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潮指尖发麻,迫不及待想要试试他颈窝的温度。
郁霈长得清瘦看着也冷冷淡淡的,不说话的时候像一朵安静的高岭之花,但只要一和他撒娇或是勾他的时候,却又莫名染上几分绵软糜艳的欲。
“我”
“挑三拣四。”郁霈面无表情地抽回手,兜头浇下一盆冷水,把陆潮滚烫躁动的神经呼啦一下冷却了。
同时手机一响。
陆潮没好气的接起来“有事儿”
另一头茫然的徐骁“啊不是你说让我中午给你带饭回来的吗,我等你快二十分钟了,您老还回不回来了”
“马上。”陆潮挂掉电话,那股子火气也消了大半,拿过外套看向一脸淡漠的郁霈“走了。”
下午风更大了,郁霈衣服单薄,总觉得骨头里都透风。
直播的工资已经发过来了,他给初粟打了一半,剩下的买了几件衣服也所剩无几了,好在他花销不大倒也能度日。
陈主任刚才欲言又止,但已经足够他分析出大量的讯息,首先颂锦厌恶京剧也厌恶颂因程,其中的因果关系必然是从颂因程开始。
一个人恨自己的父母,原因不外乎暴力、忽视以及控制。
譬如他的父亲之于他,秦之遇之于秦修逾,颂锦之于郁颂安。
陈主任话里还有另一个线索,“郁霈”曾经自我伤害却导致林让君受伤,以及他们关系匪浅。
这次活动他大概率是上不了台的,不管陈主任推荐他去宛平是什么心态或什么目的,他都得去一趟。
“又走神。”陆潮抬手把人往怀里一揽,抬手在他脑门上拍了一下,“我说你这脑子里一天到晚都在盘算什么,背三十六计呢”
郁霈看他笑意招摇,不由得想他这样出生在富贵乡里的矜贵少爷,有父母疼爱和绝对的权利金钱,恐怕也不知道什么叫人间疾苦。
他不愿把这些私事讲给他听,便顺着话闲扯“是呢是呢,背三十六计。”
“背到哪一条了”陆潮笑问。
“兵强者,攻其将;将智者,伐其情。将弱兵颓,其势自萎。利用御寇,顺相保也。”郁霈一推他肩膀,迈步先走了。
陆潮听得一愣一愣,他虽然学霸但也没霸到这个程度,于是落后两步掏手机偷摸搜索,接着就傻了。
美人计。
“”陆潮嘴角动了动,在心里憋出一个字。
徐骁带饭看到隔壁窗口出了入冬三件套,其他两个已经被抢光了,探着脑袋打仗似的抢了最后两串糖葫芦。
他猜郁霈应该爱吃,整整齐齐摆在他桌上跟上供似的,一等他吃完饭就催“小鱼你快尝尝,一会儿糖就化了。”
郁霈没见过这么多花样,倒是见过用山楂串的,插在靶子上沿街卖。
他小时候没吃过长大了也没兴趣再吃,但拗不过徐骁的眼神还是咬了一口。
微凉的果肉和冰脆糖衣融合在一起化了一嘴的清甜,滋味倒是很不错。
“好吃吗好吃吗”
郁霈咽下口中的草莓,看他一脸殷切便将糖葫芦递回去,“还不错,你要吃么”
陆潮筷子一顿,看向伸出的手,缓缓
他怎么什么都跟人分刚才还跟他说美人计,现在就开始给徐骁端水,他上辈子是个店小二投胎的
陆潮咬碎一颗花生碎,冷飕飕说“一个破糖葫芦也分,你自己吃。”
“就是就是。”徐骁哪敢说自己要吃,疯狂摆手求生“我刚才已经吃过了,哦对这周有个电影上了,你跟潮哥看不”
“不了。”
陆潮
郁霈将糖葫芦搁在一边,问徐骁“我要去宛平一趟,一周才能回来,我想麻烦你下课的时候帮我拿一下快递,可以么”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
陆潮吃个饭的功夫,两人聊得你来我往简直把他当个会喘气的雕塑。
他视线在郁霈莞尔轻笑的脸上绕来绕去,咳了几声提醒,但对方全然视而不见。
陆潮终于忍无可忍把筷子一放,用力咳了一声。
郁霈回头,眼角笑意一收“你嗓子不舒服”
“”陆潮心说我心肝脾肺肾都不舒服。
郁霈出发日期在周三,和他同行的还有另一个学花旦的女同学何婉思,人如其名长相温婉,性子也很活泼。
郁霈和她交情不深,只是课后有过几次点头之交。
航班在下午两点,共一个半小时航程。
郁霈和她要先前往市区跟京剧团的老师们汇合,再乘坐大巴一起出发。
梁钟居然也在。
他今天穿着件白色的外套,配上细边眼镜整个人看起来清雅斯文,一身书卷气。
“郁霈。”
郁霈和他颔首,“你也去”
梁钟朝他晃了晃手里的平板,笑意盈盈道“我算是采风,过去做记录写稿子。”
领队是个年逾五十的男人,锃亮的光头在阳光下熠熠泛光,一张嗓门无比洪亮。
“你们三个是平成大学的学生是吧这次活动由我带队,任何事情都得听我安排,不要擅自离队明白吗”
梁钟“好的老师。”
郁霈不动声色将人群打量一遍,这次活动算上他们三个一共十七人。
郁霈偏过眼神,正好和其中一个中年男人视线相碰,顿了顿礼貌一颔首,对方直接把眼神收了回去。
何婉思谦恭端笑和他们打招呼,换来几个不咸不淡的“嗯”,拘束的往后退了几步站在郁霈旁边不吭声了。
“老师们,我们准备出发了。”
上了车,梁钟却没邀请同坐,反而自己戴着耳机在看窗外。
大巴上空余位置很多,郁霈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何婉思跟过来,
双手合十看着他眼巴巴祈求“漂亮校花,我跟你坐一块你介不介意”
郁霈自动省略这个称呼,动了动唇角“不介意。”
郁霈不在的第一晚,陆潮诡异的失眠了。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精神亢奋,少了那股子清清淡淡的沐浴露和平稳呼吸跟断了药似的。
半小时不到,他从枕头底下掏了无数遍手机,新消息不少,没一条他想看的。
落地了也不知道报个平安
他本想打电话过去,但又觉得确实太惯着了,于是发了条短信,结果石沉大海,显示了个已阅就没下文了。
什么意思已读不回
他熬了一夜,第二天顶着个乌青的眼圈和生人勿近的煞气进教室。
“哟,校草昨晚没睡好啊”
陆潮没心思跟他玩笑,一摆手把人推开,“一边玩去。”
“这一脸欲求不满的火气,陆大爷你昨晚让人塞火药桶里了来,消消火,请你喝饮料,我刚刮出来的新品,你尝尝怎么样。”
陆潮接过来喝了口,“一般,没薄荷气泡水好喝。”
“你大爷。”
一上午的专业课上完,徐骁去帮郁霈拿快递,终于发现他的异常,杵了杵他肩膀笑“父皇,才一晚上不见就想小鱼啦”
陆潮斜睨一眼“想什么想,少编排。”
“别嘴硬,想人家就直说。昨天晚上他还跟我说那儿条件贼拉差,连个单人卫生间都没有,还得上公共厕所去,那声音一听就难受。”
陆潮脚步一停,“”
“干嘛”徐骁大骇,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你干嘛这眼神看我”
“昨晚”
徐骁挺了挺胸膛,一脸的伟光正“昨晚我那不是睡不着么,就想着关心一下远走他乡的小鱼,怎么样,我这室友做的到位吧”
“”
合着不搭理自己,倒是跟徐骁聊得挺开心
“我本来想千里送温暖,但他跟我说那地址根本送不了外卖,太惨了。”徐骁无比心痛地谴责了一遍派送范围。
陆潮磨着牙把肝火压了压,又压了压,但徐骁明显是不打算善罢甘休,明目张胆地拨火。
“心疼不父皇。”
陆潮眼神淡淡“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筋骨。”
饿死他得了。
徐骁懵逼半晌,跟上他脚步不知怎么咂摸出他平静表象下的酸劲儿,醍醐灌顶“啊”了一声“不会是昨晚他没理你吧”
陆潮终于把牙齿磨上了,“起开。”
徐骁自从认识陆潮以来这人就是德智体美劳各个方面都顶尖的男神,从来没见过他这样,不由得笑得前仰后合。
陆潮看了他一会,皮笑肉不笑反问“笑够没有”
徐骁快岔气了,死死生生一来二去,憋得肩膀直颤。
“吃醋就大胆说出来啊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哈哈哈,喜欢人家还不承认,弯怎么了gay也有春天。”
陆潮“爬。”
徐骁终于忍住笑,用力咳了两声稳住情绪,跟在冷飕飕的他旁边继续念叨“不过小鱼为啥不理你按道理说他应该秒回你消息啊。”
陆潮没应声,他怎么知道他还想问呢。
“让我神探徐洛克帮你分析一下啊。”徐骁推理半天,一惊一乍“啊”了声,吓得陆潮险些一跟头栽倒。
“别犯病。”
徐骁表情严肃,缓缓朝他拎起快递袋“哥,你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他走之前交代我帮他拿快递,他都没找你。”
“那又怎么了。”
“还怎么了,他为什么不使唤你”徐骁算命似的,一脸深沉地摇头,“这个问题很大,要慌啊。”
陆潮一手插兜,走在校园里无比闲适“他看你长得像个苦力,而我”
片刻。
“他心疼我。”
徐骁“”
陆潮其实也在想这个问题,他走之前也没特地跟自己依依惜别,更没交代什么,昨天走的时候甚至没等他送一送。
他眼里还有自己没有
“你不觉得他对你好像太有距离感了吗哥你知道这证明什么吗”
陆潮面无表情“没觉得,不知道。”
他又不是傻逼,不用徐骁提也老早就发现了。
郁霈对他就像训狗,近的时候卯尽浑身力气勾引他,让人想把他拽怀里肆意欺凌一番,但有时候他又疏离得像点头之交。
“哥,想啥呢”
陆潮沉吟片刻,说“你也发现他对我时冷时热,忽远忽近了”
徐骁“啊我没有啊,我就是觉得他不使唤你来使唤我有点怪。”
陆潮“我还是对你智商太过高估了。”
“咋了咋了你是不是察觉出什么了展开说说”徐骁探头靠近,一副等吃瓜的表情,“你是不是发现他移情别恋了是谁是谁”
“移什么情,这学校你还能翻出一个比我还帅的”陆潮嗤了声,抬手拨开徐骁的脸,一字一顿道“没那可能。”
“那时远时近啥意思”徐骁茫然。
陆潮停下脚步,重新看向他的眼睛“近,就是喜欢,远,就是训总之这是他欲擒故纵的小手段,所以”
徐骁被这个等式搞懵逼了,目瞪口呆地憋了半天“哥,所以你是个恋爱脑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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