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十分钟后,江郁挂了电话。
南馥见他脸色不大好看的样子,眸中闪过担忧“怎么说,是手术风险太高”
“不是,”江郁摇摇头,“手术时间已经定好了,明天就可以。”
南馥“嗯”了声“那明天我也陪你去。”
“不用了,”江郁看她一眼,“明天有我爸陪着就行。”
南馥迎着他冷意尚未消减的目光,明白过来什么。
不是手术问题,那就是她的问题了。
她转了转手里的饮料,问他“你爸爸是不是给你压力了”
江郁沉默片刻。
他和许淮因的谈话结果并不理想,甚至称得上有点聊崩了,但这并不影响他什么,江家对他的未来有规划,他对自己的未来同样有规划,而今这个规划里,还多了一个南馥。
他怕的只是在他往规划的方向走的过程里,江家找她的麻烦。
想了想,他还是把许淮因要他装a的事告诉了南馥“我父母的婚姻还得要我去保全,虽然这件事儿本身挺好笑,但我也觉得现在还不是公开的时候,所以还得麻烦你替我保密。”
南馥听完,同样沉默了一会儿。
她神色复杂地看着江郁,直到这时她才明白,恐怕上辈子的江郁也是一个装a的oga。
即使那时她也和他呆在一起过,却也愣是没闻到过他身上丁点信息素的味道,几乎没有oga能做到这地步。
从他十七岁分化到二十四岁,数不清多少个发情期,数不清多少支抑制剂,难道他都是这么小心翼翼地忍耐过来的么
一想到这些,她就觉得心口发疼。
“我会帮你保密的。”南馥缓缓道,“你什么时候想公开了,我们再公开。”
江郁闻言,暗暗自嘲一笑。
就他爸对他母亲这态度,还能有由着他公开的一天吗
但他面上不显,朝南馥安慰性地提了下唇角“其实也没事,当aha挺好的,你不用太担心我。”顿了顿,他加重语气,“所有问题我都会解决好。”
南馥见他不愿意说,也没再继续问下去,只是坚持道“明天我想陪你。”她开玩笑道“你不让我去,难道是因为不想让我见你家长吗”
“我不是这意思,”江郁皱了皱眉,尽量用委婉的语气道,“我爸他可能会为难人,也不是不让我们在一起的意思,就是可能没那么看好”
南馥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不以为意道“我明白,说实话,要我是你爸爸,我可能也不太看好”
在江郁瞪过来之前,她失笑说“但我做好准备了,从和你在一起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做好面对这些的准备了。”
“小猫,你别把我想得那么脆弱不堪。”
江郁靠着她的肩膀,仰头和她的目光对上。
恋人之间就是该彼此信任的。
南馥从确定关系时似乎就无条件地信任他,所以也许他也可以做到。
好一会儿,江郁才换了副轻松的语气道“行吧,明天,跟我见家长。”
星期日一大早,南馥就打车去了江郁做手术的医院。
江郁通知得晚,南馥抵达时他已经被推进手术室了。
手术室门口只有许淮因一个人在。
刚刚不惑之年的男人,眉目间和江郁有几分相似,却不像江郁那般漂亮得很有攻击性,反而气质儒雅温柔,大约是保养得当,岁月在他身上几乎没留下太多痕迹,只是笑起来时眼角有几条成熟的纹路。
“许叔叔好。”
南馥走过去,率先打了招呼。
许淮因微微弯了下唇做回应,他盯着前面写着“手术中”的信号灯,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腺体恢复手术的成功率是百分之七十,如果手术不成功,将会造成小郁腺体永久损伤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
他开门见山“如果不是你,小郁根本不会做这些跟自残没两样的事。”
南馥眼神一凝,点头,认真道“以后我会极尽所能不再让他受到这种伤害。”
许淮因似笑非笑地瞥她一眼“你的保证一点儿说服力都没有。”
他从手包里掏出一份文件夹,递给她“一个无法接受oga信息素的aha,有什么资格说刚才那句话呢你的病症本身对他来说就是一种伤害。”
南馥接过文件夹翻了翻,里面是调查她的资料,几乎从小到大的经历都在里面了。
南馥眼神沉了沉,忽地产生一种被偷窥人生的感觉。
如果是
别的人这么调查她,她早翻脸了,但面前的男人不是别人,是江郁的爸爸。
“这个用不着许叔叔操心,”南馥抿了抿唇,“我会克服。”
“克服”许淮因像听见什么笑话,“需要多长时间一个月半年一年你觉得让小郁这么陪你耗合适吗”
南馥无言以对。
需要多长时间去克服她自己也无法确定。
好歹是活过两辈子的人了,许淮因话里话外的暗示意味实在太明显,于是南馥诚恳问道“那许叔叔的意思是”
许淮因“现在就去治疗。”
南馥微微睁大眼“现在”
“就是现在,”许淮因目光紧锁在她身上,“来之前我还为你约了一位心理医生。我要你立刻马上进行治疗,拿出点诚意来,至少要在小郁腺体恢复后见到成效,否则”
后面的话他没再说下去,但他知道南馥能听懂。
没有一位父母会愿意自己的oga孩子忍受他的aha无法标记的痛苦。
许淮因做此举,一是为了让南馥承受不住心理压力知难而退,二也是想让江郁看看,他所喜欢的人,也不过如此。
南馥攥了攥拳头,脸色有一瞬间的发白。
许淮因将她的神态尽收眼底,平静开口“怎么,不愿意”
“没”南馥轻声道。
“可我看你的样子还挺勉强的,你现在还有后悔的机会,”许淮因温和地笑了笑,“完全没必要这样逼迫自己不是吗”
南馥看了眼手术室紧闭的大门,又将目光转回许淮因身上,沉默地看着他。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心理有问题。
但她觉得没必要去治疗,亦或者说不想对过去释怀。
上辈子她其实去看过心理医生,医生说她的病症学名叫做心因性呕吐,只要受到环境或者记忆刺激,就会发病呕吐,继而产生焦虑不安、紧张失眠等症状。
如果想要从根源上治愈,最好的办法是心理疏导,加上药物治疗,可能会产生不少副作用,治不治得好还另说。
她当时直接拒绝了这套治疗方案,大约是环境养成了习惯,她很少做没有把握的事情,这件事也就一直拖了下去。
如果没有提前遇见江郁,她
这辈子应该也不会去管。
但他出现了。
这么好的江郁,肆意耀眼的江郁,让她抗拒不了,值得她去拼命的江郁,提前出现在了她生命里。
她已经在江郁面前退缩过太多次,所以这一次,那条僻径她不愿意让他一个人走,她要和他并肩。
走廊安安静静的,只有偶尔路过的护士匆忙的脚步声,电梯“叮”的合上又打开。
许久,就在许淮因以为南馥不会回答时,听见她用很低的声音说“好,医生科室号给我。”
不是意料之中的答案,许淮因蓦地抬起眸,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怔了怔。
江郁的这场手术持续了两个小时,等到麻醉药效过去,又是一个小时流逝。
醒来时,许淮因站在他病床前,为他擦拭额头上的冷汗。
他往后看了看,没见到南馥,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失望还是舒了口气。
许淮因察觉到他的目光,叹了口气道“她现在在心理治疗室。”
听到这话,江郁几乎瞬间明白在手术期间许淮因和南馥说了什么,他脸色很差,差点从病床上弹起来“是您让她去的”
“是。”许淮因也没隐瞒,在江郁质问之前,他无奈笑笑,“想做我们小郁的aha,我总得试试她够不够胆量。”
许淮因一边感叹,一边道“我没有问医生她的具体治疗情况,但听说过程不太好,童年那方面的阴影比较深,那样的过去,这孩子居然就这么熬过来了,真是神奇”
江郁抿抿唇,伸手就要扯手背上的留置针。
许淮因眼疾手快按住他“你放心,她已经缓过来了,治疗情况比医生想象中乐观,现在更紧要的是你的恢复”
在见到江郁黑沉沉的眼神时,他的话音越来越缓,甚至于再也说不下去。
这样的眼神,当年他就见过。
“我要去找她。”江郁面无表情,一字一句地说。
许淮因看了他好一会儿,最后闭了闭眼,终是松了手。
南馥像做了一场噩梦,梦里面全都是她厌恶的场景和厌恶的人。
一间两室一厅的老旧小区房,不见天日的厚重窗帘,还有南正诚那张满是怒意的脸。
自从和余晚离婚后,南正诚
就带着她搬了家,新的家比之从前差不太多,唯一的变化是她找不到离开的路了。
南正诚监控了她的行踪,只要她有一丁点逃跑的念头,就会立刻被他抓回去。
逃不掉,她也索性就再也不逃了。
南正诚第一次带oga回来,是在刚搬家后不久。
她放学回去,餐桌上是吃剩了的快餐,破皮沙发上躺着一个眉眼浪荡的男人。
南正诚似乎洗澡去了。
男人见到她的一瞬间,眼睛就亮了一下。
“你也是aha吧”男人起身朝她走过来,稍稍弯下身和她平视,“小aha多大啦”
南馥警惕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转过身想往自己房间里走。
男人却拽着她的书包将她一把拉了回去。
“别走呀,你长得真好看,瞧瞧这粉雕玉琢的样子,就是瘦了点”男人捏了捏她的脸颊,“眼神也凶狠了点。小可爱,”他笑了起来,鲜红的嘴唇像拖她下地狱的艳鬼,“想不想闻闻哥哥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的”
南馥抗拒地挣扎,可无奈力气并不算太大,再加上她也不太想惊动南正诚,是以竟一下被身后的男人拽到了沙发上。
oga张牙舞爪的信息素朝着她扑面而来。
快十四岁的孩子,各个器官将将发育成熟,近乎是一瞬间,南馥就在他的信息素围绕下头晕目眩。
“你的信息素可真好闻,酸酸冷冷的,闻一下感觉心情都变好了,”男人凑到她耳边,扯了扯衣领,拉着她的手往下探,“悄悄告诉你,你的信息素可比你爹的好闻多了,我好喜欢小aha,你还没试过oga吧要不要哥哥帮帮你”
南馥咬着牙一声不吭,脸烧得通红,浑身颤抖得厉害,她觉得自己像被一张肮脏的蜘蛛网黏住了,四肢都不受控制。
她闻到男人的信息素是香甜的蜜桃味,从她身体的每个感官浸进来,那种被强迫却又无法抵抗的感觉实在是太陌生,陌生到让她悚然。
“滚开”南馥拼尽全力推开压在她身上的人,许是猛然间爆发的力道太大,男人被她推得撞在了沙发角上,发出一声惨烈的痛呼。
南正诚听到声响冲了出来,空气中酸柠的味道和蜜桃的交织。
男人恼羞成怒,先发制
人,指着她声音尖锐地指控“老南,这个小aha用她的信息素压迫我,刚才还他妈扯我衣服你管管她,你要不管以后咱们也就别往来了”
南正诚阴狠的目光落在喘着气的南馥身上,二话不说,一脚就踹了过去“狗东西挺能耐啊,毛都没长齐,就想操老子的oga”
南馥被踹得从沙发上直直翻了过去,跟烂泥一样摔在地上,她看清楚南正诚眼里的怒意,身体不可抑制地抖了一瞬。
她试图解释“我没有”
“没有你他妈收不好自己的信息素”南正诚抄起旁边的木棍,生生将她直起来的背打弯,“没有你他妈扯人家衣服老子让你撒谎”
伴随着最后的话音,一下接着一下的毒打落在她身上。
蜜桃味oga抱臂站在一旁,看到这一幕,在南正诚发现不了的角度,面露惋惜又深觉活该地小声啧了啧。
这一顿打,让南馥在家里躺了整整一周。
后来这个蜜桃味oga又来过几次,南馥伤还没好,见到他都绕道,有时候干脆在楼下等一晚,只要他人不走,她就不上去。
她厌恶这种在信息素的刺激下身体的不受控,厌恶被别人牵制,厌恶听到南正诚和人鬼混的声音,厌恶回到那个不配称之为家的地方。
可她无处可去。
久而久之,她从厌恶这一切开始演变成厌恶所有oga的信息素,似乎像是所有罪恶都有了厌恶来源。
这次的医生依然尝试为她做心理疏导,引导她和过去和解,南馥自知做不到。
如果能够和解,早在上辈子南正诚病死那一刻,早在上辈子她死在金岭会所的那一刻就该和解了。
所以医生为她选择了第二套治疗方案。
治疗过程中,南馥吐了很多次,吐到她胃部几近痉挛,吐到最后什么也吐不出来了。
江郁到达心理治疗室时,南馥正脸色很白地侧躺在沙发上。
一米多长的沙发,她伸不直腿,只能用一种抱着自己的姿态蜷缩着,阖起的眼睑下有淡淡的暗青,指节泛着病态的白。
他从没见过这样脆弱的南馥,脆弱得像是很需要人保护。
入了冬,从门口灌进来的风吹散了治疗室里的暖意。
厚重的窗帘紧紧闭着,
屋内的光线柔和得有点老旧,像极了他之前见过的南家小屋。
“南馥。”江郁轻轻地出声喊她,手指都在忍不住发抖。
蜷缩着的人在听见声响后,艰难地动了动,她半撑起身子,望向前头站着的清隽少年。
突如其来的他,像是掀开了黑暗世界的一角,于万恶地狱中逆着光走进来。
风吹起他病号服的衣角,吹起他柔软的头发,吹起他眼角隐忍的泪意,她看见他眼中满满的只有她的倒影。
于是她知道,救她的人来了。
“小猫”南馥声音发闷,朝他展开双手,“抱抱。”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久等啦,昨天头太疼了没写完,等过两天加更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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