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九十章

小说:不知嫡姐是夫郎 作者:雪花肉
    奚娴听不懂他的话, 也并不怎么想要听懂。

    其实他想要表达的意思很简单。

    假如奚娴不闲着没事天天和他对着干, 他就拿她毫无办法。

    其实她也并没有和男人对着干, 大多数时候都是闲而懒散的模样, 爬在床榻上翻阅书籍, 连一个余光都欠奉给他。

    但是谁都明白,他们之间微妙而奇异的关系,即便亲吻的再亲密激烈,却也改不了奚娴早就不是重生时的那个“娴娴”,这样的事实。

    故而奚娴也不过是冷淡一笑“如果我非要呢,你能拿我怎么办”

    男人微笑, 捧着热茶平和道“后果自负。”

    奚娴歪头道“您是对自己说的”

    男人平和道“你以为”

    奚娴捧着肚子起身道“嗯,可惜的是,不存在那样的可能性呢。”

    男人闲适的靠在椅背上, 双手优雅交叠着, 柔缓道“说说看。”

    奚娴觉得自己快要抑制不住心中的怒气了。

    这个人怎么这样讨厌, 可以把那种事都说得无比自如,全然没有分毫的紧迫感。

    就像是某种大型的凶兽在慢条斯理的逗弄着小猎物, 偶有兴致的时候,甚至想要看看食物的想法是怎样的,但本质上却冷漠又懒散。

    奚娴一字一顿,笑得无比甜美, 声音柔软道“您真正喜欢的女人, 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所以我更没有那样的权利。”

    男人的手指托着下颌, 忽然含笑评价道“你一直这么幼稚。”

    奚娴忍不住道“你说什么”

    男人不紧不慢回应道“说你不聪明,姑娘。”

    奚娴不为所动,笑得愈发柔和“那您娶了这样一个愚蠢的女人,更不怎么聪明啊。”

    男人这么淡淡的看着她,却令奚娴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要被看穿了。

    半晌,他才柔和道“有些道理和你说了很多遍,可是你从来不为所动。所以再告诉你一万遍,你都涨不了记性,你要朕如何与你解释”

    见男人伸手,她下意识的一惊,便想要反身躲避,他却不急不缓的准确摸了摸娇妻的脑袋,温和道“但是没关系,你从来都没有长大过。”

    奚娴很讨厌被这样看待,她觉得自己从记事起,就已经足够成熟到可以面对很多的事情。

    只是到了男人面前,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像是一个愚钝的晚辈,每天做的事情都可笑复可怜。

    不过没关系,等到他被杀掉之后,就不会觉得她很幼稚了。

    等到他也产生了羔羊一般的恐惧情绪,那就不配与她并肩站在一起了。

    奚娴很快放松下来。

    奚娴这一胎怀得有些不稳当,当年怀着无拘的时候虽然身子也弱些,但却没有这一胎这般精神尤其不振的情况发现,甚至到了五个月的时候,又开始流血。

    其实她本身而言,并不怎么在乎,流产便流产了,孩子不过是寄生在她体内的东西罢了,假如哪一天她想要这个孩子从身体里滚出去,那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不过孩子能不能活着,她就管不着了。

    奚娴这样想着,看着陆宗珩从殿外赶来时紧促的眉目,多少唇边有些发笑。

    她甚至忍不住笑出了声,苍白的眉目上嵌着一对漆黑的眼睛,像是黑曜石一样漂亮,但却恶毒到令人发指,在他面前更是不加掩饰。

    男人的耐性很好,但面对娇妻流产的征兆,似乎再好的内涵和耐性都有用完的一天。

    奚娴看着他紧绷的面容,忍不住双手弯曲着背在脑后,偏头笑嘻嘻道“您是不是生气了都怪臣妾,怎么就不长记性,吹了冷风回来”

    她的语气忽然顿住,因为男人的神情实在太过阴郁幽暗,让她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有些不自在起来。

    奚娴没有对孩子做些甚么。

    身体是真的不好,加上思虑过多的缘故,刚怀上便有过流产的征兆,如今有这样的结局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了罢。

    可是她从来都不喜欢在自己真正脆弱的时候,摆出可怜巴巴的表情。

    反倒是觉得身体上的疼痛,和骨肉分离的感受,能令她身心异样的愉悦起来,特别是看到男人阴郁冷淡的面容,更像是喝了仙汤异样熨帖。

    他愈是冷漠内敛,奚娴便愈是高兴。

    奚娴得意洋洋的摇着尾巴,似乎思考了一下,才提醒他道“嗯,这段日子多少有些无聊,如果有家人作陪的话,或许我心情也会好许多嘛。”

    男人看着她,微笑道“哪位家人这样有福气,遭了娴娴的惦念,也不知是否睡得好觉。”

    奚娴道“我想见我姨娘。”

    她说起这话的时候,看上去有些可怜巴巴的,眼里滴溜溜含着泪水。

    男人慢慢审视她,才微笑道“不行。”

    奚娴对她母亲做的那些事情,即便有原因,却也并不能让他掉以轻心。在她记忆未曾恢复的时候,他用秦氏试探过奚娴,才能得出叫人安心的答案。

    自然,当她的记忆回复时,也就是母女再不能见面的时候。

    重生后,又恢复记忆的娴娴,或许比从前“善良”,也手软了一些,但邪恶阴暗的本质从来没有被净化过。

    男人看着奚娴好奇又灵活的眼睛,还有她毫无愧疚和伤心的眼眉,不得不承认,他两辈子加起来,为了教育她而所做的事,都显得那么无用而苍白。

    很早以前就有人告诉过他。

    奚娴这样的“病”,天性如此,天生如此,并不轻易能够改变,甚至能算作是生理上的某种缺陷。

    如果她的某部分残缺了,那注定是补不全的,所以他不会再做那些徒劳无用的事了。

    与奚娴预料的完全不同,因为男人甚至并没有对她说很重的话,只是轻描淡写的给她掖了掖被角,挑眉警告道“无论你想做什么,假如孩子没了,就再也没有机会。”

    奚娴微微睁大了眼睛,好奇道“真的呀”

    他有些啼笑皆非,慢慢摇了摇头,表示并不想与奚娴多话。

    她有时表现的很单纯,毫无善恶观的单纯。

    她要折磨一个人,也并不是因为厌恶或是憎恨,只是单纯的觉得有趣,好玩,所以才会做那样的事罢了。

    隔日清晨,贺太后那头就出事了。

    听闻进去的宫人,几乎是屁滚尿流,爬着出来了,一身淡紫的宫裙都脏得不像样了。

    奚娴听春草与她唏嘘道“贺太后的脑袋都被人整个拧下来了,血和脑浆流了一地”

    她意识到奚娴还在孕期,便连忙捂住嘴,跪倒在地上道“请您责罚奴婢罢,叫小主子听这些腌臜事,奴婢罪该万死”

    可是抬起头的时候,却看见奚娴眼里毫无不掩饰的兴味,眼仁深处甚至闪烁着微微的光彩。

    奚娴慢慢咬着点心,深红的酱汁点在唇角上,牙齿雪白如编贝,鲜血一样的色泽,却意外的衬她。

    奚娴鼓着腮帮子进食,笑眯眯道“还有呢”

    春草连忙摇头道“没有了,奴婢、奴婢不记得了。”

    奚娴有些可惜。

    贺太后出殡那一天,奚娴身为皇后也去了,只是那时候她早已身怀六甲,由于怀孕的原因,也不能进灵堂,只怕冲突了皇嗣,于是只在外头兴味索然的拜了拜,便回了宫。

    贺太后死得不光彩,甚至是被残忍杀死的,其手段恶毒叫人发指。

    由此衍生,宫中人心惶惶,各宫的主子人人自危,只怕自个儿也哪天着了道,到时死得和贺氏这样凄惨,生前再是体面也没有任何用处。

    更有人猜测,贺太后的死恐怕不简单,牵扯到某些朝堂上的事体,能把贺氏杀了泄愤的也只有林家人,而林家背后却是皇帝本尊,能在宫里杀人来去自如,那也太

    总之,这件事到了后头,就像是已经往林家头上扣了一顶帽子一般,任谁辩解也站不住脚。

    而奚皇后柔弱又身子弱,更因此事少有的动了怒气,把嚼舌根的宫人各打了三十大板,发配浣衣局去。

    虽说无人真儿个指摘皇帝,尽管只是在揣测林家,但私下里穿得有鼻子有眼的,无论如何都有碍体面。

    奚娴的做法,无疑让疑云又浅薄了一层,似乎她这样少有的怒极反应,也叫人不由多想几分。

    多日前的某日夜里。

    贺氏走进皇帝的寝殿,向在窗前习字的男人行了大礼。

    贺氏轻声道“您的恩德,承音永世难忘,无以为报。”

    男人写完一个字,缓缓收笔,才平淡道“不必你永世难忘,不过是朕给予你的报酬。”

    贺氏看着灯火掩映下,自己憔悴的眉眼,不由苦笑道“您知道,到底是谁要杀妾身”

    男人微笑起来,偏头露出挺直的鼻梁,语声低沉柔和“你不知道”

    贺氏蓦然惊讶起来“是她”

    “不可能,她怎么有这样大的能耐这、这不可能”

    贺氏惊呼起来,难以置信。即便是贺家人,也不能做到闯入宫闱。

    男人摇了摇头,轻描淡写道“你回去吧。”

    贺氏恍然一瞬,似哭似笑,向他磕了个头,叹息道“不论如何都无甚可介意了,妾也会忘了这些事。”

    “也还请您忘了妾从前所作所为,只当是还妾余生一个安宁了。”

    她是先帝的皇后,但却勾引过自己的继子。

    在贺氏和年轻太子合作的前提下,她觉得自己有那样的资本和机会。毕竟男女之间,如果有肉体的关系,或许能令“合作”更紧密些。

    只是他不动声色的拒绝了。

    那时少年还只有十几岁,面容冷淡而孤高,带着一点少年气的瘦削。

    不紧不慢为她穿上了洁白的寝衣,要笑不笑,语气平缓有礼道“皇后殿下,做一个端庄洁净的国母,也是你的价值所在。”

    他的手没有触碰到她,只是隔着衣裳,凉淡而带着麻痒,但却令贺氏觉得羞涩而耻辱。

    那天的事情谁也没再提过。

    可是等她后来知晓太子和奚氏女的事,听着瑾容跪在下头所说的那些话,虽则不动声色,却也忍不住酸涩自苦。

    她也对瑾容说“太子不要贺家的女人,看上别人也寻常。”

    是在说瑾容,亦是在说自己。

    更没想到,那个女人最后做了他的皇后,并不端庄洁净长着柔软天真的外貌,内核毒辣不堪,却被他珍之若宝。

    贺氏忍不住自嘲,原来利益的维系这样不堪一击。

    奚氏可以做错,可以满身污点,但他都会为这个女人仔细擦拭,为她洗尽铅华。

    但她不可以。

    作为利益合作者,没有价值的话,只会被抛弃,仅仅如此。

    人与人的境遇相差若此,实在惹人唏嘘。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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