了吧,多喝点绿豆汤。”

    嗯,确实是上火了。

    军训结束,沈初一果然被评上优秀学员,但谈教授却没空来给她颁奖,他又进入秘密项目中,跟外界失联。

    军训完就是节假日,跟着放了几天假。

    罗静璇也有一点空闲时间,跟沈初一约个饭。

    “军训怎么样”罗静璇笑着问。

    沈初一点头“挺好。你呢忙吗”

    罗静璇“忙还是忙的,我就今天能空一天,我跟着老师在梳理一个大案,具体案情我就不说了,反正比较复杂,主要是案子跨越的时间线比较久,但再久,也不会停止追查,还是要让罪犯伏法”

    沈初一“嗯,你多小心。应妈妈喜欢那个镯子吗”

    她倒不是为了问镯子,实际上是想问罗静璇和应家父母相处得怎么样。

    罗静璇立刻就笑起来,点头“多亏了你们,那镯子,老板肯定是看在你们面子上给我便宜那么多的,我都怀疑他亏本了。阿姨也说那镯子没有三四十万拿不下,她很喜欢。”

    沈初一“他们拿料的成本比较低,保本应该可以。”

    按整块的毛料算,那个价格肯定是能保本的,但按切开明料算的话,可能就不太容易回本了。

    沈初一“什么时候能听到你跟应许的好消息”

    罗静璇笑“时间还在选,我想等手头这个案子尘埃落定,应许他年底之前也还有比赛要参加,反正也不着急。”

    沈初一笑起来“看样子应许爸妈对你很满意。”

    罗静璇笑意更深“叔叔阿姨人都很好,并不苛求我什么。我跟应许不是去做基因筛查了嘛,从基因上看,我们结婚生孩子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沈初一“那就好。一切顺其自然,幸福来的时候不要拒绝及时抓住,遇到什么坎坷也别钻牛角尖,没有谁的人生是一片坦途,该面对的始终都要面对。”

    罗静璇点头,她深吸口气“我明白,嗯,等我忙完手头这个案子,和应许领证之后,我就再申请回江峰县,初一,到时候我再把我爸爸哥哥的相应信息都给你,你帮我算算。”

    沈初一“好。不过有个消息现在就可以告诉你。”

    “你说。”

    “从你面相上看,你哥哥应该还活着。”

    罗静璇愣住,紧接着大滴大滴的眼泪滚落“我哥哥,还活着”

    “从你面相上看是的。”

    罗静璇忍不住捂脸,任由眼泪从指缝中涌出,她真的是太高兴了,太高兴了

    罗静璇的情绪特别激动,哭了好久,引得饭店服务员都忍不住上前询问她们是不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初一,那我就不送你了,我跟应许约好去疗养院看他哥的。初一太谢谢你了,我真的好高兴啊”

    分开之后,又等了一会儿,应许结束训练之后过来接她。

    看到罗静璇带着红丝的眼睛,应许吓了一跳,赶紧问怎么回事。

    罗静璇抱着应许,激动地跟他分享这个消息,她的哥哥,还活着

    应许也真心为她高兴。

    只要活着,就有机会找到,她也就不是孤儿举目无亲了

    两人一同去往疗养院,看望应许的哥哥应景。

    尽管护工护理得非常好,可是躺了这么多年,又患病,应景的肌肉已经萎缩得不像话,他现在的体重只有四十多斤,这其中几乎全都是骨头的重量。

    应景的病情比其他渐冻症病人更重一些。

    有不少渐冻症病人,虽然身体完全冻住,但眼球还能活动,可以通过眼控仪连接电脑之后打字,以表达出渐冻症病人想说的话。

    毕竟渐冻症病人的大脑智商意识都是完好而清醒的,他们只是无法动弹。

    眼控仪真是非常棒的发明。

    可是在应景这,眼控仪也没法用,因为他是罕见的连眼球都无法转动的病人。

    别的渐冻症病人,可以通过眼球的活动告知亲属、医生,他还活着。

    但是应景不行,他的身体完全冻住,无法发出任何信号,他是真正意义上的活死人。

    他们去的时候,护工正在给应景清理身体。

    这边不愧是高档的疗养院,全程护理都有监控录像,对护工的要求也非常高。

    优厚的工资待遇,严密的监控设施,的确能确保这里的护工能够好好对待病人。

    应景被护理得很好,实际上他这种情况,但凡护理马虎一点,他可能早就没了。

    “剩下的我来吧。”

    应许接过护工手上的毛巾,给哥哥细致地擦手擦脸。

    罗静璇接过护工拿来的干毛巾,等应许用湿毛巾给哥哥擦完之后,她再把干毛巾给应许。

    “哥,这是静璇,我女朋友。”

    应许笑着说道,“我上次带她来见你,还是两年前吧。现在她总算是肯答应嫁给我。如果一切顺利的话,等我拿到金牌就求婚。”

    这人。

    罗静璇都无奈了。

    她也低声说道“哥,你能听到我们讲话的吧,真希望你能快点好起来,如果你能来参加我们的婚礼,那就太好了。嗯,还有我哥哥,如果两位哥哥都能来”

    罗静璇只是说着,眼中就忍不住又泛起泪花。

    她抽张纸擦擦眼泪,正要跟应许说什么,目光从应景脸上扫过,她忽然愣住。

    罗静璇立马抓住应许,声音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应许应许你看见了吗你哥他眼睛好像,好像动了一下”

    应许正在低头揉眼,闻言立刻抬头“有吗真的吗我刚才眼睛忽然有些酸胀,忍不住揉了下没看到。静璇你真看见我哥眼睛动了”

    “对,我看见了动了好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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