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权谋

小说:从龙 作者:七茭白
    展眉已经是宫中女官,两个人家世虽然相当,但现在身份上却低了云婉一头。她跟着宫人进了偏殿,见云婉已经肃容等候,便微躬身施了礼。

    云婉回了礼,低声道“听说前一阵子刘大人身子违忧,现在可好些了”

    云氏和刘氏分属两派阵营,尚书台两位丞相大人明争暗斗了十几年,平日少有来往。云婉突然相请,展眉有些摸不着头脑,便谨慎应对,答“已经大好了。”

    云婉就笑了一笑,道“那我就放心了。”

    她并不落座,远远的站着,打量了展眉一会儿,才道“婉儿行止失当,被陛下赐还,想来掌殿已经听闻了。”

    此事展眉自然知道,只是云婉以谒见太后的名义入宫,明面上不过是陛下赐珠作见面礼,并无失仪之处。云婉突然直白地说了出来,展眉却不好应答,只得不吭声。

    云婉等了等,缓缓道“家人让我回沅江学学规矩,太后便给了恩典,准我带两位女官回去,贴身教导宫中礼仪。我文课粗陋,见了掌殿文彩才知天下之大,心中不尽艳羡。因此冒昧相邀,想以东席之礼迎掌殿和我同回沅江。”

    展眉心中一跳,连忙拒绝“我有职责在身,怕是不能相陪。”

    云婉道“我会禀告太后,另安排合适人选接替你。”

    展眉惊住了,只觉沁骨的寒意缓缓升了上来。世家子女成日在深宅大户里耳濡目染,就算再不懂事,心中那根政治利益争夺的弦也是紧紧绷着的。云婉一开口,她便意识到这是云氏要拿自己作人质要挟父母。她已脱离了家族庇佑,在深宫中不过是个小小女官,哪有力量违抗不由惶然无措,勉力保持着镇定,道“父母在堂,展眉不敢不孝。沅江路远,待我先禀告父母,想来太后也能体恤。”

    云婉道“为人臣女,总要先事忠再尽孝,刘大人应该也是明白的。沅江路远,不日就要启程,掌殿尽快打点行装吧。”

    说完一挥手,叫来两位宫人,道“掌殿是我家里的贵客,今日起你们贴身服侍,不得怠慢。”

    那两位宫人都是有武功底子的,齐齐施了一

    礼,便左右把展眉夹在了中间。展眉急了,厉声呵斥“别动我是陛下御笔册授的三品内官,不得外命,谁敢碰我”

    云婉没有回答,只是敛裾深深行了一礼。

    其中一位宫人笑了笑,道“不敢冒犯掌殿,有什么差事,掌殿只管吩咐。”

    展眉一时说不出话来。早春的阳光正亮,照进大殿,如沁冰雪。她和云婉分站了大殿对角,两人都是一样的云鬓金钿,宫纱迤逦,一样大家族里教养出来的尊贵秀雅。展眉向前迈了两步,隔着满殿的锦绣冰霜问“你家里到底想干什么”

    云婉垂下眼睛,依旧深深行了一礼。

    展眉昂起头,转身走了出去。

    她步下高高的云阶,走进殿前宽阔的广场。软缎子的绣鞋悄无声息地踏在冰凉的青石地面上,鞋尖上金丝攒珠的小蝴蝶就轻轻扑闪着翅翼。她行走在朱墙碧瓦间,沿着中轴穿过恢宏雄伟的九重宫阙。她像一朵小花,或者一粒沙子,沉静而轻柔地掠过,不被任何人放在心上。那两位宫人一直跟着她,长长的影子罩着她的脚步。她看见了,却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横了心径往御书房走。

    一直走到通往聚水阁的阁道上,远远的看见了庑殿重檐,展眉才猛地想起来,御驾已赴籍田劝农,连她的父亲也跟去了。

    既然敢出手,时间自然是算好的。

    展眉胸中霎时一片冰凉。

    她突然跑了起来。使劲地跑,屏住了一口气,竭尽全力的跑。她跑得飞快,跑得好像一个没有教养的野丫头,可即使是这样,那两位宫人还是紧紧在身后跟着。她不管不顾,跑过聚水阁直入明堂里,这里已经是御书房的一部分,宫人不得圣谕不得擅入,她听见那两位宫人止步在明堂外间,她还是使劲地跑。她跑过了明堂的天井,在登上云阶的时候踩住了裙角,猛地摔在一个人身上。只听得那个人“哎呦”了一声,连忙扶住了她,问“这是怎么了”

    展眉抬头,认出对方是隶察司的陆德海。他们奉旨在明堂读书已有月余,大家都是相熟的,展眉本想敷衍过去,岂料一抬头,一颗硕大的泪珠就不受控制地滚了下来,眨眼间泪落如雨。

    她很怕。

    她怕

    一个人去沅江。

    她是家中幼女,自小深得父母娇宠,一朝入宫作女官,曾把父亲气得大病一场。这样自私任性,已经够让家人为难了,现在还要被人利用,去逼迫父亲做事。她厌倦党争权斗,不曾过问家族政事,可也隐约知道父亲心中有个盛世江山,为此愿倾一族之力。她怕自己成了人质,逼得父亲四面掣肘,不得展志。

    可是她更怕怕父亲就这样放弃她。

    她已是弃子,再不能为家里效力。会为了她一个人,牺牲整个家族的利益吗

    她怕父亲受逼迫。可她更怕父亲不受逼迫。左右两难,不能自处,只得滂沱如雨。

    她在明堂里哭泣,已经算君前失仪,引得众人纷纷侧目。陆德海慌了,连忙扶着她寻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下,劝了一会儿。

    展眉渐渐止了泪,才意识到自己在陆德海面前失态,微微有点难堪,低头赔礼道“让大人见笑了。”

    她身为聚水阁掌殿,素来端丽持重,自有威仪。今日哭得梨花带雨,带了三分小女儿情态,陆德海见了便无比怜惜。宫中内外有别,他不好多劝,只得抬手折了根柔韧的柳枝,三下两下编出个青色的蚂蚱,递给了展眉。

    他虽未开口,安慰哄劝之意已尽数传达。展眉抚弄着蚂蚱的长须,轻轻笑了一笑。陆德海见她不哭了,就小心翼翼问“这是怎么啦”

    展眉举目无靠,眼前只有一位陆德海还亲近些,便低声把事情告诉了他。此事牵扯到云刘两氏积怨,陆德海听了也没办法,想了半天,道“我现在就出宫去籍田,帮你给刘大人报信。”

    展眉垂泪道“籍田路远,等大人消息送过去,我已经离开了。”

    陆德海想想是这个道理,叹了口气道“远水难救近火,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在”

    展眉微微一摇头,轻声道“我已是宫里的人,只要太后懿旨一下,此事就再无置喙余地。家里家里管不了的。”

    话到一半,又是含泪哽咽。明丽的大眼睛薄薄蒙上了层水,微微一颤,泪珠就滚落下来。陆德海和她离得近,那一滴眼泪正砸在他衣袍下摆,迅速化作一小滩水痕。当真是露浓花瘦,泪痕红浥鲛绡透。陆德海心

    中一热,豪气顿生,慨然怒骂“云家欺人太甚两家争权夺势便罢,还要把入宫的女儿牵扯进来,是个什么居心”

    他这一番话倒提醒了展眉。眼下受制于人,唯有“居心”二字可以拿来扯个大旗。就算去了沅江又如何只要朝廷上非议不绝,云家就得乖乖把她送回来展眉微一思忖就有了主意,起身大礼相拜,低声道“有个不情之请,求陆大人帮忙。请大人帮我往家里传个话,就说展眉已是宫里人,那云氏长孙尚未婚配,瓜田李下,令人生疑。我有兄长在家里,听了就知道如何布置。”

    她和陆德海本无深厚交情,只想求对方帮忙往家里传条消息。岂料陆德海竟是个义气人,当即拍着胸膛满口答应,还自告奋勇,说和云氏长孙有点交情,愿意替她出头,找云行之以此理相劝。展眉颇为感动,施礼谢了又谢,陆德海就温言安慰,叫她放心。转眼天色近晚,两位宫人还在明堂外等候,展眉只得离开,两人约定明日此处再见。

    他们在水阁池边商议,却不知泓正在殿里看书。此番话一字不差,全落进了泓的耳朵里。他名义上已经退宫,品秩又没高到可以跟着御驾出行,容胤去籍田带的都是三公九卿,他跟着实在太惹眼,只得留下来,老老实实和隶察司众人一起在书阁选书。他的书桌设在窗下,本想图个清净,却不想听见了展眉和陆德海两人私谈。陛下虽然说过不会娶云婉,他心里还是介意得要死,听说云婉终于要走了,不由一阵高兴。展眉之事他也没多想,只觉得云婉临走还要硬带个人,确实过份。陆德海去找云行之出面也不错,自己家姐弟劝诫一下,总比将来闹得满城风雨好。

    他把话听在耳中,却只作不知,等两人都走了才露面,回无赫殿找父亲吃饭。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

    陆德海热血沸腾,提早离宫便要去找云行之,救美人于水火。等出了正阳门冷风一吹,他打了个寒噤,头脑冷静下来再一想,却觉得此事实在棘手。他一时冲动,在刘女官那里夸下海口,其实自己和云氏并没有什么来往。贸然前去找人家未免也太唐突。他坐在马车里左思右想,怎样都不妥当

    ,只得先回家再说。

    他一到家,就把老管家请到书房,密密把事情讲了一遍。老管家不声不响等他讲完,叹了口气问“那云家姑娘要带刘女官去沅江,所为何事”

    陆德海怔了怔,答“这个刘女官没说。”

    老管家又问“云刘两家是大姓,光在皇城里,子弟就有千余人。好几代的纠葛,到底有过什么积怨,大爷知道吗”

    陆德海张口结舌,答不上来了。

    老管家摇摇头,叹道“大爷一问三不知,就往自己身上揽事,怎么不替自己想想后路此事办成,刘女官自然记你好处,可大爷也得罪了云家,将来怎么应对,可有想过那刘大人坐镇尚书台,是个跺跺脚朝廷也跟着震的人物,大爷插手人家后宅,管起了人家闺女的事,叫不叫人起嫌猜”

    这一番话,说得陆德海心中透凉,好似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他愣了半天,才道“也也没想那么多。只是瞅着刘女官哭得实在可怜。”

    老管家两眼望天,漠然道“大爷看人家可怜,我看大爷也可怜。阎王打架,小鬼遭殃,人家都避之不及,大爷反往前凑,这一腔热血,可够皇城人家饭桌上谈笑半年了。”

    老管家说的话字字在理,陆德海在关系人情上是摔过跟头的,一经提点就明白了。可想到刘女官那殷切期盼的神情,要罢手又不忍心,挣扎半天,低声道“云氏霸道,实在叫人看不过眼。”

    老管家长叹一声,道“天下不平事,岂止这一桩可是云刘两家路宽,纵有不平,也是天沟地壑。大爷就算整个人垫进去,也难换公平啊。”

    陆德海低下头,不吭声了。

    老管家见他心意回转,很是满意,便又点拨道“人那想成全自己不容易大爷仁义,可是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斤两。以后若是心又热了,不妨往庙里布施几个钱,听人赞句慈悲,心里就舒坦了。难得糊涂,自己得会开解”

    陆德海满面为难,道“我答应刘女官了,要是撒手不管,怎么和人家交待”

    老管家淡淡道“没让大爷不管。这是件讨好人的事,不仅要管,还要管得两面光彩。大爷只管派个小子去刘家把话传到,人家

    若听了,自然承你情。日后云氏若真计较,大爷也可以一推不知。那云氏少爷也好办,听说他不在云府住,大爷偏递个拜帖到云家去,人家接了贴再来告诉你少爷不在,几日已经拖过去了。在刘女官那里你就说已经递贴求见,不日定有好消息。两头敷衍便是。”

    不愧是老手,官场上的套路使出来,果然两面光彩,叫人挑不出毛病。陆德海无比感慨,长叹一声,挥了挥手叫老管家去办。他自己突然心灰意懒,瘫在太师椅里看破红尘,觉得这官场呆得实在不如回家里挖两锹泥来得痛快。老管家体谅他心情,把两位美妾叫进去相陪,哄了大半夜才把陆德海哄得重又高兴起来。

    等到了第二日,陆德海如约和展眉重又相见,便告诉她消息已经送到,自己又往云府里递了帖子,要叫云行之出面劝解。展眉很感激,连忙施礼道谢。美人如玉,又对自己全心依赖信靠,陆德海忍不住飘飘然起来,和展眉大大吹嘘了一番。

    他们两个在外面私谈,依旧不知隔墙有耳,被泓听得清清楚楚。等陆德海说到往云府递帖子,泓就知道他找错了路。眼下云行之要躲清净,正在自己宫外那个宅子里住着,往云府里投帖怎么找得到他听着陆德海大包大揽,尽说些不着边际的虚话,知道此人根本就不是真心要帮忙,心里就淡淡起了反感。等两人一走,他也跟着出了宫,直奔城东自己的私宅。

    他已久不回私宅,进得大门,只见满宅皆乱,热闹非凡。正屋大堂里灯火通明,檐下挂了一排火烛灯笼,把前阶做成了个戏台,阶下敲锣打鼓,正在那里演傀儡戏。这消遣的法子够别致,泓哑然失笑,抬脚进屋。见那偌大的厅堂空空荡荡,最中间孤零零摆了个软榻,云行之一脸的无聊,正瘫在那里看戏,见他进来,微动了动眼珠。

    泓推了推他,在软榻上挤出个位置来,坐了问“好久没听你消息,躲这里干什么呢”

    云行之叹了口气,说“寂寞。”

    泓问“你家里安排好没有,大将军什么时候上任”

    云行之一脸厌倦,道“心烦,快别问了。”

    他不让泓问,自己却大发牢骚“人家都是从小练

    出来的,几十年的硬功夫傍身,军营里才立得住。我这样的算个什么将军我就是个酒桌上的将军,风月场里当领袖,我就适合朝廷里跟着搅混水,叫我带兵,还不如杀了我。”

    泓道“那就不要当了。”

    云行之大叹了口气“唉,你不知道这身不由己的苦处。一大家子拖着你,一点差错不能出的,岂能由着性子来”

    泓日日在容胤身边,见多了皇帝的身不由己,深有感触,也跟着叹了口气。两人相对无言,一起看了场傀儡戏,艺人换场的时候,泓才对云行之道“找你有事。”

    他把展眉的事情简略一说,道“你家里又不缺人,为什么非要为难人家劝劝你阿姐。”

    云行之干脆拒绝“不行。”

    他做事是从不得罪人的,既然说了不字,就诚恳给泓解释“婉娘和我一样,说话算不得数的。这事一定是我家里授意,她只是照着做而已。找她找我都没用。”

    泓皱眉问“那你家谁做得了主呢”

    云行之正在心里琢磨此事,听泓问起,就心不在焉的敷衍“我爹。”

    泓默默想了一会儿,道“那便算了。”

    他起身作势要走,顺手在云行之身上一撩,摘走了他的贴身玉佩。云行之察觉了,支起身子不满道“喂”

    泓说“我出去用一下,一会儿还回来。今晚我在这里留宿。”

    云行之的佩玉是块表记,凭此玉可以在云氏的商铺里随意提货取银。云行之有时候懒,便叫泓拿着玉佩帮他取东西,已经习以为常。泓一说要用,他便不吭声了,只是道“别搞丢了我爹要是知道我不贴身带着,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泓一点头,边往堂外走,边道“明天还你。”

    云行之没有放在心上,转头抓了把松子仁扔进嘴里。

    次日。

    云府。

    天边刚现了一轮红日,屋檐下挂着的黄鹂就叽叽喳喳叫了起来。一夜降霜,阶下寒气逼人,外间当值的下人开了暖阁通风的窗子,静悄悄地退了出去。

    云白临睡意仍浓,朦胧间翻了个身,脸颊压上了块冰凉坚硬的东西,就掏出来眯眼看了一看。

    云纹团金,水色碧青。是行之贴身带着的玉佩。

    云白临登时清醒,冷汗唰地就流了下来。

    在同一时刻,云行之也被泓闹醒,说要带他去无赫殿玩。这是泓早就说过的,云行之并无异议,匆匆洗漱过就跟泓进了宫。

    御驾不在宫中,无赫殿就热闹了许多。几位不当值的御前影卫不能出宫又没事做,便早早起床,聚在一起要编了套子打鸟。泓带了云行之来,正赶上大家要走,众人常年在一起都养出了十足的默契,和泓交换了几个眼神,便明白他要拖住此人。这个简单容易,众人当即称兄道弟,和云行之玩到一起,带着他去殿后的大片荒林里打鸟逮兔子,将打到的猎物就地扒皮清膛,架火烤了起来。世家子弟要习骑射,往日虽也行猎,可那都是一大堆人跟着,凡事皆有人安排;如今事必躬亲,别有一番乐趣。云行之玩得不亦乐乎,直到了黄昏才依依不舍,和众人告别。

    他和泓一起出宫,意犹未尽道“原来宫里也这么好玩”

    泓一点头道“人多的时候更有意思,可以把整个林子都围起来。”

    云行之突然想起来一位认识的御前影卫,便说了那人名字,问“今天怎么没见到他人都去哪了”

    泓答“一半跟着御驾去籍田了,还有一半奉了秘旨出外差。”

    既然是秘旨,就不能再多问了。云行之便只点了点头。

    他家里是九邦第一大世家,祖父和父亲在朝廷地方都有经营,皇城更是密布眼线,紧盯着圣上动静。平日里有什么旨意交待下来,兵马一动,家里就察觉了,事情还没办,他家里已有应对。可秘旨交待给御前影卫则不同,人悄无声息的过去,办的什么事,有了个什么样的结果,除了圣上自己,没有任何人知道。御前影卫都是高阶武者,能力拔群又绝对效忠,若为刀兵,当真是锋利无匹。

    云行之无比感慨,又和泓聊了几句闲话。等出了正阳门两人就要分别,云行之突然想起来,便要泓把玉佩还给他。

    泓站住了脚,微微一笑,道“我已经还给你了。你出了宫便知。刘女官的事情,请你转告云大人,就说我诚心相求。”

    云行之莫名其妙,只得先告辞回家。刚一露面就被人大呼小叫的围住了,

    这才知道天下大乱。父亲为了找他,已经把整个皇城翻了个底朝天。他被众人卫护回家,听说泓居然把玉佩送到了父亲的枕头边,当场崩溃,气得嗷嗷叫。云白临身为一国丞相,一族家主,府上多少武者日夜护卫,居然被人摸到了枕头边,差点身首异处,事情一传出来,满府皆惊慌震动。

    皇族世家间明争暗斗,说白了不过为着利益二字,家族人口众多,威胁继承人并不会改变一个家族的立场,却会招致对方全力反扑,得不偿失,少有人出此下策。泓这一招当真是不走寻常路,一出手简单粗暴,同时威胁云氏子孙两代,为的却是件和他毫不相关的事。朝堂里各家皆有立场,行止都有迹可循。云氏父子党争权斗浸淫多年,惯于四两拨千斤,袖里翻乾坤,凡事皆要多想三步,如今碰上泓这种莽撞作风,颇有点讲不清道理的困苦,一时摸不清这是背后有皇帝授意,还是泓自己要和云氏划清界限。不管哪个,表态也表得够明确了,云白临当即把暴跳如雷的云行之禁足,不准他再和泓接触。婉娘到底年纪幼小,手段稚嫩,既然泄了消息,事情就不能再办。云白临便往宫里递了消息,叫婉娘立即回来,不要再理展眉。

    没过几天,婉娘便辞了太后,由家里安排回沅江。云府里闹得鸡飞狗跳,在泓来看却不过是件小事,转头就撂到了一边。,,,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
笔迷读 All Rights Reserved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