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唇香腮, 蜜髓轻含。
惊诧呆愣过后,取而代之的便是胸中狂怒,“少女”挣扎着敲打这胆大包天的风流浪荡子, 可恨的是未免暴露身份, 他连用力都不能,只能如被轻薄的女子一般泣泪交加,看似反抗, 实则无力挣扎,以此姿态取乐对方。
这一刻,被美色迷惑的应轻烛心中霎时清明, 怒火中烧, 这人竟敢
然而再怒火中烧, 应轻烛唯一能做的便是哭,他不能反抗。
在“自己被轻薄”的冲击下,他甚至忘了自己咽下了郁止口中的茶水, 那被他下了药的茶水。
郁止正以亲吻疏解心中复杂又强烈的感情, 良久,他忽而尝到了一丝咸味。
是泪。
恍惚间, 他终于从方才的疯狂忘我的状态中回过神,缓缓睁开眼,便见“少女”顶着一张花脸默默无声地哭着。
平心而论,用不好看来形容都太温和。
岂止是不好看, 简直是触目惊心。
可郁止却丝毫未放在心上。
他伸手抚上应轻烛脸庞,为他拭泪,却染了满指殷红,
低声温柔道“莫哭。”
指腹轻柔地在应轻烛面上抚过,应轻烛无意中撞进那双眼眸, 霎时间,心如擂鼓,又慌忙移开。
“我言行无状,轻薄于你,是我不好。”郁止柔声道,脸色苍白,唇上和双目却泛着红。
前者因为方才那热烈的亲吻,后者却是为那万般滋味,难以言喻的感情。
是他没忍住。
可他真的真的忍不住。
一想到上一世的纠结错过,悔恨便克制不住地冲击着他的心。
郁止从前从不认为自己会后悔,一直以来,他认为若是做错事,便应当加以改正弥补,后悔是世上最无能的行为的情绪。
然而这一回,他却真真切切地尝到了控制不住后悔的情绪。
哪怕知道无用,哪怕知道不该,却仍是管不住心。
应轻烛面上惊惶,心中却疑惑不已,这应王世子怎得这般表情
还有那眼中自己看不清的情绪,都让应轻烛心中莫名,异样感自心头闪过,被他强行压下。
“奴奴不敢”
“是奴不小心将您给推吐血了,都是奴的错,奴只求您饶过奴一回”
他哑着声音,细声细气,双唇略有红肿,这感觉令他都不愿触碰自己的双唇,只当那被这人轻薄蹂躏过的部位不存在。
郁止努力平复心绪,未免吓到对方,尽力收敛眼中眼中的感情,声音却是温柔无比,“吐血是我身体之因,与你无关,我不怪你。”
“女子”眼中迸发出喜悦,欣喜的模样几乎毫不掩饰。
“那、那贵人可否放了奴奴实在害怕”
此时此刻,应轻烛也暂且不去想什么报复,若真想报复,日后有的是机会,他的心和直觉告诉他,远离应王世子
否则恐有大难临头。
虽不知为何,但他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
事实上,他的感觉并未出错,只见这令人琢磨不透的世子殿下对他温声软语道“我自然不会怪你,因为我心悦于你,欲娶你为妻,你可愿意”
应轻烛“”
应轻烛懵了。
他听到了什么
眼前这位素来风流浪荡的世子殿下竟对着他这位“青楼女子”说心悦于他,并且要娶他为妻
王公贵族娶青楼女子
传出去怕不是要让世人笑掉大牙。
且这人风流之名日盛,却突然说要与他成亲
是阴谋吧
一定是的。
化名盈风的应轻烛惶惶然摇头摆手,“奴乃贱籍,休敢肖想贵人您、您这是要折煞奴了”
然而无论他如何严词拒绝,郁止都语气坚定,“我既心悦于你,又怎会在乎你出身我对你的真心可昭日月,若你不信,我大可立誓,若此生负你,便让上天生生世世降罪于我。”
他语气一如既往温和,说出的话却那般坚定,不容置疑。
此番立誓令应轻烛懵了片刻,待他回过神来,郁止却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好了,我这便让人取银子为你赎身,待我禀明皇上,便娶你为我堂堂正正的世子妃”
若是寻常女子,哪怕不是青楼女子,听了郁止这样一番情真意切的话,虽不至于深爱,却也必定会心生感动。
可应轻烛此时
此刻却只有满口苦意,他甚至怀疑这应王世子尝了什么苦味,在亲吻时也带给了他。
他为何不早些溜走为何要逞一时之气而报复
这还没真报复上,却已然麻烦上身,还难以摆脱。
应轻烛本该笑,然而此刻他真的很难笑出来。
只装作受到惊吓,不胜惶恐之状,“贵人,奴何德何能”
郁止看着他,一双漂亮的眼眸中似乎只装着他一人,“凭我心悦你,你便当得。”
应轻烛要麻了,此人根本是油盐不进,任性妄为
他的话半点也听不进去。
从前应轻烛只以为蠢人做蠢事,容易麻烦上身。
如今看来,是他太过狭隘,分明是任性之人才最能做蠢事,制造麻烦
偏生他因为不能暴露身份,还得在此人面上装着普通青楼女子,普通青楼女子可不会拒绝世子妃这般大的诱惑
除非他“死了”。
可以这人的任性程度,若是盈风“死了”,难保他不会将杨柳居闹个天翻地覆,届时,杨柳居的许多秘密怕是也会暴露。
应轻烛投鼠忌器,陷入难题。
郁止并不给他思考对策的时间,撑着内伤未愈的虚弱身子,下床推开房门。
“请你们老鸨过来,我有一笔大买卖要与她谈。”他对青楼的人道。
老鸨本就关注着这间房,听见人找自己,收拾收拾便赶了过来,“哎哟世子爷,盈风笨手笨脚的,伺候不好您,奴家为您找两个利索的姑娘,不仅花容月貌,还温柔体贴,最是会照顾人的”
她准备了一长串说辞,只为了让郁止放过应轻烛,救出主子,谁知刚来,听见这位应王世子一句话,当即傻愣在原地。
“什什么”
“我要娶他,赎身的银子要多少,去找应王府上即可。”
老鸨下意识想去看应轻烛,忍住了,没敢暴露端倪,她心里产生了不少阴谋论,首当其冲的便是主子身份暴露了,此人在装疯,想要浑水摸鱼
然而她回想这位应王世子从前在杨柳居的行事作风,又实在难以相信,这个空有皮囊的锦绣草包,竟然会伪装藏拙。
她
强笑道“世子爷说笑呢盈风乃青楼女子,贱籍出身,又怎能受此福分”
可郁止只是通知她,而非证求她的意见。
对于一位手握重权王爷的世子而言,即便是留在京中安抚人心的质子,他想要一个青楼女子也轻而易举。
应轻烛的身份让他受制于人。
他不敢暴露,因此不敢明着拒绝。
郁止的目的,便是要将人收入自己麾下,一是制造更多的相处机会,二来也是保护他。
应轻烛,大楚已逝皇后唯一的血脉,为保性命,自小隐瞒身份,充作女子养大。
行四,人称四公主。
因不受皇帝待见,自小便是皇室中的小透明,无宠无才,受人欺凌,却也顺利长大,至今一十有七,尚未婚配。
原剧情中,他的身份是个幕后反派,本有机会问鼎皇位,却败在男女主光环之下,最终失败。
郁止不管任务要如何,他只想护着他,给他想要的一切。
公主不好娶,一名青楼女子却没有多少阻碍,想必许多人愿意乐见其成。
郁止敛了眸中深色,对老鸨道“盈风暂且留下两日,待我将一切准备好,便接他出去,在此之前,若他有半分损伤,小心你杨柳居”
他随意一瞟,冷眼不屑地看了老鸨一眼,眼中威胁之意毫不掩饰。
原身本就是这般作风,郁止做来倒也无人怀疑。
说罢,他又转身握住应轻烛的手,“暂且委屈你几日,待我准备好,定娶你过门,你当信我。”
他看向应轻烛的目光深情缱绻,丝毫看不出一分伪装。
应轻烛的心有瞬间凝滞,迅速回神后,只见那人已然朝外面走去。
应轻烛和老鸨回到房间,后者着急问道“主子,这可如何是好”
应轻烛眯了眯眼,一道厉芒自眼中划过,“皇帝为了颜面,不会同意这等荒唐事的。”
老鸨却道“那位或许不会答应应王世子娶一名青楼女子,可他却管不了应王世子非要纳青楼女子进府为妾啊”
应轻烛一噎,也是他被郁止带糊涂了,硬朝着那“娶他为妻”去想,竟忘了阻止得了娶妻,却阻止不了纳妾
。
“不如,咱们让盈风暴毙”老鸨建议道。
应轻烛皱眉,“如此一来,杨柳居不保。”
老鸨又想,“那咱们要不让应王世子”她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其意思不言而喻。
应轻烛仍是摇头,“不行,若他死了,无疑是给了应王造反的名头和机会。”
这不行那不行,老鸨也没了辙,思来想去,犹豫道“既然如此,咱们要不让那位世子坏了身子,再起不来”
应轻烛面色一僵。
老鸨察觉异样,关心问道“主子,怎么了”
应轻烛摇头,“无事,此事待我想想,容后再提。”
他才不敢说自己已经给那人下了药,然而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也阴差阳错喝了茶水。
接下来十几日都要不能人道。
这种丢脸的事,怎么能告诉别人
至于郁止会不会察觉出异样,以为是他做的
呵,那种被推了一掌就吐血的病秧子,真的起得来吗说不定他的药对那人根本是无用功
郁止走在街上,华服玉冠,衣冠楚楚,容貌昳丽,气质出尘,引得无数男女悄悄注视。
然而郁止都未曾放在心上。
他几乎是漫无目的地走的,宛如行尸走肉。
此时此刻,他仍未彻底从上一世的后遗症中摆脱。
只觉得一闭上眼便是那人在海中悄无声息的模样。
若非定力好,他早就压制不住情绪,身体暴动,再次晕厥。
原主这具身体确实太弱了,情绪一激动便承受不住。
即便如此,原主竟然还整日流连花丛,没有死在女人身上真是他此生最厉害的事。
原主身为大楚唯一的异姓王应王嫡长子,自小被封为世子,送往京城为质。
在应王的刻意放纵,在皇帝的有心引导下,原主成为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纨绔子弟,年纪轻轻便吃喝嫖赌样样精通。
应王当他是弃子,皇帝当他是棋子,一个用来稳定帝心,一个用来刷名声,将计就计。
原主也是个真正的锦绣草包,以至于当应王起事时,皇帝拿他威胁,无果后泄愤杀死。
废物又短暂的一生,就这么草
草结束。
也因此,原主的愿望是做一个有用的人,至于如何有用,并未具体说明。
但此时郁止认为最重要的不是研究原主的愿望,而是找人看一看自己的身体。
他感觉到体内虚弱无力,想来原主不仅是头脑空空,见身体也残如败絮,也不知能撑到几时。
若是原剧情中的应王造反没有到来,原主也会死去,成为应王造反的契机。
郁止来到附近的一家医馆,找大夫诊脉。
大夫还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男子,对郁止态度很好。
然而当他开始诊脉后,他便后悔了。
他这是又碰上哪家后院的阴私事
虽然不想碰上麻烦,可当麻烦已经碰上时,他也避无可避,只得道“公子平日里吃食上可要注意,一些看似无害的事物放在一起,便成了有害长此以往,恐于寿数有损。”
大夫说得委婉,然而重点却一个不落。
这是指相克的事物吃多了多年,身子破败,恐怕要英年早逝。
大夫能说到这一点,已经是有心。
可英年早逝吗
郁止眸色深了深,不知在想什么。
当他付了诊费要离开时,又听大夫犹犹豫豫地愧疚道“公子,您这身体误食了一些隐秘的药物,只怕将有十数日清心寡欲,不过,公子体弱,清心寡欲也是修身养性,对身子好。”
郁止“”
他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然而看着大夫认真的模样,他便知自己未曾听错。
大夫的意思是,他吃错药,导致他要被迫禁欲
虽然他并未想着这么早便与爱人有实质性的发展,然而想不想和愿不愿意是两码事。
所以问题来了,他怎么中的药
郁止将自己到来这个世界后的事全部在脑子里回顾一遍,最终线索精准地指向某个人。
郁止“”
郁止有些哭笑不得,很多的却还是难过。
他仿佛感受到了来自于宇宙时空的浓重恶意。
从前爱人追着他,如今对方反而将他当成敌人,不止心中防备,还结下梁子,对他下黑手。
得亏对方还有良心,没有下重药,否则他这
辈子都得“被迫禁欲”不可。
“被迫禁欲”一段时间他不放在心上,毕竟这对他来说与平时并无区别,然而应轻烛对他的态度却无法不令他上心。
他有预感,总觉得这一世不会太顺利。
回到京城的应王府,立马有仆从拥了上来,“爷您终于回来了听常公子等人说,小的们还以为您病倒了”
郁止闲庭信步走进去,即便身体虚弱,却也没刻意把自己当做病美人。
“他们几个就知道乱说。”郁止进去后道,“我是在与美人谈心。”
小厮笑容暧昧,“那您谈得如何和哪位姑娘谈的”
下次有机会,他也去尝一尝,怎么说也是贵人尝过的味呢。
他心中想什么,郁止一清二楚,厌恶自眼底一闪而过,悠悠道“谈得自然是好,我对他一见钟情,回来也正是因此。”
一见钟情
小厮一愣。
“收拾收拾,送我进宫,我要向皇上请旨赐婚。”郁止学着原主的模样,说风便是雨。
下人们还没从郁止的头一句中回神,就被这后一句震得慌忙要劝阻。
然而郁止却动作迅速,屁股还未坐热,便又起身要进皇宫。
仆从们“”
宫中,皇帝觉得自己在幻听,否则怎会听到如此不可思议之事。
“荒唐”
他随手砸出一支毛笔落在郁止脚边。
“堂堂应王世子,怎能娶一青楼女子为妻”
皇帝锐利的目光落在郁止身上,他是个正常人,还是皇帝,首先想的自然是郁止此举的用意,然而想了许久,仍是没想出半分好处。
难道,此人一直在藏拙演戏
面对聪明人,郁止不得不飚演技,“陛下这就不懂了,我与那姑娘真心相爱,我心悦他,只愿娶他为妻,还望陛下成全。”原主一个草包,面对皇帝时也礼数不周,自称我乃是寻常。
皇帝既不想让郁止势大成威胁,却又碍于名声面子不好赐个小门小户的婚,便一直拖到了现在。
如今听着这小子不着调的想法,心中微动,竟也不是太想拒绝。
堂堂应王世子痴心一青楼女子,
并执意求娶,此事传出去,应王府将被世人耻笑。
“此事休要再提”
皇帝假意不耐烦地将郁止赶走。
然而郁止却知道,只要自己再提两次,对方必定会“无奈”答应。
不急,他可以等。
春日灿烂,郁止面色在日光下显出一抹几近透明的苍白。
他却是笑着的。
此事,刚刚回宫的应轻烛,迅速从眼线中得知应王世子进宫请求赐婚的消息。
原来这人不仅说真的,还动作如此迅速
难道自己当真要再给他下药
作者有话要说犯困差点睡着,明天我早点写,准时九点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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