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 你们世子爷这段时日哪去了啧啧人都挑衅到门口了, 你们世子还好端端坐得住”
“哎呦呵,掌柜的, 你们跑堂的还去对面送茶水,你不管管”
“掌柜的, 这对面的来头是多大啊连宣世子都不放在眼里。”
“”
饕餮楼掌柜的这段时日耳边充斥着诸如此类的言语, 有幸灾乐祸看戏的,有煽风点火推波助澜的, 还有的纯粹就是好奇,不过也有不少人和荣王府关系亲近,真心关心的掌柜的皆是笑而不语。
这件事还得从饕餮楼对面的绸缎铺子关门之后说起, 饕餮楼的路段本就繁华, 在它对面的铺子不说日进斗金, 但绝对是大赚特赚的。本来这样一家铺子不干了,其实翻不起多大水花, 更别说在达官贵人面前留下印象了。但这绸缎铺子关门了两天之后,便有人来接手, 采买桌椅、碗盘杯盏更令人瞠目结舌的是,它似乎是照着饕餮楼的格局重新装修, 这哪还有人看不出来, 对面也要开酒楼了
有人故意要和宣世子过不去
这是众人脑海中第一时间冒出的推测,但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这京都谁敢和荣王世子作对哪怕是年少轻狂的二世祖,虽然会为了一口气和宣朗争锋相对, 但是故意把酒楼开在饕餮楼对面,还仿着饕餮楼格局的这种事情,他们是绝对不会做的。
宣朗听着这啼笑皆非的猜测,当真是哭笑不得,他就是图省事,而且饕餮楼的格局当真不错,他就躲了会儿小懒。
“世子爷,两位公子来访。”不需要小厮说出身份的公子哥,只有贺炎宇喻子楚两人了,宣朗没把来了又去去了又来的两人当回事,直接道“不见。”
小厮为难道“还有十多个公子也一同上门拜访。”
宣朗“”
“去吧,没事他们不会来打扰你。”清扬看着宣朗一言难尽的表情,好笑道。这男人有时口是心非的傲娇,清扬已经很习惯了。
宣朗把清扬手中的话本抽走,认真道“娘子等着我。”
“好。”她对话本也不是太着迷,只是在庄子里没什么事情,看经史,宣朗的脑袋很快就一啄一啄的。清扬早就知道他的本性,从不勉强他做不喜欢的事情,宣朗似乎是觉得自己不能让娘子看低,在第一次睡着后,时常主动催着清扬去书房,他就睁大着眼睛在旁边装着津津有味,清扬偶尔瞟到他硬憋回去的呵欠,觉得真是为难他了清扬也是促狭,也宣朗算着日子看他能坚持多久。事实上,日进斗金的宣世子脑袋瓜灵活的很,采购了一批话本子放在书房,装作若无其事的取下一本,放在清扬面前,兴味盎然的要给清扬讲述里面的内容。
自觉找到解决办法的宣世子压根儿没想到,这种不正经的话本一般是不容许贵女翻阅的,当然,私下的行为不包括,更不用说夫妻二人对着里头的情情爱爱评头论足。清扬是明白宣朗压根儿没有什么不能做的这根筋,也不愿意为难他,配合他的行为。而念冬,和清扬光明正大看过的话本不在千数,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你们怎么来了”宣朗看着满屋子的人,或坐或站,额角跳了跳。
这些都是当日陪宣朗迎亲的人,自觉和宣朗关系不错了,听着有人要和饕餮楼抢生意,当即便要去对面砸场子,都是胆大包天的,如果不是贺炎宇喻子楚凑巧拦住了,这十多个人真能做的出来。
“自然是为了饕餮楼对面即将新开的酒楼。”有脾气急的率先开口,眉眼嫌弃道,“那等子做派也忒恶心了。”
“对啊,说不定就是看世子你不在京都。”
“依我看,跳梁小丑不必放在心上,碾死了便是。”
众人七嘴八舌,显然不相信喻子楚贺炎宇先前的言语。贺炎宇戏谑对喻子楚挑眉,还有人不信你喻公子口中说出的话
宣朗听着不知该作何表情。
“世子,听喻兄贺兄道,似乎另有隐情难道对面也是你的铺子”头脑还在线的人询问宣朗。
宣朗“不是我的铺子。”
嘿他们这暴脾气
“早知便该砸了它”
宣朗补充道“是我娘子的。”
“”
贺炎宇看着众人还没从义愤填膺转变过来的神情,故意哦了一声,“世子妃的啊,难怪要在饕餮楼对面呢,这不是方便世子照料嘛。”
喻子楚不搭话唯恐天下不乱的这人,冲宣朗道“只是听世子拜托我们稍稍关照,倒是不知主人家是世子妃。”
“哈哈哈哈”有人尬笑着缓和氛围。
“我说怎么饕餮楼掌柜的不动如风,跑堂的还去送茶水,原来是一家人啊。”
“世子放心。”这些人都是厚脸皮的,拍着胸脯保证道“我回去便让府中奴仆去搭把手,尽快把世子妃的酒楼开起来”
“我父亲弄回府的那株君子兰,当我对世子妃不敬的赔礼了。”
“我祖母”
“我母亲的”
总之争先恐后的把珍贵东西往外送。
贺炎宇这群败家子
仍在准备当中的酒楼还未开业,便已经收获颇丰,有这群会吃会玩的公子哥捧场,客源也不愁了。宣朗笑容满面的把众人留下来用午膳,喻子楚贺炎宇讶异的看了他一眼,待到席上,宣朗上了两坛酒,一开盖把众人勾的馋虫欲滴,迫不及待喝到口中,纷纷眼睛一亮,不见外的问宣朗从哪儿得来的好酒
宣朗慢悠悠揭开谜底,“世子妃从古籍中寻到的方子,我与她无事试着酿了一些,味道还不错,数量不多,等会儿给你们装一坛走。”
“世子,你也知道我祖父父亲叔父全家都是爱酒的人,这一坛子真的不够啊。”
“是啊,我祖母无事也浅酌两口,世子,您看”
宣朗皱眉道,“庄子里就剩这些了,你们若是实在需要,我同世子妃商量,再开个酒坊,看可不可行”
“那必须可行啊我等定日日光顾”
宣朗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招呼众人,“厨娘手艺不错,你们尝尝看。”见他似乎兴趣不大,众人反而更热情的劝着他一定要说服世子妃,一定要开酒坊宣朗的笑容愈加真切,只是仍然没有松口。
贺炎宇和喻子楚算是明白宣朗的反常了,狡猾奸诈
看着面前这一群半点不曾发现宣朗意图的公子哥,贺炎宇心底突然产生了巨大的自信,他也算耳聪目明了。
喻子楚的腹诽和贺炎宇有异曲同工之妙,他是不敢相信,这世上还有能被宣朗诓住、比贺炎宇还要头脑简单的人存在
送走一大群人,宣朗向清扬炫耀道“稳了”
清扬不解,宣朗神秘的不肯再说,只让她等着数银子便是。
接待了一群意外来客,两人在庄子里的生活重归平静。
但京都,则又是热闹起来了。
就等着饕餮楼对面酒楼主人家露面的好事者,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京都大名鼎鼎的纨绔子弟全一窝蜂跑去对面了,个个身后还带着一串奴仆,这群眼高于顶的贵公子还指使着奴仆帮着规整收拾,隔着一条道,还笑容满面的让饕餮楼掌柜的对这边多上上心。
然后掌柜的竟然点头了
说好的刀光剑影、剑拔弩张、杀气腾腾呢
握手言和了
皇宫。
皇帝给已经显怀的皇后念着清扬写的信件,“难怪荣王昨日跟朕说要休假,朕看着这悠然自在的生活,也想去住段日子了。”
“臣妾也是意动。”皇后道,“两孩子人也不在,京都因着两人倒是热闹不少。”
皇后注视着皇帝忍俊不禁。
皇帝瞬间明白皇后的意思,宣朗那小子偷懒,底下人竟然以为他这个皇帝要去和侄儿打对家他放着堆成山的政务不处理,去开个酒楼他的臣民以为他很闲吗
“孩子孝顺,自己出本钱,不拿盈利。”皇后追忆道,“臣妾倒是想到太傅老人家和镇北侯,清扬这丫头骨子里是姜家人的血。不瞒陛下,臣妾之前还为清扬与子风的婚事担忧,您也知晓,子风这孩子玩心重,清扬又是个守规矩的,臣妾在脑海里把两人凑到一起,很难想象出两人相处的画面。但是,这缘分,当真非常奇妙”
皇帝脸上的伤感随着皇后的言语逐渐带上了笑意,他微微感慨,“朕也没想到,子风会是个好夫君。”皇帝想的很简单,他们做长辈的压着宣朗不成问题,再有就是希望清扬嫁进皇家,不然京都风评好的男儿不在少数,皇帝也不会就定下了宣朗。
“总归是好的,朕也不算辜负太傅和修远。”皇帝道,“孩子们的孝顺比什么都重要。”若是换个人,在什么都没做好之前,便给皇帝画了大饼,皇帝定是觉得此人好高骛远,不堪重任。但换成他宠爱的晚辈,皇帝则是已经想到,万一两孩子没把铺子开成功,他该如何补救
“臣妾就觉得即使子风没当差,为陛下担忧的心也是不少的。”皇后笑着道。
皇帝表情没有变化,皇后抚摸着肚子,嘴角勾起,眼神不见笑意。即使后宫不能干政,但她这个皇后也不是睁眼瞎。
院正把脉说腹中是个皇儿的可能性极大,皇后便知这朝堂后宫要起风了,没想到后宫出乎意料的平静,朝堂却有人弹劾荣王以权谋私、荣王世子与民争利皇后当真想不通这种人怎么当上朝臣的皇帝和荣王几十年如一日的兄弟情,不是作假的,撇开私人感情不提。与公,荣王是皇帝最忠实的拥趸。皇帝是高高在上的,是冷酷无情,但也是需要感情的,太傅和姜修远的逝去已经是皇帝最沉重的打击,他能敞开心扉说知心话的兄弟臣子,只剩下荣王了。
任凭皇帝在一旁思量,皇后接着往下看信件,一行行扫下去,忽的笑出声,皇帝听着声响,好奇问道;“有什么好笑的”
“子风这孩子也是促狭。”皇后把信件递过去,“这酒楼名字世上千千万,他偏偏要取个饕餮居,这是在想什么呢”
饕餮楼,饕餮居。
皇帝哈哈大笑,拍板道“这饕餮居的牌匾便由朕题了。”
皇后宣家人的恶趣味果真一脉相传
宣朗得知皇帝要给饕餮居题字时,有一瞬间的郁闷,毕竟饕餮楼也是他的心血,不过看着窗边插花的清扬,很快便想开了,银子赚不完,有些人,比银子银票重要千倍万倍
“不错,我儿心胸开阔。”荣王头一回夸了宣朗,从两人去了庄子后,时不时就有野味野果子运回府中,荣王荣王妃什么都不缺,就稀罕这一份心意。再有清扬制成的补药丸子,荣王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似乎身上的暗伤好了许多,他没声张。待到某一日同僚惊呼他的白发转黑时,荣王不露端倪的说近来喝了不少汤汤水水,同僚没多话,事实上他老妻也整天琢磨着如何把白发转为黑发,同僚更多的是以为荣王用了女子保养的手段,顾着荣王高大威猛的形象,同僚没有多说。
其实结合皇帝重视这药丸子的态度,荣王便知这不简单,但再神奇的东西,没有自己亲身经历,总归感受不深。荣王心情激荡之下,便去宫中找了皇帝,向来话少的荣王,硬是花了一刻钟向皇帝诉说这补药的奇特之处。
皇帝等着荣王情绪平静下来,说道“朕当初也如小六一般。”
荣王“是臣弟失礼了。”
“人之常情。”皇帝非常理解并且不在意这些,他想到如今还不死心要和神医交流的院正,自豪道“我们宣家的丫头就是厉害”
大太监虽然姜小姐嫁给了宣世子,但她还是姜家的吧
荣王没觉得皇帝的话有不妥,同样一脸骄傲。
种种事情,再加上点远香近臭的意思,荣王对待宣朗的态度十分热情加友善。宣朗没有感受他父王的拳拳父爱,努力抑制着想要逃离的冲动。
他父王是受了什么刺激了
宣世子表示承受不起。
清扬和荣王妃便自如多了,荣王妃见着清扬,第一句话便是所有父母对子女的通用语,“清减了许多。”清扬明智的不和荣王妃就清减往下说,认真端详荣王妃后道“母妃气色好了不少。”
“宣朗少气些我,我自然就好了。”荣王妃时刻不忘嫌弃亲儿子,秋高气爽,刚入秋,荣王妃便想让两孩子回府,她还没派人出去,宣朗清扬便自觉回来了,荣王妃当真没有任何一处不舒心了。人和人的感情是需要维系的,这一点,宣朗和清扬做的很好。无论是父王母妃,或是好友知己,没有谁该理所当然的对另一个人好。
说着又说到饕餮居,有着皇帝的亲笔题名,加之味道极好的菜肴,还有十多道镇店的奇食珍馐,饕餮居当真抢了不少饕餮楼的客源,有自外地过来京都的商人对饕餮楼慕名而来,不了解情况,猛一看,还以为有两家饕餮楼呢乍一来,真不知该进哪边听着有人说这饕餮居的牌匾是皇帝亲自题的,商人一听,皇帝担保,有什么好犹豫的,进了饕餮居这样的情况不在少数,但饕餮楼掌柜的及一众跑堂的脸上不见半丝愁绪,总归都是一个主人家,他们虽是在做生意赚银子,但世子的喜恶才是更重要的。
荣王妃抓着清扬的手,柔声道“你们小两口弄出来的铺子,哪能什么都不拿,母妃知道你对边关感情不一般,母妃也是。母妃知道你们的孝心,但这份子你和子风拿回去,不对,你拿回去。子风不缺银子,你啊,别傻乎乎的,什么都跟子风说,名下的铺子可以交给子风打理,但自己也不能不当回事,年尾查一次账,若是有不对,我和你父王都会为你做主的。”
“母妃,我若是把孝敬给您的东西拿回来像什么样子您放心,世子他凡事与我商量着来,有不能确定的,我们便来问父王母妃,家中有父王母妃,不管做什么,都是极为安心的。”清扬不知道宣世子前二十年是有多不靠谱,才导致亲爹娘对他的印象都一言难尽,但是宣朗作为姜清扬的夫君,清扬敢说,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人比他更为体贴。
宣朗听着他母妃的交待也是心情复杂,他觉着他不是回了自己府上,而是作为姑爷来了岳父岳母家中。
偏偏荣王还时不时点头,让宣朗认真听荣王妃的言语,宣朗宣朗想回庄子了。
春去秋来。
转眼便是三年。
帝后及荣王夫妇二人从一开始没把手上的份子当回事,到看着满箱子的银子傻眼,再到拿着如此多的银子觉得烫手,期间的心路历程不多赘述。饶是皇帝也没想到一个酒楼,三个酒坊,每年的盈利会是如此丰厚举个例子,国库每年的税收在五六百万白银左右,支出也大概在五百万左右,国库充盈是不可能的,像军需粮草这些必须的支出,皇帝是绝对不会吝啬的。如果遇上天灾,国库里面的银子根本就不够。皇帝只想着收支平衡,其他的不多想。
但是当初说好的给边关将士的六成份子,这三年来,每年皇帝能收到宣朗清扬呈上来的七八十万两白银,算上另外的四成份子,皇帝也不由咋舌,每年一百多万两的盈利,都是他国库的五六分之一了,皇帝虽知从商利润大,但不知会到如此程度
想到商业的税收,皇帝心疼的滴血,赶紧召集喻阁老等人,商量对税收的改革。
其实也是宣朗清扬坑了商人一把,首先饕餮居就不是面对普通平民,一道限量的凤尾可以在众人的哄抢中,炒到几千两的高价难道这道豆腐做的凤尾真值这么多价都知道不可能,但争的就是一个面子。还有酒坊,宣朗也弄出了限量的策略,京都最不缺的便是达官贵人或有钱的商人酒坊名有了,根本不缺客源。
这种情况下,才有皇帝觉得的一百万两白银。
不过加重商税,从大角度来说,还是对国家有利的。宣朗因着坑了人不自在,在荣王面前念叨了许久经商不易,荣王虽对他的话嗤之以鼻,但宣朗说多了,荣王不由自主放在了心上,命人在外面查探了不同阶层的商人。
事实证明,经商确实不易。
高收入的同时,也伴着高风险。
于是,在皇帝同朝臣商量加重商税的同时,荣王也提出了一些于商人有利的政策,之后的采纳与否,还得看皇帝同阁老们的商议后果。
朝堂大事,和宣朗清扬关系不大。
皇后生下的六皇子已经两岁半了,不对,现在应是叫太子殿下。六皇子的百日宴当天,皇帝下了册封太子的圣旨。
上头的五位皇子都是可以做太子爹的年纪,皇后成功诞下皇子,时人重视正统嫡系,他们便知自己的希望又少了许多。但亲耳听见太子册封,这感觉别提多复杂。皇帝这几年连普通的小病都很少犯过,身子骨比之皇子还要康健,这种情况,哪怕五个皇子心里再不甘,也不敢轻举妄动。
除了太子册立是大事外。
荣王世子妃三年未有孕事,也成了京都热议的话题。
想当初世子妃及笄、大婚令多少贵女羡慕,宣世子更是待世子妃如珠如宝,房内干净的很,未收任何通房小妾,荣王妃作为婆婆也特别和善,可以说,世子妃过上了所有女子梦寐以求的日子。
可惜,至今没生下一儿半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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