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

    那一瞬间,姬雍心头仿佛被猫爪子挠过一般,反反复复回荡着那句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沈鹿溪急着搞完收工,轻声催促“殿下,念词啊。”

    姬雍神志霎时一清,又懊恼自己这般胡思乱想,莫名冷冷瞥了沈鹿溪一眼,这才面无表情地念和“风雨凄凄,鸡鸣喈喈,既见君子,云胡不夷”

    就他这幅表情,说是葬礼上念悼词都有人信。

    一曲结束,瞧在姬雍和姬彻的面子上,宴席上中人都拼了命的吹捧,就连捎带着的沈鹿溪都得了不少夸赞。

    皇上和太后倒是真的很高兴,皇上大笑道“好好好,你们有心了,去把朕的那柄大圣遗音取来给六郎。”

    他看了眼姬彻,又笑“你一向好玩乐,朕便把库藏的那本祁阳乐谱赠予你吧。”说来王爷就得要这种不大着调,时不时干点出格事的才让人放心。

    皇上最后又看向沈鹿溪,抬手笑道“你吗便赐你金珠三斛,六匹锦缎吧。”

    说来皇上还真是善体人意,送沈鹿溪的都是很实在的东西,沈鹿溪当下也不别扭了,喜滋滋地向皇上道谢。

    太后喜悦的合不拢嘴,拉着姬彻和姬雍说了好一会子话,沈鹿溪见状,正要溜去换装,就见太后抬手唤她到身前。

    沈鹿溪无奈走过去,冯太后见她相貌倾城,倒真是颇为喜爱,拉着她的手笑道“你是哪家的女儿我怎么没见过啊可许了人家”太后这把年纪,挺爱干个做媒拉纤的活儿,她边说边看几个未婚的好大孙,很有为人说亲的意思。

    沈鹿溪有点尴尬,姬雍懒懒开口“祖母瞧走眼了,她是个男的,如今在我身边当差。”

    冯太后都不能信,嗐了声“瞎说,哪有这般俊俏的郎君”她还趁机摸了把沈鹿溪的小嫩手“这手嫩的跟猪油似的,怎么可能是男的”

    沈鹿溪表情更不自在,皇上笑“沈侍卫的确是男子,母后真的瞧错了。”他又失笑“哪有说人的手像猪油的,母后该说羊脂才是。”

    冯太后终于信了,一撇嘴“猪油怎么了你们这些小辈一出生就在皇家,穷讲究一堆,我和你父皇年轻的时候,得等到过年才能吃上猪肉和猪油炒菜,矫情”

    皇上被挤兑的苦笑连连,沈鹿溪在一旁听的啧啧称奇,这位太后倒是有趣,言语颇是质朴风趣,喜怒皆形于色,虽然年逾六十,却带着股本能的直率天真,跟宗室氛围不入看来传闻不假。

    说来晋朝立朝时间不长,姬雍祖父就是开国皇帝,这位开国太祖是地主家的儿子,太后是乡绅家的闺女,俩人是青梅竹马门当户对,后来太祖皇帝起义反了前朝,太后的地位一路扶摇直上,却也不曾辜负发妻,是以太后这辈子过的都顺风顺水,这把年纪了还是闺阁时的性子,为人也无甚心机当然人家也不需要什么心机手段。

    沈鹿溪对这位太后颇有好感,觉着老人家说话也不像姬雍他们几个穷讲究,忍不住接话“您说得在理,猪肘猪蹄猪腿烧出来的肉味道都极好,还有那猪油,炼出来的猪油渣,撒了一撮细盐,甭提多香了”

    冯太后瞬间觉着遇到知音了,也不摆太后架子,一拍大腿“可不吗,炸好了再放点花椒和茱萸粉,麻辣口的更好吃”

    沈鹿溪穿越到古代跟个半文盲似的,和姬雍这群人不大能说到成块去,唯独和冯太后聊了两句,哎呦忘年交啊不光她有这般感觉,冯太后也觉着这位沈侍卫实在是个好小伙啊

    宗室一干人瞧的目瞪口呆“”

    冯太后这脾性实在和宗室画风不太搭调,哪怕是她的皇帝儿子和亲亲孙子姬雍,和她都很难有共同语言,没想到沈鹿溪和冯太后倒是滔滔不绝起来。

    以张贵妃为首的一众妃嫔贵女更是心里发酸,她们讨好冯太后多少年了,这老太太一直不咸不淡的,这沈鹿溪烧对了哪路高香啊

    姬雍瞧了眼沈鹿溪,眸中闪过一丝警色,他似乎张口想拦,但瞧冯太后谈兴甚浓,暂且按捺住了。

    冯太后看沈鹿溪是越看越爱,意犹未尽地问“好孩子,你可定亲了”

    沈鹿溪摇头干笑“没有呢,臣如今才十六,暂不着急亲事。”

    冯太后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你们这些孩子啊哎,一个个的,怎么成亲的事儿都不着急了”她思维颇为跳跃,嗔了眼姬雍“六郎也是这般,你们君臣啊,一个德行”

    姬雍没留神冯太后突然调转枪口,被茶汤呛了下,轻咳了几声。

    沈鹿溪难得见姬雍吃瘪,一个没忍住,很不厚道地咧开嘴傻乐。

    姬雍心下不爽,斜睨她一眼,不紧不慢地道“我眼光极高,祖母是知道的,能入我眼的女子,起码得”他又瞟了瞟沈鹿溪“跟女子装扮的沈侍卫不相上下。”

    这回轮到沈鹿溪被呛死,冯太后立刻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好孩子,你可有姐妹”

    凭沈家的地位,显然是不够格做太子正妃的,朝明帝见冯太后越说越不着边际,忙出来打圆场“母后,该您出来说话了。”

    冯太后恋恋不舍地撒开沈鹿溪的手,和皇帝一道向群臣值此,一片赞叹声中,宴席便到了尾声。

    沈鹿溪正要去换装,吴国公之女吴滢忽的转向沈鹿溪,徐徐开口“原来这便是沈侍卫,臣女只闻她风采出众,不成想歌喉也动听得紧。”她趁着清净的空当开口,声调虽不高,听见的人却不少。

    她向太后盈盈一福“臣女突然有个想头,既然沈侍卫歌喉动听,比起颇负盛名的天音柳月婵也不遑多让,不若请她再向单独唱上一曲,为大伙助兴,也为这场宴压轴。”

    柳月婵原是宫廷乐坊的乐师,身份是乐伎,虽为男子,却生的妩媚多情,又天生一把好嗓子,婉转柔绵如同百灵,专供宗室和重臣享用取乐,吴滢拿一个娈宠和沈鹿溪比较,不知道有心还是无意。

    沈鹿溪不唱,那是不给在座贵客面子,沈鹿溪若唱,岂不承认自轻身份这吴滢倒是挺会说话。

    倒是姬雍有意无意瞥了吴滢一眼,吴滢和老三的亲事有了眉目,偏偏老三心思在沈鹿溪身上更有趣的是,前些日子沈鹿溪被一名秀女诬陷意图不轨,险些丢了性命,而那名秀女恰巧姓吴,刚好还是吴滢的庶出堂妹。

    这其间因果,着实耐人寻味啊。

    姬雍本来懒得理会这档子破事,确定那吴秀女冤枉人之后,直接把她送进了京郊庵堂里,现在瞧来,还是有把她拎出来细审的必要。

    冯太后显然不知柳月婵是谁,也没人敢把腌臜事跟她说,只不过吴滢是姬华的未婚妻,太后未来的孙媳,她总得给吴滢几分薄面,便笑呵呵地对着沈鹿溪道“好孩子,你便再唱一曲吧。”

    沈鹿溪并不认识吴滢,不过柳月婵的名号她也听过,她皱眉看了吴滢一眼。

    吴滢抿唇一笑,颇是娇俏“太后都开口了,沈侍卫还不开嗓吗”

    她虽然一派娇俏无邪之态,言辞却咄咄逼人,姬雍眉心微拧,有淡淡不快。

    虽然他有时候也恨不得捏死沈鹿溪,更反感他吃里扒外的细作身份,但沈鹿溪怎么说都是太子府的人,吴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沈鹿溪难堪,那分明是在下他的面子。

    他正要开口,沈鹿溪居然点了点头“既然吴姑娘想听,那我就为姑娘唱上一曲。”

    她咬死了说是为吴滢唱,便走到吴滢身边,深吸了口气,中气十足地在她耳边大声唱道“我害怕鬼,但鬼未伤我分毫,我不害怕人,但人把我伤的遍体鳞伤”

    被洗脑的众人“”

    吴滢“”

    一直到宴席散了,姬雍满脑子都回荡着那句“我害怕鬼,但鬼未伤我分毫,我不害怕人,但人把我伤的遍体鳞伤”

    这段歌声仿佛从远古传来的魔咒,在他脑海中缭绕不散,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他发现自己没法再直视沈鹿溪了。

    冯太后其实颇为疼爱几个皇子,但不论从礼法还是私人感情上,姬雍都是她最偏疼的那个,宴席刚散,她老人家就说了好几回要留姬雍在宫里多住几日,不过她这般偏爱太子,倒是让不少有皇子的妃嫔私下不满。

    姬雍太子之尊,住在宫外已经不妥,他便是要回宫住,也该住在东宫才是,可惜东宫的太监说东宫年久失修,一时也打扫不出来,暂时不宜居住沈鹿溪忍不住瞟了眼神色如常的姬雍,总觉着有点不对头啊。

    冯太后倒是没多想,就在自己的寿康宫附近指了个琼华宫供姬雍暂住,琼华宫里有一处小小的汤池,姬雍今日多饮了几杯酒,径直去了汤池沐浴。

    作为近卫,沈鹿溪不光自己不能写着,还得在外面等姬雍洗完,甭提多惨了。

    沈鹿溪才等片刻,就听内里传来姬雍的声音“进来。”

    沈鹿溪愣了下,抬高声音问道“什么”

    姬雍不耐道“进来。”

    沈鹿溪害怕长针眼,但更怕老板扣工资,在原地踌躇一瞬,还是推门入了汤池。

    姬雍上身的衣裳松松披着,底下裤子完好,他微微蹙着长眉,汤池的水汽袅袅蒸腾,他不知是因为醉酒,还是被水汽熏蒸的,玉面泛着浅浅绯红,端地是艳色逼人这幅模样还真是让人看了想犯罪。

    沈鹿溪眼睛乱瞟,不大敢看他“您有什么吩咐”

    姬雍被水汽一衬,原本艳丽夺人的眸子显得雾蒙蒙的,有种不同于往日的孱弱姿态。

    他语调缓慢却清晰地道“服侍我更衣。”

    他一向是个任意妄为的,也不管这要求有多离谱,说完就抬起双臂,等着沈鹿溪上前帮他换衣服。

    虽然他竭力克制,但沈鹿溪仍能听出他言语间的醉意,他说完微微别过脸,难得有几分尴尬,大概对于他来说,因为喝醉酒让别人帮忙脱衣服这件事,也怪尴尬的。

    沈鹿溪老大不情愿地张了张嘴“殿,殿下,要不卑职帮您唤内侍或者宫女过来”

    哎呦这太子可真够作的,上回是大半夜闹着吃甜汤,这回是闹着让她脱衣服,而且半点不讲道理,作到家了

    姬雍待在宫里远不如在宫外的太子府自在,似乎对一切都充满着戒备,他又格外讨厌醉酒之后不受掌控的感觉,心绪正烦乱,有些暴躁道“你再多说一个字试试”

    他冷冷砸下一句“过来。”

    沈鹿溪再不敢逼逼赖赖,她别别扭扭地凑过去,伸手去捞姬雍腰间的玉带,他今儿还穿了素白的纨裤,沈鹿溪不由在心里祈祷,太子可千万别就穿了这一条裤子啊

    这扣子不知道是什么原理,她捣鼓了好一会儿,也没见玉扣有松动的痕迹。

    姬雍心情没比她好到哪里去,沈鹿溪女装的样子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现在她两只手又在他腰际打转

    他低头看了眼她的手,细嫩柔软,远胜许多女子,指尖落在肌肤上,让人心头发痒。

    这时又涌上一股酒意,他思绪更乱了,抿了抿唇“快点。”

    沈鹿溪半天解不开,心里正烦躁,便偷了个懒要直接把腰带扯开没想到使的力道不对,就听刺啦一声,姬雍身上那条裤子直接从中裂开没错,就是小孩开裆裤的那种样式。

    时值盛夏,姬雍很不守男德地只穿了一条裤子,所以一串马赛克。

    沈鹿溪及时地死死闭住了眼睛,不由自主地啊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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