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香暖的牛奶味还没散去, 指尖感受着杯子离去后空调吹来的凉意,忍不住蜷了蜷,轻微的颤抖在空气中激起一阵无形的波浪, 仿佛是那颗不自觉颤动的心, 细微无声,却真实存在。
兰景之觉得郁止这人真是狡猾,就连在这种时候, 他都用“如果”这一类假设问题。
他不清晰说明, 却勾动人心, 令他那颗抵抗力本就不强的心更是蠢蠢欲动。
他双唇张合,故作镇定的声音中夹着一分颤抖, 显露他并不平静的内心。
“你你什么意思”
郁止看着他, 不否认, 却也不主动解释, 只是含糊不清地说“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兰景之心中又急又气,这人这人
这人就不知道让着他点吗
可当他羞恼地看着郁止那双眼睛, 对上对方认真却又隐晦的视线, 心中突然明悟了许多。
为什么要让着他呢
他又不欠自己什么。
这世上,在这种事上面, 最难说清多少和对错。
兰景之最能明白, 世界上每一个人, 都没有要理所当然为别人付出, 对别人好的理由。
想要得到,就必须付出。
郁止是在告诉他,如果想要得到他的真心,就必须主动以真心换。
主动。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胸膛里心脏在重重跳动,之前被他忽视, 被他压抑,被他视若无睹的感情都挣脱禁锢,释放出来,几乎让他忍耐不住
“我”
郁止一直注视着兰景之的眼睛,从未错开,他在这双眼睛里看见了喜悦、紧张、渴望、害怕、踟蹰、压抑、挣扎
很复杂,可他就是看得一清二楚。
有时候,看清一个人光用眼睛却不行,而要用心。
“你在犹豫。”郁止一言道出,毫不掩饰,毫不避讳。
兰景之却悄然垂眸,不敢与那双眼睛对视。
郁止知道,今晚只不过是预热,只能让他动摇,不足以让兰景之义无反顾跟他走。
但他也知道,路就在前方,他想要到来的那一天,就在不远处。
“我不逼你,刚才那句话,在我没说停止之前,永远有效。”
“但是,我不希望等太久,你要知道,许多东西,都不是永恒的。”
兰景之心一紧,抬头看他,那双眼睛依旧,仿佛从未变过。
这样的人,却说不会永恒,兰景之心里一时着急又复杂,有千万句话想要脱口而出,然而出口前,却又齐齐堵在嘴里,一个字也没有说出。
房门打开,郁止的背影越来越远,兰景之终究没忍住,张口喊道“郁止”
“你说不逼我,却又说不会永恒,这不是逼我吗”
用美好的东西引诱他,却又挂着限时销售的牌子,这个人这人真是狡猾又奸诈
郁止回头看他,“被逼迫的前提是你想要,那你想要吗”
终究是回到了这个本质的问题,他想要吗
如果是之前,他或许会嘴硬说着不想,可现在,在心里,他还有必要对自己也撒谎吗
他想要。
心底清晰地告诉自己,他想要。
郁止对着他露出个笑容,随后再也没说什么,转身离开。
砰
房门关上,一同关上的还有兰景之刚才差点就说出口的那两个字。
我要。
被他重新塞回肚子里。
热牛奶仿佛终于发挥了些许作用,怀着气恼又喜悦的心情,兰景之沉沉睡去,一夜好梦。
梦里他面前摆满了整个世界的糖果甜点,但都隔着玻璃,上面写着,要用自己的一切来换。
兰景之在梦里没忍不住诱惑,用自己的喜怒哀乐七情六欲换了他最喜欢的糖果,很甜,很香。
他一直换,一直换,直到将理智与自我也换掉,“兰景之”消失,他被惊醒了。
郁止从兰景之房间里出来,正要进对面的房间,却正好与隔壁的郁尘来了个面对面。
两人四目相对,郁止又刚从对方未婚夫房间里出来,按理说应该是郁止尴尬。
然而他却十分自然地笑着对郁尘打了个招呼,“大哥,晚上好,这么晚还不睡啊。”
反观郁尘,睁大眼睛惊疑不定地看着这个弟弟半晌,一时间也有些难以言喻,对于这个弟弟这么晚还从自己未婚夫房间里出来的行为,他该说些什么才好
“你”
郁止率先道“大哥别误会,只是嫂子睡不好,我给他倒了杯热牛奶而已。”
你怎么知道他睡不好
你又为什么要给他热牛奶
他又为什么会接受你的热牛奶
这个热牛奶真的是热牛奶吗
无数问题从郁尘心里冒出,让他一时竟不知道该问什么。
郁尘心里直觉不对劲,可他又没有证据,在真正亲眼看见之前,谁都不愿意承认自己有可能被戴绿帽子。
哪怕这顶帽子他原本也不喜欢。
他皱眉道“这么晚,以后别打扰他,不知道避嫌吗”
郁止笑笑答应道“嗯,我知道了大哥。”
知道归知道,又不是答应。
郁尘没发现这点语言陷阱,他心中忽然舒心,对郁止道“前段时间你跟昏迷的我说过话吧谢谢。”他还记得听到这个弟弟盼望他醒来的声音。
都过了这么久,才记起说声谢谢,也知道这声谢谢不过就是顺口一句。
“嗯,不必,是大哥你命好,跟我的祝福无关。”郁止随口道。
郁尘“”理是这个理,可他听着怎么就感觉不对呢
他看着这个弟弟,总觉得醒来后对方变了许多。
没那么尖锐,却也没那么好相处。
“对了,你今年也该高考了,考得如何准备去哪所学校”郁尘好像一个真正的兄长那样亲自关心弟弟的学业。
可真正的兄长不会在醒来后这么久也没提起弟弟,也不会看见才随口问候几句。
郁止看了他一眼,“我没去学校,大哥有什么建议吗”
郁尘皱眉,“不去学校,那你以后要做什么”
郁止抿唇微笑,故意道“爸说可以进公司帮他。”假的。
“大哥不用担心,我不会没工作。”
郁尘下意识皱眉,在商界混了好几年的人想的就是多,这一瞬间,他脑袋里就想到了许多阴谋论。
郁止看着他想够了,才适时开口道“大哥放心,刚才只是我开玩笑,我不会跟大哥抢公司,毕竟,公司在大哥心里那么重要。”
转而又意味深长道“不过,某些对大哥而言并不重要的东西”
话没说完,他轻笑一声,进了屋。
郁尘皱眉看着郁止的房门,心里思索对方刚才说的话。
他不过是睡了一段时间,怎么醒来后弟弟仿佛变了个人
还有他跟兰景之
心里存了怀疑,郁尘便有心观察,结果还真让他观察出一些端倪。
比如吃饭时,郁止会关注兰景之的喜好并迎合,平时说话也基本只跟兰景之,对于爸妈还有他都不爱搭理。
而兰景之呢,他对于郁止的示好和照顾都全然接受,说话间也比其他人多一分随意感,那是在亲近的人才会有的态度。
有那么一刻,郁尘甚至觉得兰景之对郁止其实比对他更亲。
然而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又被他否决了。
怎么可能呢
别说兰景之喜欢甚至深爱他,就说他那个弟弟跟他比起来,有什么超过他的吗有什么比他更优秀吗他才不信兰景之这样眼光高的人会看上他那个大学都没上的弟弟,也不信从前成天打架吊车尾一事无成的废物能得到兰景之的青睐和心。
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心里生出了一股危机感和烦躁感。
哪怕他不喜欢兰景之,可兰景之现在是他的未婚夫,他绝不允许在此期间对方跟别人生出感情。
那是对他的挑衅和羞辱。
无关感情,只关尊严。
看着兰景之安静吃饭的模样,郁尘想了想,动手用公用勺子给对方舀了一勺蒜蓉龙虾。
“吃吧。”
兰景之“”
他看着碗里那么多细碎的蒜蓉,顿时觉得自己饱了,蒜香汹涌地重进他鼻子里,宛如灾难。
他看着还剩个底的饭碗,不想浪费的他只能咬着牙,屏气凝神地几口将这碗蒜蓉龙虾就着米饭塞进肚子里,又赶紧给嘴里灌了好几口水,这才勉强压下想吐的感觉。
余光看见郁止那弯起的眉眼,兰景之心中一气,一股恼羞成怒的感觉在心中冲击着他的脑子。
郁止见了,张嘴无声地说了一句话,让兰景之那张因为恼羞成怒而涨红的脸顿时变得更红,且只剩下羞,再不见恼。
我知道你不喜欢葱姜蒜。
是啊,他知道他的喜欢和不喜欢,比郁尘的敷衍强一万倍。
可
值得吗
寻常做梦,醒来后就会忘得一干二净,可昨晚的梦至今仍清清楚楚地留在兰景之脑子里。
他会像梦里那样,被骗得丢掉自己吗
郁止不过才刚成年,自己比他大五岁,却要将后半生的幸福都压在对方身上吗
父母死后,兰景之便失去了一切的爱,他只能要更多的钱,填补他的安全感。
可当爱来临,送到他面前时,他却似乎失去了追逐它的勇气。
他是个胆小鬼。
兰景之在纠结,郁止在等待,而郁尘,则为了自己的尊严想着怎么安抚警告。
在几次示好,却被兰景之不咸不淡地略过后,郁尘终于忍不住,他把兰景之叫进自己屋里。
“我希望你跟郁止保持距离。”他明示道。
兰景之却一脸惊讶地看着他,“郁尘哥哥,你在说什么啊难道你以为我劈腿了你弟弟吗”
他一脸“你侮辱我”的模样,倒让郁尘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难道他真误会了
“郁尘哥哥你怎么能误会我们,我和小郁弟弟一直都是清清白白,你不能因为想甩掉我而故意污蔑”
郁尘被倒打一耙,偏偏又被戳中心思,顿时有些心虚,“你、你这是什么话我什么时候要甩掉你了”
“难道不是吗”兰景之义正辞严地看着他,眼中还含着倔强和委屈,“郁尘哥哥难道不是因为想赶我走,好给夏先生腾位置,才这样污蔑我的吗”
郁尘立马没了追究他和郁止的想法,满心都是他怎么知道的他怎么看出来的
他怎么
“我知道,你一开始就不喜欢我,是因为夏先生,才和我交往,我对你好,对你不离不弃也是自作多情,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为了赶我而污蔑我。”
说罢,兰景之便一脸受伤地离开了郁尘的房间,让对方想说什么的机会都没有。
出去后,兰景之转悲为笑,正巧与上楼的郁止对上视线。
兰景之率先红着脸转开视线,进屋关门。
郁止看着他高兴的模样,心中却数着带人离开的时间。
以及那个契机。
虽然他有把握让现在的兰景之跟他走,但有些事,还是要自己看清,自己做决定的好。
几日后,夏宁阳再次上门拜访,这回他还带来了一个重大消息。
之前为郁尘算命的大师被抓了罪名诈骗
郁母闻言惊愣当场
诈骗
那人是个骗子
这、这怎么可能呢
“怎么不可能,是好几家人一起把他送进警局的,据说骗了不少钱,阿姨,您是不是也找过他算命现在追究,说不定还能找回一些钱。”
那人是骗了郁家一些钱,郁家不把那点钱放在眼里,但他们丢了颜面,被一个骗子给骗了,这件事要是传出去,只怕要被人嘲笑。
郁母脸色很难看。
兰景之亦然,几乎是在听夏宁阳开口时,他就察觉到了对方的用意,这是冲他来的。
这人到底还是出手了,且抓住了这么大个把柄。
别说兰景之对郁尘的醒来有没有功,说不定他为了进郁家,还可能那个骗子勾结什么的。
郁家容不下他。
兰景之能接受自己离开郁家,却不愿意被人赶走,那样狼狈的模样,他不能有。
夏宁阳似乎才看到他,适时提醒道“对了伯母,那人为了钱,还骗你们尘哥要是跟喜欢的人在一起,醒来的几率更大,现在他是骗子,这话也应该是假的吧那咱们是不是委屈了兰先生”
什么委屈在这儿住了这么久,结果尘尘的醒来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委屈的是他们好吗
郁母脸色当即变得更难看,可她到底是要脸的人,不愿意当场闹得难堪,于是忍着怒气和憋屈去厨房,强笑道“我给你们准备水果。”
郁尘还在复健期,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进屋休息,兰景之想下楼,刚走到楼梯口,却听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兰先生,都已经被揭露了,你不觉得羞愧,不觉得自己应该主动离开吗”
兰景之挑眉,扭头意外道“羞愧我为什么要羞愧”
“尘哥醒来跟你没有关系,你却以恩人自居,住在郁家,这不该羞愧吗”
兰景之轻笑道“夏先生,我觉得你误会了,是阿姨请我来的郁家,是阿姨求我订婚,是郁尘亲口承认我这个未婚夫,怎么,你是要代替他们,承认自己做错了吗”
“我是个好人,虽然阿姨他们做了蠢错事,但我心地善良,不会刻意提起,也不会追究,但现在,似乎夏先生比我更想追究果然,我没有夏先生的较真,也没有夏先生的大义灭亲,我太羞愧了。”
夏宁阳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红。
眼见兰景之要走,他心中一气,“你不许走你这个骗子,就该主动离开,我都知道了,尘哥喜欢的是我,他一点也不喜欢你,跟你交往只是为了气我。”
这都是他前些天才知道的事,知道这些,他心里瞬间有了底气,连之前害郁尘变成植物人的心虚都散了,尘哥是他的,什么兰景之,他才是插进来的多余人
兰景之闻言不由挑眉,有些意外,又见夏宁阳朝自己伸手,他下意识反感,要避开,却没注意脚下。
一脚踩空
他心头一跳
慌乱间,赶紧抓住扶手,及时稳住身体,站稳时,却感觉刚才踩空的左脚脚踝传来一阵钻心剧痛,惹得他不由龇牙,无声忍耐
“吵什么老远都听到声音,宁阳你说。”郁母回来,心情不好的她语气也很糟糕,看着面前的两人,一个是跟他们交情深的夏宁阳,一个是已经在她心里琢磨着什么时候将人送走的兰景之,她心里下意识有偏向。
夏宁阳原本被兰景之踩空吓到,这会儿看对方没什么大事,也不害怕心虚,当即道“阿姨,没、没事,就是刚才跟兰先生意见不和,拌嘴了几句。”
兰景之笑了,忍着疼痛抬头看向夏宁阳,“确实意见不和,夏先生觉得我不该来郁家,不该跟郁尘哥哥在一起,更不该跟他订婚,可我琢磨着,这不是阿姨你们请求我做的吗就算错了,那不该是阿姨和郁尘哥哥的错吗”
郁母脸色顿时尴尬又难堪,她不想承认的事,被人再三提起,此刻她心中恼怒非常,这恼怒不仅是对兰景之,还对夏宁阳。
“这事都是误会,我们会找个时间解决,就不要再提了。”
夏宁阳心中着急,怎么能不提
兰景之却听出言外之意,这是要用“误会”解释一切,让一切恢复原状了那也要看他愿不愿意。
他张嘴正要说什么,就见没睡着的郁尘听见动静,重新出来,皱眉看着几人,“妈,宁阳,你们吵什么别在意那个骗子,左右也没多大损失,吃一堑长一智。”
自觉忽略了兰景之。
兰景之看着,忽然又笑了,笑声在空间里格外明显,再无法让郁尘忽略。
兰景之看着他,矫情道“郁尘哥哥,夏先生说我不配在这儿,配不上你,那当初主动找上我的你,是不是就叫眼瞎啊”
郁尘皱眉。
夏宁阳慌忙道“尘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这个家里,哪里只有他一个人眼瞎,你漏掉了别人。”突如其来的熟悉声音传入耳中,兰景之迅速回头,便见郁止不知从哪儿来到了客厅楼梯下,微微抬头望着上面几人,面上带着轻松平常的浅笑,语气随意。
“有吗”兰景之看着他,心中止不住的喜悦,不由配合道。
“当然。”郁止视线一一在郁尘郁母夏宁阳,以及听到动静出来查看的郁父身上掠过,像打量,像审视,又像是随意一瞥,便将一切掌握在心中。
“在场几人中,有的自私自利,损人利己,有人眼盲心盲,有人虚伪做作,有人目无法纪和他们相比,你是最可爱的。”郁止莞尔道。
原本还生气的兰景之,突然就被逗笑了,不是故意做给别人看的笑,而是发自内心,心情愉悦的笑容。
他看着郁止,只觉得对方从未有现在好看过。
夏宁阳莫名其妙,又被郁止那一句目无法纪说得心虚,这人知道他见死不救
郁父郁母原本一脸懵逼,被郁止这样明嘲暗讽后,脸色铁青,“郁止,你在说什么胡话翅膀硬了,觉得家里管不了你了”
郁尘最清楚这个弟弟对兰景之只怕有猫腻,是最不愿意郁止说话的,他想阻止,郁止却不给他机会。
“我从未否认你们对于我金钱上的抚养,也不会推卸赡养你们的责任,但也仅仅如此了。”
“今天,我不是跟你们吵架的。”
他抬头认真看着兰景之,笑着询问道“看着他们,你有什么感想”
看着对方的眼睛,兰景之竟不想隐瞒,老实道“烦。”
是的,很烦。
勾心斗角很烦,虚伪假笑很烦,忍气吞声更烦。
对于这个答案,郁止很满意,他又道“那天我的要求,现在还有效,你答应吗”
郁尘怒火中烧,“郁止”说罢又看向兰景之,“景之,你不要冲动,要知道,你现在可是我的未婚夫。”
未婚夫三个字,却让兰景之觉得反感又恶心。
他淡淡应道“哦,那又怎样”
郁尘“你、你不是喜欢我吗”
兰景之笑了,笑容开心又畅快,“骗你的,这也信,你们可以虚伪,不允许别人虚伪吗做人别太双标,这不好。”
郁父郁母郁尘夏宁阳“”
郁父郁母不信这人这么久是在演戏,郁尘则是大受打击怀疑人生,夏宁阳竟觉得荒唐,郁尘不喜欢兰景之,兰景之也不喜欢他,那他这么久是在纠结折腾什么还被人抓住把柄
然而此时此刻,这几人在想什么兰景之毫无兴趣。
说罢,兰景之看向郁止,握紧了拳头,仿佛在酝酿着什么,又期待着什么。
郁止唇角微弯,眉眼温柔,声音清润如玉似水,他朝兰景之伸出手,“下来,我接着你。”
这一刻,兰景之仿佛被注入无限勇气,浑身充满力量,他看着郁止,脚下缓缓地,一瘸一拐地朝着对方走去。
脚踝在疼,他却仿佛感觉不到,脚步越来越快。
整个大厅内,只有他走路的声音,楼梯区区三十几阶,辗转两次,一轻一重的脚步声逐渐向下,一阶一阶
短短片刻,却仿佛走过了春夏秋冬,悠悠岁月。
当近在咫尺,当双手交汇,当这似乎跨过了千山万水、山河日月的相拥到来
终究如一片浮叶,飘然落入一汪清泉里。
本无来路,终有归处。
低低如呢喃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愉悦,以及尘埃落定的安稳,喟叹之余,似是在笑。
“接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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