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姬雍每次求婚都太会挑时候了第一次是在沈鹿溪马甲刚掉,正是惊慌失措的时候,第二次是在她被软禁,还没搞清楚接下来状况的时候。
所以沈鹿溪又呆了呆,结巴了下“可是,可是沈家如今一家才被关押,圣上怎么会允许殿下娶我”
姬雍眨了下乌亮的眼睛“这是我操心的事,你不必多虑。”
沈鹿溪本来都做好砍头流放的准备了,又被姬雍这神来之笔般的求婚搅和成一团浆糊,她稀里糊涂地道“可是我爹”
姬雍自然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道理,飞快打断她的话“你爹那里我去说。”
沈鹿溪挠了挠头,有些茫然道“那我”
她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突然又被姬雍再次打断了,他弯下腰,飞快在她唇上啄了一下“算了,你还是别说话了。”
上回求婚沈鹿溪毫不犹豫地拒绝,实在给姬雍造成了一定的心理阴影,见她面露茫然犹豫,他原本满怀期待的一颗心难免忐忑起来,忍不住抬了抬下巴,用倨傲来掩饰心里的不安“我不会强人所难,我想娶你,是真心求娶,也并非是用这桩案子来胁迫你同意,所以我给你几日时间考虑。”
他仿佛又觉得自己说的话太软和,用力抿了下唇,颇为霸道地道“不过时间不会太久,无论如何,你最后都会是我的人。”
沈鹿溪又张了下嘴巴,还没来得及说话,姬雍仿佛怕她先开口拒绝一般,转身飞掠出去了。
只要他跑得够快,拒绝就追不上他
沈鹿溪“”能不能等她把话说完
姬雍的脸就跟六月的天气似的,没个定数,沈鹿溪给他这一阵一阵搞得一脸懵逼。
她坐在原处发了会呆,心里才泛起丝丝甜意来。
姬雍向她求婚啦
虽然他选的时机莫名其妙,求婚词说的一塌糊涂,而且不等她回答就转头跑了但他还是向她求婚啦
还是认认真真地要娶她为正妻,不是随随便便的姬妾侧妃,他那郑重的态度,仿佛在许下什么誓约一般。
沈鹿溪把脸塞到被子里,快乐地打起滚来。
忙活起自己的婚事来,姬雍那叫一个雷厉风行,才飞掠出了沈鹿溪的院子,就直奔沈白的住处去了。
沈白这些日子过的颇为颓丧,人浑似苍老了十岁,甚至想着自己主动求死,只求保住膝下几个女儿性命,也让沈家的根脉不至于断了。
所以他见姬雍风风火火地闯进来,以为死期将至,一脸憔悴地哀求“臣犯下欺君大嘴,自知罪无可赦,只是阿茸她们到底无辜,还望殿下看在她们有功的份上,放她们一条生路。”
姬雍对着沈白就没那么好的脸色了,尤其是想到沈白要给沈鹿溪找男妾的事儿,他脸色越发不好看,简单把如今局势交代清楚,又淡道“你犯的确实是滔天大罪,不过你也该庆幸,你养了个好女儿,只要你同意我和阿茸的婚事,至于之前的事,我自会帮你处理妥当。”
其实他本来没打算这般仓促就求亲的,只恨老三那边惹事,他为了保全她和沈家,不得不把求亲的事儿提前,闹的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果然,沈白听完之后也是一脸呆滞,仿佛姬雍脸上突然开出了一朵喇叭花。
姬雍对他完全不似对沈鹿溪的耐心,直接问道“你意下如何”
意下如何沈白能意下如何
一边是沈家倾覆,最好的结果也是抄家入狱,一边是嫁给姬雍,成为太子妃甚至未来的皇后,只要脑子正常的人都会做这个选择题。
至于沈白一直担心的继承问题,他也很快有了决断按照惯例,皇后母族会荣封承恩一爵,也就是说,只要姬雍日后登基,沈鹿溪随之登上后位,他就会被封为一等承恩公,虽说这个爵位并非世袭,但那毕竟是国公之位,想他老子打拼一辈子都没挣上一个公爵呢
至于其他的好处更是数不胜数,沈家会一跃成为勋贵,跻身一流世家之列,如今沈二娘瞧着也是干才,虽说女子袭爵为官的少,但曾经也不是没有先例,日后只要他悉心培养沈二娘,再为她正经选夫招赘,哪怕没了这区区子爵爵位,沈家也不愁不兴旺
沈白之前百般不情愿姬雍和自己闺女好,但如今遭逢大难,看的倒比以前更开了,他很快反应过来,叩拜道“臣但凭殿下做主。”
姬雍慢悠悠地问“听说你在蜀中为阿茸招了个名唤徐圆月的家人”
沈白额上冷汗一下子冒出来,又暗自纳闷,姬雍为何只问徐圆月,不问另一位姓段的难道他没查出来
他琢磨归琢磨,却不敢有分毫耽搁,忙叩首“臣万死。”他又急忙解释“臣当时是有些不当的想头,不过想着阿茸尚且年幼,所以臣着意阻拦,并未让阿茸和那人过多接触。”
姬雍抬了抬眼皮“趁早把人打发了。”
朝明帝还在和冯太后商议姬雍的婚事就连姬昭为了亲弟的婚事,也特地赶回来劝说朝明帝,现在矛盾点完全被转移了,已经从一开始的该如何处置沈家,变成了现在的该不该让姬雍娶沈鹿溪为正妃。
朝明帝一脸头疼地和他老娘解释“并非儿臣棒打鸳鸯,只是六郎年纪轻轻的可知道个什么他本就没有舅家支持,儿子本来想给他娶一得力妻子,日后娘家也靠得住,省的日后净是扯后腿的。”
姬雍之前身子一直不大好,所以他才一意逼着姬雍尽早留下太孙,以免有什么不测,但如今姬雍身上的毒已经清干净了,身子也大安,他就有意为姬雍择一高门贵女为妻,日后总有个助力,这也是他对儿子的补偿心理。
冯太后这把年纪了思路清楚得很,半点没给朝明帝绕进去,她冷笑了声“苏家当年厉不厉害你靠着了吗老三娶的吴家女也是高门显贵,她可给老三有什么助力男子汉大丈夫,立世本就该靠自己,哪有靠岳家裙带的我问问你,你父皇在世的时候,也没见他靠着我爹我爹,不是照样打下了万里江山老六这些年既无母族也无岳家,难道他太子之位坐的就不稳了吗”
她略喘了口气,语重心长地道“你啊,就是太看重门第了,你当年娶苏家女,也是为了稳固朝堂,但后来不还是闹到夫妻反目,一场伤心的地步娶妻娶贤,首先该看的是人品性情,最重要的是,毛雀珍爱那沈家姑娘,难道你忍心令他夙愿落空,一辈子伤心”
姬昭知道沈鹿溪是女子的事儿,初时也震惊了下,但想到六郎和沈鹿溪的相处模式,心下也释然了,温声轻叹“有些话我做儿臣的不当说,但夫妻若是不睦”他摩挲了一下轮椅扶手“对儿女也并非好事。”
朝明帝想到自己和苏皇后那剪不断理还乱杀不得放不下的夫妻情分,又看了眼双腿尽废的姬昭,难免心头发堵“大郎别这么说。”
其实他之前对姬雍苛待,一是为了打磨姬雍性子,二也有些苏皇后的缘故在里头。
冯太后见朝明帝神色似有松动,紧跟着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你觉着沈家那孩子不好,我却是见过毛雀和她相处的,说句实在的,毛雀那性子,谁劝也不好使,独那孩子说话,他还肯听几分,那孩子性情也好,该赔笑脸的时候赔笑脸,该坚持原则的时候也坚持,你若是娶个性子娇脾气大的高门女子,未必能放下身段,你一直忧心毛雀会专横独断不听劝谏吗有这么个能劝住他的枕边人,岂不是解决了你的难题“
冯太后这话正中朝明帝心坎,尽管他知道姬雍天赋胜于姬昭,但在他心里,姬昭才一直是他心中的明君人选毕竟姬雍那脾气简直人憎狗嫌,一直是他心头一根刺,他闻言心头大动了下,垂头沉思不语。
又过了半晌,他才抬起头,迟疑道“母后容朕再想想。”他又转向姬昭“大郎也先回去吧。”
朝明帝也并不是磨叽之人,权衡几日后,终于下了决断沈家的子爵爵位自然是不能再留了,至于日后的承恩公一爵,那得等姬雍登基之后再说,他褫了沈白爵位和官位作为惩罚,但也担心太子岳父是个白身不好看,后面又补给了沈白一个从三品的闲差。
至于沈二娘,华将军和蜀中的几位将领还有姬雍都对他的才干颇为赞叹,朝明帝琢磨一时,按照她击杀乌丸的功勋,破例让她以女子之身在蜀边任了百户一职,日后发展如何,全看她自己的造化。
接下来就是最重要的沈鹿溪了,要是寻常女子,让两个皇子这般相争,朝明帝早就赐下鸩酒一壶,但姬雍护她护的要命,朝明帝又亏钱姬雍良多,咬牙挣扎几日,终于下旨赐婚,允了她太子妃之位。
不过他这些决断颇为重大,还得和内阁商讨,没那么快就能颁发,旨意也暂时密不宣发。
倒是姬雍没个几日就过来了,朝明帝见到他也没什么好气“你来找我干什么你不是主意大得很,就连婚事都能自己做主了我还当你用不着我这个父皇了。”
姬雍对冯太后和自己的大哥很放心,今儿个来却是为了另一桩事儿的。
他抬了抬手,内侍很快押着几个形容潦草,脸颊青紫的女官来到殿前。
朝明帝皱眉“这是何意”
不等姬雍有何指示,这几人就把张贵妃和吴滢如何指使她们买通看押沈鹿溪的人,试图戕害沈鹿溪,甚至差点动用私刑的事儿一五一十地招了。
朝明帝脸色变了,哪怕沈鹿溪是戴罪之身,毕竟也算朝臣,他倒是有一位好爱妃和好儿媳,把他当傻子糊弄,对着他的臣子说拿人就拿人,说下手就下手,简直拿他这个皇上当傻子糊弄
目前虽未宣旨,但沈鹿溪已经是准太子妃,是姬雍的正妻,在他心里的分量自然不一样,这两人要毒害的可是未来的太子妃
这妆还是姬雍亲自告的,朝明帝雷霆大怒,直接令人把吴滢押到专门关押贵胄女眷的国寺,让她先在那里念经思过个五年,至于张贵妃,朝明帝夺了她的位份封赏,把她打发到了冷宫待着了。
在朝明帝心中,虽然姬雍性情难以捉摸,之前身子又不好,他虽有心磨一磨姬雍的性子,但他却从未有一刻想过动摇他的太子之位,嫡子在朝明帝心中的分量自然远胜于其他庶出皇子,因为这事儿,朝明帝对姬华也有些不满,再加上姬华之后很是出了些错漏,以后直接被朝明帝打发去了偏远荒蛮之地。
不过这是后话,此次先按下不提。
姬雍在朝明帝处理张贵妃的日子里,一直在宫里待着,直到他给出还算满意的处理结果,他才肯动身离宫。
哪想他才出冯太后的慈恩宫,正遇上被押往清冬殿的张贵妃,她现在已然是一身的潦草颓败,不复曾经的煊赫风光。
姬雍淡淡扫了她一眼,正要离去,哪想张贵妃突然扑向他,虽然很快被几个内侍扯住,她却尖利大笑起来“听说殿下有意迎娶沈鹿溪,我还未曾恭贺过殿下”
姬雍轻嗤了声,根本不理她挑衅。
张贵妃见他不理,心头恨意翻涌,越发癫狂,冲他嘶声喊道“殿下可知道,当初沈鹿溪为何愿意放弃大好前程,入你府上为细作”
姬雍听她提起前尘往事,略瞥了她一眼。
张贵妃嗓音嘶哑“之前殿下长兄曾经救过她一命,她一直一直都在心里记挂着大殿下,又听传言说当初是你害了大殿下,她便主动要去太子府上当细作哈哈哈哈,我只可怜殿下,喜欢谁不好,喜欢上这么个”
她这话引得旁边的内侍都惊了,慌忙堵住她的嘴,把她生拉硬拽了下去。
姬雍脚步一顿,望向她的方向,轻轻拧了下眉。
立沈鹿溪为妃的旨意还未颁布,朝明帝却也不好再继续软禁沈家上下,他又想给沈家提前透个底,让他们好提前准备嫁妆仪式之类的。
这事儿得有身份,和姬雍关系好的人去做才放心,朝明帝立刻有了人选,直接点了姬昭去沈府。
姬昭自然乐意为六郎的亲事忙活,先解了沈家的禁足,又带着颁旨的内侍在花厅面见沈鹿溪。
他打量沈鹿溪几眼,见她还是男子装束,不由微笑了下,提醒道“沈家的事儿长安城已经无人不知,你不如尽快适应女子身份。”而且赐婚的圣旨不日便道,提早适应对她没坏处。
沈鹿溪抓了抓发髻“我也想学来着,只是我手笨,梳个头也说不好。”
姬昭很想调侃一句以后让六郎为你梳妆,但想到她毕竟未嫁,这话太不庄重,他便强自忍住了。
沈鹿溪犹豫了下,比城墙还厚的脸上难得有点红晕“殿下,我有件事想问你”她清了清嗓子,掩耳盗铃地道“我有个朋友被一个男子求亲了,你说她该怎么回应才显得比较大方又不轻浮啊”
她和老六还挺有夫妻缘法的,无中生友这点真是姬昭忍俊不禁,微笑道“老六向你求亲了”他忍不住笑“他也真是怎么挑你被软禁的时候”
沈鹿溪脸更红了几分,抬手又抓了抓发髻,索性大方承认了“殿下前几日跟我说要迎娶我,吓了我一跳,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好。”
她眼底有点苦恼,不是那种被不喜欢的人求婚的苦恼,而是他怎么这样就求婚了人家还没有心理准备嘤嘤嘤这种的甜蜜的苦恼,眉梢眼角都透露着几分喜色。
姬昭含笑,故意道“正经求亲,自然该三书六礼,是老六太心急了,太不尊重。”
沈鹿溪忙摆了摆手“没有没有,殿下庄重着呢,就是私下跟我提了提,您别误会啊”她小声问“您觉得我该怎么回答”
姬昭道“按照你心里想的回他便是。”
沈鹿溪难得扭捏了一下,小声问“我对殿下还不太了解您能告诉我关于殿下的喜好厌物吗”
姬昭温声给她提了几处,沈鹿溪略一比对,跟自己平时观察的差不多,心下不由安定了几分。
姬昭又笑“既然你也愿意,那我就放心了,父皇已经同意择日为你们下旨赐婚。”他道“我也寻到了那位神医,你们婚后不久我就得动身,不过知道你们心意相通,我也就放心了。”
沈鹿溪听说他要走,思路一下被岔开,忙问道“殿下要去多久”
姬昭沉吟道“这我也不知,不过这的腿伤是陈年旧疾,想来会用上几年的功夫吧。”
沈鹿溪心头陡然涌上一股不属于她的伤感执念,她犹豫了下,慢慢问道“大殿下,我有句话想替人问问您。”
姬昭微愣“你说。”
沈鹿溪按照原身的心意,徐徐开口“若是有位女郎一直倾慕于你,却碍于身份,难以诉诸于口,你当如何”
这话倒是在姬昭的意料之外,他认真想了想“若我对她无意,自然要果断拒绝,不能任她为我蹉跎年华,但对这份心意,我自会妥善收藏,珍之重之。”
沈鹿溪心头盘踞的隐隐伤感,陡然消散一空,只余一片晴朗坦然。
姬雍却巧之又巧地正站在花厅外,恰巧听见沈鹿溪对自己长兄的那句若是有位女郎一直倾慕于你,却碍于身份,难以诉诸于口,你当如何
他倏的想起张贵妃所言,眼底掠过一片阴霾,又强压住心绪,大步走了进去。
姬昭见他进来,笑着招呼了声“六郎。”
他有意让姬雍和沈鹿溪独处,便主动退了出去。
花厅里只剩下姬雍和沈鹿溪两人,他心头莫名开始烦躁,忍不住抿了下唇“你”
沈鹿溪打断他的话,先开口“殿下等等。”
姬雍怔了下,沈鹿溪深吸了口气,做了个大鹏展翅的动作,直直撞进他怀里,狠狠抱住他“你之前不是问我愿不愿意做你的太子妃”
她把脸埋进他怀里,不让他看到自己脸红,半晌才抬起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又眼巴巴地看着他,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不然让她出言解释的话,那也太难为情了。
姬雍低头看着她。
沈鹿溪给他看的纠结起来,觉得是不是姬雍没明白她的意思啊,要不她再亲一下
姬雍突然垂头,狠狠地亲上了她的唇,嗓音有些含糊地道“我知道了,你想当我的太子妃。”
他不能听那些坏女人的话,他要听他的阿茸的话。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