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酌被他捏得有点疼, 又不好躲开,只得道“尊上感觉怎么样,若是疼的话, 属下属下去弄些镇痛的药来。”
“不必了。”他这一千年来身体疼的时候比不疼的时候多,这点痛楚尚在忍受范围内, 他微微挣扎了一下,却感到双腿碰到了什么凉丝丝的东西。
何醉疑惑地伸手在被子里一摸,又摸到一团毛茸茸的玩意,他把那东西抓出来,发现竟是之前那只长得像猫的魔兽,它缩小到了正常黑猫大小, 眉心有一撮白毛, 正睁着一双宝石般的蓝眼, 冲他发出一声讨好似的猫叫。
缩在他腿边的东西也钻了出来,是条手指粗的黑色小蛇, 朝他吐了吐粉色的信子, 表示自己目前的体型十分柔弱, 没有威胁。
何醉沉默了一下,一言难尽道“我好像没允许你们进我的房间, 还爬上我的床。”
黑猫忙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掌心, 努力表现自己是一只乖巧听话任撸任抱的好猫猫。
不论在现代还是修真界, 人类总是逃不过被“猫”这种生物制裁的命运, 何醉盯着这只冲他歪头卖萌的黑猫看了一会儿,居然没忍心把它丢开, 而是伸手揉了揉它柔软的毛。
魔尊大人不忍心,却有人忍心,闻人酌眼神不善地看着这两只突然钻出来的魔兽, 像驱逐领地内的入侵者一般,皱眉道“走开。”
小蛇尾巴一颤,哧溜一下逃走了,黑猫也不得不跳下床,依依不舍地告别了猫薄荷,身形一闪消失在门外。
到手的小猫咪突然逃走,魔尊大人微微眯起眼来,正想责问一下他胆大妄为的护法,就听对方闷声闷气地说“您可以摸我。”
“”
小护法一时口快,话说出去了才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顿时红了耳朵尖,匆忙别开眼去“没没什么。”
何醉眼神玩味,心道猫狗果然不兼容,某人的“领地意识”好像越来越强了,居然还要跟几只动物争宠。
因为一直没喝抑制发情的药,何醉刚从休眠状态中醒来,便泄露出了一丝信号,闻人酌很快闻到了这股沁人心脾的味道,忙站起身“属下去给您煎药。”
目送小护法离开了房间,何醉这才撑身坐起,他视线落向放在床头的那把魔剑,问道“可弄清楚了”
这把剑他昏迷时忘记收起,一直在外面放着,此刻剑格上那只血红的眼缓缓睁开,口吐人言“确实不是裴千鹤。”
“沉万春居然没有说谎,”何醉微微蹙眉,“不是裴千鹤,又可能是谁”
“具体是谁还不能确定,但我想提醒你,你的护法有些可疑,”魔剑道,“当时你晕倒了没能看到他招出了一团金色的魔火,熔断了裴千鹤的霁雪剑。”
“你说闻人酌折断了霁雪剑”这个消息让何醉着实有些意外,经它提醒,才想起自己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两句话,是小护法凑在他耳边,说“您该休息了,剩下的事就交给属下吧”。
当时他已疲惫至极,没能仔细思考这两句话的含义,现在想来,忽然觉得那不是闻人酌平常说话的语气,也不像是他能够说出的话。
霁雪剑用神鸟之血淬炼而成,说是天底下最坚不可摧的神兵利刃也不为过,他倾尽全力才在剑身上造成一丝裂纹,闻人酌竟能将它折断
“金色的魔火”何醉诧异道,“你确定你看清楚了”
他分明记得闻人酌的魔火一直以来始终是黑色,何来金色魔火一说
“确定,”魔剑笃定道,“当时我离他很远,都能感觉到那团火焰里的威力,那东西好像能将一切焚烧干净,烧断了霁雪剑,甚至灼伤到了他自己。”
听到“灼伤自己”,何醉目光一凝他刚才并没看到闻人酌身上有什么伤痕,想必是已经痊愈了。
能够烧断霁雪剑,甚至灼伤自己的魔火,他从没听说过这样一种东西。
“并且我能确定,在他还是我的奴隶的时候,绝对没有这样的魔火,否则早就拿来反抗我。”魔剑又说,“至于是什么机缘让他得到了这种东西,你应该比我清楚,这东西的威力超乎想象,你最好小心一点。”
何醉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你居然还会关心我我以为你一天到晚只想着怎么吞噬我,得到我的血。”
“不敢,”魔剑难得怂了,“我要是吞噬了你,只怕会落得和霁雪剑一样的下场。”
谛妄残魂被他封印在剑中数百年,那股残暴之气倒是被磨没了。何醉轻轻抚摸着剑身“还想说什么”
“还有”魔剑被他摸得浑身不自在,“他的左眼也有点问题,不过我没能看得太清,有机会的话,你自己观察一下吧。”
左眼
闻人酌的左眼不是早被谛妄抓瞎了吗
何醉把魔剑收入体内,披着狐裘起了身,因为身上有伤,他动作有些迟缓,走路时身形微微打晃,好像一碰就会摔倒。
他走到窗边,轻轻推开了窗棂,被外面过分明亮的阳光刺得眯了一下眼。
闻人酌离开房间去给何醉煎药,他耳根还挂着一点薄红,似乎自己也在疑惑怎么能说出“尊上摸摸我吧”这种奇奇怪怪的话。
他回到自己的住处,在院子里的药田里采了几株煎药要用的药草。
魔界土地贫瘠,这药田是他费了好大力气才种出来的,特意剔除了岩层里的晶石,又覆盖上从修真界运来的土壤,这才勉强开出来一小片,专门用来种植尊上需要的药草。
他采好了草,一扭头看到那条魔狼正趴在廊下阴影中思考狼生这狼之前被裴千鹤一剑斩断了四肢,又被何醉用血治好,但新生的肢体和闻人酌的右臂一样,非常脆弱,导致它一时半会儿还没办法站起来,只能趴着。
或许是这般惨痛经历让它幼小的心灵遭受了重创,虽然捡回一条命,整条狼却看起来非常自闭,正忧郁地盯着主人忙碌的身影看。
闻人酌暂时没空安抚这条自闭狼,他在空地上架起药锅,从储物空间拿出一个法宝锦袋,准备用上从晴霄派偷挖来的赤雪草王。
谁料锦袋刚一打开,他还没看到那株草王,先被里面飞出的什么东西撞到了面门,这东西发出一声愤怒的“叽”,拍打着翅膀就往他脸上撞,用尖尖的喙去啄他的眼睛。
闻人酌连忙抬手挡脸,一把将这小东西抓在手里,发现居然是只拳头大的小鸟,雪白的一小团,正炸着浑身羽毛,一副要和他同归于尽的样子。
而锦袋中空空如也,哪里有赤雪草王的踪迹
闻人酌心里咯噔一下,心说这好不容易得来的草王还能长翅膀飞走不成再看一眼那只小鸟的毛色,瞬间明白了什么。
这小雪啾通体雪白,唯独尾翎上羽毛中心的羽管是红色的,像极了一根根抽出的血线,和赤雪草的外形非常神似。
这株草王,居然已经成精化形了
怪不得他们之前找了那么久也没找到,这小东西化成鸟形飞走,根本就不在雪地里长着。
闻人酌一时震惊得无以言表,他看了看已经架起的药锅,有些犹豫还要不要把它扔进去煎了,虽说是一株植物,但毕竟已经化形
正在他犹豫的当口,小雪啾好像察觉到了危险,奋力从他手中挣脱出来,振翅而起,拍着小翅膀飞走了。
闻人酌一惊,连忙去追“站住”
何醉正站在窗边向外眺望,虽然魔界的风景实在没什么好看,但这久违的阳光打在身上格外温暖,让他居然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他伸手想去接住一捧阳光,却意外地接到了一点别的东西不知从哪飞来一只白色的小鸟,好像跟他格外熟稔似的,相当不见外地落在了他手指上。
“嗯”何醉有点疑惑地跟它大眼瞪小眼,“什么东西”
他们魔界的动物都长得相当随便,被他捡回来的那几只已经是相当符合人类审美的范畴了,像这种长相可爱的小鸟,实在不像他们魔界的产物。
正在他觉得奇怪时,忽听得闻人酌的声音闯入耳中“给我回尊上”
小护法急匆匆追鸟而来,却看到那只从他手里逃走的鸟已经落在了何醉手上,悠闲地开始啄自己的羽毛。
两人四目相对,同时露出一丝茫然。
闻人酌突然回神,他抬高了音量“尊上您怎么下来了还站在这里吹风”
小护法说着,居然紧张到直接从窗户翻了进来,忙把对方披着的狐裘系紧,担惊受怕地盯着他上下打量,生怕他出什么意外似的。
何醉觉得这人有点担心过度,他稍一动作,停在他手上的小鸟便飞了,继而落在他肩头。
闻人酌把自家尊上裹得严严实实,唯恐他吹到一点风,见他精神还好,这才稍稍宽心“属下不是让您多躺着休息吗”
何醉叹口气,有些头痛道“本尊没事,你也不用这么紧张。”
他说着摸了摸停在肩头的小鸟“这是什么东西你刚刚在追它”
闻人酌一抿唇“赤雪草王。”
何醉“”
魔尊大人勉强消化了“到手的药材变成鸟飞走了”的事实,无奈道“植物修成精怪不易,既然已经化形,那就别用来煎药了吧。”
闻人酌有些不甘“可是可普通赤雪草对您的作用越来越小了,您现在喝药又总是吐,属下担心”
何醉闻言皱了下眉按理说他现在已经有孕,不应该继续发情了才对,神鸟血脉难道就真的这么绝,非要让他孕期还继续发情
他正想到这里,忽觉肩头的小鸟啄了啄他的脸,他偏过头去,就见这雪白的小鸟把自己埋进他领口狐毛里,若非尾巴上点缀了一点红色,就要与衣服融为一体。
不知是因他身上有赤雪草的味道,还是受他散发出的那一点微弱信号吸引,这鸟跟他格外亲近,它盯着对方看了一会儿,忽然眨眨黑豆般的眼睛,在自己身上啄了啄,啄下一根羽管上有红线的羽毛来。
它把这跟羽毛放在何醉掌心,张开小巧的喙,冲他叫道“叽”
何醉实在听不懂一只鸟想说什么,正在疑惑,就见那根羽毛忽然泛起微光,在他掌心散开,化作精纯的药力融入他的经脉。
他眼中透出一丝惊讶这赤雪草王居然能直接把药力传递给他,不用熬成药汁
那岂不是意味着,他以后不用再喝那苦得让人头皮发麻的药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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