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东珩来到京城时已是十月份这个世界大周京城的冬天比他老家那边要稍微暖和一点,但也没暖和到哪里去。
不过天冷不易感染是真的,闵王那伤的确好得很快,五天过去他已经能一如既往地待客见人了。
而嵇东珩则隔三差五让伦令邀请,上门坐一坐。大概被嵇东珩铁拳威慑住,这几次到郡主府和敏都没有露面。
这天,伦令跟儿子念叨完“闵王这么快就重出江湖,着实有些刻意”,就柔声嘱咐,“年底应酬多,你多留意点儿。”
嵇东珩喝了口茶,“谁家我都不去。陛下和闵王可不愿意看我长袖善舞。”
儿子爽直通透,伦令又是喜忧参半喜的是儿子大才,他这个爹总有好处;忧的是儿子精明,不好糊弄想让儿子按照他的意思来行事,只怕并不容易。
“你心里有数就好。”
塑料父子正闲扯着,闵王世子又一次不请自来。
这回三人闲扯,一扯就扯到了晚饭时分,闵王世子非要留嵇东珩吃饭,他有多求贤若渴,嵇东珩感受到了上个厕所的功夫都能在路上“偶遇”闵王世子的庶妹,也是绝了。
儿子如此被热捧,伦令心情又复杂上了。
虽然他一直表现出和敏郡主巧取豪夺,他不得不低头的样子,但其实和敏跟他最初是彼此看对眼,私底下相处他没少主动。
他儿子至始至终不给闵王的女儿们好脸色。他这个儿子总是让他怀疑他当初的选择究竟对不对。
嵇东珩看出伦令的犹豫与怀疑,并不太在意,只跟水毅说,“闵王也想招我做女婿。”
水毅之前就调整过心态,如今再见他生父内心仍有想法,但情绪再也剧烈不起来,他身边的灰气也就是丝缕状,并不成气候,“他们对你势在必得,想哄好你,关键时刻让你带人当死士一举翻盘”
“闵王吃了这么个亏,就想用同样的办法对付别人,比如皇帝,又比如楚王。”
散席后,伦令把嵇东珩送出大门,“你是冬日里的生日,该为你相看了。”
嵇东珩敷衍地应了一声,就告辞而去,步
行回楚王府。
其实水毅是正月初三的生辰,非要说冬日里的生日也不是不行;相看也早就开始,只不过伦令与水氏和离,攀上和敏郡主的高枝儿,有意嫁女的人家都反悔现在讨饶无门而已
所以可以确认,伦令跟他儿子岂止是不太熟。
水毅不由感慨起来,“我对我爹的孺慕,说白了就是慕强。本质上我跟我爹没什么区别。”
嵇东珩提醒他说“慕强没错啊,你得提高眼界,认清什么才是真强者,再仰慕人家不迟。不过你也别太有负担,搁在我老家那边你还是个孩子呢。”
连着被温柔指点过好多次,而且亲身证明以力破局水毅脱口而出,“您要是我爹就好了。”
小狐狸笑趴了,“当场认爹可还行”
水毅有点尴尬,但也只有那么一点而已,因为他说得是真心话。
嵇东珩笑了,伸手揉了揉水毅的脑袋我大概是渣爹看得太多,再遇见乖孩子,一时技痒就情不自禁“放着我来”。
回到楚王府,接下来几天他收到的请帖他都拒了,就在家踏踏实实地猫冬,不睡觉的时候要么给水氏他们写种田指南,要么就闷头翻看上个世界得到的灵符基础。
说起教导学生,嵇东珩自认比不上小明,幸好水氏本就聪颖,重生后她和楚王感情再融洽,也不会再迷惘,“吃遍天的一招鲜”比男人可靠得住多了。
而且水老爷子本人眼光不错,于是水氏手底下的管事之中不乏能人。
即便如此,嵇东珩还是尽量把指南写得浅显一点。
话说嵇东珩在家除了去郡主府打一晃之外就闷头在家写书看书睡觉,终于到了十二月,他收到了推脱不了的请帖。
年底的宫中家宴他拒绝不了因为他现在确实算半个皇室中人,同时他还是楚王在京城的全权代表。
顺便一提,楚王的生母原本是个宫女,出身于京城小康人家,母以子贵封妃后都没能提携家人。
如今楚王外祖已经去世,几个舅舅也早都搬到楚王封地当地主去了。
想对楚王出招如果手伸不到楚王封地,就只能冲着他来,这当然有好有坏。
比如宫中宴会上,嵇东珩就被各路年轻
姑娘“青睐”,他简直烦不胜烦达官显贵皇族世家的年轻姑娘就没几个单纯的。
满口粗鄙之语当然不至于,但冷淡总是难免,嵇东珩一边打发这些贵女,一边回忆小明当初见到他的反应小明眼里只有“哇他好有趣,我要认识他”,而这些年轻女孩子心里想的就类似于“你值多少钱”
唉。
嵇东珩好不容易找了个安静点的凉亭坐下,看着眼前结冰的小池塘,难得叹息一声又想起女朋友小明了。
水毅不明所以,所以没有吭声。
小狐狸就劝,“快啦。等皇帝明年用你给的稻种大丰收,南月肯定忍不下去。你尽量推进一波流,一波完事儿早点回家。”
嵇东珩预感而发,“现任皇帝是真不行,评价他是庸君真没说错。”
闵王在自家的喜宴上被南月太子的人手坑了个正着,皇帝再乐见其成也不该寄希望于闵王和南月太子反目,甚至把楚王装进去,只想坐收渔利。
就看南月太子能在闵王府里买通那么多人,谁敢保证京里其他人家,乃至于宫里没有被渗透
最让嵇东珩无语的是,伦令其中明明掺了一手,闵王父子居然都没把这个“贤婿”揪出来。
小狐狸答道“我觉得皇帝未必是不想,他只是怯战。”
“所以他和闵王一样,也想笼络我。”嵇东珩看着相携而来的公主、郡主和县主,笑了起来。
大周的公主郡主县主这些贵女在正式场合十分好辨认,因为她们的衣饰都有严格的定制。
公主和郡主都要矜持一点,而且也比较有礼貌。
而县主是闵王的庶女,嵇东珩在闵王府跟这姑娘有过好几次“一面之缘”。
嵇东珩耐着性子跟这几个正掂量他看他能卖多少钱的贵女们寒暄,忽然县主上前几步,冲着嵇东珩嫣然一笑,轻轻往池塘里一跳。
嵇东珩第一反应是这个时代的年轻姑娘都这么拼吗
然后他依旧坐在凉亭上,居高临下看着那个大声呼救“救我,救救我”的县主,无动于衷姑娘你会游泳啊
公主与郡主面面相觑后,也震惊得不行她之前没打招呼啊
郡主是皇帝另一位弟
弟的嫡女,此时还能看看热闹。
公主就利益相关了,她本能地不愿意闵王家的闺女如愿,立即开口吩咐身边嬷嬷快去救人。
县主依旧大声呼救,因为过于投入,嗓子都喊劈了。
至于县主带来的四个嬷嬷则联手阻止公主的手下过去,以免破坏县主的大计
公主无奈,只能给手下使眼色,让她们赶紧去搬救兵县主呼救喊来的人,主要是第一波人,八成不会“主持公道”。没办法,太后实在太偏疼闵王了。
话说公主皱着眉头,有条不紊地发号施令,而县主依旧在冰水里扑腾嵇东珩看见众人顺着长廊快速赶来,他缓缓站起身,端起眼前的桌子冲着水里的县主砸了过去。
县主心里正骂水毅铁石心肠,不愧是伦令的儿子,冷不丁一个红木桌子卷着罡风,冲着自己脑袋呼啸而来,早见识过水毅真功夫的她吓得连忙缩头,手脚并用拼命往边上躲。
这一躲,就不小心躲过劲儿,她回过味儿来的时候人已经站上了岸边。
红木桌子此时拍进池塘,一声闷响过后冰凉的水花带着些许冰渣四溅纷飞因为意识到自己搞砸而迟疑了一下的县主又被兜头浇了泼冰水,整个人更清醒了。
她和匆匆赶来的众人大眼瞪小眼。
纵然这群人之中有好几个人都听太后和闵王安排,但县主已经孤零零站在岸边,哪怕情况看着再可怜,他们都不好按原计划发挥水毅救或者不救他们都有说法,但县主自己站在那里
而忙活半天不如水毅大力出奇迹的公主低下了头,掩唇笑了起来。
而一直看热闹的郡主更是忍俊不禁。
嵇东珩活动了下手腕,提醒公主,“该叫太医了”说完他微微调整了下气势,望向提前做了足够的保暖依旧瑟瑟发抖的县主,毫无诚意道,“保重身体啊。”
县主抱着自己的胳膊,低下了头水毅的目光刮得她脸疼
难怪和敏直面他都得怂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杀气
公主差点没绷住,说话都带出笑音儿来,“哦,对。宣太医。”
一刻钟后,嵇东珩回到皇帝与一众亲王的喝酒闲话的大殿中,明显发现皇
帝对他更友善了一点。
而皇帝好感稍微提升的结果是,太后派大太监来召见嵇东珩,都让皇帝亲口挡了回去。
稍微代入一下就知道,皇帝为什么不让太后如愿太后默许闵王的女儿在宫中对楚王继子搞事,还是搞出挺不名誉的事情来想过皇帝的感受没有
太后被皇帝儿子当众打脸,听说后直接气了个倒仰只是碰壁就收手,那也不是太后了。
嵇东珩有点心理准备,但宫女内侍上茶端菜连续数次不慎,把茶汤往他身上浇,他还是忍不住借口尿遁离席了。
期间伦令还给他比了个“小心”的手势。
往净房走的路上,嵇东珩依旧还笑得出来,“忽然想起我在老家看到的那个梗,霸总疑惑,他的裤子上是有什么特殊吸引力吗”
然后他隔着挺远就望见净房门口等着他的人和敏郡主以及宴席上刚刚认识的太后侄子。
太后只有一个同母弟,而这个弟弟也只有一个嫡子。
嵇东珩看着和敏一脸得意似有似无地靠在太后侄子身侧,他也服气了胆子真大。
和敏这身体语言就在说这个男人能给她撑腰,而男子注意力又时不时往和敏肚子上飘。
此时太后侄子应该就是南月太子假扮的可话说回来,嵇东珩感觉就算自己指认太后侄子乃是南月太子假扮,皇帝有胆子有魄力实施“雷霆行动”吗
答案还用问
嵇东珩想说明年丰收,就可以劝楚王北上了无论是皇帝还是闵王,这都是什么废物。
他扭头就往净房走。
假扮太后侄子的南月太子笑眯眯地跟了过来。
位于御花园中的净房地面上有片冰,嵇东珩感受得到南月太子不怀好意,他也不客气,脚尖轻轻一挑,门坎也随之震了一下。
南月太子刚迈进门坎的时候后脚脚腕一扭一绊,前脚在冰面上打滑,当即利索地劈了个大叉,因为剧痛来得太快,他的笑容甚至来不及收起,依旧挂在他脸上。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故事大概还有两三章的样子。,,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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